第63章
  第63章

  蕭韞心裏堵, 這麽一堵,就有點不大痛快,也懶得跟阿圓磨磨唧唧地下棋了, 第三局直接殺得她一敗塗地。

  阿圓後知後覺地意會過來,敢情前頭她贏兩局是蕭韞故意讓她的。

  就, 氣得很。

  連吃飯的時候都沒什麽好臉色。

  蕭韞覷她一眼, 慢條斯理地給她夾了塊魚肉, 問:“端午龍舟賽你真不想去?”

  “我忙著呢。”

  “你忙什麽?賬本現在也不用你看了。”

  “我還得忙學業,得溫習功課。”

  “也不能悶頭讀書,適當勞逸結合對腦子好。”

  “沈哥哥是說我腦子不好?”阿圓找茬。

  “,,,”默了默, 蕭韞道:“你若是擔心結業考試, 回頭我幫你一起溫習如何?”

  阿圓狐疑看他。

  “保準你能考甲等。”

  阿圓有點心動。

  她突然開口問:“沈哥哥為何不自稱哥哥了?”

  他如今說話總是你啊我啊, 怎麽說呢,阿圓覺得親近是親近了,但總覺怪怪的。

  蕭韞頓了頓, 他自己沒發覺這事。

  是從何時在她麵前不再自稱哥哥的?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當她哥哥。

  “你到底去不去?”他追問。

  “沈哥哥想去?”

  蕭韞對看龍舟賽不感興趣, 但對與她一起去看龍舟賽感興趣。況且他在江邊有處私產——茶樓, 從三樓的雅間可以清晰地望向整個江邊的景致, 視野極好。

  “端午那日我得閑,”蕭韞說:“回頭帶你去瞧瞧。”

  阿圓其實也是想去的, 隻不過礙於不大方便。

  每年龍舟賽各家府上都會在岸邊搭棚子,但這個待遇也隻有達官貴人們享有, 像褚家這樣的小官是沒這資格的。阿圓小時候跟姐姐去過丞相府搭的棚子, 那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龍舟賽, 若是平時, 都是擠在人群中。

  可現在她長大了,就不大好意思去擠。

  既然沈哥哥得空,她想了想,點頭道:“行吧。”

  ,

  第二天,阿圓把賬本交給了周嬤嬤。

  “且辛苦嬤嬤代勞些日子,”她說:“我最近不得閑,等忙完結業的事再學。”

  周嬤嬤已經得了蕭韞那邊的吩咐,意思是不隻賬本,其他的事也緩著來,不必操之過急。

  他這個決定意在為何,周嬤嬤猜得七七八八。

  以後蕭韞起複東宮,那麽太子妃自然無需這麽勞碌,也不用打理這些營生,隻需把東宮管好就行。況且,屆時太子妃身邊會有無數得力助手,與其教她打理中饋,倒不如教她馭人之術。

  想到此,周嬤嬤暗暗看向還在整理東西的小姑娘。看來,蕭韞的心思她一點也不清楚。

  她接過賬本,道:“姑娘放心,老奴定會打理周全。”

  “嬤嬤是有經驗的老嬤嬤了,我自是放心。”

  提起這個“老”字,阿圓往她頭上瞧了眼,這段時日,周嬤嬤的頭發似乎又白了許多。

  而且,不止頭發,連麵色也很是憔悴。

  想了想,她問:“周嬤嬤可是家中遇到了難事?”

  周嬤嬤一愣,竟不妨她問這個,她笑了笑,道:“沒有,老奴家中一切安好。”

  “哦。”既然她不想說,阿圓也不會究根問底,遂點頭道:“嬤嬤平日也莫太操勞,注意多歇息。”

  “好。”周嬤嬤道:“多謝姑娘關懷。”

  ,

  五月初五是端午節,又稱女兒節和天中節。

  過節這日,家家戶戶門前懸艾草、塗雄黃,以避毒蟲。少女們佩戴靈符、簪榴花,用來辟邪。同時,娘家人會接嫁出去的女兒歸寧。

  總之,這一日格外熱鬧。

  當然,最熱鬧的要數賽龍舟。這項習俗沿襲至今,極其受王公貴族子弟們的喜歡,且參加比賽的大多都是未婚子弟們。

  於是漸漸地,便發展成了各家夫人們暗暗相看女婿的重要場合。

  因此,各家府上會在岸邊搭棚子,好方便夫人小姐們觀看。

  但搭棚子的人多了,難免會起亂子。後來,官府索性出麵劃分各家搭棚子的位置。按品級高低,沿著江岸兩旁陸續而建,密密麻麻的很是壯觀。

  當然這也隻是貴人們的待遇,普通百姓就隻能擠在人群中看了。

  景王府自然也分了搭棚子的地方,隻不過景王府沒女眷,而且這六年來景王從未參加過這樣的活動,於是官府自動把地方劃給了隔壁的老冀王。

  但今天,景王府的那塊地方,破天荒地搭起了棚子。原因無他,如今景王起複在即,不久的將來就是東宮太子,無論有無女眷來看龍舟賽,官府不敢擅自把地方劃分給旁人。

  連老冀也主動提及此事,說今年家裏人不多,無需借用景王的地方。

  ===第97節===

  於是,各府女眷們紛紛往景王府的棚子裏瞧。

  “聽說景王會來看龍舟賽?可往年景王不是沒來嗎?”

  “那是往年,今年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眾人都懂。景王含冤六年如今真相大白,他也該出來露麵了。

  “我看最多不過明年,景王就將恢複太子身份。”

  “你如何知道?”

  “你想啊,景王從渝州回來就開始在朝堂領差事,這分明是皇上默許的。”

  “而且景王平白無故被冤枉了六年,皇上自然要補償他。”

  “我聽說,皇上臥病的這幾日,就已經宣景王入宮了好幾趟。”

  “景王起複東宮,那東宮擇妃之事,,,”有人笑道:“難怪我覺著今年各家府邸搭棚子的格外多,原來都聽見風聲了。”

  “不止棚子多,你看今天來的各家小姐,凡是適齡的都來了。”

  景王年紀已經不小,屆時擇妃,想必太子妃連同東宮其他侍妾都會一並賜婚。

  眼下正是露臉的好時機,各家夫人們自然不會放過。

  隻不過,眾人等了許久,也沒瞧見景王的身影。

  ,

  此時此刻,景王坐在江邊茶樓的三樓雅間裏,跟阿圓一起悠哉悠哉地吃荔枝。

  這荔枝果大肉肥,還水,多,汁甜,是蕭韞特地吩咐人連夜從江南送過來的。

  阿圓往回也吃過荔枝,但沒吃過這麽新鮮的,嚐了一顆後很是喜歡。

  她這會兒邊忙著看窗外的情況,邊剝荔枝。

  突然,她低呼了聲。

  “怎麽了?”蕭韞看過來。

  阿圓蹙眉,瞧著自己的手。適才剝皮沒注意,此時指甲裏嵌了塊荔枝皮。

  荔枝皮比較硬,這般愣生生地嵌進肉裏頭,還挺疼。

  阿圓眼眶有點泛紅。

  蕭韞真是稀奇得很,女人到底是什麽做的?嵌了點東西進指甲都得紅眼眶。

  他掏出帕子遞過去:“擦擦。”

  然後從盤中挑了顆大個的荔枝剝起來,等剝好後,喂到她嘴邊。

  阿圓正低頭擦手呢,冷不防嘴邊送來顆荔枝,她一愣。

  “沈哥哥,”阿圓不好意思:“我都長大了,又不是小孩。”

  小時候蕭韞經常喂她吃東西倒沒什麽,如今還那般喂,多臊人啊。

  “吃不吃?”蕭韞閑適自若地又遞過去些。

  見他堅持,阿圓隻好張口咬住。

  這顆荔枝很甜,肉厚,汁也多,阿圓吃得滿足。

  有了第一顆,這喂第二顆就變得極其自然了。正好這時江邊傳來陣哄鬧,阿圓趕緊轉頭去看熱鬧,也懶得再理會蕭韞。

  這座茶樓就建在江邊,一共四層,她們所處的位置是三樓南邊的一個雅間。坐在此處,果然視野極佳,江水兩岸的景致一覽無餘。

  阿圓看風景,蕭韞就在看她。

  少女麵龐明豔,皮膚白皙,紅唇如櫻,微微張開時,還能清楚地瞧見裏頭潔白的貝齒。

  荔枝果肉如玉,遞到她唇邊時,襯得她的紅唇如紅珊瑚般紅潤剔透。

  蕭韞見她喉嚨已經咽下,又剝一顆遞過去。阿圓還在探頭瞧外頭,下意識地張嘴含入。

  溫軟的唇瓣觸到他指尖而不知。

  倒是蕭韞,被她這般觸了幾次,眸色漸深。

  在她再一次張嘴過來時,蕭韞惡劣地把手拿開了些。阿圓並不知,下意識地追過來。

  蕭韞又拿開了些。

  這般連吃了幾次沒吃到,阿圓扭頭就瞪過來。

  她羞惱:“沈哥哥你故意的?”

  少女明眸善睞,美目含嗔。真是應及了那句詩:“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①

  蕭韞勾唇。

  趕緊把荔枝遞過去,但鬼使神差地,在她張口過來時,他把手伸向前。

  意料中的,手指被她含入口中。

  櫻唇溫熱,香,舌柔軟。

  蕭韞呼吸一滯。

  阿圓碰到他指尖,也跟著愣了愣,看向蕭韞。

  隻不過蕭韞掩飾得好,在她看過來時,眸色已恢複原樣,麵上看不出什麽。

  “好吃嗎?”他故作淡然問,就好像適才的動作隻是不小心一般。

  “嗯。”阿圓心裏怪怪的,說:“沈哥哥別喂我了,我自己吃。”

  “你指甲不疼了?”

  疼是不疼了,可適才荔枝皮嵌進肉裏的那陣難受,還心有餘悸。

  她說:“那就讓桃素來剝吧,她最在行,平日剝瓜子也極快。”

  站在門口的桃素心情複雜,她最在行的是殺人,卻被迫幫姑娘剝瓜子剝了兩年。

  正準備抬腳進門時,就聽蕭韞開口道:“不必,我不喜有人杵在屋子裏。”

  “,,,”桃素默默收回腳。

  阿圓也不糾結這個,說道:“那就不吃了,我已經飽了。”

  “好。”

  蕭韞視線從她水潤亮澤的紅唇上收回,淡淡應了聲。

  適才她唇舌溫軟的觸感還留在指尖,令他心裏頭都是酥麻的。

  他也不敢再喂她,再喂下去,他恐怕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