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點了燈後, 小軒內明亮起來,外頭的雨還在下,風將雨絲吹進來了些許。

  阿圓走過去把窗關上, 隔絕了外頭的嘈雜雨聲,小軒內變得靜謐起來。

  她見蕭韞仍一動不動地坐在軟榻上, 走到桌邊想給他先倒杯茶, 卻發現茶水冷了。

  “我去喊人煮醒酒湯, 順便沏一壺熱茶來。”她說。

  然而剛經過蕭韞身邊,衣袖就被他扯住。

  阿圓扭頭。

  “不必忙活,”蕭韞揉了揉眉頭:“坐下吧。”

  見他似乎有話說, 阿圓在軟榻對麵的圓凳上坐下來, 然後撐著膝蓋向前傾了傾。

  “沈哥哥還頭暈嗎?”

  “我無礙。”

  適才那股惡念散去, 隱隱幾絲愧疚浮上心頭,蕭韞一時有點無所適從。

  少頃,他停下動作, 抬眼望著眼前的人。

  也不知為何,經之剛才,這會兒再看她, 竟沒法把她當小丫頭看待了。

  坐在麵前的, 是個成年女子。

  臻首娥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阿圓在瀾苑,,”他斟酌了下, 開口問:“這幾年在瀾苑過得如何?”

  阿圓黛眉疑惑,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問。

  “我過得如何沈哥哥也知道啊。”

  “我是想問,,可還喜歡這裏的生活?”

  阿圓點頭。

  “你想不想,”蕭韞盯著她:“以後一直住這裏?”

  “?”阿圓不解:“一直住這?”

  其實蕭韞也不清楚此時自己想問什麽, 或是想確定什麽。

  但就是不想她離開, 他習慣了瀾苑生活, 比起冷清的景王府來, 這裏更有煙火味。

  見他沒說話,阿圓道:“我哪能一直住這裏,我長大了,總要,,,”

  她不好意思:“總要嫁人的嘛,到時候就得去夫家住了。”

  聽她說這句“夫家”,蕭韞心裏莫名地騰出一股煩躁。

  “再說了,沈哥哥也要娶妻,我不能一直賴在沈哥哥身邊。”

  許是時光靜謐,又許是夜色溫柔,令人有傾訴欲。漸漸地,阿圓拋開羞臊,與他談起心來。

  “這幾年,我真心感謝沈哥哥。雖是師父的身份,可在阿圓心裏,沈哥哥就跟親哥哥一樣。”

  “沈哥哥放心啦,就算日,後阿圓嫁人了,也會記得沈哥哥的好,也會依舊待沈哥哥如親哥哥。”

  聽她這麽說,蕭韞沒得到半點安慰,反而越加煩躁。

  “不必了。”他淡淡開口。

  “怎麽不必?”阿圓不依:“在我眼裏,沈哥哥就是我的親人,即便以後嫁人了,沈哥哥也是我娘家人。”

  “,,”

  “我都想好了,若是沈哥哥一直不想娶妻成家,等老了我就給沈哥哥養老。”她小臉堅定:“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以後會像孝敬爹爹一樣孝敬師父的。”

  “,,,”

  ===第92節===

  想得還挺長遠。

  阿圓自顧自說著,她難得在這樣的時候跟沈哥哥交心,覺得此時此刻的這番情真意切剖白實在是,,她自己都感動得不行。

  “總之,”她最後道:“沈哥哥不必擔心,也不必覺得失落。我雖然不會長久住在瀾苑,但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

  蕭韞可有可無地點頭。

  這時婢女端茶過來了,兩人才停止談話。

  “走吧,夜深了。”蕭韞喝完茶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沉默寡言,阿圓以為他是喝酒後想到自己餘生孤家寡人心裏難受,便安慰了一路。

  直到回了清漪院。

  蕭韞目送她進門,站在院外默了許久。

  ,

  翌日午後,又下了一陣急雨,雨停後天空放晴。

  原本該是個豔陽天,然而午時才過不久,大理寺地牢便傳來走水的消息。

  如此情況,是蕭韞想不到的。按照原先計劃顧景塵會在牢裏安然無恙地待到出獄。

  卻不想,突然起火。

  “會否是信國公一黨故意策劃?”幕僚道:“想趁機讓顧丞相死在牢中,少了一個朝堂勁敵對他們來說,此局便是贏了一半。”

  蕭韞陰沉著臉,默不作聲。

  與此同時,信國公府書房。

  “大理寺地牢突然失火,且火勢旺盛,如今連順天府都派人過去救火了。”

  “大理寺地牢?哪一處?”

  “就是東邊那處,聽說是牢獄打盹,不小心將油燈打翻,現在到處濃煙滾滾。”

  聞言,幕僚們圍坐在一處,麵麵相覷。

  “國公爺,您看此事會不會,,是個機遇?”其中一位向上首而坐的信國公提議道。

  信國公沉默坐在太師椅上,眉間斂著一股鬱氣,良久,才開口道:“我總覺得事情太過順利了。”

  “國公爺,地牢走水,兵荒馬亂,此時不妨派人趁亂進去,將人,,,”他抬手在脖頸處比劃了下。

  “不可,若是人死在獄中,恐怕會壞事。”

  “還能壞到何處去?人都已經死了,難不成還能活過來說話?”

  “若是沒死呢?”

  “沒死,那就弄個假的。”其中一人道:“總之,這是天賜良機,顧丞相必須死在裏頭,屆時隻要詔告他的死訊,至於活著的那個,豈不是任由我們甕中捉鱉。”

  “好主意,信國公以為如何?”

  信國公握緊扶手,麵色隱隱有些激動。這個法子他六年前就用過,原本以為顧景塵比藺知仲狡猾,斷不會上當。卻不想,,,連老天都要助他!

  ,

  阿圓在書院也聽說了走水的消息,當時那人說得急,也沒具體說是大理寺地牢,隻說大理寺走水,火勢極大。

  她心裏擔憂。

  沈哥哥還在大理寺當差,而且她姐姐也在大理寺當值,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我去看看。”她說。

  “哎下午還有講堂呢你不聽了?”程蔓歆問她。

  “不聽了。”阿圓收拾東西,邊說:“屆時你幫我請假吧。”

  她很快出了門,吩咐車夫去大理寺。

  桃素和蓮蓉得知後勸阻道:“姑娘,大理寺現在亂哄哄,恐怕不方便。”

  “我得過去看看,不然不踏實。”

  桃素繼續勸說,這個時候她可不敢讓姑娘過去,因為,景王現在就在大理寺。

  經過上次在大理寺門口差點撞破的情況後,陳瑜跟兩個婢女交代得好好的,總之,有景王出入的地方,必定不能讓姑娘出現在那裏,不然事情難以收場。

  但這會兒阿圓心裏著急,她誰的勸也不肯聽,見桃素還在囉嗦,立即冷了臉。

  “你若是再阻撓,我便將你發賣了!”

  主子做事豈容她一個奴婢置喙?

  桃素一怔,竟被她這臉色唬住。暗想,姑娘已經不再是兩年前的那個小姑娘,如今有了自己的氣勢。

  她看了看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蓮蓉,動了動唇,也不說話了。

  事後她悄悄問蓮蓉為何不阻撓,蓮蓉倒是比她聰明,不緊不慢道:“你以為咱們的主子是殿下?其實早在殿下將我們送到姑娘身邊時,我們的主子就變了,隻有姑娘一個。”

  她繼續道:“況且,姑娘要做的事你攔什麽攔?如今忤逆姑娘就等於忤逆殿下,姑娘心情暢意了,殿下便不會罰我們。”

  “可若是與殿下撞上,那我們豈不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有姑娘在我們就不會死!記住了,,”蓮蓉提醒:“服侍好姑娘,一切皆好。”

  ,

  馬車緊趕慢趕,終於在未時二刻趕到了地方,隻不過這邊人來人往有些擁擠,好些馬車堵著過不去。

  阿圓隻得下馬車自己走,桃素和蓮蓉兩個婢女跟在身後。

  人群混亂,有些是看熱鬧的,有些是幫著救火的,也有住在大理寺附近怕火勢連累,忙著搬東西的。

  像一鍋粥,嘈雜喧鬧。

  直到這會兒,阿圓才發覺來這裏找人實在不妥,先不說人這麽多,就說走水的地方這麽大,她上哪找去?

  很快,身後有一隊護衛跑過來,那些人略過她徑直向前,路邊百姓們紛紛讓出條道來。

  阿圓趁機跟在這些護衛後麵往前走,一路聽到有人談論。

  “聽說景王受傷了。”

  “怎麽傷的?”

  “救火啊,彼時火勢極大,景王帶著人進地牢尋人,結果尋到了具屍體。”

  “有人燒死了?”

  “屍體都燒焦了,也不知道是誰,如今順天府的人圍著不讓靠近。”

  “嘖嘖,命如草芥,說沒就沒了。”

  “所幸景王命大,隻傷了胳膊。”

  “傷胳膊也不好受,不養個十天半個月難好。”

  阿圓大駭,生怕沈哥哥和姐姐有什麽不測。她緊跟在那些護衛後頭跑,終於到了大理寺。

  但她四處找都沒找到蕭韞的身影,也沒看見有什麽燒焦的屍體,周圍一片亂哄哄哪是哪也分不清。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際,便瞧見了不遠處的陳瑜。

  陳瑜正在跟人說話,他麵色恭敬,神情肅穆,與往常見到的模樣全然不同。

  而站在他身前的男子,,阿圓仔細瞧那背影,怎麽越看越眼熟?

  但那人身上穿著玄色闊袖蟒袍,想來是位皇親貴胄。

  陳瑜為何跟那人說話?她疑惑片刻,見陳瑜得了空,便喊道:“陳大哥,你看見沈哥哥了嗎?”

  而此時此刻,“沈哥哥”蕭韞聽見這聲音,渾身一僵,動都不敢動。

  陳瑜也懵了懵,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暗示桃素把人帶走。

  桃素見陳瑜和殿下在此,嚇得大跳,腦子一轉,正好前頭走來兩個抬東西的人。她伸手一拉,把阿圓拉向身後,然後擋住了阿圓的視線。

  “姑娘,”桃素說:“這裏人多,不若咱們先回去。”

  阿圓擔心蕭韞,哪裏聽得進她的話,把人撥開,就朝陳瑜那邊跑過去。

  不過這會兒,跟陳瑜說話的那位男子已經不見了。

  “陳大哥,你看見沈哥哥了嗎?”她跑到近前,氣喘籲籲地問。

  “褚姑娘怎麽來了?”陳瑜說:“小的也在找公子。”

  “沈哥哥沒跟你一起?”

  “呃,,我們走散了。”

  “沈哥哥去救火了嗎?我聽說火勢極大,他萬一也傷了如何是好?”阿圓著急道:“我聽說有人燒死了,全身都燒焦了實在可怖。”

  陳瑜安撫道:“褚姑娘別擔心,公子沒事,剛才還在一起,隻不過這會兒走散了。”

  “哦。”阿圓放心了些:“對了,你適才是跟誰說話,那人看著有點眼熟呢。”

  可不眼熟,就是你口中的沈哥哥,陳瑜心想。

  “那人是景王,”蕭韞一身蟒袍也不好說是旁人,陳瑜便隻能直言道:“景王來大理寺查探,正好逮著小的問了些話。”

  今日事情非常,陳瑜想著得趕緊把這小祖宗哄回去,又道:“公子說一會回瀾苑,姑娘不妨先回去等一等,說不定很快就見到了。”

  “他親口說的?”

  “正是。”

  “哦,那我先回去等他,陳大哥你自己小心些。”

  “好好好。”

  送走阿圓,陳瑜舒了口氣,這才趕緊走到景王馬車旁稟報:“殿下,褚姑娘回瀾苑了,屬下跟她說過一會您就回去,那現在,,”

  蕭韞忍著手臂疼痛,冷聲問:“顧景塵人在哪?”

  他聽到大理寺走水,當下就帶人趕過來。來了之後才得知顧景塵臨時改變了計劃,令他實在惱火。

  為了配合他做戲,濃煙滾滾中,他不得不衝進去把自己搞傷。還差一點就,,就要被阿圓撞見。

  “稟殿下,顧丞相出來了,這會兒正在,,”

  ===第93節===

  “在做什麽?”

  “殿下您掀簾子自己瞧吧,”陳瑜不好描述,提示道:“在您後側十步之外的地方。”

  聞言,蕭韞掀簾瞧過去,就見顧景塵此時懷裏抱著個小姑娘,那小姑娘似乎暈了過去。

  陳瑜道:“適才顧丞相的小未婚妻過來了,人還沒瞧見就暈過去了,想必眼下顧丞相不得閑。”

  此時此刻,顧丞相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竟難得地慌張失措,抱著個人跟抱著顆炮仗似的小心翼翼。

  蕭韞麵色複雜了會,低嗤:“出息!”

  “剩下的事交給賀璋處理。”他吩咐:“現在回瀾苑。”

  “那具屍體怎麽處置?”陳瑜問:“而且信國公他們也來了。”

  “顧景塵自己惹的麻煩讓他自己應付!”

  “是。”

  ,

  阿圓回到瀾苑,焦急地等了會,蕭韞便回來了。

  不過蕭韞是帶著傷回來的。

  “沈哥哥也去救火了?”阿圓問:“我看看傷哪了。”

  蕭韞走進屋子,阿圓跟著他進門,見他一隻胳膊僵硬,說著就要去扒他衣裳。

  蕭韞趕緊止住她:“別擔心,小傷。”

  “我看看才放心,是不是燙著了?”

  但見他身上的衣裳完好,沒有燙壞的痕跡,覺得奇怪。

  實則蕭韞在過來之前回景王府換了身衣裳,把那件玄色蟒袍給換下了,這會兒身上的衣裳自然是嶄新的。

  很快,陳瑜帶著大夫進門,阿圓不肯出去,非要在一旁看著。

  蕭韞似笑非笑:“你要看哥哥脫衣裳?”

  “,,”

  “才不要,有什麽好看的。”阿圓氣,轉身走出屏風。

  蕭韞勾唇。

  他把外袍脫去,隻穿了件中衣。撈起袖子,露出右邊受燙傷的地方。

  比起刀傷來,其實這不算嚴重,但壞就壞在,燙著的傷口很難看,而且顯得觸目驚心。

  大夫上藥時,他聽見嘶嘶的聲音。抬眼,就見阿圓從屏風後探出個腦袋來。

  她秀氣的黛眉擰成一團,一臉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蕭韞招手:“過來,想看就看,無須躲在那。”

  阿圓這才走過去。

  “沈哥哥疼不疼?”

  “疼。”

  聞言,阿圓心疼死了,眉頭擰得更厲害。等大夫上好藥後,她坐過去,對著蕭韞的傷口輕輕地吹。

  “有多疼?這樣會好點嗎?”阿圓問。

  蕭韞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紅唇上,女子氣息溫和輕柔,緩緩吹在他的皮膚上,竟有些癢癢的。

  還有幾絲旁的異樣。

  “很疼。”他說。

  一旁站著的陳瑜摸了摸鼻子,眼觀鼻鼻觀心。暗想,殿下還鄙視人家顧丞相,其實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這麽點傷都要在小姑娘麵前博同情。

  送大夫出門後,陳瑜也趕緊出門,還體貼地把房門關上。

  屋子裏,阿圓幫蕭韞吹了會,問道:“沈哥哥,我聽說燒死了人,是誰人啊?”

  “不知。”

  “那你可有見到我姐姐?”

  “是大理寺地牢走水,與官署那邊離得遠。”

  “哦。”阿圓放心了。

  但隨即又想起顧丞相還在大理寺地牢中,她又問:“顧丞相呢,他可有事?”

  “你這麽關心他?”

  “他是婧兒姐姐的夫婿,我就問問嘛。”阿圓說:“往回沈哥哥不是還幫顧丞相做過文章嗎?你就不關心一二?”

  “,,,”

  見她一臉“沈哥哥如此薄情寡義”的嫌棄,蕭韞都要氣笑了。

  他也是後來才弄清楚,顧景塵之所以臨時改變計劃,是因為那小未婚妻得知被他蒙騙,鬧著要離京。於是顧景塵在牢中坐不住了,才想出放火出牢的法子。

  此法子太突然,誰人都來不及反應,雖後來事情還在他們掌控之中,但蕭韞仍是心裏惱火。

  堂堂大塑顧丞相,竟因個女人沉不住氣。

  “顧丞相如何了,沈哥哥到底知不知道?”阿圓催他。

  “沒死。”蕭韞麵色淡淡。

  雖不知他哪裏來的火氣,但聽見自己關心的人都好好的,阿圓高興。整個人放鬆後,便有閑情說起其他事來。

  她說:“我今天瞧見景王了。”

  “是麽?”蕭韞意味不明地睨她,還問:“景王好不好看?”

  他還記得她一直想看景王的事。

  “我沒看見臉,就隻瞧了個背影。”阿圓說:“不過我覺得那背影跟沈哥哥很像呢,若不是他穿著蟒袍,我差一點就要認作沈哥哥了。”

  “對了,聽說景王也受傷了。唉!”對於好看的人阿圓都多幾分憐惜,不忍道:“他怎麽總是受傷?兩年前受傷瘸了腿,也不知如今會成個什麽模樣。”

  “,,”

  “彼時瞧見陳大哥正在跟景王說話呢,難道陳大哥認得景王?”

  “不清楚。”

  “那沈哥哥可認得景王?”

  “不認得。”

  “哦。”

  見她一直提這事過不去,蕭韞開口換了個話題:“你去看看午飯準備好了沒,我餓了。”

  “嗯。”阿圓起身出門。

  過了會,她又端著個盆進來。

  蕭韞正闔眼靠在床頭想今日的事,以為是婢女進門也沒睜開眼,直到聞見熟悉的香氣。

  鬼使神差地,他放輕呼吸。

  阿圓以為他睡著了,上前去幫他拉軟衾。

  她躬身的時候,一縷發絲不小心落在蕭韞的身上。此時他穿著中衣,領口寬鬆,那發絲便這麽落在裏頭。

  撓來撓去,癢得他心都憋疼了。

  呼吸也越來越急。

  實在忍不住,蕭韞睜眼:“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來照顧沈哥哥啊。”

  此時屋內安靜,她身上香氣幽幽,蕭韞盯著她白皙姣好的側顏看了會。

  突然開口問:“你把我當何人?”

  阿圓大眼睛茫然,不知他在問什麽。

  蕭韞換了種問法:“我是誰?”

  “你不是沈哥哥嗎?”

  “可我也是男人。”

  “?”

  阿圓莫名其妙。

  “你一個姑娘家杵在男人房間裏,就不害臊?”

  “,,”

  阿圓原本不害臊的,結果被他這麽一提,臉色頓時漲紅,憋了半天,最後氣道:“我害什麽臊?你是沈哥哥,是我師父,我把你當親爹一樣服侍。”

  “,,,,”

  蕭韞語塞了好半晌:“我不是你親爹,我沒你這麽大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