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阿圓回到書院時, 程蔓歆她們也回來了。

  “阿圓,你此前去哪了?”程蔓歆問。

  此前她要去見蕭韞時,隻派人回去說一聲她有事離開, 具體什麽事沒說。

  “遇見故友,便去說了會話。”她在號舍換了身衣裳, 然後收拾書箱準備去學堂。

  程蔓歆收拾結束, 也跟她一起出門。

  路上問她:“你覺得那霍公子如何?”

  “我?”

  “對啊, 你今日不是也去瞧了嗎?”程蔓歆悄悄說。

  阿圓眨眨眼睛,沒明白。

  程蔓歆促狹一笑,低聲道:“我跟你說啊, 曹薇看上那霍公子啦, 說回去就讓他爹爹準備好, 屆時搶人。”

  “,,這麽快?”阿圓問:“可我聽見好些夫人也看中霍公子呢,曹薇能搶得過嗎?”

  “嗐,他爹爹是何人?咱們大塑的曹將軍, 曹將軍看中的女婿那自然是搶得過的。”

  “可是,,”

  “可是什麽?”

  “霍公子如何想?”阿圓問。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一般都會提前通氣兒。若是霍公子也有此意,那這親事想來是成的。”

  所謂榜下捉婿, 倒也不是不管不顧地把人捉回去當女婿, 自然是有中間媒人前去與這些舉子通氣, 說“某某某大人看中你啦,欲招你為婿, 意下如何哇”這樣。

  若是雙方都同意,那榜下捉婿隻是個樂趣罷了。

  “阿圓, 下個月靖安公主舉辦馬球賽你去不去?”想到一事, 程蔓歆說:“陸亦姍她們也去呢。”

  “我興許不得閑。”

  “你要做什麽?”

  沈哥哥如今回來了, 自然是有許多事要忙, 阿圓自己也要忙,一來忙於學業,二來嘛,也不知為何她想多陪陪沈哥哥,畢竟打馬球賽,還得花時間去練球,確實不得閑。

  “我師父給我布置了許多課業呢。”阿圓道。

  “哦。”程蔓歆同情。

  ,

  當日,阿圓一下學就趕回了瀾苑,問小廝蕭韞回來了沒。

  小廝說已經回來了,不過這會兒人不在,又出門去了。

  阿圓淡淡失落,想著沈哥哥甫一回京就這般忙。

  她回到自己的清漪院,婢女問她今晚想吃什麽,阿圓百無聊賴說隨意。過了會卻親自跑去廚房裏吩咐飯菜。

  沈哥哥這些日子在外頭風餐露宿,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變瘦了,她吩咐廚子做豐盛些,好讓沈哥哥養肉。

  沒過多久,婢女跟她說小廝抬了一箱子東西過來,是蕭韞吩咐人送來的。

  “是什麽?”阿圓問。

  “奴婢不知,姑娘不若去看看?”

  “好。”阿圓在井水邊洗了洗手,然後起身回清漪院。

  是一箱子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滿滿當當,看來不是一下子收羅的,而是收羅了許久。

  阿圓蹲在地方扒拉了會,見裏頭有機巧匣、九連環、孔明鎖等等都是小孩子喜歡的。

  她撇撇嘴,沈哥哥怎麽還送她這個?她都長成大姑娘了,早就不喜歡這些東西了。

  扒拉了會,見時辰還早,阿圓起身去書房溫習功課。

  蕭韞忙完,從景王府暗道過來的時候,就聽說阿圓下學回來徑直讓廚房給他準備了許多好菜。

  他清冷了一天的麵色這才變得柔和了些。

  “她人呢?”

  “在書房。”

  “嗯。”

  蕭韞抬腳,往清漪院走。

  時隔兩年,清漪院變化頗大,原先植被稀疏的小院子,如今小徑旁栽滿了各樣的花草。

  一踏進院子,便可瞧見一株桃樹,此時此刻,樹上熙熙攘攘地開了幾朵桃花。

  蕭韞停腳打量。

  陳瑜在後頭解釋道:“這是後來褚姑娘親手栽種的,原本這塊地方種了片水仙,可遲遲沒開花,褚姑娘就說種這個浪費,於是換成了桃樹。”

  “除了桃樹,還有李子樹、枇杷樹等等。”陳瑜也好笑道:“褚姑娘說,如此不僅可以賞花,還能吃果子。”

  聞言,蕭韞莞爾。

  這時,小書房裏傳來一陣零散的琴音,像是正在調弦。

  但很快,悠揚婉轉的琴音就傳了過來。

  “應該是褚姑娘在彈琴。”陳瑜道。

  蕭韞走過去,婢女在回廊處瞧見了,正欲行禮。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們下去。

  回廊空曠,餘暉靜謐,隻餘琴音瑟瑟,時而絲絲縷縷如流水輕淌,時而鼓鼓顫顫如玉珠落盤。

  少女坐於圓凳前,指尖輕挑,弦音從指縫間流出。她略低著頭,神情專注,側顏映在餘暉下,顯得柔美姣好。

  有那麽瞬間,時間仿佛靜止,變得如夢如幻起來。

  蕭韞站在門口,默默地打量裏頭撫琴的人。

  阿圓似有所感,抬頭見蕭韞過來,頓時停下來。

  “沈哥哥你回來了?”

  “你繼續。”蕭韞道。

  他聽得認真,阿圓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適才隻是覺得看書累了,便彈會琴放鬆一下,竟不想連沈哥哥何時來的都不知道。

  “我已停下,”阿圓故作氣惱,嬌蠻道:“斷是沒那種意境了。”

  意思是你已經打擾我了,我如何能繼續下去?

  蕭韞勾唇。

  “沈哥哥還站門口做什麽?快進來。”

  蕭韞抬腳進屋,也不知為何,以前常來的小書房,如今再來竟有些無所適從。

  他坐在椅子上四處看了看,兩年間,這裏頭添置了許多東西。

  心想,許是東西變多、屋子變小了的緣故,以至於有些不習慣。

  阿圓收拾好琴譜,然後在桌上鋪宣紙,用鎮尺壓著。便說道:“沈哥哥來得正好,我原先作了幅畫,卻一直沒題字,總覺得自己的字寫得不好。”

  蕭韞問:“你這兩年偷懶沒練字?”

  “我怎麽沒練?”阿圓美目一橫,不滿道:“可我整日忙的事有許多呢,也不能成天練啊。”

  “都忙什麽?”

  蕭韞聽她說日常的瑣碎事,比如早上起床要去書院,下午背書,還得趕回來跟夫子做功課,做完功課還得看書,通常天色暗了才會得空練琴。至於練字,也是晚飯消食過後,點著燈練的。

  她恨不得自己有七八雙手腳,這樣,事情便也輕省些。

  蕭韞靜靜聽著,見她說這些時梨渦含笑,便也知道小丫頭日子過得充實,樂在其中。

  “有時候我還得陪花糕和糖酥玩,得空了還要去馬場看望白蛟。”她說:“我都忙死了。”

  她絮絮叨叨,唇瓣微癟的模樣,透著股純真嬌憨。

  “沈哥哥你快來,看我現在寫的字如何。”阿圓招手。

  ===第76節===

  蕭韞這才懶懶地起身走過去。

  阿圓提筆站在桌前緩慢寫字,蕭韞就站在一旁觀摩。

  她的字跡比起兩年前來,已經大有長進,筆墨酣暢,行雲流水。

  蕭韞看著看著,漸漸聞到一陣清香。

  起初還以為是屋子裏種了花,然而巡視了一圈,才發現,屋子裏並沒有花,這香氣是從小丫頭身上傳來的。

  一時間,蕭韞有些感慨。

  他的小丫頭果真是長大了,都開始學成年女子用花露了。

  也不知是兩人站得近還是怎麽的,蕭韞覺得她身上的那陣花香越來越濃,以至於最後連她說了什麽都沒聽清,整個鼻尖以及整個腦子裏都是那陣花香。

  “沈哥哥?沈哥哥?”阿圓喚他。

  “什麽?”蕭韞努力忽視香氣帶來的困擾。

  “這樣寫會不會顯得不夠遒勁?”

  “不會。”

  “可我總覺得不太順手,沈哥哥你看這樣行不行?”

  她把袖子撈起來些,露出一截白皙如瓷的手腕,繼續緩緩在宣紙上寫字。

  少頃,蕭韞問:“你書房還燃炭盆?”

  “啊?”

  “有點熱。”蕭韞說。

  “沒啊,”阿圓道:“我嫌燃炭盆灰塵多,就不喜在書房裏放炭盆。”

  “沈哥哥覺得熱?”阿圓不解:“現在才二月呢,那我去把窗再開大些。”

  “不必了。”蕭韞阻止她,而後問:“飯菜何時準備好?”

  “沈哥哥餓了?”

  “唔,,”

  “那我去讓婢女們擺飯。”阿圓轉身走去門口吩咐。

  她這一離開,香氣淡了,空氣也不再稀薄,蕭韞這才緩緩舒了口氣。

  陳瑜在外頭看了看天色,納悶:“這麽早就擺飯了?”

  卻見他家殿下腳步匆匆出書房,然後跨進飯廳。

  ,

  飯廳裏,蕭韞坐在椅子上,思緒有些亂。他轉頭看了眼此時站在廊下吩咐婢女的小姑娘。

  娉娉婷婷,舉手投足已然有了成年女子的成熟與穩重。

  蕭韞突然想起蘇雲平說的那番話——“殿下養的兔子也到說親的年紀了吧,看來殿下也要準備嫁妝囉。”

  他開口喊道:“阿圓,進來。”

  阿圓這邊吩咐婢女把下午曬的書整理回小軒,聽見他喊,於是抬腳進飯廳。

  “沈哥哥。”

  “坐。”

  阿圓在對麵坐下來。

  斟酌了下,蕭韞問:“你父母可曾與你提起說親的事?”

  他冷不防說這個,饒是阿圓已經跟他探討過許多遍,也還是覺得臉熱。

  “沈哥哥為何問這個?”

  “我聽說閨閣女子出嫁前都得由嬤嬤教導,還要學打理中饋。”蕭韞問:“這些你可學過?”

  阿圓羞赧,嘟噥道:“我哪裏得空學那些,我還在書院讀書呢。”

  也是,蕭韞點頭。

  想到她父母即便要教她也得等她念完書。

  不過,他想了想,說道:“回頭哥哥給你找個嬤嬤過來。”

  阿圓臉更熱了,她當然知道嬤嬤是幹什麽的,她的同窗好友們身邊都開始有嬤嬤教導了。

  程蔓歆去年中旬家裏就給找了個嬤嬤,而羅玉秀更早,前年就已經有了。

  這些嬤嬤們除了教導日常禮節,連同以後嫁去夫家該如何操持家業、服侍夫君等等都會教。

  而阿圓家中條件有限,想來是不會請嬤嬤的,而是由母親自己教,畢竟她姐姐就是如此。

  可現在,沈哥哥居然說要給她找嬤嬤。

  她心情複雜得很。

  過了會,等菜上來了,她問:“哥哥為何要給我找嬤嬤?我沒那麽快,,”

  她沒那麽快嫁人呢。

  蕭韞也知曉沒那麽快,他甚至根本就不想把她嫁出去。

  但適才見她沉著主事的樣子,便想,若是她早點學起來,肯定比旁人學得更好。

  而且,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蕭韞總覺得,別家姑娘該有的東西,他家的姑娘也要有。

  還得比旁人更好才行。

  陳瑜在門口聽得心情複雜。

  得,他家殿下當爹當上癮了,竟開始張羅嫁女兒。

  也不知到時候舍不舍得真把人嫁出去。

  ,

  阿圓吃飯吃得快,平日裏趕時間背書練出來的速度。因此,當她吃完,蕭韞還在慢條斯理地吃。

  想了想,阿圓問:“沈哥哥送我一箱子小孩的玩意做什麽?”

  “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哪還能玩那些?”

  蕭韞這才記起來自己從渝州帶回來的一箱子禮物。

  那些都是他在渝州買的,每走到個地方見到新奇的便買下來,想著帶回去給小丫頭玩。兩年下來,七七八八地竟攢了一箱子。

  彼時腦子裏都是小丫頭圓潤矮小的模樣,哪曾想到等東西帶回來,她已經變成大姑娘了。

  大姑娘隻喜歡首飾珠花,自然是不再喜歡那些小玩意。

  蕭韞默了默,說道:“帶回來了你便留著。”

  “可留著也沒什麽用啊。”

  “怎麽沒用?你若不喜歡回頭給小孩兒們玩就是。”

  “現在哪裏有小孩兒,我表弟都已經六歲了。”

  “那就等以後有小孩再用。”

  “,,,”

  “沈哥哥!”阿圓真是覺得越說越沒邊兒了,她漲紅著臉:“我都還沒嫁人呢,你就說這個。”

  “,,?”

  蕭韞發現她誤會了,他那話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也沒想那麽多。

  可這會兒回過味來,確實是有些,,不妥。

  兩人一時間都有點窘。

  隻不過蕭韞擅於掩飾,常常麵不露聲色,也就沒看出什麽。

  倒是阿圓,臉紅了好半晌才慢慢緩下去。

  她甚至懵得很,話題是如何扯到這來的?

  就,莫名其妙。

  ,

  眼下離春闈已沒幾天,隨著考試臨近,整個上京城都籠罩在科舉嚴峻的氣氛中。

  就好像這座繁華的都城突然被人按了機關,機關開啟後,全部陷入寂靜。

  連帶著在街上走貨的商販吆喝聲都變得小了許多。

  每回春闈都不乏一些有望奪魁的士林學子,這回同樣如此,京城的各處賭場、暗莊都在對各個學子明碼標價下注。

  平靜景象下,是一群人在屏氣凝神地等待狂歡。

  也有人韜晦耐心地等待獵物入局。

  “今年入京趕考的舉子一共有一千三百名,除了京城世家子弟,其餘皆在我們的監視範圍內。”幕僚稟報道。

  “可有收獲?”顧景塵出聲問。

  “有,”幕僚道:“幾日前發現有幾名舉子行事很是反常。”

  “哦?”

  “眼下科舉臨近,旁的舉子要麽是互相交流文章,要麽就是急著找關係拜師門。可這幾位舉子,,”幕僚道:“竟是一點也不慌張,反而悠閑自在地出入煙花柳巷之地。”

  考生逛青樓,自古以來見怪不怪,最是風流不過書生。

  隻不過,都這時候了,還成日流連青樓,那便極其不合常理了。

  “屬下已經查清楚,這幾名舉子原本是來自賀州的寒門子弟,卻不想來了京城錦衣玉食,想必其中大有蹊蹺。”

  “派人盯緊了,”蕭韞開口吩咐:“但別打草驚蛇。”

  “是。”

  ,

  ===第77節===

  在慧香書院讀書的這三年,阿圓幾乎每天寅時就起床,雖然瀾苑離書院不遠,但她也習慣了這個時辰醒來。

  初春,寅時的天還沒開始亮,屋內燃著燈,婢女們忙活幫阿圓穿衣裳。

  “從今年初開始,姑娘好像又長身子了。”婢女說。

  “是麽?”阿圓照鏡子。

  “姑娘自己自是不察覺,可奴婢每日幫姑娘穿衣裳,當然清楚。”

  阿圓高興:“我又長高了?”

  “個子倒是沒高多少,就是身前的肉多了些。”婢女道:“奴婢看衣裳又緊了呢。”

  “,,”

  阿圓低頭瞧了眼胸前,難怪這段時間她經常覺得刺疼。

  過了會,她吩咐:“桃素,你去小軒把我的那幅《喜鵲報春》取過來。”

  “姑娘不是要去書院?”

  “嗯,但回頭還得去別的地方。”

  吃過早飯,阿圓準備出門,然而才下台階,婢女就匆匆過來問:“姑娘收拾好了?公子現在在門口等姑娘了。”

  “等我做什麽?”阿圓詫異。

  “適才小廝說姑娘的馬車車牙子壞了,得修整。正好公子今日出門順路,就說送你去書院。”

  “沈哥哥竟也這麽早麽?”阿圓嘀咕,抬腳快步往大門口去。

  走到門口,果真見一輛寬敞精致的馬車停在朦朧的晨霧中。

  “沈哥哥?”阿圓喚了聲,裏頭沒人應。

  她奇怪地打量了會,心想難道沈哥哥還沒來麽,然而等她鑽進馬車,裏頭坐著的男人正靠著車壁闔眼歇息。

  因著這會兒天沒亮,馬車裏也沒點燈,四處昏暗。阿圓大概隻看清他臉上模糊的輪廓。

  “沈哥哥還困麽?怎麽不多睡些再,,哎呀——”

  她不小心踩到裙擺,整個人往前一撲。

  就在以為自己要撞上車壁上時,有人接住了她。緊接著鼻子撞到個硬邦邦的胸膛,頓時一陣酸意湧來,她疼得眼泛淚花。

  “冒失!”蕭韞溫聲斥責,他的嗓音在清晨有點慵懶。

  阿圓委屈得很,早知道還不如撞車壁呢,興許車壁比他胸膛軟些。

  她從蕭韞懷裏爬起來,揉了揉鼻子,等緩過那陣酸意了,才悶悶道:“天這麽黑,我瞧不見啊。”

  “,,撞到哪了?”

  “鼻子。”

  “流血了?我看看。”

  蕭韞下意識捏起她下巴,然而等看到她泛濕的眼眶和嫣紅的唇時,竟愣了下。

  隨即飛快地放開她。

  他動作過□□速,阿圓觸不及防,屁股還沒坐穩呢就“砰”地又栽了下去。

  蕭韞:“,,”

  阿圓:“,,”

  “沈哥哥!”阿圓氣:“你是故意的?”

  蕭韞心虛,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適才,心裏突然劃過一絲莫名的東西,極快,快得他自己也看不清楚。

  這會兒隻覺得很不自在。

  袖中手指還有些燙,上頭留著小姑娘嬌嫩皮膚的餘溫。

  他緩緩深吸口氣。

  小姑娘長大了,不該再像以前那般看待,即便是親兄妹也要有所距離才是。

  此時,馬車狹小昏暗,再聞著她身上若有似無傳過來的香氣,實在是,,

  蕭韞暗道後悔,不該開口送她這一程。

  阿圓自己揉了會鼻子,說:“沒流血,就撞到沈哥哥的骨頭了。”

  她囁嚅:“也不知沈哥哥的骨頭是什麽做的,這般硬。”

  她不說還好,這麽一說,蕭韞覺得連骨頭都不自在起來。

  實在煎熬。

  過了會,為了緩解車內氣氛,蕭韞問:“這兩年在書院過得如何?”

  “沈哥哥怎麽還問,我不是每次寫信都跟你說了麽。”

  “,,”

  “最近書院有什麽趣事?”

  “成天背書,哪有趣事。”

  “何時考試?”

  “沈哥哥是指結業考試嗎?”阿圓說:“結業考試得等五月呢。”

  “那也快了。”

  “嗯。”

  不過提起結業考試,阿圓有點傷感,說道:“屆時我不用再讀書,興許得搬回家去住了。”

  聞言,蕭韞抬眼:“我準你搬了?”

  阿圓睜大眼:“我結業不搬回家住,我爹娘鐵定要罵我的。”

  “那我去跟她們說。”

  “沈哥哥如何說?”

  “就說,你學業還未完成,再需個一年半載。”

  阿圓抿了抿唇,道:“沈哥哥的意思是我還得再住一年半載麽。”

  “怎麽,不樂意?”

  “不是不樂意,隻是,,”

  再住一年半載,她都十七八了啊,屆時成老姑娘了,她還怎麽嫁人?

  蕭韞仿佛清楚她心裏的想法,幽幽道:“嫁不出去就別嫁了。”

  “,,”

  年少慕艾的姑娘家哪有不想嫁人的?即便阿圓平日忙得很,有時候也忍不住向往話本子裏的才子佳人呢。

  聽蕭韞這麽一說,她自然不樂意。

  氣哼哼地挪坐一旁,不想理他。

  氣氛奇怪地沉默了會。

  此時天也漸漸亮起來,偶爾,簾子縫隙透進來些光。

  蕭韞瞥見小丫頭敢怒不敢言地坐那,嬌嬌氣氣。

  他微微勾唇。

  目光一轉,看見地上書箱裏放著一幅畫,他問:“這是什麽?”

  “這是我給婧兒姐姐準備的成親禮,畫了大半個月呢。”

  “對了,”提起這個,阿圓想起來,便開口道:“沈哥哥,我今日下學不回瀾苑吃晚飯了。”

  “不回瀾苑,你上哪去?”

  “我跟世子哥哥約好了在酒樓見麵,下學後,我得把畫拿去給他看呢。”

  她話落,蕭韞適才還舒暢的心情,莫名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