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蕭韞涼涼地問:“你這麽閑?”

  謝弘瑜揚唇,知道見好就收。小姑娘逗弄兩下就好,他也不敢把蕭韞惹急了。

  遂遺憾地起身,對阿圓告辭道:“小妹妹,哥哥家中有事要先離開,咱們以後見。”

  “嗯。”阿圓起身,福了福禮:“哥哥再見。”

  礙眼的人走了,蕭韞這才舒坦了些。

  “小丫頭,聽說你被欺負了?”

  阿圓吃糕點吃得緩慢而細致,兩頰微微鼓動。她仰頭問蕭韞:“沈哥哥是怎麽知道的?”

  “我聽人說了。”

  “這事竟傳得這般廣?”阿圓秀氣的黛眉擰起來。

  “怎麽?擔心別人說閑話?”

  “不是,”阿圓搖頭說:“擔心我娘知道了罰我。”

  “為何要罰你?又不是你的錯。”

  “我也覺得不是我的錯呢,可我心裏總是不踏實。”

  蕭韞輕哂:“往回你娘罰過你麽?”

  “罰過的,”阿圓說:“我娘最是懂我的死穴,要麽罰我不準吃肉,要麽讓婢女把我屋子裏的零嘴都收走。”

  蕭韞一怔,繼而大笑。

  阿圓斜眼覷他,等他笑完了才忿忿道:“沈哥哥怎這麽愛笑?”

  這有什麽好笑的,說她被罰不準吃肉沒有零嘴,他居然笑得這麽開心。

  蕭韞對著她圓溜溜的腦袋擼了把,道:“笑小丫頭可愛。”

  “你,,你才可愛。”

  也不知為何,旁人誇阿圓可愛,阿圓覺得沒什麽,可大哥哥誇她可愛,就總是覺得不自在。

  蕭韞挑眉:“怎麽,不喜我如此誇你?”

  阿圓臉頰微紅,別過臉咕噥道:“再過兩個月我就滿十二,虛歲十三了,是個大姑娘了,隻有小孩才可愛。”

  一旁的陳瑜聽了,忍俊不禁。

  蕭韞問:“小丫頭生辰是何時?”

  “五月十二,啊,,”說到此,阿圓想起來:“我大表姐的正好跟我同一個月生辰,我還沒想好送她什麽及笄禮呢。”

  “你想要什麽禮物?”

  “?”

  阿圓茫然了會。

  “問你,”蕭韞見她呆呆傻傻的,大眼睛如鹿般可愛,忍不住敲了下她額頭:“生辰禮物想要什麽?”

  阿圓“嘶”地抱著腦袋,瞪他一眼,然後搖頭。

  “何意?”

  “我不想讓大哥哥破費。”阿圓說:“大哥哥掙錢不易,還得還債,還得存銀子娶媳婦呢。”

  “,,”

  默了默,蕭韞遞了塊瓜過去:“哥哥不急著娶妻。”

  阿圓熟稔地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啃。

  “為何不急著娶妻,哥哥應該二十多了吧?”

  “嗯?”蕭韞挑了挑眉梢:“哥哥有這麽老?”

  阿圓眨眨眼,倒不是覺得沈哥哥長得老,而是覺得沈哥哥身上有一股極其沉穩的氣勢,這樣的氣勢不像是十幾歲的少年能有的。

  她是這麽想,也是這麽判斷的。

  “所以,,”阿圓問:“哥哥多少歲了?”

  “哥哥十九。”

  阿圓點頭:“明年就該及冠了,也該娶妻了。”

  “,,”

  蕭韞問:“你為何執意讓我娶妻?”

  “我,,”阿圓想了想,說:“我是見哥哥你花錢沒個卯數,想著哥哥娶了媳婦後,能有人管著些。”

  此話一出,屋子裏人都驚了。

  陳瑜,還有伺候的婢女,皆是目瞪口呆。

  褚姑娘這話可真敢說,這世上,有哪個女子敢管他們家王爺?

  蕭韞卻是頓了片刻,旋即又大笑起來。

  ,

  午時。

  等蕭韞將阿圓送回家時,褚家夫婦已經心急如焚地在門口等著了。

  他們也聽說了南城湖畔的事,正等著女兒回來仔細盤問,見是蕭韞送人回來,褚大人再三謝過之後,才拉著女兒進門。

  進門後,褚夫人卻沒急著問女兒話,而是拉過丈夫:“老天,適才那人便是沈公子?”

  她驚訝道:“京城居然還有這等風姿卓絕的後生,實在難得。”

  褚大人莫名地與有榮焉,摸了把短須道:“若不是年紀大了點,我都想招他做女婿。”

  阿圓:“,,”

  ,

  而蕭韞這邊,出了梨花巷便問道:“萬壽寺那邊情況如何?”

  陳瑜稟報道:“一切按殿下計劃行事,鄂國公的家眷傷得不輕,其中有人因失血過多昏迷不醒,想必賢貴妃宮裏已不得安生。”

  蕭韞不緊不慢地把玩扇柄。

  扇柄上嵌了塊極其精致的和田白玉,而此時,他拇指輕扣,美玉彈出,露出裏頭的機括來。是一根細長的針,隻需再輕扣美玉,那根針便可犀利地飛入百米之外,見血封口。

  蕭韞每年清明皆會去萬壽寺給亡母上香,然而幾日前,他得到消息三皇子收買江湖刺客埋伏於萬壽寺刺殺,他便將計就計。

  今日提前改變了日程,並安排人喬裝成三皇子的刺客混入其中,又設計引鄂國公府的車馬經過。

  刺客分不清情況,將鄂國公府的家眷傷了,若鄂國公得知此事乃三皇子所為,定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三皇子在信國公一黨的支持下,羽翼漸豐,前些時日還有人上書奏請三皇子掌職。

  此事對蕭韞極為不利,若三皇子掌朝涉政,那信國公下一步則會擁護他入主東宮。

  為阻止此事,蕭韞不得不借用鄂國公之手。鄂國公乃開國功臣,連皇帝都要敬三分,且極其護犢子,估計接下來彈劾三皇子的折子將如雪片紛飛。

  今日之事,三皇子及其信國公一黨必定焦頭爛額。

  蕭韞摩挲了會扇柄,倏而將玉按回去,長睫掩住了眸子裏的陰鬱。

  “鄂國公府昏迷不醒的是何人?”

  “乃鄂國公嫡親的第六位孫子,公孫琰。”

  蕭韞淡淡道:“那就別讓他醒了。”

  陳瑜心頭一震,趕緊應聲:“是,屬下立即去安排。”

  公孫琰命數該如此,平日囂張跋扈無惡不作,倒是死有餘辜。

  蕭韞繼續吩咐道:“派人把三皇子的罪證送到鄂國公手上,要不動聲色。”

  陳瑜領命:“是。”

  “顧景塵在何處?”

  “丞相府。”

  “那現在就去相府一趟。”蕭韞拉下簾子,坐回車中。

  ===第18節===

  ,

  果然如蕭韞所料,賢貴妃宮裏此時大發雷霆,三皇子垂頭蔫蔫地站在一旁。

  “讓你隱忍隱忍,你為何如此沉不住氣?”賢貴妃氣得不行。

  賢貴妃的兄長信國公也得了消息入宮。他暗暗瞥了眼三皇子,若此人不是妹妹唯一的兒子,他也不想扶這塊爛泥上牆。

  可事已至此,隻得從長計議。

  “貴妃娘娘息怒,”他上前一步道:“此刻不是追究三殿下過錯的時候,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為好。”

  “舅舅說得對,舅舅說得對。”三皇子走過去討好地扯住信國公衣袖。

  信國公懶得理他,不著痕跡地抽出袖子,轉過身去。

  賢貴妃坐在軟榻上,凝眉沉思:“兄長,你說此事是不是景王設下的圈套?”

  “不論是不是圈套,他今日眾目睽睽出現在南城湖畔,我們皆無證據。”

  “那該怎麽辦?總不能直接去給鄂國公道歉吧?這不明晃晃地承認此事是珺兒做的?”

  “可即便不承認,鄂國公定然也能查出來。”

  “母妃,”三皇子急道:“兒臣雇的是江湖殺手,查不出來。”

  “蠢!”賢貴妃冷笑:“那些江湖殺手已經被逮了幾個,憑鄂國公的本事能撬不開他們的嘴麽!”

  默了會,賢貴妃篤定:“這局一定是景王做的,他人呢?現下在何處?”

  信國公轉頭去看幕僚。

  幕僚想到適才屬下過來稟報景王的行蹤,就忍不住嘴角抽抽。

  “回稟貴妃娘娘,”他遲疑地說:“景王此刻,,正在翻牆調,戲小姑娘。”

  賢貴妃:“,,”

  信國公:“,,”

  ,

  此時此刻,日落黃昏。

  蕭韞坐在褚家西邊小院的屋頂上。

  他從相府談事出來,想起此前小丫頭說今日會受罰,便徑直來了褚家。

  這會兒,他好整以暇地看小丫頭拿著把鐵鍬,躬身哼哧哼哧地挖東西。

  就這麽稀奇地看了會,見她挖了半天也沒挖好,忍不住從旁摘了顆青果子扔過去。

  “哎呦——”

  阿圓後腦勺一疼,抬手摸了摸,轉頭看去,見地上掉了顆葡萄,葡萄還在打轉。

  “是誰?”

  她狐疑地轉頭去瞧,沒瞧見人,嘀咕了句什麽,繼續哼哧哼哧地挖。

  過了會,後腦勺又倏地一疼。

  這下,阿圓確定不是風吹的了,是有人拿葡萄果子砸她。

  “哪個宵小?快出來!”

  這話是學話本子裏頭說的,她叉著腰,自認為頗有氣勢。視線往四周望了望,隨後聽見頭頂傳來聲輕笑。

  阿圓腦袋往上一昂,就看見蕭韞坐在上頭。

  她愣了愣:“沈哥哥?”

  蕭韞足尖一點,輕飄飄地跳下來。

  “小丫頭,”他敲了敲她額頭:“在做什麽?”

  阿圓嘴巴一癟,歎氣道:“我娘罰我不準吃飯呢。”

  往回罰她隻是不準吃肉,這回罰得格外狠,不僅把她的零嘴都收走了,還不讓她吃飯,說是要她自己反省反省。

  “可我反省了許久,也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蕭韞聞言,唇角微勾。

  “所以,,”他瞥了眼牆角挖出來的泥,疑惑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挖東西呢。”

  “挖什麽?”

  阿圓想了想,指著葡萄架下的石凳說:“沈哥哥你去那邊坐著等一會,我很快就好了。”

  蕭韞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走過去掀袍坐下。

  阿圓撿起鐵鍬繼續挖。

  沒過多久,她歡呼起來:“哎呀,終於挖到啦!”

  她從泥土裏扒拉出幾個圓咕隆咚的東西,道:“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在院中種了紅薯,要不然真的餓死了。”

  “沈哥哥,”她高興地說:“一會我們吃烤紅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