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林間寂靜, 隻聞丹鳳眼女修泣著血的述說聲。

  沈寂之心不在焉地聽著,大半思緒在冷靜分析昨夜夢境。

  尹遇聲說這與齊婉的幻香無關。

  但尹遇聲的話就可信嗎?倒也不見得, 這隻是個半桶水晃蕩的醫修。且漁江城的事, 尹遇聲也是聽說的,並非親遇。

  可若是真的與幻香無關呢?

  沈寂之垂眸。

  枯枝落葉混雜的地麵,一雙水青色布料的靴微微陷在裏頭。

  他眸中波光粼粼, 仿佛拓印著晨間的河麵。和這布料有關的回憶, 輕而易舉浮現在腦海中。

  平日不去刻意想,便仿佛忘了這些事。

  但某些時候, 心念一動,這些事清晰得如同往日再現。

  狹小的, 代表著生機的樹洞, 外邊是數不清的骷髏人, 它們揮著刀,揮著劍, 揮舞著雙手,砍向他。裏頭是死死抱住他雙臂, 麵色猙獰使勁把他往裏拉的簡歡。

  因為過於用力,她的眼緊緊閉著,眉擰成一團, 額間遍布汗水,咬牙切齒。

  一點都不美,像是被扯得變了形的花蕊。

  可是……可是什麽?

  還有,這似乎隻是那件道袍被毀時的記憶。

  往前,有他在拿這件道袍時的畫麵。

  簡歡急著滿宅尋寶, 剛好從房門前匆匆經過, 無意間瞥見, 落下一句“哇哦,你這件道袍看著不錯。”。

  往後,還有他在縫製布靴,他看見她繡得慘不忍睹的針腳,和那張‘好人一生富貴’的字條。

  他明明不想幫她縫衣裳的。

  他最後為什麽幫了?

  沈寂之微愣。

  不知不覺,原來和這雙水青色竹紋布靴的記憶,這麽多嗎?

  他不太願意繼續想了。

  有些東西一旦打開,便是萬丈深淵。

  耳尖忽而抓到‘四品銀痕草’五個字,沈寂之從紛雜錯亂的思緒中瞬間抽身。

  他側頭,視線落在丹鳳眼女修臉上,仔細去聽她接下來的話。

  ===第66節===

  四品銀痕草?

  五品狼王的妖丹?

  這兩樣,可都是值錢玩意啊。

  夢境再如何混亂不堪,也隻是夢境,不是現實,且隻與他一個人有關,不會影響到他人。

  他不是佛修,修的也不是無情劍,其實,對他也沒太多實質上的影響。

  事情要解決,但不是當下。

  秘境裏,就該做在秘境裏該做的事,靈石的多少,才是真正能影響到他生活的東西。

  於是,沈寂之把這些事悉數壓下。當下不是解決此事的好時機。待他離開秘境,回到玉清派有空時再說罷。

  輕重緩急,沈寂之分得清。

  那邊,女修的講述到了末尾。

  簡歡湊過去,安慰般地拍了拍對方:“好了,你們先照看一下你們的師兄,我們幾個商量一下此事,好嗎?”

  女修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珠,嗯了一聲。

  簡歡起身,和楊野他們擠眉弄眼一番,朝沈寂之所在的位置圍過來。

  沈寂之微微闔上雙眸,睜開時已恢複往日冷淡。

  五人在樹下站成一小圈。

  頭頂是繁茂的枝葉,在陽光下肆意生長著。

  簡歡輕咳一聲,眼裏閃著蠢蠢欲動的光:“我覺得罷,身為玉清派弟子,出門在外,應當鋤強扶弱。那三位修士所為實在欺人太甚,還害死了七條人命!我們拚死也要向他們討個說法!”

  楊野抱著小豬點頭:“這樣,才不辜負長老們的期盼。”

  尹遇聲:“沒錯,再說,我們也是去要回我們的藥錢,順理成章。”

  溫九輕聲:“對。”

  沈寂之沉吟:“但他們對銀痕草如此有執念,我們先確保他們采了銀痕草,再動手也不遲。”

  簡歡同意,語氣認真:“他們的願望,還是要滿足他們的。”

  楊野:“是啊,否則讓他們在秘境中留有遺憾,確實有些殘忍。”

  尹遇聲輕歎:“為人醫者,不能做這種事。”

  溫九點頭:“嗯!”

  狼王實力不弱,剩下的三眼銀狼也還有不少。那三個修士妄想取銀痕草,怕是也避免不了有傷亡。

  可就算這樣,三名修士一個金丹,兩個築基高階,就算受傷,他們對上也不一定有勝算。

  五人又仔細商討了小一會兒,決定送他們一場精心安排的好戲。

  ……

  三人中的刀疤修士沒多久便也醒了,他們把洞府地址告知簡歡五人。

  在簡歡他們離開前,刀疤男不甘心地道:“幾位真人,讓我們三人和你們一起罷!他們害死了我的師弟師妹們!我們也想去報仇!我們三人也能出一份力……”

  “不,你們出不了力。”簡歡手裏拿著一疊厚厚的符籙,她目光落在神色憤恨的三人身上,語氣不容置疑地拒絕,“你們傷勢還沒好全,能幫上我們什麽?你們什麽都幫不上,去了反而拖我們後腿,一不小心全軍覆沒也不是沒可能。”

  被如此毫不留情地指出,三人臉色微白,欲言又止:“可是——”

  “沒有可是。”簡歡道,“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養傷,若是嫌我們五人死得不夠快,你們師弟妹死得不夠慘,你們大可偷偷跟來。”

  本想偷偷跟著的三人:“……”

  沈寂之拿著一塊用破道袍做的布,在輕輕擦拭雪劍。

  擦完後,他把布放回芥子囊,對那三人留下冰冷的一句:“若來,我第一個先殺你們。”

  三人隻得打消了念頭,站在原地目送五人走遠。

  縱橫交錯如蛟蛇盤繞的密林中,鵝黃色少女追上最前的那道白青身影。

  白青袍上,一整片金絲貔貅栩栩如生。

  簡歡腳踩青竹條,意氣風發,想起什麽,和他說道:“對了,我昨晚其實也做了個夢。”

  沈寂之垂眸,不置可否:“是麽?”

  “嗯!”簡歡臉上帶笑,有些小嘚瑟,“不過我做的是美夢,我夢見九州各處都有我的房產,我庫房裏的靈石都要放不下了。我就躺在靈石堆裏睡覺,你知道那種滋味嗎,我都不願意醒……”

  沈寂之麵無表情地提醒她:“你也知道,這隻是夢,不必當真。”

  簡歡切了聲:“你肯定是嫉妒我做夢都能比你有錢,再說了,我也許真有美夢成真的一天呢?”

  沈寂之皮笑肉不笑:“嗬嗬。”

  簡歡嘀咕:“有些人呐,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昨夜簡歡和沈寂之歇息的大樹後,枯葉堆疊之下,有和泥土混在一起,難以分辨的黑褐色藥粉。

  土間的蟲蟻,一動不動地杵在其間。在簡歡他們離開好一會兒後,才開始緩慢挪動四肢,呆頭呆腦地爬開。

  這隻是一片,無人發現的角落。

  太陽越升越高,小河上流,兄弟三人坐在空地裏療傷。

  雖有那十人引走大半三眼銀狼,但還剩下不少,那頭狼王也實在難纏,三人都受了傷。

  還好他們此行帶了不少丹藥,吃下去好了大半。

  老三在清查搶來的芥子囊,他挑挑揀揀看了遍,有些嫌棄地扔在一旁:“到底是小門小派,身上沒多少好東西。”

  老二從芥子囊裏拿出一壺酒,喝了口,望著此間的藍天白雲,呼出長長一口酒氣:“三弟,也不能這麽說。要不是他們幫我們引開小銀狼,我們也法那麽快得手。還是要感謝那十個人,他們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啊!”

  兄弟倆相視一眼,紛紛大笑起來。

  老三笑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二哥,你看到了嗎?我把他們丟出去的時候,那幾個姑娘的臉煞白煞白的,男的更是嚇得尿褲子了!”

  “看到了!”老二再灌了一口酒,“也不嫌丟人,都是修士了,還能嚇得尿褲子!!”

  “哈哈哈哈哈!”兄弟倆再次幸災樂禍地大笑。

  老三:“你說銀痕草和妖丹我們都拿到手了,這個秘境也沒其他值錢玩意了,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老二剛想回答,一旁閉眼打坐療傷的老大緩緩睜開了眼。

  老二和老三連忙坐正,恭敬道:“大哥!”

  老大點點頭,眼白過多的眼裏閃著凶惡之色:“誰說秘境裏沒值錢玩意了?”

  老二老三一愣。

  老大嘴角勾出一抹冷血的笑:“秘境外時,你們注意到那夥人了嗎?”

  老二收起酒,問:“大哥,你說的是哪夥?”

  老大:“三男兩女,都長得挺好那夥。”

  “這是當然。”老三頷首,眼裏也不由帶上幾分垂涎之色,“不過那夥人看著來頭不小,怕是家裏非富即貴。這種人,大哥你不是說最好不要招惹?”

  “我確實說過。”老大起身,站在河邊,雙手負於身後,望著天,心裏也在權衡,“但是那根青竹條絕非凡品,我是真的很心動啊……”

  四品銀痕草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但那根青竹條,價值絕對在四品銀痕草上。

  且整根青竹條渾然一體,看著簡單,他卻隱隱察覺到一股不簡單的氣息。這東西,怕還不能用價值來估量。

  老三心微微一動:“大哥,那要不然我們——”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老二也道:“他們那夥人,修為最高的就是背著黑劍的姑娘,築基六層。”

  而他和老三都是築基七層,大哥是金丹期。

  說實話,都不用大哥出手,他和老三聯手,都能殺了這五個人。

  老大伸腳,輕輕碾死地上爬過的一隻蠍子,做了決定:“你們說得對,管他們什麽來曆,把他們弄死在秘境中便是,誰知道他們死在我們手裏?”

  那青竹條,他勢在必得!

  這個想法,在簡歡五人來到此間,找到他們時,得到了證實。

  他剛做好決定,等明日傷勢徹底恢複後,再去找這五人,他們就自己送上了門。

  隻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青竹條,注定是他的。

  簡歡被其他四人圍在中間,她顯得有些緊張,手揪著沈寂之寬大的袖擺,鼓起勇氣對兄弟三人道:“昨日可是你們害了風刃門的師兄姐們?!”

  清亮的女音,聲線卻控製不住地發抖。

  兄弟三人瞬間便笑了。

  他們本來都準備出手了,聽到這話,起了玩弄的心思來。

  年輕的女娃娃,還單純著咧。

  老三眼神猥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小妹妹,怎麽,你們要為他們討公道?”

  老二抱胸:“呦,聽你這話,那十人沒死絕?活了幾個啊。”

  有一個算一個,他們都別想活著出秘境。

  離秘境出口開還有二十多日,他們有的是時間,把所有知情人都殺個遍。

  這就是為什麽,他們喜歡到這種秘境來。

  以他們的實力,在這種階級的秘境裏,那可是一手遮天。

  大哥說了,這就叫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老大開口詢問:“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察覺到對方貪婪的視線,簡歡不動聲色地握緊青竹條,語氣有些慌亂:“我、我們、我們隻是散修!你們!你們也太過分了!大家都是修士,你們怎能如此!勸你們速速束手就擒,出秘境後自己找鎮撫司說清楚,並把風刃門的東西還給他們!”

  兄弟三人被這句話徹底逗樂了。

  到底是剛出茅廬的小屁孩,想法居然如此天真!

  老三問:“若我們不呢?”

  簡歡眉目一凜:“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此言一出,沈寂之溫九紛紛出劍,楊野擺拳,尹遇聲提起長柄鐮刀。

  ===第67節===

  楊野小聲道:“我們真的要打嗎?他們實力……”

  尹遇聲也麵露猶豫之色:“師妹,要不算了罷,我們就別管閑事了……”

  簡歡小聲斥道:“不行!長老說過,在外我們當鋤強扶弱。”

  老三抽出他的劍,對老大道:“大哥,讓我和二哥來,你看著。”

  這種程度的小菜,輪不到他們大哥出手。而且此次,大哥受傷最重,他幾乎是一人打敗狼王的。

  老大微微頷首,也想先在旁邊觀望觀望,看看這五人的招式到底是何來頭,好心裏有數。

  場麵一觸即發。

  簡歡一張符紙瞬間飛去,但飛歪了一點,老三懶洋洋一避,笑著直搖頭。

  沈寂之握劍而上,但預判錯誤,劍揮了空,又是被老三輕而易舉避開。

  溫九那頭,溫九倒是接了老二幾招,可沒幾下後就弱了下風。

  尹遇聲和楊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起上前,示意沈寂之一起,把簡歡給拖走了,小聲急道:“師妹!此事我們管不了!”

  就這般,四人勸住簡歡,腳底抹油,毫不戀戰,飛快逃離,離開前匆匆留下一句:“三位前輩請見諒,師妹還小,不懂事!”

  老二老三一愣。

  就這麽,走了?

  他們都還沒開打!

  老大不再遲疑:“追!”

  這種軟腳蝦,不可能是那幾個大門派出來的弟子,那就可以隨便殺。

  小秘境裏的密林有限製,進入的修士無論怎麽飛也隻能飛到十人高,再高就上不去了。

  五人用了急速符,在林中快若五道閃電,朝前方逃竄。

  老大本還顧慮著傷勢,不太願意出手。他覺得靠兩個弟弟,也足夠對付那五個毛頭小孩。

  隻是這急速符確實快,兩個弟弟一時之間居然追不上。

  在後頭跟著的老大不耐煩,直接暴起,瞬間加快速度,眼看就快追上那五人,但忽而,他停住了腳步。

  前方是一處稍窄的林子,把前後兩大片森林連接在一起,就像人的腰,連接上半身和下半身。

  他此刻,就處在肚臍眼的位置。

  前方路段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不對,但地麵的落葉堆卻不太正常。

  那小姑娘扔的是符,所以此處是……陣?

  老大冷笑。

  雕蟲小技!

  老二老三追了上來:“大哥?”

  老大朝他們看了一眼,兄弟三人已是十分默契,老二老三點點頭,繞過前方路段,打算從右側方過。

  老大則朝左側方包抄過去。

  變故就在此刻!

  隱在左側方灌木叢間的簡歡忽而現身,青竹條橫掃而出,以特定陣形藏匿於土間的符籙如同劍弦上蓄勢以待的箭矢,四麵八方直直朝中間的老大飛去。

  太多了,數不清的黃色符籙,就像漫天大雨。

  老大揮走大半,但有不少依舊落在了他身上,雷電符、暈厥符等各五花八門的符籙如同煙花,瞬間在此地綻放。

  簡歡的暈厥符做不到讓一個金丹期修士當場暈厥,但讓他腦子暈一下還是可以的。

  就這麽一下,一把黑色大鐵劍帶著勢不可擋的劍氣,直接朝老大的腦袋劈去!

  老大匆匆一避,一隻靈豬忽而竄了出來,身子越鼓越大,直接狠狠朝老大一撞,把老大撞在一棵樹幹上,剛受過傷的身子噴出一口鮮血。

  溫九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不怕死地衝過去,靈豬的腿在樹間一蹬,再朝老大撞去。

  一人一豬,還有不知藏在何處,隨時可能出現的符籙,三者你方唱罷我登場,拖著老大一時之間無法脫身,仿佛深陷沼澤之中。

  老大大怒:“豎子爾敢!!”

  但沒人理他。

  根本沒有人說話,連豬都不哼唧了。

  簡歡握著青竹條,冷靜地在林間穿梭,看似離老大有些距離,但青竹條落下的每一筆,都是為老大造就的牢籠。

  老大看中的青竹條,羽青長老的法器,當然不會是凡品。

  最後一筆落下,老大被陣法的靈紋所困。

  簡歡哪怕用了羽青長老的靈器,也隻能拖住金丹期的老大一時,不能一直困著他。

  溫九當機立斷抬劍,老大的頭顱瞬間落地。

  這兄弟三人,誰都可以留活口,唯獨金丹期的老大,不行。

  靈豬二話不說過去叼著老大的頭發,把頭顱叼了起來。

  簡歡忙道:“不能吃!”

  靈豬哼唧哼唧,甩甩豬尾巴,叼著腦袋找它主人邀功去了。

  它知道不能吃,它不吃這種髒東西,但可以拿髒東西換吃的。

  簡歡和溫九對視一眼,連忙過去。

  這邊,簡歡以符設陣,再加以溫九靈豬。

  那邊,尹遇聲以毒香設陣,還有簡歡事先鋪好的陣法,再加沈寂之楊野。

  簡歡過去的時候,沈寂之那邊也已經收尾。

  不過和她們不同,他們留了老三活口。

  老三手腳被廢,但反應也快,他沒有刺激簡歡幾人,反而一個勁的求饒:“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聽你們的,芥子囊我悉數退還!銀痕草和妖丹也都給你們,你們放過我罷,放過我罷,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此事都是兩位哥哥的主意,我也隻是聽他們的……”

  幾人懶得聽他廢話。

  把他放走,多樹個隱藏在暗中的仇敵?

  楊野扔給豬一塊糊糊,黑著臉斥道:“說,你們是何人!”

  “我們是玉清派弟子!”老三急中生智,“我們三人是玉清派內門弟子!我有弟子令牌可以證明!玉清派內門弟子都有命燈,若燈熄滅,門派長老拚死都會用盡各種辦法找到凶手為我們報仇的!但若你們放過我,我可以說兩位兄長死於狼王之手,長老們就不會追究了。若我也死了,玉清派遲早會查到你們頭上!”

  玉清派那些長老峰主是出了名的護短,弟子活著他們不怎麽管,但若弟子被人所殺,他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那時,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故事了。

  修仙界都不愛招惹玉清派的人,還會起結交之意,各種獻殷勤。所以這些年,玉清派弟子下山試煉都不愛透露身份,怕被人纏上。

  五人麵色古怪。

  簡歡不確定地問:“玉清派?”

  老三心中一喜,以為這番說辭起了作用,一個勁點頭:“對,芥子囊裏有令牌,不信你們可以自己拿出來看。”

  沈寂之手裏正拿著老二老三的芥子囊在翻。

  聞言,他在老三的芥子囊裏翻找片刻,果然找到一塊令牌。

  其他四人好奇地湊過頭來。

  簡歡下意識朝沈寂之伸手,沈寂之微掀眼簾,輕輕掃她一眼,捏著令牌一角遞給她,很注意地不與她產生任何肢體接觸。

  令牌入手很有分量,上頭‘玉清派’三個大字更是磅礴大氣,用金粉畫成。

  手感極好,甚至比之前沈寂之給她做的符筆的手感,還要好。

  簡歡和楊野還是外門弟子,他們沒有內門弟子的令牌。

  她問其他三人:“你們的令牌長什麽樣?”

  三人頓了頓,欲言又止。最終,他們各自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四塊令牌舉在半空中,一時之間,高下立判。

  沈寂之他們的弟子令牌,表麵已有了木質裂痕,玉清派三個字也是用普通靈墨寫的,現下已經褪色,‘清’和‘派’字都沒了三點水。

  簡歡:“……”

  她默默的把手中這塊塞進了自己的芥子囊裏。

  她想要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