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實在沒有辦法,最終簡歡隻能去找老師。

  羽青還未休息,他剛去處理了一起弟子內鬥,剛回來又撞見簡歡。

  他微微歎氣。

  這一年生的長老,比他之前修煉累多了,難怪那些老家夥一個個都不願來。

  簡歡看見羽青,快步上前作揖:“羽長老!”

  羽青問道:“這麽晚找我有何事?”

  簡歡長話短說:“我剛剛畫了張傳送符,讓沈師兄替我試了一下,但——”她微微一頓,“但他現在還沒回來。”

  羽青一時之間沒明白簡歡的意思:“沒回來?”

  簡歡很愁:“嗯,一個時辰了,他還沒回來。羽長老你不是說,我們現階段畫的傳送符頂多方圓百米嗎?可我四處找遍了,也沒找到他。會不會我的傳送符有問題呢?”

  羽青聽完後思索片刻,轉身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符筆符紙遞給她:“什麽樣的傳送符,你再畫一張我看看。”

  簡歡依言畫了一張。

  羽青看著那張符,突然間便笑了:“恭喜你。”

  簡歡沒明白:“啊?”

  羽青拿起那張傳送符,十分滿意:“你這張符能將人傳送到十公裏之外,對於你如今的境界來說,是非常難得的。”

  一葉知秋,羽青能從這張符裏看出來,簡歡在對線條的感知上極其有天賦。

  符由繁複的線條構成,沒有天賦的人極其容易看不見頭和尾,就像走入迷宮,被困在其中始終找不到出口。

  但很顯然,簡歡不會。

  羽青把傳送符還給簡歡,眼裏含著欣賞的笑意:“好好練下去,你日後定然不會差。”

  簡歡接過,誠懇道:“那羽長老,沈師兄他怎麽辦啊?”

  羽青寬慰她:“無礙,他自己會回來的。腳程快些的話,你天亮時就能看見他了,回去休息罷。”

  簡歡:“……”

  木屋的床上,簡歡側躺著,睡得正香。

  窗外的天由暗轉明,日出墜在天邊,半出半隱,將周遭的雲染上流光溢彩的外衣。

  瑰麗的日出圖裏,沈寂之深一步淺一步地從地平線走來。

  他一向整潔的發髻早便亂了,白色衣袍斑駁得不能看,碎發垂在額前,襯著那雙沉靜的眼,冷如昨晚那輪月。

  沈寂之單手提著劍,嘎吱一聲推開木屋的門,緩緩走近,停在床頭,靜靜盯著簡歡。

  睡夢中的簡歡突然間覺得有些冷,她蜷縮著身子,下意識睜開眼。

  背光的陰影下,沈寂之站在那,帶著一身寒意。

  簡歡瞬間清醒,她立馬翻身坐起,眉梢都是喜悅之色:“沈寂之!你可終於回來了!我等你一晚上了!”

  沈寂之:“……”

  等?

  睡著等?

  沈寂之久久不言,迎著簡歡亮晶晶的眼,最終隻吐出兩個字,表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嗬嗬。”

  簡歡知道他心裏肯定不痛快,十分善解人意地從懷裏掏出顆辟穀丹遞過去:“來來來,先吃顆辟穀丹緩緩。”

  沈寂之掀了掀眼皮,抬手從她掌心捏起辟穀丹,放在嘴邊吃下。

  簡歡看他收下後鬆了口氣,剛想給玉瓶塞上,就見一隻手又伸了過來。

  她低著頭,注視著那隻手。

  掌心寬大,五指修長。

  好看是好看的。

  隻是——

  簡歡抬起頭看他,意有所指:“你平常都隻吃六分之一。”

  沈寂之看著她,一字一句複述:“我一路跑山跑回來的,不會禦劍,遇見懸崖隻能繞……你知道我昨晚跑了多遠?”

  簡歡:“……”

  懂了,變相加錢的意思。

  行吧。

  簡歡於是給他又倒了一顆。

  可那隻手依舊沒拿開,照舊擺在她麵前,代表著兩顆辟穀丹也不夠。

  簡歡咬牙,再倒了一顆。

  如此這般,那隻手才拿走。

  見他一口氣吞下三顆辟穀丹後,簡歡好奇地問:“所以你被傳送到哪了?”

  沈寂之有了靈力後,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被弄得很髒的衣袍才恢複整潔。

  他在蒲團上坐下,避重就輕回道:“周圍的一座荒山。”

  嚴格來說,是一座荒山的一顆樹上。

  他憑空出現在空中,往下落時,衣袍掛在了樹梢上。

  怕衣袍被樹枝刮破的太厲害,用法訣都無法修複,隻能買新的,他都不敢大幅度動作,隻能一點點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弄下來……

  算了,他此生不願再回憶昨晚的任何事。

  和自閉到不想說話的沈寂之不同,簡歡今日可謂春風得意。

  她畫符越畫越順手,再加上昨晚羽青長老的蓋章,和沈寂之的親身試驗,簡歡已經看到了自己日後富到流油的美好生活。

  她之前隻買了十張符紙,傳送符那張被沈寂之用了,但後來羽青長老又把她在他那畫的給了她。

  簡歡摸摸左邊的五張傳送符,又摸了摸右邊的五張急速符,笑得仿佛偷腥的貓。

  ===第11節===

  符堂門外,有人喊道:“簡師妹!”

  簡歡轉過頭,發現是宮飛鴻。

  她忙起身出去,發現宮飛鴻的左臉高高腫起,詫異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宮飛鴻痛得直吸氣:“昨晚發生了點事,我和胡誌鬧掰了。”

  簡歡無言片刻:“據說昨晚有弟子內鬥,不會就是你和胡誌吧?”

  宮飛鴻垂頭喪氣的:“也不是,我不是學禦獸嗎,然後我認識了一個新的兄弟。胡誌和我那位新兄弟發生了幾句口角,兩個人打起來了,我去勸架,就……”

  簡歡懂了,拍拍他的肩權當安慰。

  這十日她忙著練符,午膳都不去吃了,也就沒怎麽和宮飛鴻見麵。

  宮飛鴻歎氣:“胡兄實在太傷我心了,昨晚我才知道,那些無話不談的雄心壯誌,原來都是他特地迎合我的。簡師妹,我應該早點聽你的話。”

  簡歡對自己的債主態度非常友好:“沒事的,現在看清也來得及。”

  宮飛鴻搖搖頭:“不提了,今日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待會我便要和幾位師兄一起下山曆練了,你自己在門派萬事小心。”

  簡歡點頭。

  禦獸弟子和她們符修不同,要去找妖獸才能進階,宗門裏養的靈獸都是馴服的,對禦獸弟子的幫助沒那麽大,隻能當個入門。

  想了想,簡歡從懷裏摸了一張傳送符、一張急速符遞過去:“我畫的,你拿著,說不定能用上。”

  宮飛鴻接過:“多謝簡師妹。”

  他隨意把符往懷裏一放,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他自己也買了很多符。

  宮飛鴻不在,簡歡自然不舍得去膳堂裏吃飯。

  午休時,她塞了半顆辟穀丹後,便在符堂裏思考如何賺錢。

  據她觀察,門派裏基本上沒什麽商機。

  玉清派裏高端靈符有多寶閣在賣,中下端有符修的師兄師姐們提供。

  商機應該在城裏才對,臨仙城是離玉清派最近的一個大城池。

  想到這,簡歡搬著椅子坐到薑棉旁,問:“棉棉,聽說你家就在臨仙城?”

  咬著紅糖麵包的薑棉抬起頭來:“嗯嗯,阿歡你要去臨仙城玩嗎?我知道可多好吃的了,如果你喜歡吃甜食——”

  簡歡連忙打斷:“不是,我想知道臨仙城有沒有那種專賣靈器靈符之類的地方。”

  薑棉想了想,三下兩除二把紅糖麵包塞進嘴裏咽下,湊過來和簡歡咬耳朵:“有的,好像叫藏仙樓。我娘接任務基本都在藏仙樓接的,據我娘說裏麵什麽都可以買可以賣,但我沒去過,我娘不讓我去。”

  藏仙樓?

  簡歡若有所思。

  明日剛好是十五,整個門派放假一天。

  下午上完符課後,簡歡回了趟木屋,收拾了些東西,換了件衣裳,便直接朝臨仙城而去。

  雖然簡歡有急速符在手,但靈紙要一個靈石一張,她舍不得用。

  等簡歡一路跑跑停停到臨仙城門口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玉清派弟子不少,有時也挺熱鬧,但這種熱鬧,到底和城市裏不能相比。

  路口攤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笑聲,大人們的吵鬧聲,混在一起,直直灌入簡歡的耳中。

  簡歡突然間就沒那麽急著找藏仙樓了。

  她找了處錢莊,用一個靈石換了十兩銀子,一路吃過去。

  雖沒有靈食和辟穀丹那般有益修士身體,但這些或油炸或爆炒的小吃很大的滿足了簡歡的口舌之欲。

  路口,有位老奶奶在畫糖畫,很多孩童在旁邊等。

  簡歡咬著個丸子,也在等。

  老奶奶正在給她畫,她要了一隻龍。

  隻是突然間,簡歡忽有所感,眉目一凝,直直朝對麵看去。

  進入煉氣期後,簡歡的視線能看的比普通人遠。

  和這邊的熱鬧不同,對麵很安靜,隻在路口掛了個紅色燈籠。

  微紅的火光泛著詭異的色澤,與這邊格格不入,仿若兩個世界。

  一名男子戴著笠帽,挑著兩個很大的麻袋,從一旁拐過來,邁入燈籠那條巷子,往遠處彌漫的黑暗中走去,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而那個挑麻袋的人,簡歡很眼熟。

  赫然便是昨晚徹夜跑山的沈寂之。

  他也來臨仙城了?

  他挑的麻袋裏又是什麽?

  簡歡連糖畫都來不及拿,立馬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