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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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太太也顧不得要漂亮裙子,問:「要不讓你伯伯和嘉樹過來陪著兩位老爺,人多膽氣壯?」

  「這事兒,還得等伯母拿意見。」秦瑜見過兩位舅老爺,還是十分講理的。

  秦瑜吩咐素芬和阿芳去對過的酒樓訂些葷菜回來,傅太太讓人從家裏搬來一壇子上好的花雕酒,再讓人去後頭的菜園子摘了新鮮的蔬菜,把湃在井裏的一個西瓜一並拿了過來。

  「反正有什麽,打發小強過來說一聲,你伯伯和嘉樹都在家。想當年我爹爹那麽疼我,知道我肚子裏有了孩子,還恨不能一根繩子把我吊死,要不是你伯伯願意拿命來賭,我哪兒活得下來?這些腦子裏全是禮義廉恥,滿嘴規矩的男人,你不知道他們為了麵子會做到什麽程度。曉得不?」傅太太關照秦瑜。

  那能一樣嗎?那樣的年代,伯伯伯母做的事,哪個父母能忍?

  「曉得的,兩位舅舅年紀大了,真的要打起架來不禁打,到時候打壞了,伯母要心疼。」秦瑜捏著手腕說。

  傅太太想起自家兒媳每天早上吊在樹上往上撐,那個臂力,以後小夫妻倆打架,她都隻要看戲,不用考慮幫兒媳:「那你還是悠著點兒。還有罵人也悠著點兒,兩位舅舅年紀大了,萬一被你罵到中風,你伯母也要心疼的。」

  「有數,有數。」

  送走了傅太太,秦瑜開車去接伯母。

  朱明玉聽見兩位哥哥來了:「怎麽來得這般快?」

  「這下您知道我當時的想法了不?就巴望著快點離婚,別讓您和伯父知道。」

  「壞東西。」

  回到家裏,秦瑜停了車,聽阿芳說:「小姐,太太,阿英說他們已經出發了,馬上到了。」

  不管怎麽樣,態度要擺正,秦瑜陪著伯母走到大門口,站在梧桐樹底下,看著路口,沒多久,迎來了宋家的車子。

  見到妹子站在門口,朱家四老爺喊:「停車。」

  唐師傅把車停在門口,朱四老爺先從車上下來,快步過來叫一聲:「小七。」

  「四哥。」朱明玉的一聲喊。

  四老爺仔細看妹子,驚喜地跟二老爺說:「二哥,小七身上有肉了。」

  一路上就沒順過氣的二老爺看著妹子,一張臉比上次見的時候圓潤了不少,臉頰上有了血色,他突然放鬆了嘴角,不過他是朱家的族長,不管怎麽樣,離婚總是傷風敗俗的,他重新嚴肅起來:「嗯。」

  秦瑜走上前行禮:「二舅、四舅。」

  二老爺以前是怎麽看這個外甥媳婦怎麽好。現在?看看這都穿成什麽樣了?露胳膊露腿的,胸口還露了一片,像話嗎?

  被二老爺打量,秦瑜暗道一聲:「糟糕。」

  回來都沒來得及把這條時髦得有些性感的裙子給換了。

  「秦小姐既然跟舒彥離婚了,我們倆就當不得你舅舅。」二老爺拉長著臉說。

  「二舅,小瑜雖然和我離婚了,我們現在算是兄妹,我媽把她當女兒看的。」

  二老爺側頭看宋舒彥:「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

  朱明玉說:「二哥,上海穿衣打扮跟鄉下不同,別看我今天穿這一身,那是我有好幾件夏日的旗袍還沒做好。我現如今也穿短袖旗袍了。」

  聽見妹妹拆台,幫著這個跟外甥離婚的小丫頭說話,二老爺不高興了,悶頭往裏走,走了幾步想起妹妹腿腳不便轉頭,見秦瑜扶著妹妹快步往前,他說:「慢點兒。」

  等妹妹趕了上來,二老爺陪在她身邊:「小七,你是個很穩重的人,怎麽就想出這麽荒誕的事兒呢?怎麽就要離婚呢?」

  「哥哥,先進屋再說。」

  小徑邊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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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個荷花缸,缸裏開了兩朵荷花,朱明玉說:「隔壁住著傅家哥哥和嫂子,嫂子喜歡花草,這一院子的花草都是嫂子打理的。」

  她又指了一輛嶄新的汽車說:「小瑜如今在洋行裏任職,一個月薪水一千個大洋,買了一輛小車,平日我們娘倆進出就方便了。」

  「這女人家家的,拋頭露麵的,賺再多的錢有意思?」反正他是看不順眼這個離婚的小丫頭。

  秦瑜側頭問二老爺:「問題是很多男兒郎,就跟哪吒似的拋三個頭露六條臂,也賺不來這點錢,賺這麽多的錢,怎麽就沒意思?我能養活自己,不受人擺布。」

  「長輩說話呢!」

  「那您不是不認長輩嗎?我是這個家的主人,不是主人和客人說話嗎?當麵說主人,您禮貌嗎?」秦瑜哪裏肯饒他。

  要不是妹妹住這裏,他是絕對不想進這個臭丫頭的房子。但是小七住這裏,她讓自己上二樓,還得上。

  二老爺快步往樓上去,進了客廳,各人落座,兩位舅老爺各占一個單人沙發,秦瑜緊挨在朱明玉的身邊坐在三人沙發上,那就是一對母女的樣兒。阿芳和素芬給父子倆搬來兩把椅子,兩人坐下。

  等人坐定,二老爺問:「小七,離婚這事兒,為什麽連氣兒都不跟哥哥們說一下?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哥哥嗎?」

  「二哥,我跟您說了,您會讓我離嗎?」朱明玉問自己的哥哥。

  二老爺看著妹妹,妹妹這精神氣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但是道理還得跟她講:「小七啊!你過得苦,過得難,哥哥們都知道。你哪怕跟他分開住,哥哥們也沒話說。可離婚!這把年紀了!你說,要是這個東西他死也要離婚,那是你沒辦法。可現在為什麽是你非要離啊?男人離婚是為了拋下糟糠,找鮮嫩的小姑娘結婚。你離婚又不可能再婚,你是為了什麽?」

  四老爺也歎氣著說:「小七,憑良心說話。這三妻四妾,也不是這個東西一個人有。雖說你過得苦,可宋家真算不得虧待你。不得不說親家老爺太太,他們能做的都做到了。女人嗎?不就是相夫教子,盼著兒子有出息嗎?舒彥也大了,雖然也混賬,可好歹,年輕的這一代裏,他也算是有點兒本事的。他留洋回來了,你也有靠望了。這個時候鬧離婚,不是鬧得誰家臉上都不好看嗎?」

  素芬過來上了茶水,阿芳端了西瓜上來,放在茶幾上:「二老爺、四老爺,這是隔壁傅太太讓拿過來的西瓜,她後麵的菜地裏種的。」

  「兩位朱老先生,天氣這麽熱,您二位吃塊西瓜。」秦瑜請二位吃西瓜。

  被秦瑜叫老先生,朱二老爺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看她,剛才她叫他舅舅,他不舒服,此刻叫他朱老先生,他還是不舒坦。

  秦瑜不管兩位老先生吃不吃,反正她是先吃起來了。雖然沒有上輩子的8424清甜,不過已經很好了。

  兩位老先生知道妹妹和妹夫要離婚,立馬出發,一路趕過來,過來之後又發了一通脾氣,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也沒心思喝!想著小七都要離婚了,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沒見到妹妹,心裏哪裏能定,現在看到妹妹,胖了些,還氣色好了。見小丫頭吃西瓜,頓時也口幹舌燥起來,兩也各自拿了一片西瓜吃。

  宋老爺想著現在兩位舅兄雖然不待見自己,可好歹兩位想法跟自己還是一樣的,明玉一直很聽二舅兄的話,趁著明玉還沒說話,他表一表自己的態度:「明玉,還是那句話,隻要你不離婚,你一輩子跟著小瑜住,也沒關係。我絕對不會讓家裏那攤子事兒來煩你。就清明拜祖宗,年夜和中秋吃個團圓飯,咱們都這把歲數了,真沒必要離婚了,你說呢?」

  「我早就說過了,我要離婚。沒有商量的餘地。」朱明玉斬釘截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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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瑜第一個吃瓜,她已經放下瓜皮,拿起濕毛巾擦了手:「伯伯,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這樣出爾反爾,你們離婚事關海東紗廠與東洋紗廠之間的爭鬥,你也是深思熟慮,其中有利可圖,才答應了離婚的,這個時候反悔,會不會太晚了?」

  宋老爺早就知道這個死丫頭,一定會壞他的事兒,她就這麽巴望他和明玉離婚嗎?對她有什麽好處?偏偏她還要用,我都是為你好的幌子來掩蓋。

  朱二老爺一塊西瓜下肚,口渴緩解,聽見秦瑜這麽說,這是裏麵還有隱情,問:「什麽得利?」

  秦瑜跟宋舒彥說:「舒彥兄,這裏的前因後果,兩位朱老先生也不是外人,不如你跟他們二老說清楚,再討論這個婚該不該離,要不要離?」

  宋舒彥頓了頓:「兩位舅舅,現在東洋紗廠……」

  宋舒彥把前因後果,裏麵的利害關係,全部說了清楚,最後他說:「所以,我媽是肯定要跟我爸離婚,但是本來離婚這個事,不會鬧得這麽熱鬧,是我們有意為之,目前一切都在計劃中,父親現在說不離婚。第一,是我媽不願意。第二,也是現在開局不錯,戛然而止就沒意思。」

  宋老爺被這一個多月的焦慮折磨得非常痛苦,而且他現在也下了決心:「隻要明玉能夠回來,哪怕海東廠難一點,也沒關係!兩位哥哥,一起幫我勸勸明玉。」

  朱四老爺砸吧出話裏的味道來了,站了起來:「宋世範,所以一開始,小丫頭提出要這麽辦,是你自己答應的?沒人逼你吧?」

  麵對朱四老爺的逼問,宋老爺辯解:「海東確實麵臨困難,明玉也是鐵了心要跟我離,當時明玉那樣的態度,我也知道沒有希望了,就答應了。」

  「現在明玉態度變回來了嗎?明玉不鐵了心跟你離了?」朱四老爺問妹妹,「小七,你說呢?」

  「離。」朱明玉就回答了這麽一個字。

  朱四老爺低頭問宋老爺:「小七也沒改變她的想法。在我們來之前,你改變想法了嗎?你恐怕也沒改變。就是看我們來了,認為我們老哥倆,著急上火地不想讓小七跟你離婚,所以就想利用我們老哥倆,逼小七不要跟你離婚嘍?然後在拿出你追女人的本事,反正是你老婆,你就軟磨硬泡,反正早晚小七心會軟,然後你就得償所願了?」

  宋老爺忙解釋:「不是,我原來已經沒希望了,是見到兩位哥哥過來,想來哥哥們也是希望我們夫妻能好好過日子的。」

  「呸!」朱四老爺脾氣又上來了,「你見過有人巴望一條狗能改掉吃屎的毛病嗎?我們什麽時候希望你們夫妻和美了?我們隻希望你給我滾得遠遠的,別那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來讓小七煩心。」

  朱四老爺走到二老爺身邊:「二哥,東洋人傾銷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年多少國貨被洋貨給弄死了。如果這個離婚確實對海東紗廠有用,他說一句,他不想離了,外甥為了海東,不要累死累活的?麵子丟了就丟了,誰不曉得,我們家小七嫁了這麽個東西。回去就說外甥總歸是外姓的,我們這兩個舅舅也管不了。你說是吧?」

  宋老爺怎麽都沒想到四舅兄態度會轉變得這麽快,他跟朱二老爺說:「二哥,嶽母當年去的時候,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明玉了,您就不想祭日的時候,告訴她老人家一聲,如今明玉很好?」

  朱二老爺掏出手帕,擦了擦鏡片,再看向妹子,再看看妹夫,這一次,他看見的是妹子表情舒展,妹夫愁眉苦臉,兩人倒了個個兒:「你提醒得對,我到時候跟母親說一聲,如今小七挺好。」

  不是,為什麽最為古板方正的二舅兄也這麽說,宋老爺越發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