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在
  第209章 我在

  許呦呦神色呆滯沒有任何反應。

  許嘉鹿鳳眸裏滿載著質疑看向墨深白:你到底行不行?

  墨深白深諳的眸子裏拂過心痛,沉默片刻,低頭在她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許呦呦靜止的睫毛忽然一顫,似乎慢慢有了靈魂和五感,咬著王小慧的嘴鬆開了,牙齒唇瓣全是血跡……

  襯托得她的臉色越發慘白,又像是吸血鬼般詭異。

  許呦呦抬頭看向許嘉鹿,眸光宛如枯井毫無波瀾,沾著血液的唇瓣輕抿,“哥……”

  “我在。”許嘉鹿見她有反應了,屏住的呼吸猛地喘回來了,“哥哥在。”

  “奶奶……沒了……”赤紅的眼眸呆呆的看著他,說完又低頭笑了下。

  許嘉鹿的眼眶驀地紅起來,氣霧氤氳。

  他平日裏雖然混蛋,跟老太太也不親近,可那終究是他的親奶奶。

  親人薨逝,怎麽可能不傷心。

  許呦呦皺起眉頭,表情茫然又委屈,重複了一遍,“奶奶沒了……”

  她似乎想不通,奶奶怎麽會沒有了。

  明明昨天她們才見麵,有說有笑,自己還答應回頭帶大白一起去看她,還要給她買喜歡的桃酥。

  許嘉鹿看她的樣子,眼眶的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不想被人看見,扭過頭飛快抹去,“呦呦……”

  許呦呦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從王小慧的身上站起來,低垂著眼簾,一邊往外走,一邊喃喃自語——

  “奶奶沒有了,沒有了奶奶……”

  “沒有了就是……再也見不著,不能跟我說話,不能擁抱,再也感受不到她的體溫……”

  墨深白和許嘉鹿站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同樣擔憂的表情。

  許呦呦自幼在老太太身邊長大,與老太太感情深厚,不是他們能感同身受的。

  如今老太太驟然離世,她怎麽可能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許呦呦走出保安室,走進烈日炎炎下,卻感覺比屋子裏更冷,好像有無數的冰錐刺激自己的肌膚裏,痛徹心扉。

  “奶奶……”

  她停下腳步,感覺自己好像喘不過氣來,捂住自己的心口,神色痛苦,滿是血跡的唇瓣長開,聲音卻像是寒冬裏的冷風灌入破碎的玻璃窗裏嘶啞聲……

  眼前的場景不停的在回旋,慢慢的褪色,從五彩斑斕褪成黑白色,再逐漸變成黑色。

  樹葉歸於大地,小鳥歸於森林,魚兒歸於大海,而許呦呦——

  歸於黑暗。

  墨深白走向她的時候,看到她纖細的身子猶如暴風雨裏被吹落的蝴蝶,跌入泥濘。wap,com

  神色大駭,猶如大廈忽傾。

  “呦呦……”

  一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墨深白臉第一次出現了碎裂感,濃稠如墨的眸子被絕望和恐懼占據……

  神魂俱裂。

  ***

  許呦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神色呆滯,看著眼前的場景隻覺得陌生又冰冷。

  門口傳來響動,側頭便看到墨深白端著一杯水走進來。

  看到她醒來,墨深白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緩和,“你醒了。”

  許呦呦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靜靜地望著他,神色呆滯,沒有什麽反應。

  墨深白走到床邊坐下,單手扶著她坐起來,“喝點水。”

  許呦呦眨了眨眼睛,乖乖的喝了半杯水。

  “餓不餓?想吃點什麽?”墨深白直接用手指拭去她嘴角的水漬。

  許呦呦垂下眼睫,還是不說話。

  墨深白大概了解了,每次她難過的時候就不願意開口說話,類似於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擔心但又不敢著急,輕緩的聲音道:“奶奶的遺體已經運回來了,靈堂設在家裏,方便親戚來吊唁。”

  主要是擔心她醒來要是看不到老太太會情緒崩潰。

  許呦呦眼睫輕顫了下,但還是沒有說話。

  墨深白深呼吸一口氣,又耐心地問,“要不要下去看看奶奶?”

  許呦呦沉默了下,扭頭看向他,不言不語。

  她明明什麽都沒說,墨深白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身去衣櫃裏取下一件黑色的裙子幫她換上。

  又給戴上了黑色袖章。

  他不會梳頭發,指尖溫柔又笨拙的幫她紮了個低馬尾,爭取盡量每根頭發都不亂。

  牽著她的手下樓。

  許呦呦下樓便看到躺在大廳的靈柩,奶奶靜靜地躺在裏麵,就像是睡著了。

  許建樹和程瑩穿麻戴孝,跪在火盆前給老太太燒紙錢。

  許嘉鹿穿著鮮少會穿的黑色襯衫跪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

  許呦呦跟在墨深白的身邊,一步步的走到靈堂前,看到奶奶的遺照,遺容和睦慈愛,一看就是個很好相處的老人。

  程瑩看到她醒了,連忙起身,關心道:“呦呦,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建樹也跟著站起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想吃點什麽,我讓佩姨去給你做。”

  許呦呦低垂著眼簾什麽話都沒說。

  許建樹有些擔心和著急,“呦呦,你別不說話,你心裏難過就跟爸爸說啊。”

  伸手想要抱抱女兒,奈何呦呦不是從小在他身邊長大,感情上還是有縫隙,連擁抱都沒辦法像平常父女那般自然。

  “我讓廚房熬點粥,她太久沒吃東西,喝點粥好。”墨深白開腔,避免他太尷尬了。

  許建樹點點頭,“誒,好。”

  墨深白低頭看沉默不語的小姑娘,低沉的嗓音道:“給奶奶磕個頭,再燒點錢。”

  他彎腰將旁邊的蒲團拿過來。

  許呦呦沒有跪在蒲團上,而是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朝著靈柩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

  又拿起旁邊的一疊紙錢放進火盆裏,跳躍的火苗照映在臉龐,溫暖的底色卻融不進她的眸底。

  許嘉鹿看著她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心生鈍痛。

  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好像都沒辦法保護呦呦不再受到傷害,不再傷心。

  廚房一直溫著粥,備了開胃菜,送到偏廳。

  墨深白牽著許呦呦的手走到圓桌前,讓她坐下,親自將勺子放在她手裏。

  “聽話,吃點東西,別讓奶奶走都走的不安心。”

  許呦呦抬眸看了他一眼。

  墨深白薄唇輕抿,緩慢的點頭,像是一種鼓勵。

  許呦呦低下頭,慢慢的喝粥。

  隻喝粥。

  ***

  偏廳外的落地窗前,許嘉鹿指尖夾著煙蒂,眸色漫著沉痛,“她以前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