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我要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要

    黎萍凝視他,聲音沙啞,“從我五歲被賣到她手上,被你愛上是我活著的唯一理由,而學會愛你就是我活下去的意義,我這一輩子隻會這一件事,就是愛你,依附你。”

    她捧起邢川攥緊的拳頭,在他手背上親吻著,眼淚滴落在他手腕上,像硫酸腐蝕他的肉。

    “與我一同被選上的女孩一共26個,到最後隻剩下我一人,我不知道她們都去哪了,或許被賣了,或許已經死了。”

    “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隻有恐懼,因為不聽話就會被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子裏,每天隻喝糖水,三天身體就會開始浮腫,然後一點點潰爛,要麽活活熬死要麽像我隔壁床的女孩那樣被活活咬死,那年我9歲,她說她夢見自己媽媽了,她很想回家,結果第二天她的屍體被丟在狗圈裏,被一群狼狗啃食。”

    說到這黎萍渾身發抖,可當視線觸及邢川那一刻她開始平靜,“在遇到我的阿川之後我才知道什麽叫做活著,有血有肉有尊嚴的活著,我原以為隻要被你選中我就能一直跟你在一起,是我太天真,惠清放任我在你身邊依賴了整整十年隻為給你致命一擊。”

    邢川胸脯鼓起,又塌陷,他將手抽離出來,拿起書桌上的煙盒走到窗口,點煙的手隱隱發顫。

    盡管他兩年前就知道真相了,可再親耳聽黎萍說一次,無異於再扒他一次皮。

    連骨帶肉,一同剝落。

    黎萍紅著眼眶從領口取出一條項鏈,上麵串著一枚鑽戒。

    “阿川,這是你當初向我求婚的戒指,我違背本心拒絕你,你知道我要嫁人負氣把戒指從窗口丟了出去,36層樓,我冒著大雨找了兩天兩夜最後發現被夾在地下井蓋的縫隙裏。”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可哭聲更重,每一聲都如一記重錘,重重捶向邢川。

    他永遠記得被黎萍拒婚的那段日子,瓢潑大雨,像是老天爺都哀悼他的遭遇。

    他無法想象,黎萍瘦弱的身軀是如何找回這枚戒指的。

    “還好沒有被衝走,我一直偷偷藏著不敢被人發現,在向家生不如死的兩年,它是我活下去的信念。”

    邢川喉間發出一聲苦笑,他猛吸著煙,任憑霧靄覆上他消沉的眉目,“為什麽。”

    他嗓音嘶啞,像一根鏽鈍的琴弦,“為什麽現在才坦白。”

    黎萍抱住他,臉埋進他胸口,“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知道真相會不要我,阿川,我是惠清培養的棋子,可是與你相識的十幾年,我害過你嗎?我除了待在你身邊陪著你,我什麽壞事都沒做過,我沒有出賣過你任何信息,除了愛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阿川,那年的真相,惠清讓我順你的心嫁給你徹底中斷你繼承的路,我也很想嫁給你,你是我的命啊。”

    她崩潰大哭,跪倒在邢川身前,“可是我清楚她的陰謀,我們結婚你父親第一個廢的就是你,二房理所當然上位,那時候的你羽翼未滿,我們不可能白頭你也不可能為你的生母討回公道,我不能那麽自私毀掉你的後半生,所以我答應你父親的條件認他做義父嫁進向家牽製你。”

    “或許我愛錯了方法,可當時的我懦弱,渺小,別無選擇。”

    黎萍哭到不能自已,這確確實實是她的真心話,邢川愛護她的那些年她除了癡戀從未越矩,所以那段過往才會像鉗子一樣絞他的肉。

    邢川最忌諱背叛,欺騙,可黎萍偏偏以欺騙為初衷闖進他的心,攪得他不得安寧,不得往生。

    他死攥著拳頭,許久,緩緩鬆開。

    “向樺死了,惠清讓陳烈害死的,意在挑起你和向家的矛盾。”她仰起頭,淚眼朦朧,“現在整個向家都垮了,我們之間不再有阻礙,我不會再任由惠清 擺布,阿川,,”

    “你還要我嗎?”

    邢川頭痛欲裂,他撐住桌沿險些踉蹌後退。

    沉默半晌,他的視線從她淚眼中抽離,“先休息。”

    黎萍無力的垂下手,眼睜睜看著邢川推門離開,沒回頭,也沒扶她。

    黎萍咬著手腕拚命壓製住崩潰的哭聲,她的天和地,全塌了。

    夜裏八點,蘇北北將到點的撈汁小海鮮從冰箱裏端出來,手機叮嚀一聲,她瞄一眼立即僵住。

    劉幽然把宏陽的工資和提成都結算到她卡上了,她放下碟子拿出小本本算提成,她能拿到八百二十六萬,劉幽然還多打了一百萬。

    還完房貸,足夠她創業。

    蘇北北立刻撥通邢川的號碼,響了很久沒人接。

    她看了眼桌上的三菜一湯,直覺告訴她邢川今晚不會來了。

    在她和李溪冉廖靜的三人組裏,孤寂的美少女發一張輸液的照片,【可憐的我,裸睡吹空調重感冒,發燒,地點協和。】

    最美接生婆發一張寶寶的照片:【產婦頭胎二十分鍾超快順產,姐妹們碼住,滿月喝茉莉花苞茶!】

    蘇北北莞爾,拍了張餐桌的照片發到群裏,【想不想?】

    孤寂的美少女&最美接生婆:【想!】

    蘇北北將飯菜端進保溫盒,拿上鑰匙散步去協和,途徑宏陽大廈的時候,發現整棟樓都是黑的,連印著宏陽兩個大字的彩燈都滅了。

    工作過兩年多的地方多多少少有點感情,蘇北北歎了口氣,什麽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大抵就是如此吧。

    今天於華和董事局給她打了上百通電話發了無數條道歉補償的信息,蘇北北愣是一個都沒接,微信也通通拉黑。

    因為多少錢都轉變不了她對潛規則的態度。

    敢潛她,她絕對報複,管你是誰。

    快到住院部的時候,遠遠就看見李溪冉和幾名醫生推著救護床站在門口,看見蘇北北後她神情有些複雜,“北北,廖靜在蘇姨房間,你先進去等我。”

    “好。”

    蘇北北朝前走,緊接著耳後一陣急刹,混亂的腳步聲,器械相互撞擊聲讓蘇北北沒忍住回頭。

    那輛熟悉的賓利就停在門口,邢川半截袖子被血浸的透透的。

    救護床的女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仍拉著他的手問:“阿川……你還要……不要我?”

    邢川的神色消沉極了,他回握住她手腕,“要,我要!”

    一席人推著救護床從蘇北北身旁飛跑過,邢川壓根沒注意她,手臂擺過,食盒被撞翻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