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問當事人最清楚
  第14章 問當事人最清楚

    老太太的破鑼嗓音本就大,加之這會兒大家站得近,更是將內容聽得清清楚楚。

    頃刻間,眾人臉色都變了。

    吳美娟更是急著要去捂住婆婆的嘴,“媽,你怎麽在外頭說這個,你忘了爸……”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就被揮開了。

    葛鐵花窩了兩天的火一下爆發,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那破鞋不要臉,帶著野種進喬家門,我怎麽就不能說了?老婆子這麽多年替別人家養孩子,供她吃供她穿,到頭來還要被戳脊梁骨,我這到底招誰惹誰了!”

    涉及到這種家庭隱私,周圍大家夥也都不好說話了。

    周曉梅在一旁嘀咕著“那也不是蘇瑤自己選擇的出身啊”,後被李麗華瞪了一眼,才悻悻閉上了嘴。

    “葛嬸子,你們家的家事還是回去說比較好,畢竟我們也不是當事人,替你做不了主。今天隻是看你想打孩子,所以大家夥才出麵求個情,都是大姑娘了,傳出去也不好聽。”林麗華扯著嘴角,拿出在國營單位主任的派頭打了一句官腔,然後才給周曉梅使眼色道:“你先帶蘇瑤去咱家玩。”

    周曉梅從小跟她媽相處多了也滑頭,立馬會意過來,偷溜拉起蘇瑤就要跑。

    有什麽矛盾,好歹等大人之間解決完了,才不會殃及池魚。

    可蘇瑤卻衝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有些事情遲早都得解決。”

    說完,她主動撥開人群,走到葛鐵花麵前,垂眸道:“我是不是喬家的孩子,你得去問我母親,畢竟那時候我還隻是她肚子裏一個胚胎。”

    啥?

    啥胚胎?

    葛鐵花好險沒聽懂這文化詞,見人出現跳起來就要打。

    蘇瑤一把擒住她手腕,目光一轉,遙遙望向樓梯口,“正好,人來了,你也可以問。”

    什麽?

    葛鐵花一愣,三秒後便聽到幾聲急切的呼喚。

    “媽,你這是做什麽?瑤瑤回來就好了,無論做錯什麽都得回家好好說。”

    “就是啊,媽,孩子不懂事,你跟著著急上火,小心氣壞了身體。”

    ……

    喬家人口眾多,單單葛鐵花肚皮裏爬出來的就有三男兩女,而後大房二房的又各自出了三個男丁,三房比較特殊,隻有兩個女孩,便是喬青青跟蘇瑤。

    此時兒子女兒一擁而上,七嘴八舌瞬間將走廊氣氛再度活躍起來,並且話裏話外統一的主題都是——千錯萬錯,都是蘇瑤的錯!

    要是不知前情,或許會被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所感動。

    可經過剛剛那麽一遭,現在看著這一家人的嘴臉,隻覺得惡心。

    蘇瑤站在一邊,就像一個局外人,可她仿佛天生就沒有什麽尷尬情緒,也不會避讓,這當口存在感極強地來了一句,“奶奶,我媽就在這裏,你可以問她,我的親生爸爸到底是誰?”

    話落,闔家團圓的場麵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喬家眾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臉上,之後才動作緩慢地扭過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蘇瑤。

    “看我做什麽,是奶奶自己喊我是野種。可我也不知道答案,這個問題應該問當事人最清楚。”蘇瑤一本正經替眾人答疑解惑。

    可……重點是這個嗎?!

    喬家人都想撬開她腦子看看是不是壞了,否則怎麽能麵無表情問出這種事情。

    而由於腿腳不便,姍姍來遲的當家喬寶山恰好聽到這一句,登時麵皮一緊,一陣血氣翻湧上心頭,幾步衝上前,照著葛鐵花便揚手甩了一個耳光出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充滿飯香的樓道裏,生生打碎了這溫馨的畫麵。

    “丟人現眼的婆娘,成天就知道在外邊瞎胡鬧。”喬寶山麵色赤紅,死死盯著自己的老伴,眼神像是要把她給吃了,沉聲喝罵道:“還不滾回去!”

    葛鐵花猖狂了這麽些年,在家向來是作威作福,還是頭一回被自家男人打了,而且還當著鄰裏這麽多人。

    一時間老臉掛不住,竟也是真情實感落下了兩行老淚來。

    可她大抵也知道自己踩到了對方的底線,於是不敢再鬧騰,哆哆嗦嗦由著兒子兒媳婦攙扶往樓梯口走。

    喬寶山沉沉吐出幾口氣,才僵硬扯著笑臉環視一圈,“讓大家見笑了,我家婆娘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說了什麽都別往心裏去。”

    說著,他的目光才落到蘇瑤身上,一觸及她那張臉,心頭頓時一堵,笑容越發勉強,語氣想要努力慈祥,最後卻隻能幹巴巴道:“好孩子,跟爺爺回家吧,也別打擾大家了。”

    聞言,蘇瑤知道今天這事翻不起來了,便也跟鄰裏們彎腰道了謝後,隨著喬寶山上了樓。

    樓下眾人麵麵相覷,最後全都鬆了口氣。

    “幸好喬家老爺子講道理,不然蘇瑤處境真夠嗆的。誒,大家散了吧,往後瞧見那丫頭,都待人好點。”

    龐大妞發話,大家跟著點頭附和,人群也漸漸散了。

    周曉梅也跟著回屋吃飯,卻見自家老媽臉色不大好看,“媽,你怎麽了,是不是剛剛給氣著了?”

    “你老媽哪有這麽脆弱,隻是……”林麗華話到一半又給咽了回去,因為覺得背後說人是非不好。

    可人人都誇喬家老爺子良善,她瞅著卻未必。

    看著比葛鐵花那種炮仗還要恐怖三分。

    她猜的也完全沒錯。

    黑燈瞎火,喬家一行回了屋後,瞅著冷鍋冷灶,大晚上為了蘇瑤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全都是一肚子火氣。

    “奶奶,您幫我出氣了嗎?”在屋裏躺著的喬小剛衝出來,第一時間就是問葛鐵花,“今天要是不打死蘇瑤,我就不吃飯了!”

    葛鐵花最寶貝這個孫子,聞聲立刻要開口安撫,結果半邊饅頭臉被扯到,疼得她哎喲叫喚。

    喬寶山踱步進了屋,冷冷瞥了葛鐵花跟喬小剛一眼,丟下一句,“往後要還在外頭丟人,你們誰都別想吃飯!”

    隨後徑直進了主屋,將門砰地用力關上。

    奶孫倆被嚇得一哆嗦,不敢說話了。

    隻是大兒媳婦吳美娟聰明,聽出了公公的意思,偷偷拉住婆婆袖子,“媽,爸不是怪您教孫女,而是讓您下次注意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