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舍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舍

    空姐雖然普通話不錯,還是難改國外的口音,說話有點卷舌,“我記得那天他病懨懨的,還吐了血,我問他有沒有事,他說沒事。”

    一個人疼成那樣,還能禮貌的跟空姐說話,究竟是有多麽的能忍。

    “然後呢?” 池煙眼底濕潤。

    “後來他休息了很久,直到飛機快要降落了,他才要了一份飛機餐。”機艙裏沒有人,空姐坐在了池煙身邊的位置上,盡力回想著那天的事情。

    畢竟是一個奇怪的客人,生的又好看,會讓人記很久。

    “他一定點了中餐,他不喜歡吃漢堡披薩。”池煙靠在靠背上,眼中帶著溫柔,“一定是盒飯,他奇怪的很,總是先吃幾口米飯,喝幾口水,才會夾菜吃,他總是喜歡將肉放在最後吃。”

    她發現自己竟然這樣的了解金都,哪怕是已經微不足道的小事。

    空姐就算記憶再好,也不會回憶起這些。

    “我記得那天他看著飯盒了的香菇看了很久。”空姐記憶深刻,“我的同事以為我們的飛機餐出現了問題,便上前問他,他卻說了句,他有一個愛之入骨的人,很像香菇。”

    空姐的目光落在池煙身上,兩個人已經熟稔了,說話也很隨意,“你不會就是那香菇吧,被人這樣說,一定很生氣。”

    “不生氣。”池煙笑了一下,“全世界隻有他那樣覺的。”

    路程很遠,按照航工公司的規定,空姐不能跟客人聊天太久,很快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了。

    沙灘海浪,海鳥椰子樹,遠處沙灘上衝浪的人群,即便池煙來過很多次了,依舊很喜歡。

    機場並不大,每天也不過幾趟航班,但還是有幾輛出租車停在了外麵,見她出來了,趕忙上來招攬生意。

    流利的中文中夾著異國的口音,七嘴八舌的,將她團團圍住,甚至有個黑人小哥已經迫不及待的來拿她的行李了。

    她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上滿是金都的照片,大聲的用英文問道,“你們誰見過他,我就跟誰走?”

    剛才那個黑人小哥眼睛都亮了,一把將自己的手機也拿出來,半晌才在無數的照片中翻出一張來,“是他對嗎?我見過。”

    池煙奪過他的手機,卻見手機照片裏隻有一個單薄的背影,他瘦的厲害,昂貴的真絲襯衫鬆的很,但她知道就是金都。

    這是池煙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步伐,眼中全是淚,“他去了哪裏?住的哪個酒店?你還記得嗎?”

    金都已經處理掉這裏所有的財產了,也不想留下任何的消息,沒有大張旗鼓的找人來接自己,出了機場直接找了一個司機。

    但他出手太過闊綽,紳士而又有禮貌,黑人小哥想合照,被他拒絕之後,便悄悄的拍了一張照片,但隻有一個背影而已。

    見池煙這樣的激動,黑人小哥有點詫異,但生怕別人搶走了自己的生意,拉開一旁土黃色的的士的車門。

    上麵帶著國外的廣告,火辣的女人穿著比基尼,看起來大膽而又奔放。

    “他去找了那個吉普賽女郎!”黑人小哥一臉不會錯的樣子,然後坐在了駕駛室,車子如同子彈一樣飛了出去。

    破舊的出租車,裏麵全是煙味,後視鏡上掛著誇張的東西。

    車子裏放著搖滾音樂,等紅燈的時候,他還趁機扭動著身體不斷的舞蹈。

    島嶼原本就不大,不到十幾分鍾車子就停在了海邊的木屋旁,礁石上還站著扔漂流瓶的人,伴隨起伏的海水,漂流瓶慢慢的飄向了遠處。

    池煙還記得上次四個人過來時候的情形,曆曆在目,卻已經物是人非。

    吉普賽女穿著性感的裙子,滿頭茂密的卷發綁了起來,誇張到有點嚇人的耳環,她似乎還記得池煙,畢竟上次丁箐做出讓人撿回漂流瓶的怪異事情。

    池煙拿出金都的照片給對方看,但對方卻一眼就認出了金都。

    “他來過,拿走了你的信。”吉普賽女郎有點尷尬,“我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太好,但畢竟對方給的錢多啊,這也怪不得她沒有信用。”

    池煙說不上什麽敢覺,隻覺得金都真的傻透了,一個人時日無多的人真的可以連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為了來那一封信。

    “她好蠢。”池煙罵著罵著,自己卻哭了起來。

    她是用中文罵的,吉普賽女郎根本聽不懂,隻是茫然的看著她。

    池煙哽咽,擦著眼淚,臉上帶著的口罩也已經濕了,“那他後來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吉普賽女郎想了想,“這裏的土著曾經流行過一種神話,將愛慕的人的名字刻在石頭上,讓海水洗刷百年,上麵的字如果依舊能看的清楚,那神明就會讓兩個人重逢。”

    池煙覺得荒唐,“他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啊,他是金都啊,怎麽能幼稚成這樣。”

    吉普賽女郎搖了搖頭,“他真的去了,在海水裏泡了一個月,每天很早就過來,周圍的人都笑話他是傻子。”

    木屋外麵就是無數的礁石,一半藏在海水中,另一半鋒利如刀,真的有人過來刻字,但不過拿著刀子瞎劃拉幾下,便氣餒的放棄了。

    吉普賽女郎滿臉感慨,“我還從未見過這麽執著的人。”

    池煙已經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了,從木屋裏出去,直奔著礁石灘,她還穿著布鞋,踩在海水裏十分的難受,身上的牛仔褲也緊緊的黏在身上。

    她一塊一塊的石頭找著,果然上麵真的刻著很多人的名字,甚至各國的文字,如同蝌蚪,但都很淺,不知經過了多少的歲月,上麵的文字已經被海水打磨的所剩無幾了。

    池煙不斷的找著,任何一個石頭都不會放過。

    鋒利的石頭胳膊了她的小腿,偶爾她不小心踩空摔在石頭上,傷口被海水中的鹽給刺激著,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子上行走。

    她走出去了很遠,直到那小木屋已經小小一點,她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