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與他重逢
  第一百六十二章 與他重逢

    池煙回到老家的那天,正好臨近過年。

    這年頭不許放煙花爆竹,一點年味也沒有。

    池煙拎著沉甸甸的行李箱從機場直奔著那家商鋪,然後拿著生鏽的鑰匙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商鋪。

    隔壁是一家小商店,店麵也不大,門口拴著一隻小白狗,像是老板娘的女人正坐在那裏摘著韭菜。

    她見了池煙,滿臉好奇的問,“這是你家的店鋪啊,空了這麽多年,我還以為沒人要了呢,這得耽誤了多少錢,怎麽沒有租出去啊。”

    池煙不太喜歡別人打聽自己的私事,隨口道,“嗯,這次回來打算做點小買賣。”

    老板娘有點警覺,“不會開超市吧,跟你說,這地段開……”

    同行既是敵人,池煙明白這個道理,“做蛋糕店。”

    老板娘這才鬆了口氣,笑嗬嗬的走了過來,“蛋糕店好,看著你年紀也不小了,結婚了嗎?自己一個人顧得過來嗎?”

    “結過婚,自己可以的。”說完衝著老板娘點了點頭,自己鑽進了滿是灰塵的店鋪內。

    “結過婚”這三個字留下了很多的信息,老板娘最是八卦,悄悄的回去跟自家老公說閑話去了。

    狹小的店麵,但也足夠池煙開蛋糕店了。

    池煙坐在行李箱上,心口有點堵塞,她幾乎能想到,自己出國後,母親整日到處撿空瓶賺錢,甚至不惜跟保安爭吵的樣子,就是為了給女兒留一點後路。

    店麵的後麵有個能睡覺的屋子,有張單人床,隻是空了太久,全是灰塵。

    池煙找了塊抹布,勉強將臥室收拾出來,但是床上的東西一點也不能用了,池煙隻得丟出去,隻想著去附近的超市買些被褥。

    此時天已經黑了,隔壁的超市也已經關門了。

    難怪這店麵這麽的便宜,就連門前的路也是坑坑窪窪的,路燈更是沒有幾個好的。

    池煙也不怕,拿著手機照亮,慢慢的往前走。

    誰知陰沉沉的天終於憋不住了,忽的下起大雨來,池煙看見地圖上的超市離著很近,這時候轉身回家那可真是傻透了。

    然而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等她好不容易跑到了超市,人間正往下拉著卷簾門。

    池煙無奈的跑到一處舊樓裏避雨,蕭瑟的風聲夾雨水,稀稀落落的往下落。

    隱約間她聽見孩子的哭泣聲,像是小貓一樣,斷斷續續的,那聲音竟像是被風帶過來的。

    池煙刹那間警覺,若是誰家的孩子哭成這樣,一定會有父母在一旁哄著,但這個孩子卻越哭越犀利,格外的淒慘。

    她發現聲音是從舊樓旁的花壇裏傳出來的。

    池煙順著聲音,一步步的往前走,最後在花壇裏,竟然發現了一個濕漉漉的箱子。

    她聽見裏麵有細小的動靜,伸手打開,卻見一個小小的嬰兒正躺在裏麵,雙腿雙腳拚命的亂蹬,那雙眼睛裏,滿是恐懼。

    池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將孩子包裹住,然後抱著孩子往前走。

    但雨越下越大,池煙見遠處修車的門店還亮著燈,池煙趕緊跑了進去。

    卻見一個穿著灰色工作服,頭上戴著帽子的人正埋頭收拾著車上的零件,地上都是難聞的汽油味,聽到動靜,那人慢慢的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皆是不可置信。

    隔著層層的光陰,池煙好像看見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曾經許諾過要做名揚世界的畫家的人,此時卻正在做著最苦最累的事情。

    “宴冬易。”池煙看著對麵的人,眼眶終於濕潤了,“怎麽是你?”

    宴冬易慢慢的站起身來,清瘦挺拔的身影顫了顫,“你懷裏的孩子是怎麽回事?”

    池煙這才想起懷裏哭的淒慘的孩子,“我撿的,就在前麵的花壇裏,我本來想借一把傘的,沒想到遇見了你。”

    宴冬易將池煙帶到了後麵的員工宿舍,裏麵不大,但很溫暖。

    池煙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了床上,宴冬易找來了毯子,將孩子身上的水擦幹。

    很快他又出去了,不過一會的工夫,就拿著奶瓶回來了,裏麵還有溫度正好的奶粉。

    池煙覺得詫異,宴冬易卻臉色平靜的說,“我同事就在隔壁住著,她老婆和孩子也在,孩子也不大,也正喝奶粉呢。”

    池煙點了點頭,別扭的來喂孩子。

    已經餓了很久的孩子開始吮吸著瓶子裏的奶,或許是累的太久了,很快就睡著了。

    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池煙這才打量起他租住的宿舍來,裏麵一覽無餘,一張床,一張半新不舊的書桌,還有一個狹小的衛生間。

    “你怎麽會在這裏?”池煙忍不住的問了出來,“那天在海邊……”

    宴冬易瘦了很多,池煙幾乎都認不出他來,單薄瘦弱的好像隨時能被風吹走一般,一身刺鼻的柴油味道。

    “那天我沒有死,被海水卷走了,後來被漁船上的人給救了。”宴冬易的語氣暗淡,“我原本想著一死了之的,可後來也就放棄了。”

    池煙盯著他,“那天晚上打來的電話,還有在婚紗店,是你對嗎?”

    “是,我隻是想知道你過的怎麽樣,在看見你穿上婚紗的時候,我以為你一輩子會幸福的活下去。”他看著她,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很美。”

    一切幸福仿佛過眼雲煙。

    他眼中帶著試探,“我看了新聞,那個混蛋娶了 賀言言,媒體都說你出了國,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池煙卻也不想提及自己傷痛。

    “你呢?為什麽會在這裏?”

    “回了老家,隱姓埋名,這樣了卻殘生,隻是沒想到老天爺還是厚待我,還能讓我們重逢。”他將自己身上髒兮兮的外套脫下,生怕那刺鼻的味道讓池煙反感。

    宴冬易說完,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孩子,“你打算怎麽辦?警察局我去不了,隻能你自己送過去了。”

    池煙的手指甲摳著指縫上的肉,“我想留下她,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養,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