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大學生楊柳
  第十一章 女大學生楊柳

    張浩已經從租車公司拿來了寶馬車行車記錄儀的後台記錄數據,方店長和相關店員也一並帶到局裏配合調查。

    監控記錄儀視頻和聲音,可以大致還原出當晚案發前的情形。

    大約晚上 8 點 50 分,寶馬車來到大學城博學路,從對話中聽出來石寶泉接了一個叫楊柳的女人上車,但這個叫楊柳的女人始終沒有在監控記錄儀畫麵中出現。從兩人對話中提到大學的一些事,楊柳應該是一名在校大學生。石寶泉請她到 CBD 酒吧喝酒,楊柳說不想喝酒,石寶泉就又說帶她去吃最火的網紅醉酒雞,楊柳同意了。後來,車子又開出去,之後石寶泉應該是對楊柳動手動腳,被楊柳製止了。再後來,石寶泉把車開到了正陽市北部正在開發的新區,此時路上燈光幽暗,沒有行人車輛,甚至有的路段連路燈都沒有,隻靠著寶馬車的兩道光柱照亮。石寶泉停了車,在車裏要對楊柳霸王硬上弓,楊柳先是言語拒絕後是喊叫、反抗、大哭……,大概二十分鍾後,突然車門被人拉開,接著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大罵敢動老子的女人,隨後是石寶泉被打求饒和玻璃破碎的聲音,楊柳邊哭邊喊吉哥救她。大概十幾分鍾後,安靜下來,行車記錄儀被人扯掉,沒有了聲音和幽暗的路麵圖像。

    馬天明詢問方店長和店員後得知,11 月 19 日下午 5 點多石寶泉到店裏把寶馬車開走的,當天晚上後台定位係統提示寶馬車在東湖裏,住在店裏玩遊戲的店員正好看到,開始以為係統有問題,到淩晨起來上廁所發現車還在東湖裏。就打開了後台行車記錄儀數據,這才發現有異常。店員立即匯報給了店長,店長大驚失色,找來人下水探查,確認寶馬就在水裏後,店長馬上報警並找來吊車把寶馬車吊出水麵,果然發現車內有一具屍體。民警馬上通知了市刑警支隊。於是,正在北區搜索的董海濤接到了電話。

    法醫在對石寶泉進行屍檢時,在衣服裏發現兩根女人的頭發,已經檢測出 DNA 數據。車上的指紋經過水的浸泡,已經十分模糊,隻能比對輪廓,不再具備鑒定價值。

    會議室裏,馬天明向大家分析案情。

    “情況已經比較清晰。從行車記錄儀後台數據顯示,石寶泉把楊柳帶到北區興源路,這裏十分偏僻,於是,石寶泉試圖強奸楊柳。隨後,另一個人出現了,把石寶泉打成重傷,但此時石寶泉還沒有死亡,此人把石寶泉的手機砸爛,扔在不遠處的草叢裏。之後,租車公司根據後台北鬥係統定位,發現寶馬車在東湖裏,於是報警並打撈出寶馬車,石寶泉在駕駛位上,人已經死了,符合溺亡特征。我們基本可以判斷,第一,這個叫楊柳的應該是一名在校女大學生,死者身上發現的女人頭發應該就是楊柳的,DNA 檢驗結果已經出來,找到楊柳進行比對確認,這個並不難。第二,石寶泉先是被打成重傷,甚至是被誤以為已經被打死了,之後,打人者出於害怕或者是破壞現場的原因,偽造了石寶泉自己駕車墜湖溺亡,但是,偽造的過於粗糙,所以,當時他一定很慌亂,不是老手,也沒有周密的計劃,偽裝大概率隻是出於他本能的臨機決定。石洪洲和石寶泉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他們的死會不會有某種關聯?從作案手法上看,兩起案件有很大不同,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一人所為。這個答案要我們自己去找。第三,那個叫吉哥的應該就是打傷石寶泉並偽造現場的嫌疑人,而他和楊柳之間,一定有著較為密切的關係,很可能有男女關係。殺了人,第一反應就是逃,或者躲,現在的關鍵是,盡快找到楊柳和那個叫吉哥的人,這個吉哥,是關鍵中的關鍵。”

    “董隊、張浩、鍾亮、任慶,你們各帶一組人立即到大學城各個大學,尋找一個叫楊柳的女大學生,找到後立即帶回局裏做 DNA 比對,找到了楊柳,才能找到那個叫吉哥的人。我就一個要求,要快!”

    “我們立即出發。”董海濤說。

    大家紛紛起身往外走。

    “雨晴、徐磊留一下。”馬天明說道。

    “馬支,給我們什麽任務?”楚雨晴忽閃著大眼睛滿含期待。

    “你和徐磊負責查一下近 3 年內的案件資料,看看有沒有叫吉哥的,或者名字中帶吉的,另外,也查一查網上有沒關於吉哥的資料,隻要是這個讀音的字都包括在內。”馬天明對兩人說道。

    “馬支,這怎麽查啊?難度有點大吧?”徐磊說。

    “查資料我擅長,你配合我就行了。”楚雨晴說。

    馬天明回到辦公室,石洪洲案和石寶泉案始終在腦海裏縈繞不絕,他還需要繼續梳理案件的蛛絲馬跡。

    四隊人馬到十幾所大學找一個人,其實查起來也不難。他們先找到學校領導,調出全校學生名單,雖然隻知道讀音叫楊柳,但根據一般推測應該就是楊樹的楊,柳枝的柳,既使不姓楊,那名字裏含有楊柳兩個讀音的都核查一遍,也隻是時間問題,何況還可以讓學校老師幫忙。

    為了加快速度,免生變故,他們找到一個就去見一個立即甄別,詢問了解情況,和行車記錄儀裏的聲音進行比對,一天下來,前前後後找到 8 個叫楊柳的女生,但都不是那個要找的楊柳。

    馬天明對著題板上兩起案件中涉及人物的照片蹙眉思索,不時的用筆在題板上寫著自己的推測和疑問,徐磊在檔案室裏翻找著近年來的案件,楚雨晴在網絡上搜索查找著信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此時已經是下午 5 點 25 分了。

    張浩來到一所大學,跟教務處的老師說明情況,查找後發現還真有一個叫楊柳的。老師打電話把她叫了進來。

    “您好,我是楊柳。”

    當她一開口,張浩立即聽出這聲音和行車記錄儀裏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背對門口的張浩扭過身來,雙眼緊盯著這位叫楊柳的女大學生。隻見她身高接近一米七,身形高挑,衣著簡約得體,是那種不施任何粉黛的美而不豔、嬌而不媚,隻是眼神和臉色有些許倦意的暗淡,一襲長發垂在兩肩,沒有任何的修飾,正是直而黑亮的發絲,和現場發現的頭發也極其相近。一瞬間,張浩找到楊柳的喜悅消散了,他甚至希望眼前的這個楊柳不是要找的那個人。

    “警官,這就是楊柳。”教務處老師說。

    “請坐,我們是正陽市刑警支隊的,向你了解些情況。”

    “您好。”楊柳坐下後,禮貌性的又說了句您好,等著張浩開口,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你認識石寶泉麽?”張浩問。

    楊柳和張浩對視的眼睛慢慢垂了下來,嘴巴輕微張了張,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11 月 19 日,也就是昨天,晚上 7 點到 10 點,你在哪裏?”

    楊柳仍是沉默。

    “那天你見了什麽人,有沒有和石寶泉…見麵?”張浩很謹慎的斟酌用詞。楊柳仍是閉口不答,眼睛裏開始慢慢濕潤。

    “你是有什麽話不方便說麽?”

    張浩怎麽也不願把眼前這個清純的女大學生和石寶泉案中的那個女人聯係起來,但他心裏明白,她應該就是那個女人。張浩覺得胸口有些發悶,甚至有一絲隱痛。楊柳隻顧垂著雙眼沉默著,對這一切似乎毫無覺察。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就是我。”

    楊柳用盡了力氣抬起了頭,任由兩行清淚滾落下來,纖細的脖頸似乎在努力擎起頭頂如山一般的重壓,楊柳眼睛望向張浩,張浩不由的抽離了雙眼。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背過身去拿手機把學校提供的楊柳個人資料表上的照片拍下來發給了馬天明。

    正在對著題板苦苦思索的馬天明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手機看到了楊柳的照片,馬天明覺得有些眼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仔細端詳了發型和容貌後,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楊柳今年 21 歲,是一名大四的學生。在審訊室裏,麵對刑警的問話她開始有些害怕,後來漸漸平緩下來。馬天明看楊柳情緒基本平複,便切入正題。

    “你認識石寶泉麽?”

    “認識。”楊柳低聲說。

    “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

    “大概……3 個月前,我和同學到商場吃飯,我被別人撞了一下,不小心把飲料灑在了在石寶泉身上,我趕緊道歉,他沒有生氣,還請我和我同學吃飯,說交個朋友,就認識了。”

    “之後你們又見過麽?”馬天明一步步詢問。

    “見過。後來,他約我和我同學吃飯,唱歌……”

    “那,你們是什麽關係?”馬天明問。

    “我們隻是……朋友。”楊柳說的很慢。

    “他死了,你知道麽?”馬天明目不轉睛的盯著楊柳。

    “我,我不知道,他怎麽死的?”楊柳臉上一陣慌亂,慢慢抬起了眼睛,眼神似乎是在詢問。

    “你和石寶泉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馬天明繼續盯著楊柳。

    “是……昨天晚上,石寶泉給我打電話約我出去吃飯,在車上,他就對我動手動腳,我製止了他。我以為,他隻是開玩笑,我以為他會停止的,誰知道,後來他開車把我拉到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他就,他就要強奸我……”楊柳的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一下哇地哭了起來。

    馬天明淡淡的看著她哭,等她情緒稍微平靜下來,繼續問。“那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我就哭喊,我求他放過我,他根本不聽我說什麽,我拚命反抗,我喊救命,這時候,我遠房表哥趕到了,才把我救了,還打了他。”楊柳抽泣著說道。

    “你遠房表哥,叫什麽?”

    “他叫吉哥。”

    “全名叫什麽?”

    “全名,叫,叫趙來吉,別人都叫他吉哥。”

    “他怎麽知道你當時在哪裏?怎麽能準確找到你的位置?”

    “那天,我上了石寶泉的車以後,他一直動手動腳,我就偷偷的用微信給吉哥發了位置共享,告訴他有人要欺負我,所以,他就趕了過來。”楊柳仍在輕輕抽泣著回答馬天明的問話。

    “那個叫吉哥的到了以後,都做了什麽,你要詳細的告訴我,不能有任何隱瞞。”馬天明說。

    “吉哥到了以後,把我救了出來,他就打了石寶泉,吉哥讓跟他一起去的一個人把我送回學校,他和另外一個人還留在那裏,我當時,我當時很害怕,我就走了,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說,和趙來吉一起去的還有兩個人?”

    “是。”

    “你認識麽?”

    “我不認識,可能,可能是他的朋友吧。”

    “那後來,趙來吉又聯係過你麽?”

    “沒有,從那以後,他就沒再聯係過我。”楊柳說。

    “你聯係過他麽?”

    “也沒有。”

    “趙來吉是幹什麽的?”馬天明問。

    “他,他的工作我不太清楚。”楊柳眼神忽左忽右遊移不定。

    “你撒謊。”馬天明啪地一拍桌子,嚇得楊柳渾身一顫,更加不知所措。

    “我這裏有你和你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部戶籍資料,你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趙來吉的遠房親戚,就在 11 月 19 號你和石寶泉見麵的當天晚上,石寶泉被人謀殺,就在石寶泉被謀殺的現場,在石寶泉身上發現幾根頭發,我們和你的頭發做了 DNA 比對,完全一致。如果現在你還隱瞞實情,拒不配合警方調查,你將會承擔很嚴重的法律後果。”

    楊柳臉色更白了,顯得更加驚慌失措,似乎在經曆著艱難的思想掙紮。

    最終,楊柳開口了。

    “警察同誌,如果我說了,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