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凶浮出水麵
  第六章 疑凶浮出水麵

    “我躲什麽多啊,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混賬東西,在誰麵前充老子呢?”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麽?您是老子,行了,您別瞎操心了,我忙著呢,掛了。”

    石秋陽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既生氣又無奈,還帶著幾絲不安。

    溫馨的酒吧裏,一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邊掛電話嘴裏邊嘟囔:“老頭兒瞎操什麽心,老子哪兒都不去。看誰能把我怎麽著?”

    對麵一年輕女孩自顧低頭輕輕啜泣,想著心事,正是被撞死的高守剛的女兒高葉,打電話的年輕人叫石寶泉,是石秋陽最小的兒子。

    “行了我的姑奶奶,我不都跟你解釋了麽,那天你找我借錢給你爸看病,我剛好談一個項目,錢都轉出去了,不是手頭剛好沒有嘛!”

    “那你怎麽說的,你罵我,還說要分手……”高葉說著更傷心了,淚如泉湧。

    “我錯了行麽?你一開口就是二十萬,我不是著急麽,一著急就說了胡話,現在我就找朋友周轉二十萬給你爸看病。總行了吧?”石寶泉說著端起高腳杯把紅酒一飲而盡。

    “現在還有什麽用?我爸都沒了……我爸這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女孩歎口氣。

    “你爸後事料理怎麽樣了,需要我幫忙了說話。”

    “不用了。已經辦過了,現在正辦意外保險理賠的事兒。”

    “有意外保險,那挺好,至少給你們娘兒倆留筆錢。你呀,也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生活還要繼續不是?喲,突然想起來,我約了張總談一項目,要遲到了都,要不,你先回去?”

    石寶泉又安慰幾句,終於把高葉送上出租車。自己也攔了一輛出租車,車邊關門邊抱怨,“真他媽難纏,要命。”

    “您去哪啊?”司機沒回頭笑著問。

    “正打電話呢沒看見呀”,石寶泉惡狠狠的對司機說,電話撥通了,馬上換成熱情中帶著葡萄糖般甜膩的語氣,“楊柳,今兒太忙了,剛談完生意,現在過去找你去,晚上沒課吧?”

    司機隻能邊往前慢慢開車,邊等他打電話。

    石寶泉掛掉了甜膩的電話。“哎哎哎,你這他媽往哪兒開啊,大學城,我打電話你沒聽見呀?”

    出租車司機本想發作,出於職業習慣和對石寶泉身上那股流氓氣的畏懼,隻能忍著氣加速向大學城駛去。

    石洪洲豪宅裏,董海濤正在向石洪洲的妻子喬豔問話,馬天明在客廳裏貌似隨意的走動,卻是在仔細查看著客廳的陳設和細節。

    董海濤先是安慰一番,隨後切入正題。

    “最近你有沒有發現石洪洲身上有什麽異常?比如,說過什麽不尋常的話?或者,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得罪過什麽人?”

    “洪洲一心撲在生意上,經常忙到很晚才回來,從沒有聽說得罪過什麽人……”

    “你參與公司的經營麽?”

    “我是公司的財務總監,所以,公司重大的經營我都知道,生意上有競爭對手,不過那都是正常的商業競爭,也不至於變成仇人吧?”

    “你們公司主要競爭對手都有哪些?我指的是,你覺得有較大利益衝突的公司。”

    “有三四家吧,我們的產品擠占了他們一部分市場份額,我聽業務經理說,他們的人很生氣,可那都是正常的競爭,不會是他們吧?”喬豔有些驚恐的說。

    “這幾家企業的名字你寫一下。”董海濤說,張浩遞給喬豔紙和筆。喬豔寫下幾家公司的名字。

    “你們搶了他們多少生意?”馬天明問。

    “大概一兩千萬吧,基本都是耗材。”喬豔說。

    “一兩千萬?”馬天明思索著。“除了生意上的人,還有別的可能麽?”馬天明眼睛沒有看向喬豔,而是盯著牆壁上一處破損的牆紙,這與裝修的考究極不相稱。

    “有。”喬豔看馬天明盯著牆紙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洪洲的弟弟,可能是他,他最近和我們大鬧了一場,還砸爛了很多東西。”喬豔情緒激動起來,眼中噴出怒火。

    “這牆紙就是他砸壞的麽?”馬天明問。

    “沒錯,就是他,那個白眼狼,想不到他竟然為了錢,害死自己的親哥哥……”喬豔流著淚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你是說石洪洲的弟弟石洪森?”董海濤問。

    “不,不是石洪森。”喬豔肯定的說。

    “根據我們的了解,石洪洲隻有一個弟弟,叫石洪森,還有一個妹妹,叫石秀英,不是石洪森,還會是誰?”董海濤問道。

    “洪洲還有個弟弟,叫石寶泉,天天就知道玩女人,鬼混,洪洲最疼這個弟弟……”喬豔說著更加傷心了。喬豔的一席話震驚了眾人,馬天明也走了過去。

    “你慢點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洪洲,你已經沒了,別怪我揭你們家的醜了……”喬豔說完又哭起來,哭完擦擦淚,細說起來。

    “洪洲的爸爸在退休以前是縣委書記,他有一個私生子,叫石寶泉,老爺子礙於他縣委書記的身份,一直把孩子寄養在老家,從小就是月亮不給行星,慣出了一身的毛病,這幾年,老爺子退了,也不那麽忌諱了,就把石寶泉接到了正陽,可石寶泉天天跟一幫公子哥吃喝嫖賭,還吸毒,洪洲為了讓他戒毒,打了他,石寶泉說毒隻要沾上就戒不了,洪洲為了證明毒可以戒掉,就當著石寶泉的麵也吸了毒品,誰知道,誰知道……”喬豔說著又號啕起來。

    “誰知道,洪洲從那以後,也沾上了毒癮,人越來越瘦,越來越沒精神,我怎麽勸都不聽,我讓他去戒毒所,他死活不去……”

    “你是說石洪洲對石寶泉管教嚴厲,石寶泉報複殺人?”董海濤問。

    “不是的,不是的。一個多月以前,老爺子召開家庭會議,說家裏財產分配的事兒……”

    喬豔講起來那次讓他咬牙切齒的家庭會議的,石秋陽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就想要立遺囑,於是召集子女到老大石洪洲家吃飯,飯後看似隨意地提出開個家庭會議說了立遺囑的事。會上,石秋陽像當年自己開縣委常委會一樣發了言,說你們幾個要學曆有學曆、要本事有本事,說句不謙虛的話,也都算是成功人士,他為孩子們高興,也為自己高興。但他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兒子石寶泉。石秋陽說,如果有一天自己和老伴兒都走了,老兩口的財產幾個子女平分。公司雖然是老大打理,但算是家庭財產。老大這麽多年打理公司十分辛苦,股權老大留 40%,老二石洪森 25%,小兒子石寶泉年紀最小,還沒成家,又沒有工作,也沒啥收入,股權分 30%,石秀英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少拿點,分 5%,以後真急著用錢了,可以找你的哥哥們要。

    石秋陽講話時頗有當年開縣委常委會時的氣派,可他想不到的是他卻沒了當年的控場能力,分配方案還沒等說完,閨女石秀英就炸了,現場哭的死去活來差點要上吊,石洪洲兩口子也借著妹妹的東風掀起了反對的聲浪,老小石寶泉堅定挺老爺子,擺出一副拚了命也要救主護駕的架勢,唯獨老二石洪森穩穩的坐在那裏,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微笑著看他們跳上竄下。老小一人挑戰哥哥姐姐,吵得青筋暴起吐沫橫飛,閨女石秀英左右開弓,質問老爹為什麽要她分最少,又質問野生的老小憑什麽拿那麽多?老小一氣之下拿起水壺向石秀英砸去,石秀英嚇得翻滾在地,水壺砸向了牆壁,又掉在地上滾出好遠。

    老二看場麵混戰得如此激烈,再鬧下去搞不好老爹的心髒病就要犯了。於是高喊一聲,說這今天這常委會看來也達不成一致意見了,咱們隨後再擇機上會研究吧。說完架著老爹揚長而去,老小不再戀戰也跟著走了。喬豔怕石秀英再鬧趕忙上前安撫,把石秀英的怒火引向老頭子和老小,借機達成統一戰線,石洪洲看著滿屋狼藉呆呆坐著傷神。一場家庭會議就此在濃重的硝煙中不歡而散。

    當然,喬豔向警察說起這場家庭會議時,說的都是別人的不是。不過馬天明和董海濤還是聽出了重點,因為老爺子要分公 司股權的事,石洪洲兩口子和石寶泉產生了激烈的矛盾。

    “公司是你們夫妻兩人的企業,還是你們全家的企業?”馬天明問。

    “公司當然是我和洪洲的企業,創業的時候是借了老爺子的錢,早就還給他了。”喬豔態度堅決。

    “那後來你們之間的關係怎麽樣?”馬天明問。

    “後來,分公司股權的事就不再提了,我們家洪洲作為長子,一向是對家裏人很好的,老小找他借錢借車,洪洲還是借給他。就是這老小沒良心。”喬豔說。

    “借車?你是說石寶泉找石洪洲借過車?”

    “是的,他經常借我們的車。”

    “最近借過麽?”馬天明追問。董海濤也從借車聯想到了那輛被人動過手腳的寶馬,身體不自主地向前傾去。

    “那個石寶泉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又沒有收入來源,我們給他多少錢都不夠他霍霍的,他有一輛大眾車,可他為了冒充大款,每次去找女人約會都借我們的好車,尤其是喜歡借那輛兩百多萬的寶馬,洪洲也是,每次他借都給他用。”

    “最近一次借車是什麽時候?借的是哪輛車?”董海濤迫不及待的問。

    “就前幾天,借的就是那輛寶馬。”

    “哪一天?”馬天明問。

    “11 月 3 號”,喬豔邊翻手機邊說,“對,就是 11 月 3 號,11 月 4 號那天 4S 店打電話說車該保養了,我還跟洪洲說了讓他有空去保養一下,他說前一天晚上石寶泉把車借走了,說是用兩天就還。誰想到 11 月 5 號洪洲就出事了。”喬豔又傷心起來。

    “石寶泉家庭住址、車牌號,還有常去的地方都有哪些?有沒有他照片?”馬天明一連串的追問讓喬豔一時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