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如願以償(七十)
  第70章 如願以償(七十)

  厲枝不好參與這件事, 在和冷著臉的阮平山並肩走出操場後就找了個理由先行離去。離開前看到後麵兩個緊張兮兮的小年輕時還安撫的笑了笑,回教工宿舍的一路都在感歎年輕真好。

  因為阮家所住的小區離清遙大學有些距離,所以阮平山直接沉聲讓阮檸帶了路, 三人一齊去了蔚藍閣。

  進了房子, 阮平山觀察了一圈,發現阮檸和周遇清兩個人確實是一人一間房而且兩人的房間看起來都沒有對方的痕跡心裏才勉強舒服了一點。

  麵對著殷勤倒水泡茶的周遇清和一直視線往對方身上瞟的女兒, 阮平山直接喊停他:“你不用忙乎了, 阮檸從今天開始和我回家住,我每天來接送她。”

  阮檸雖然手上捧著一杯茶,淺淺喝著但根本沒有嚐出味道, 此刻因為父親明顯不高興的樣子緊張到了不行。

  她緊張的說道:“爸, 我們進入複習周了, 時間很緊, 你工作也很忙來回跑不太方便。”

  阮平山眉眼一挑:“有什麽不方便,你早點起床坐車上學還可以多背一點書,我早點來還可以陪你厲枝阿姨吃個早飯!”

  阮檸:“……”她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求助的看向了周遇清。

  周遇清把新泡好的花茶放到阮平山麵前,雖然阮平山讓他別忙, 他還是端起阮平山手邊的杯子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其實阮平山對周遇清一直都很有好感,畢竟有挑剔的前妻和阮檸以及他自己三人的眼光在這,如果周遇清不好,那他們一家子難道都瞎了不成。

  隻是有好感, 不意味著要賠一個女兒啊!

  想到這裏,阮平山沉默的端起花茶,喝了一大口, 好在周遇清用的溫水才沒燙到他。

  眼看著阮平山並不是很願意搭理自己, 周遇清頓了頓, 笑道:“那我幫阮檸一起收拾行李,等到時候她放寒假,我再上門拜訪您?”

  聽到這話,阮檸睜大眼睛,她抬起眼自以為很隱蔽的和周遇清對視了一眼,男人給她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阮平山拒絕了周遇清的提議,親自動手收拾著阮檸的東西,最後不到半個小時,阮平山就把阮檸帶走了。

  此後的兩個星期裏,除了手機視頻,周遇清幾乎見不到阮檸的臉。

  因為早上上課,阮平山壓著點把人送進學校,每天最後一節課,一出來,阮檸就看到阮平山和厲枝牽著手在等自己了。

  這架勢簡直比看幼兒園學生還緊一點。

  ===第237節===

  ,

  寒假就在阮平山的嚴防死守之中來臨。

  考完最後一科後,阮平山把阮檸送到了周遇清樓下叮囑道:“收拾完所有東西就趕快下來,超過了時間,爸爸可是要去敲門的。”

  阮檸被阮平山這直白的暗示說的耳朵發燙,通過幾天的洗腦,她當然能感受到爸爸態度上的軟化,不然不會同意她再次和周遇清獨處,隻是軟化還不代表著能完全接受。

  “知道了,爸爸。”阮檸拿著手機,難得有周遇清獨處的機會,反正想著在父親這裏也已經過了明路,一不做二不休,阮檸推開車門,一溜煙的就跑沒了影。

  阮平山無奈又有些難過的嘀咕了一句:“有了男朋友忘了爹。”

  估摸著阮檸也不會太快下來,阮平山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驅車開向了機場。

  ……

  兩周不見,阮檸到了門口還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徘徊了一會兒,剛準備開門,一摸口袋才發現沒有帶鑰匙。

  應該是落在了阮平山的車裏,阮檸隻好無奈的敲了敲門,放棄了要給周遇清一個驚喜的想法。

  周遇清開門的動作很快,一見到阮檸他就直接將人抱起轉了一圈驚喜道:“怎麽今天就來了,不是才考完嗎?”

  阮檸抱著他的肩膀哼了哼:“再不來,恐怕你就要忘記我的臉了哦。”

  周遇清把人放到沙發上,捏了捏阮檸的鼻子:“怎麽會。”

  說完,他半蹲在阮檸麵前,認真又仔細的看著阮檸的臉,手指摸了摸阮檸的耳朵,喉結上下滾動,低聲笑道:“我才是怕你要忘了我。”

  阮檸頓住,想到兩周前突然發生的事,雖然這兩個星期周遇清已經有了全部規劃,但是阮檸反而更緊張了。

  他帶著阮檸走進自己房間,整齊明亮的屋內地板上放了滿滿好幾箱禮物,有阮檸不認識品牌的煙和酒,也有各種大大小小的禮盒,反正幾乎占據了他房間的三分之一。

  周遇清看著這些東西,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這是我讓程硯南去他家打聽的清遙這裏的習俗,我雖然從小也在國內長大,但是我爸爸媽媽可以走動的親戚全都在國外,我父母也常居國外,確實在禮數上可能會有不合適的地方。”

  說著,周遇清歎了一口氣道:“當初決定瞞著叔叔阿姨確實是我們考慮的不周到,還是我太自私了,總覺得戀愛是我自己的事,總覺得可以讓你們等我更厲害一些再曝光,但從沒有站在叔叔阿姨的角度上想想他們的女兒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和一個大了六七歲的男人談戀愛還瞞著他們,會讓他們有多難過。”

  說到這裏,周遇清也頓了頓:“我最對不住的其實還是你,談戀愛我應該給你滿滿的安全感才對,可是一直沒有告訴我爸媽你的存在,是對你不公平的。”

  阮檸伸手拉了拉周遇清的衣角,男人握住她的手,很輕的說道:“所以,你也要做好,明天或者後天可能會見到我爸媽的準備。”

  他話音一停,阮檸被嗆的激烈咳嗽起來,最後整張臉都被自己嗆的通紅。

  她語不成調:“你你你……你爸媽?”

  周遇清安撫性的拍了拍阮檸的後背,笑道:“不要緊張,該緊張的應該是我爸媽才對。”

  下一秒,周遇清就轉了個話題:“考完直接來了,應該沒吃午飯吧?要不要給你做個炸醬麵?”

  阮檸的肚子也很給麵子的“咕咕”了幾聲。

  ,

  阮檸最愛看周遇清為她下廚時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但前提是沒有因為男□□惑而忍不住與周遇清接了個吻,最後被用鑰匙開門直入的阮舟和江明月看個正著。

  如果不是阮舟這個情報員反應極快的喊了一聲——“小哥,姐,好久不見!”,恐怕江明月和在最後麵的阮平山還要看到更多。

  在他們進門的前一刻,阮檸還被周遇清抱坐在餐桌上,腿纏著周遇清的腰。

  而阮舟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阮檸已經跳下了餐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瘋狂咳嗽了半天還要解釋道:“我喉嚨卡了根魚刺進去,我在讓小哥幫我找呢!”

  江明月女士瞬間就冷笑出聲:“說謊不打草稿這麽愚蠢的行為居然出自我江明月的女兒?”

  阮檸瞬間臉爆紅,最後決定岔開話題:“媽媽,舟舟,你們怎麽來清遙了?”

  阮平山適時從阮舟身後繞到江明月一側站著,淡淡道:“這不,我們女兒談了戀愛,總得讓我們做父母的過個目吧。”

  阮檸吸了吸鼻子,突然有點想哭。

  江明月這回和阮平山配合的好極了,環住腰掃了一眼穿著圍裙的周遇清,朝阮檸問道:“不介紹介紹?”

  阮檸沉默幾秒,最後咬咬牙,擲地有聲:“爸媽,這是我男朋友,周遇清!你們未來的女婿!阮舟,你可以叫他姐夫!”

  不等江明月和阮平山反應,阮舟已經笑眯眯的跑過去,熊抱住了周遇清,更大聲的打招呼:“姐夫好!”

  江明月和阮平山對視一眼:“……”

  阮平山咬牙:“我不該把她送去恒城!”

  江明月切齒:“我不該把阮舟養的這麽憨!”

  最後連周遇清在內的五個人吃光了他家冰箱裏所有的炸醬麵,其餘幾個人都習慣了周遇清的廚藝,倒是阮平山有些驚訝,心裏給周遇清的分數加了一點。

  已經到了下午,而且今天是長輩先進的家門,周遇清不用想就知道這一次碰麵很不正式。

  在吃完之後,江明月就做了決定要把阮舟丟在周遇清家,自己帶著阮檸去住酒店,而阮平山一個人回他的房子去住。

  和阮舟並肩送三個人下樓時,周遇清很認真的告知了近日將會親自登門拜訪的消息,這事之前阮平山就聽過一次,這回反應倒是不那麽抗拒了。

  而江明月冷哼道:“合著我還是蹭他的光才能得到你的一次拜訪了哦。”

  她說的自然是周遇清以阮檸男朋友身份的拜訪,以前把周遇清當做自家孩子,雙方都不知道隨意的見過彼此多少次。

  阮檸主動握住媽媽的手臂,隻想著趕快把媽媽帶走。

  周遇清很坦然道:“不是的,阿姨,這兩個星期我和阮檸都有商量過。因為叔叔就住在清遙這邊,所以我準備過年前先來拜訪叔叔,拜訪完叔叔之後我會帶著阮檸飛一趟恒城去拜訪您的。眼下您親自來恒城了,我該感謝您給我行方便才對。”

  阮檸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是這樣。

  周遇清的話說的實在太好聽,江明月也滿意他做事之前和自己女兒都有商有量,而且並沒有因為父母和自己關係好就覺得她可以輕視。

  江明月不再多說了,拉著阮檸直接坐上了阮平山的車,招呼阮平山時像是招呼一個司機:“去W酒店,謝謝。”

  當著女兒的麵,阮平山也不藏著,直接道:“明月,咱們這回可是要聯手的。你可不能因為和小周家關係好,就輕易倒戈。”

  江明月眉毛一皺:“你以為我是你啊!”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阮檸立刻打起了哈哈,轉了個話題。

  ,

  晚上十點,W酒店套房中。

  母女兩洗漱好躺在酒店綿軟的被褥裏。

  小夜燈鋪在江明月臉上,一向強硬的女人卸掉妝之後隻有溫柔模樣,她摩挲著阮檸的頭,有些感慨,輕聲問道:“當初你暗戀的那個人,就是遇清對不對?”

  阮檸“嗯”了一聲,不再在媽媽麵前隱瞞。

  江明月把今晚當做女兒徹底長大後的一次“母女閨蜜會談”,她往阮檸那邊靠近了一點:“那怎麽不告訴他呢?你們已經在一起半年了。”

  阮檸的聲音有些悶:“我有點擔心,擔心他會覺得我奇怪,就像阮舟曾經說的,哪會有個人莫名其妙見過一麵之後就喜歡另一個六七年啊,我怕周遇清會覺得我和他重逢後的所有事都是我精心設計。”

  江明月沉默幾秒,然後慢慢道:“軟軟,你這是思維誤區。你想想,現在社會上一個男人暗戀一個女人六七年蓄謀已久得到了這個女人能被稱之為真愛,為什麽性別反過來不可以?更何況,如果遇清會這樣想你,你們怎麽會像今天這樣甜蜜?”

  說完這一句,江明月垂下眼睫,雖然不願意承認還是說道:“其實不隻是你,還有我也是這樣的。當年我在清遙旅遊,對你爸爸一見難忘,所以上大學後再見到你爸爸就立刻認了出來。後麵的,你應該都知道了。”

  阮檸伸出手抱住了江明月,江明月也回抱了回去:“其實,孩子,你愛他這件事不必藏,這麽美好純真的感情應該放在陽光下,如果他不懂得欣賞,那反而是他眼瞎!”

  聽完這句話,阮檸揚起臉,盯著母親和自己相似的臉,很突然的她就問道:“所以媽媽,你沒有告訴爸爸你從小就喜歡他?”

  江明月嗤笑道:“告不告訴他有什麽區別,他難道不知道我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可是他還是不喜歡我罷了。”

  這是母親心中一直存在的結,哪怕她現在生活幸福,也和阮秋知叔叔很相愛,但阮檸就是知道江明月還釋懷不了。

  媽媽那麽驕傲,所以如果不能知道真相的話,恐怕一生都要因為她年少最誠摯的感情一點回音都沒有而感到潰敗。

  阮檸彎起唇角,朝著江明月笑:“其實媽媽,爸爸和我說過,他每次想到曾經能被您這麽深的愛著,都覺得很榮幸,這一輩子他永遠不會後悔與您的這段感情。”

  江明月沉默了良久,最後小聲說道:“就他識相。”

  阮檸聽到了江明月的笑聲,如果她沒有感覺失誤,她想媽媽應該釋懷了一些。

  ,

  周父周母是在阮檸最後一科期末考的前一天被兒子告知他們有了未來兒媳,事發突然,周遇清組織了很長一段語言,生怕父母不同意,誰知道周太太隻很淡定的問了一句:“你說的姑娘,是明月的女兒?”

  周遇清摸不清周太太的意思,但很認真的應了聲,他還想再說,結果就被母親飛快的語速打斷。

  “哎呀,你這不就是老牛吃嫩草嗎,我的天呀,哈哈哈……”周太太笑得停不下來:“你吃的還不是個嫩草,是個小檸檬,當初明月懷孕時愛吃酸,我還開玩笑說如果是女孩幹脆就叫阮檸好了,還和你結個娃娃親剛好,沒想到這兒媳婦還真被我說中了啊!”

  明顯周太太的情緒就隻有開心,完全沒有任何負擔的接受了這件事,周遇清滯住,忍不住道:“我比她大了七歲。”

  周太太嗤道:“我當然知道你比我兒媳婦大七歲,你個老牛,不對,你屬羊的,你個老羊!我兒媳婦才是小牛。老羊吃小牛,嗬嗬嗬嗬嗬嗬……”

  老羊吃小牛,這是什麽神言論。

  周遇清準備的長篇大論直接宣告無效,但好在因為父母接受良好也讓他增添了許多信心,在母親終於笑夠了後,周遇清把自己目前的困境悉數坦誠。

  最後周父總結道:“所以,就是你們兩個小情侶瞞著我們所有人談戀愛還沒瞞好被小姑娘爸爸抓了個正著?眼下你江阿姨和阮叔叔好像都不太樂意?”

  周遇清被父親這麽一說,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

  周父冷漠道:“咳什麽咳,他們不樂意是對的!要是姑娘是我家的,你現在的腿已經被我打斷了。”

  周遇清:“……”那我還得感謝未來嶽父的仁慈了看來?

  年近二十六,因為這種事勞煩父母,周遇清也不算安心,最後他隻能沉默乖乖聽批。

  在周父發表了關於愛情的幾千字長篇大論後,他揚聲道:“小子,等著,我和你媽趕最快的一班飛機去清遙,咱們至少要告訴小阮和明月我們家的誠意。”

  最快的一趟飛機落地也要到阮檸考完試第二天下午五六點,清遙市講究上午上門拜訪,自然沒有等周父周母晚上到了之後再一起來的道理。

  周遇清第二天早上很早就喊了阮舟起床,一起去菜市場挑食材,一個多小時,小推車已經被壘滿了。

  阮舟哼哼道:“這麽多,我們五個人又不是豬,怎麽塞得下。”

  周遇清揉揉鼻子,知道阮舟說的是對的,最後還是不舍得放下任何一樣:“每樣都是我擅長的菜,我分量做少一點,不浪費還能多展示自己一點,這樣比較好。”

  阮舟能說什麽?千裏迢迢從恒城陪媽媽來見姐姐和姐夫的他隻能充當一個可憐的搬運工罷了!

  ……

  周遇清上門的時候,江明月帶著阮檸已經來到了阮平山家,知道今天周遇清會來,三人在客廳裏正襟危坐。

  然後江明月戳了一下阮檸,說了一句悄悄話:“你把能看出你很早以前就喜歡他的東西在你房間擺的顯眼一點。”

  阮檸忐忑的看了一眼媽媽,得到了江明月鼓勵的眼神後,也堅定的邁起腳步朝房間走。

  阮平山有些好奇,江明月白了他一眼,不爽道:“有些人也不知道幹什麽吃的,女兒在你身邊呆了這麽多年,你竟然沒看出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阮平山一滯:“什麽意思?”

  江明月好聲好氣道:“我們姑娘,偷偷喜歡了遇清六年了,遇清還不知道呢。”

  阮平山聽到這話氣到不行:“他周遇清憑什麽?”

  江明月掃了一眼阮平山:“那你又憑什麽被我當初喜歡這麽多年?”

  ===第238節===

  阮平山:“……”好好的說女兒的事,翻什麽舊賬?

  不過江明月願意主動在他麵前翻舊賬也是好事,意味著兩個人的堅冰融化了絕大部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江明月態度會轉化,但阮平山心情順了一些。

  江明月沒有多關注男人的神情,反而認真道:“我女兒喜歡的熱呢剛好也喜歡我女兒,還為了我女兒幾次和變態鬥爭,幫了女兒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這個戀愛對象我是支持的。”

  阮平山對周遇清也沒有反對意見,抿了抿嘴唇,猶豫道:“主要年紀上確實是個問題。”

  “但這隻是個小問題,”江明月瞥了阮平山一眼,神色不明道:“總比我們兩個當初強很多吧?”

  見阮平山垂頭不語,江明月接著說道:“他們兩的狀態是不是很想你和你女朋友現在的狀態,我看著他們那氛圍就總會想到我家秋知,我想這就叫同性相吸。美好的感情才會引發我美好的回憶!”

  阮平山:“我也沒有說小周不美好,但是為人父母,擔憂總是難免。”

  江明月讚同道:“所以,等下我們吃完飯後把舟舟和軟軟支開,好好聽聽遇清對以後的打算,讓他說的越詳細越好,如果哪一項計劃沒把我姑娘算進去,這個女婿就不要了。”

  ……

  阮檸在房間呆了好久。

  其實關於她喜歡周遇清的蹤跡說少確實很少,除了幾本手帳日記本和一張電話卡幾乎看不到蹤跡。

  但說多也確實很多,那些手帳本裏每一頁都是關於周遇清,那張電話卡裏唯一的通話記錄隻有周遇清。

  阮檸深吸了一口氣,站在自己的書桌前,一本一本抽出手帳本時,內心極覺得煎熬又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就好像是她以為讓所有的秘密都沉浸在黑夜之中是最好的結局,可秘密不願意,她也並不那麽願意。

  從10年初見周遇清那一本到高考前的那最後一頁,阮檸按順序把本子擺好,然後在桌子的空閑地方放了一張電話卡。

  那張她已經將近一年半沒有再使用過的卡。

  周遇清,我把所有的我一一攤開你看,你做好準備了嗎?

  在聽到周遇清敲門和阮舟大咧咧的聲音時,阮檸退出了房間,在心裏暗暗這樣想著。

  ,

  看著周遇清提來的一堆菜,阮平山和江明月對視了一眼,最終決定給他這個表現機會。

  阮家房子麵積比周遇清買的三居室要大,廚房更是方便的多,周遇清洗著菜的同時考慮著自己和程硯南的工作室明年如果順利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在阮家這樓盤裏買個一樣戶型的房子。

  因為周遇清來得早,所以準備的時間十分充分,在忙碌了一上午後,五個人順利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吃上了飯。

  阮平山作為陪伴阮檸時間最久的父親角色,在開飯前,當著一桌人的麵,極認真的和周遇清說道:“我不會否認你是個很優秀的男人,我相信你的品性,但我不太相信時間,而且我的女兒才十九歲,我也慶幸我家軟軟才十九歲,所以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觀察你,考驗你。希望你不要見怪,作為一個父親,沒有誰舍得就這麽把姑娘的手交給別人。”

  很快,江明月也跟著道:“你確實是我跟前長起來的孩子,我和軟軟可能還沒有和你親密。遇清,我從不反對你們的感情,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讓阿姨失望,我希望你和軟軟如果能相愛就一直相愛。不然的話,不管我和你爸你媽關係多好,隻要你讓軟軟傷心難過,阿姨都不會輕饒了你。”

  阮檸突然就覺得眼眶開始酸澀,她垂著頭,聽著父母為自己撐腰的話,看著眼前周遇清忙活了一上午的飯菜,所有話都哽在喉間。

  “叔叔阿姨,”周遇清站了起來,端起了他麵前的飲料杯:“我以茶代酒,不想多說好聽的話,隻想讓你們二位長輩一起監督我。我是個死心眼的人,選了軟軟,就沒想過放手。與您二位比起來,可能我的愛微不足道,我的能力也很淺薄,但我能保證,從此以後,隻要軟軟需要,我能給出的就一定會是我的百分百,不管是真心或其他。”

  男人站的筆直,說話時直視著阮平山和江明月,眼神沒有一絲閃爍,讓人不由相信他的決心。

  說完後,周遇清把一杯飲料一飲而盡。阮平山和江明月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滿意之後,都齊齊的扭過了頭。

  阮檸偷偷抽了張衛生紙擦掉眼角即將滑落的眼淚。

  這頓飯後麵吃的賓主盡歡,江明月又恢複成了周遇清麵前好長輩的樣子,而阮平山也和周遇清坦然的聊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隻有阮檸和阮舟還是幹飯人的身份。

  吃飽喝足,還沒人出聲,江明月和阮平山突然異口同聲道——

  “舟舟,你和姐姐去廚房把碗洗一下。”

  “軟軟,你和弟弟去廚房把碗洗一下。”

  阮檸知道父母支開自己肯定是有話還想接著和周遇清說,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父母,也相信周遇清能和他們相處的很好。

  而阮舟,一進廚房就開始笑:“洗了這麽多次,終於有人陪我了哈哈哈哈哈!”

  阮檸:“……”您的怨念,是有多深啊。

  ,

  阮平山和江明月同周遇清說了什麽,阮檸不知道,隻聽見自己洗完碗出來後,江明月就對著自己笑道:“軟軟,今天遇清忙活了一天,也累了,你帶他去你房間坐著休息休息。”

  三個人坐在沙發處,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意,顯然是聊得很不錯。

  阮檸站在原地,被媽媽一提示,已經預見了將要發生的事,突然有些腿軟,最後還是阮舟偷偷在她背後戳了一下。

  阮舟站在她身後輕聲道:“姐,支棱起來!”

  “咱們進房間吧。”阮檸聽著阮舟的打氣,一鼓作氣邀請周遇清進自己房間,隻是緊張的呼吸都快要停了。

  進了房間,阮檸下意識的關上門,才想到外麵還有三個人,突然覺得自己關上門的行為有些不好,她又慌張的想要去打開。

  最後周遇清攔住了她,男人伸開手,一雙桃花眼半垂著看向阮檸,小聲輕笑道:“讓我抱一下,今天有點累。”

  阮檸抬起頭,看著他還緊緊扣著的手腕處襯衫扣子,想著男人就這樣嚴嚴實實的忙活了一上午,當然是又累又熱。

  她走上前把自己窩在周遇清懷裏,然後幫他把手腕處的襯衫扣子解開,又幫他把袖子擼了上去。

  露出了男人線條流暢的手臂之後,阮檸心裏才覺得滿意,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相互擁抱。

  因為周遇清熟悉的體溫,阮檸心中緊張的情緒消失了大半,她像是撒嬌一樣輕聲道:“你今天表現得不能再好了。”

  周遇清彎起唇角:“那是因為這都是我的真心。”

  這都是他的真心,或許笨拙,或許青澀。

  但也因為他堅定的選擇著阮檸,所以這一遭或早或晚他都會這樣去做。

  他要把他所有真心展現給阮檸父母看,讓所有在乎阮檸的人能相信他一點,再相信他一點。

  阮檸被他這話觸動到,餘光之中,掃到了自己書桌前一字排開的手帳本。

  她帶著周遇清在書桌前的凳子上坐下,隨後鼓足了勇氣,說道:“那也請你,來看看我的真心吧。”

  ……

  六本日記,周遇清一開始隻是隨便挑了一本翻看,在連續看了幾頁之後他似乎陷入沉思一般靜默了好久,接著就換成了阮檸轉來恒城那年的那一本。

  他一直知道,阮檸有寫一日一頁手帳日記的習慣,也看過阮檸用那些可愛的膠帶做出兩人甜蜜的戀愛日常。

  但是對於小姑娘之前的那些年的日記,周遇清從來沒有想過會全部都與自己有關。

  他更沒有想過從恒城離開後自己避諱最深的那個阮檸所暗戀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在曾經那麽漫長又孤獨的六年裏,阮檸竟然一直無望卻又執著的喜歡著自己。

  這日記裏的一筆一劃都能讓周遇清眼前浮現出一個有著明亮圓眸的小姑娘,時而因為自己而悲傷,時而因為自己都沒有在意的一點付出而歡呼雀躍。

  他竟然在自己曾不知道的時間裏輕易的挑起了這個姑娘那麽多次的喜怒哀樂。

  這一年的手帳裏,破天荒的有著幾個月的空白,是十一月二十號到情人節那天,但是卻夾上了自己曾經寫給她的一張明信片。

  在自己寫的“祝你所願即所得”這幾個字下,是她在角落極小小的字,似怯懦卻又很渴望的自問道——“我真的還有機會所見即所得嗎?”

  不知道為什麽,周遇清聯想到那段時間阮檸躲避著自己的樣子,就覺得一定又是自己無意間讓她承受著很大很大的痛苦,周遇清頭一次在她的日記本裏感受到了她愛意動搖。

  他神色不明,腦子亂的可以,一開口才發現聲音都啞了:“為什麽這段時間,想要放棄我?所以,那個晚上,嚎啕大哭也是因為我?”

  阮檸也回想起了那噩夢般的一天,最後想裝作很輕鬆卻還是破功:“因為,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以為你談了女朋友。”

  阮檸這一說,周遇清就全都聯係了起來,所有的陰差陽錯其實好像都有跡可循。

  是他太遲鈍,是他傻的可以。

  也是他卑劣,明明知道當初惹得小姑娘痛苦如此,可他現在心中湧起的情緒中卻有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多慶幸,阮檸那麽執著的愛他。

  他多慶幸,阮檸沒有放手。

  他多慶幸,他和阮檸真的所願即所得。

  周遇清緊緊的握住了阮檸的手,眼底翻湧出他難以克製的欲意。

  這一刻,他更覺得自己卑劣。

  可是怎麽能讓他不心動,怎麽能讓他不振奮?

  有這樣好運氣的人,沒有幾個。

  但多謝阮檸,讓他成為其中之一。

  六年的日記怎麽能是一個下午就可以翻完的,周遇清在經過阮檸同意之後,在她房間拿了一個帆布包,把幾個本子珍而重之的裝了進去,然後才發現角落裏的一張電話卡。

  電光火石之間,周遇清已經飛速想通了前因後果,“漢城”兩個字正要脫口而出。

  阮檸這一回卻主動搶先交代:“這個電話卡,是我的烏托邦。我曾經想著,是我用偷來的身份得到了你片刻的時間。”

  “我不是漢城的小姑娘,我隻是一個愛著你且愛了很久的阮檸。”

  周遇清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的眼眶也開始發紅,聽著阮檸接著說道——

  “你曾經給我寫,少年沒有烏托邦,心向遠方自明朗①,但是周遇清,當時的你不會知道——”

  “你就是我的烏托邦,你是我再遠也想到達的遠方,我隻有心向你才會真的明朗。”

  “軟軟……”周遇清突然覺得自己嗓子發幹,明明愛哭的是阮檸,為什麽此刻流淚的會是他。

  如果不是在阮檸家,如果不是早就和阮檸約定好了戒煙戒酒,他甚至想再次大醉一場。

  可是大醉一場又怎麽能記住這清晰的一切呢?

  這讓人狂熱心動又心碎的告白,值得他銘記一生。

  周遇清將電話卡一起放進帆布包裏,而後用了點力氣將阮檸抱到了書桌上。

  屋內的白熾燈照在兩人臉上,影影綽綽,但能看出眼眶都是紅的。

  阮檸抬手為周遇清擦去眼淚,周遇清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扶不上桌麵,隻懸空坐在桌子上讓阮檸有些許的沒有安全感,但周遇清就在她咫尺的距離笑了起來。

  男人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兩人氣息交融。

  他掌心的溫熱從剛剛進房間開始就沒有散,此刻阮檸隻覺得灼燙到燒人。

  屋外是阮舟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屋內是偷偷親密的他們兩個。

  好像進了隻屬於周遇清和自己的平行時空。

  男人的熱切盛在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中,性感到讓阮檸心醉。

  ===第239節===

  隨後,懸空的感覺驟起,是周遇清憑借著腰力將她抱了起來,阮檸還沒來得及驚呼,周遇清已經用近乎啃咬的方式吻住了她。

  他帶著阮檸走到了門邊,然後放下。

  將人抵在門上親吻的時候,還不忘轉動把手反鎖。

  阮檸因為緊張和興奮,臉頰紅透。

  周遇清氣息灼熱的鬆開一點後在她耳邊喘息著輕聲問:“是不是真的一輩子都會很愛很愛我?”

  阮檸不敢開口,怕自己一開口就引來外麵懷疑,隻敢點頭。

  而周遇清卻像是不滿,又後退了一點,但更像是誘惑:“說出來。”

  阮檸的手輕輕抓住周遇清的手撒嬌似的搖擺,把聲音壓到極低極低:“會。”

  周遇清這回卻沒有輕易放過她,而是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隨後將她的手摁在門上,傾身下去,嘴唇在阮檸的耳垂邊蹭個不停:“多說一點,多說一點。”

  阮檸癢的不行,直接轉頭,再封住周遇清的嘴唇前,毫不猶豫的說道:“很愛你,很愛你,這一輩子我都會說下去。”

  良久,兩人氣喘籲籲的放開彼此。

  寂靜的房間裏,他們緊緊依偎著。

  打破寧靜氛圍的,是周遇清肆意的笑,他說:“我也是。”

  “我也很愛很愛你。”

  ——正文完/2022,09,26 00:29——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裏就!正式!結束啦!

  因為想著兩個人的感情是從阮檸暗戀開始,所以早在開文前就想好了最後一章是小周發現軟軟的暗戀心事~

  番外我先休息幾天,等國慶假期過後再開始更吧~

  大家想看誰的番外呢?

  哈哈哈哈哈哈另外就是希望大家收藏一下弟弟阮舟的文呀,沒有收藏的話,估計弟弟連上榜都會很艱難。抱緊寫完後等攢夠了弟弟的收藏就會盡快開噠~

  《我想你黏你愛你吻你》文案:

  【清冷臉盲患者樂梨×忠犬深情bking阮舟/雙向暗戀丨久別重逢/1v1,sc】

  大學時,

  阮舟是外人眼中肆意張揚的天子驕子

  而樂梨,是個清冷孤僻的沉靜少女

  兩人本不該有任何交集

  可樂梨總會想起出國前那一夜在某個陰冷小巷子裏

  阮舟將她抵在牆上,少年一向明亮的雙眸全是黯淡與決絕

  ——“樂梨,你玩我玩的很爽是吧?你敢走就別再出現在小爺麵前。”

  ,

  再相逢,已是五年後,在警局

  源於一場荒唐的鬧事

  以一敵三毫發無損的受害者是樂梨

  見義勇為傷的不輕的報警人叫阮舟

  錄完口供後,樂梨一個眼神不留,直接離去

  知道所有的好友站在阮舟旁邊怒斥:“這個狠心……”

  “這個很性感的女人,”阮舟截住好友的話,眼底帶著玩世不恭的笑:“一看就是對我念念不忘。”

  好友不信,勸他放下,阮舟冷嗤了一聲。

  後來一次聚餐,

  眾人隻見阮舟坐在高腳凳上,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劃過樂梨的臉頰而後抬起她的下巴

  說話時拖腔帶調不依不饒:“你剛剛往哪兒親呢?”

  阮大少爺臉色冷滯,脊背是肉眼可見的繃緊

  隨行同事生怕對方報複想找個幌子幫樂梨開脫

  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

  隻見男人往前湊近了好幾分,捉起樂梨的手撫摸起他的嘴唇

  這一回,他聲音似蠱惑:“乖,這個位置,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