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看見傅燕遲了
  第61章 看見傅燕遲了

  借著咳嗽把快要衝出的笑意憋回去,蔣正陽拉開被推倒的女伴,坐過去拍拍宋子禹肩膀,“宋少你也是,就不該跟宋月涼逞口舌之快,她什麽人咱幾個誰不知道?那就是個瘋子、狠人。”

  兩人對麵的沙發上,獨坐品酒的男子隱在陰影中,隻有執酒杯的手映在燈光下。

  那隻手修長白皙,執杯的動作極是優雅。

  聽到宋月涼三個字,那隻手幾不可見頓了頓,男子低沉醇和聲線自暗處緩緩流出,“宋月涼又揍你了?”

  一個又字,極具點睛之效。

  宋子禹差點暴走。

  蔣正陽到底沒忍住,笑得捶沙發,上氣不接下氣,“可惜當年我沒在場,是後來聽廖飛那群人說才知道宋月涼把你給揍了。這次又是……宋、宋少,你一個八尺大男人,怎麽就擋不住個女人?噗哈哈哈哈……”

  宋子禹臉色已經不能看,怒道,“那是我讓著她!”

  對麵男子微微傾身,頎長身形慢慢顯露在光線之中,有股莫名氣勢隨著他傾身的動作撲麵壓來,不迫人,卻不可忽視。

  相貌俊美,溫文爾雅,唇邊凝笑時仿若春風含情。

  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衣袖半挽,男子氣質幹淨清冽,鼻梁上金絲框眼鏡將一雙眼睛擋在鏡片後麵,眼神讓人看不分明。

  “我記得,你當時嚇哭了?”

  “……”宋子禹咬牙,“燕欽!”

  燕欽重新坐了回去,含笑不再言語。手指輕轉,酒杯中酒液晃蕩,隱在鏡片後麵的眼,教人看不清情緒。

  蔣正陽從沙發上爬起來,擦掉笑出的眼淚,道,“四年前,泰豐地產瀕臨破產清盤,宋月涼臨危受命,憑一己之力,硬是從惠城幾個龍頭企業嘴裏生生咬下一塊肉來,成功把泰豐盤活,連宋氏集團都吃過她的虧。有手段有魄力,玩得了詭計耍得了狠。宋少你聽我一句勸,這個女人,非不得已不要去招惹她。”

  當初的宋月涼敢把宋子禹打得不能自理,其性情已經可見一斑。如今區區一耳光,她又怕什麽?

  說白了,宋子禹那個巴掌,白挨。

  自找的。

  宋子禹沉默,關於宋月涼在圈子裏的傳言,他不是沒聽過。

  更甚至,還有人在背後偷偷給宋月涼取了綽號,叫她夜叉。

  又惡又狠。

  哪怕時隔五年,他仍然記得當初宋月涼揍他時滲人的眼神,還有抓起板磚往他腦門砸時的狠厲。

  要不是那個病秧子攔了一把,他現在可能已經化土了。

  那哪裏是女人?根本是個還沒馴化的野崽子!披著人模狗樣的皮罷了!

  抓起酒杯,宋子禹再次恨恨灌下一杯烈酒,隨後將酒杯一甩,起身走人。

  “誒,宋少怎麽走了?”有人看到這一幕,湊過來問道。

  蔣正陽,“在宋月涼那裏吃了癟,心情不好。”

  “宋月涼?宋夜叉?巧了,她跟董家小公主就在對麵呢。”

  幾人往對麵卡座看去。

  那邊,女子斜倚落地玻璃,手執酒杯,正看著下方舞池群魔亂舞。

  一頭秀發散落風情,姿容半掩,無袖真絲衫黑色闊腿褲,一米七的身高完美撐出尋常女子沒有的氣場。

  她身旁矮了她半頭的紅發女子正嘰嘰喳喳跟她說著什麽,正是董家小公主董望舒。

  對這邊視線似有察覺,女子抬眸看了過來,眼神穿透般犀利,帶著點酒意微醺。

  又颯又媚。

  燕欽遙遙舉杯示意,女子卻視而不見,轉身落座,整個身形隱在了沙發背後。

  “嘶!一個眼神就讓人血液沸騰。宋夜叉性子惡是惡,那臉那身段真沒得說。這種女人要是弄到床上,不知道會是什麽滋味。”

  曖昧調笑響起,蔣正陽沒來得及阻攔。

  燕欽揚唇,慢條斯理看向說話男子,“喝兩杯?”

  男子當即一喜,“承蒙欽少看得起,我敬你!”

  京都燕家,那是頂級豪門的存在,就算是惠城一流豪門宋孟薑三家都得仰望。

  他要是能跟燕欽交好,身份自然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像蔣正陽,二流世家背景,不就因為得燕欽看重,享了一流待遇。

  *

  “那是燕欽?他什麽時候來的惠城?早知道他在這裏,我就不來了!晦氣!”

  董望舒氣鼓鼓挨著宋月涼坐下,看她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也不勸阻,反而幫著她把酒續上,“月月,喝!把這酒當成燕欽,一口吞進肚子裏,再拉出去!”

  宋月涼,“……”放下酒杯。

  所有情緒被董望舒一句話打得七零八落。

  “怎麽不喝了?月月,心情不好別憋著,得發泄出來,我陪你喝!”董望舒直接操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往嘴裏灌。

  “董董!”宋月涼忙把酒瓶奪了過來,“別這樣喝酒。”

  就這麽一會功夫,酒瓶裏的酒去了半瓶。

  董望舒也不搶,直直瞧著宋月涼,良久,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宋月涼輕歎,“董董,你喝醉了。”

  董望舒糊著滿臉涕淚嚷嚷,“誰醉了?我沒有!我就是討厭他,討厭那一群人!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是,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宋月涼嘴上應和,拉著人站起,“今天喝了不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今晚我陪你!”

  “大小姐,用不著。”

  “我怕你難受。”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難受?”

  叫了代駕開車,把董望舒塞進車裏,宋月涼看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霓虹,眼眸幽深。

  “月月,月月……”旁邊,醉意上頭的董望舒嘴裏喃喃。

  “嗯?”

  “月月,有個消息我沒敢告訴你……”

  “什麽消息?”宋月涼隨口應著,隻當對方在說醉話。

  “月月,聽說傅燕遲、嗝、回來了,我其實、都知道……”

  空氣一下沉寂。

  宋月涼仍然看著窗外,沒有轉身。

  麵上沒有多餘表情,好似隻是聽到個尋常名字。

  “是麽。”她說。

  身邊無回應。

  醉酒的人已經睡死。

  把人送回董宅,遣退代駕,宋月涼坐上駕駛座,一腳油門飛馳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一路闖了多少紅燈,也不知道自己要開去什麽地方。

  心頭綿綿密密的刺痛。

  她用五年時光奮力遺忘,刻意避開所有與他相關的人,原來全無用處。

  乍聽人提起,心還是會疼。

  她可以在宋氏父子麵前、在燕欽麵前表現出雲淡風輕,可唯獨對傅燕遲——

  傅燕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