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上一世的本體世界(三)
  第七百五十章 上一世的本體世界(三)

    沒等綠屏把話說完,項知樂再次語出驚人,“換做是我,我也要找那個仙侍啊,那個仙侍看上去呆呆笨笨的,一看就很好騙。”

    已經準備飛著離開的綠屏把抬高的手收了回來,重新轉身看向項知樂,“咱們現在還隻是魂體,可別亂打這些仙家的主意,不然,隨時隨地魂飛魄散都沒人知道。”

    “橫豎也投不了胎,魄散就魄散了唄。”項知樂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這才是她的真實想法。

    與其渾渾噩噩度過終日,倒不如做一些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情,曇花一現起碼也能給世上留下一抹驚豔,總比碌碌無為的做一棵頑強的野草要好。

    “不是吧,你真看上了孟章仙尊了?”綠屏難以置信的看向她,“就僅僅隻是因為看了那幅畫像一眼?”

    “應該,也不算,吧,”項知樂皺起了眉頭,不確定的開口,“就覺得,畫像裏的人是真的眼熟,”

    總感覺,隻要一看到畫像,看到畫中人的模樣,自己的情緒就很奇怪,

    明明鬼是不會哭,也不會有眼淚的,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眼眶微微發燙,連那顆冰冷的心也在泛著疼,

    總覺得,

    總覺得,她跟他之間,有過什麽,

    總覺得,她欠了他什麽,

    “長得好看的神就有這種好處,不管到哪裏,總會有熟鬼。”

    綠屏酸溜溜的看向項知樂。

    “隻是我真沒想到連你也是這種膚淺的鬼。”

    後麵綠屏再說了什麽,項知樂已經聽不清了。

    她滿腦子都是畫中人的模樣,隻想盡快回去住處找些能畫下東西的物什,把這張臉畫下來。

    “不過樂樂,也不是我說你。”綠屏說話的時候特地停頓了一下,項知樂的注意力一下子回來了,微微怔愣的看向綠屏,“什麽?”

    隻見綠屏上下打量著她,撇著嘴再次埋汰了一句,“你肖想孟章仙尊的時候,都不去忘川那邊照一照的嗎?”

    項知樂:“,,”

    綠屏口中的忘川並不是黃泉路上的忘川河,隻是酆都城內一條專門給水鬼棲身之地的鬼河。

    忘川河畔。

    項知樂看著手中那張漆黑的紙,還有紙上那幅線條簡單的畫——畫中依稀可以看出是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身披甲胄的男子,她沒有畫上五官,另而一個則身穿長袍的男子,五官則被她畫得稀碎,

    那是她回到住處之時,第一時間憑著在湖心塔的記憶再結合她零零碎碎的記憶碎片畫出來的。

    奇怪的是,明明她腦海中的印象十分深刻,畫下來卻是稀碎無比,

    她把頭伸到忘川河麵,一隻正在河中休息的水鬼頓時被她嚇得竄離了幾丈遠。

    “呸,長得醜就別出來嚇鬼啊。”

    項知樂:“,,”

    也不知道她的臉是怎麽變花的。

    要是讓她找到那個劃花她臉的罪魁禍首,她非得回去嚇死那丫的不可。

    “喲,這不是綠屏護得很緊的那隻新鬼嗎?怎麽,太沒用,綠屏不要你了?”

    項知樂循聲轉頭,幾隻看上去帶一點修為的高壯男鬼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正不懷好意的看向她。

    她的心情更鬱悶了,心煩著呢,還遇到上趕著找茬的鬼,簡直就是禍不單行。

    技不如鬼,她也不打算起爭執,施施然把自己畫得稀碎的畫藏好起身就要走。

    然而幾隻有修為的男鬼似乎並不打算讓她離開,看清她要走的方向後,輕而易舉的堵住了她的去路。

    “呀,藏了什麽好東西,拿來給哥哥們看看?”

    這流氓的語調,頓時讓項知樂厭惡無比。

    自知逃不過,項知樂色厲內荏的對幾隻男鬼怒喝道,“滾。”

    為首那隻看上去修為最高的男鬼似乎發現了什麽了不得且有趣的事情,“呀,新鬼這是上趕著要助哥哥們提高修為了。”

    項知樂對為首男鬼的話置若罔聞,趁著為首男鬼說話,其他男鬼放鬆警惕的時候,猛然發力就要逃。

    如弓箭離弦一般的速度若是遇到一般的鬼魂,項知樂是絕對能逃的。

    奈何她這次遇到的是一群有修為的鬼修。

    她還沒飛出多遠就被一股吸力帶了回來。

    連帶被她小心翼翼收好的畫像也被男鬼搶了去。

    項知樂一時氣急,伸手就要重新搶奪,結果男鬼一怒之下,以鬼力將她的畫轟成了渣渣。

    所有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一股洶湧磅礴的怒意衝破了某種障礙,讓項知樂腦海之中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強烈的刺激之下,零碎的畫麵迅速在項知樂的腦海中拚湊成了一係列的事件。

    她驀然想起,孟章仙尊的畫像上,畫著的模樣就是君諾——那個她賭著一口氣不願意放棄的執念。

    而 她的魂體在被吸入這個空間之前,耳邊清晰的落下過一句話——女子之身,逆天改命,近親告狀,弑兄殺父,不孝不悌,自此永墜酆都怨城,不入輪回。

    近親告狀,

    弑兄殺父。

    嗬,項府,利用她,害死了君諾,還有臉告狀了?

    所有記憶如同潮水一般爭先恐後向她湧來,項知樂混沌的意識逐漸恢複清明——她,項知樂,死前是一個從刀口舔著血、走過屍山血海的人,她的君諾,因她而死,而她的自盡,就是為了殉夫。

    漆黑的狐眼逐漸染上紅光,她身上怨氣愈發濃鬱,不多時,怨氣滔天,籠罩在了忘川河麵。

    忘川河麵,水波翻騰,忘川河畔,飛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