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不到黃河不死心
  第五百零六章 不到黃河不死心

    而那一頭,以壯碩青年為首的蒙麵“刺客”看到會武功的人已經喪失了戰鬥能力,提著柳葉彎刀正步步緊逼。

    熊九抖著腿張開了雙臂擋在了二人身前。

    “你,你們要,要殺就殺我,別動我少爺。”

    壯碩青年冷笑一聲。

    全然沒有把熊九放在眼裏。

    他揚了揚下巴 ,跟在他後麵的另一個蒙麵人立刻把刀架在了熊九的脖子上將他架到了另一邊。

    秦沛把渾身是血的秋思拖到了樹幹旁,像護衛者一般擋在了秋思麵前。

    他自認為自己的身高不算太矮,可是麵前這個像座小山似的壯碩男子比自己足足高了大半個頭。

    他的神色寒凜,眼底帶著一份獨屬於文人的孤傲,先是看了一眼不遠處被刀架著熊九,隨即挺直了脊梁與壯碩青年對視。

    “都是秦氏人,何必苦苦相迫?當年的事情真相究竟是否真如秦建所言,你們真的都了解過了嗎?”

    “晚生並不認為家父入朝為官何錯之有,你們有你們忠於老將軍的方式,家父也有,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果不怕以後後悔,就盡管來吧。”

    說完,秦沛雙手張開,大義凜然的閉上了眼,一動不動。

    孟冬之月,北風乍起,雖不如臘月的風刺骨,卻也帶有寒意。

    耳邊是北風吹過樹梢帶起的“沙沙”聲。

    秦沛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來預期的疼痛,緊閉的眼睛再次緩緩睜開。

    麵前的壯碩青年正目光深邃的看著他。

    沒等秦沛繼續開口,壯碩青年冷笑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譏誚,伸手一揚,轉身帶著追殺他們的幾人離開了。

    待到他們走遠後,熊九才臉色慘白的癱軟在地。

    “少爺,剛才真的嚇死奴才了。”

    秦沛滿頭冷汗,臉色不比熊九好多少。

    在熊九開口後,立刻吩咐道。

    “快生火,把包袱裏麵的藥瓶翻出來看看有沒有金瘡藥一類的。”

    隨即,他動作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將秋思趴放在鋪好了衣物的地上。

    秋思雖身中麻箭,可是因為後背傷勢太重,失血過多,她的眼睛早已在覺察到危機散去之時合上了。

    臉上已經泛起了類似於死人的青灰。

    熊九看到秋思的模樣,連忙勸說道。

    “少爺,實在不行,就把秋姑娘放下吧,從這裏回到鎮上,起碼還要翻好幾座山,萬一秋姑娘熬不到,”下山。

    沒等他說完,秦沛就雙目猩紅的轉頭對他怒斥了一聲。

    “閉嘴。”

    也許是第一次看到秦沛發這麽大的火,熊九一悚,不敢繼續說下去。

    沒有理會熊九,秦沛看了一下秋思的後背跟腿上的傷勢,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環境,發現了熊九身後不遠處有一小叢矮樹,他立刻打發熊九去把矮樹周圍清理幹淨生火,並且讓他看好四周的環境。

    一切妥當後,他沒有半分猶豫的把秋思半攙半抱的挪到了矮叢後(別問為什麽秦沛不直接公主抱,百無一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秦沛表示很鬱悶)。

    深呼吸了一下,他壓下心中懼意,對已陷入半昏迷的秋思鄭重開口道。

    “秋姑娘,你對晚生的恩情,晚生無以為報,今夜之後,你就是晚生的妻子了。”

    說完,他用力撕開了秋思的襖褲,拔下了秋思腿上的麻箭,麻箭帶著倒勾,拔出之時除了帶著襖褲的布屑,還帶出了一小塊皮肉。

    秦沛心頭微微一緊,連忙用自己的外衫為她拭去了腿上的血跡,又從包袱裏翻出了自己那些相對而言比較柔軟的裏衣,費力的用匕首跟雙手配合,撕成一條條繃帶為她包紮,撒上為數不多的金瘡藥再給她包紮。

    麻箭拔除後,身上的麻意逐漸消散,秋思發出了幾聲悶哼,前額的碎發早已被冷汗沾濕。

    “你且忍一忍。”

    秦沛柔聲安撫到。

    他前額的冷汗比秋思的冷汗少不了多少。

    處理完右腿的傷口後,秦沛又照葫蘆畫瓢的處理她後背的傷。

    因為挪動過幾次,她後背的衣物早已血紅一片,粘稠的鮮血似乎還在往外冒。

    以匕首挑開了秋思的的衣裳,入目的是猙獰外翻的刀口從她的左後肩一直順延至右後腹,秦沛抖著手以另外一件柔軟的裏衣輕輕給她印去傷口旁邊的血跡,他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掐住了,比言君諾出手掐住他那會還讓他難受。

    眼前視線慢慢變模糊,直到一顆滾燙的小水珠砸到了自己的手上,秦沛才驚覺,自己竟然落淚了。

    他慌亂的把眼中的淚抹去,加快了為她處理傷口的速度。

    “秋姑娘,你且再忍一忍,晚生,”

    話說到一半,秦沛想起秋思似乎並不喜歡讀書人,他連忙改口,“我,我會加快速度為你包紮,”

    秋思的體溫越來越低,秦沛又把火堆往她身邊挪近了些,想了想,太近似乎又不好,他又把火堆往遠挪了些。

    挪遠了似乎又冷,他又挪,

    如是反複了一整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席地和衣在秋思身邊眯了一小會。

    經曆了兩天兩夜的翻山越嶺。

    秦沛總算是把失血過多的秋思從永寧縣群山背了出來。

    也多虧了熊九一直在他身邊為他背行囊以及采藥,否則單靠他一人,估計兩天兩夜都出不來。

    而他的術算推演,在經曆了這幾天的風餐露宿,似乎有了起色,二十卦基本能成一卦,準頭雖然沒有以前那麽準,可是起碼也能為他們指點一下迷津了。

    進山之時,幾人假裝是難民。

    出山回來,秦沛感覺自己就是難民。

    秦沛敢保證,這些時日的翻山越嶺,絕對比他過去二十年翻的都要多。

    秋姑娘看著不過十六七歲,瘦伶伶的。

    沒想到背起來卻這麽有分量,死沉死沉的。

    以至於出來以後,他一度懷疑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

    期間熊九一直想要接過秋思,被他拒絕了。

    他到現在都忘不掉熊九在聽到他說出秋思以後就是“少夫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的錯愕與震驚。

    思緒回籠,秋思早已喝完了藥。

    虛弱的闔上了眼眸。

    秦沛細心的為她掖好被子。

    從出來以後,照顧秋思都是他親力親為,不肯假手於人,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熟練,這也許是除了念書以外,秦沛這二十年來做的最讓他感覺到充實的事情。

    熊九礙事,他幹脆以為秋思送信為由將他打發了去北嶺。

    順便讓他回去浮定州牧府給父親報個平安,

    心頭一動,秦沛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光亮,熟練的從自己的包袱裏取出卜卦推演用的卦錢與龜甲。

    一卦成。

    秦沛看到卦中指示,臉上的肌肉微顫,不死心的抖著手再次起了一卦,

    窗外北風依然寒凜,秦沛清雋的臉上慢慢覆上一層凝重——

    攝政王爺,還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