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項天歌,卒
  第三百五十六章 項天歌,卒

    心中有底要見她的是誰,項知樂把離月交給了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暗衛,囑咐暗衛不要碰到離月手上的黑斑,讓他把離月送回攝政王府。

    自己則去剛才幾個黑衣人指定的地方赴約。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那麽戴著麵具也隻是累贅。

    項知樂幹脆取下了麵具。

    赴約的地方距離百萃樓並不遠,是一處僻靜的小院。

    十二名黑衣人訓練有素的站在兩邊,黑衣人中間的那一片空地,是渾身是血,像破抹布一樣被丟在地上的項天歌以及蘭心。

    主仆二人一個斷了雙臂,一個斷了一臂,黑衣人愣是一個“零件”都沒有給兩人落下,胡亂丟在了兩人身旁,

    時值初夏,院子牆角的幾株茉莉跟薔薇被爬山虎纏得緊緊的,借由薔薇跟茉莉的枝條優勢,爬山虎輕而易舉的攀上了約莫半丈高的院牆,再從院牆攀到了院牆邊搭建的葡萄架上,幾串青澀果子掛在架子上,一片生機盎然。

    架子下,投下了一片陰翳,把火辣辣的陽光隔絕在外。

    印象中那個華貴的紫色的身影正擎著折扇背向她,負手而立。

    他的身後不遠處,是滿臉恭敬看向她的流雲。

    微熱的清風挾裹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摻雜著濃鬱的血腥味,爭先恐後的占據來人的呼吸。

    項知樂一邊警惕的提防黑衣人突然出手刁難,一邊繞到了項天歌主仆身前,看向那個背影,眉峰微皺。

    “你究竟想如何?”

    背影的主人輕笑了一聲,兩邊的黑衣人統統繃直了腰板。

    “都下去。”

    流雲的一個揚手,十多名黑衣人立刻整齊的往沈墨池的方向躬了一下身,無聲退下,臨走前,還不忘把那對主仆跟她們的“零件”也帶走。

    在黑衣人退下後,流雲也跟著躬身退下了,臨走之前,還對項知樂禮貌的頷了頷首。

    項知樂冷著臉看向那個背影,對流雲的示好熟視無睹。

    直到院子裏隻剩下兩人。

    “張茜兒兩頭通吃,在受了你的恩惠的同時,還不忘挑撥你跟項府的關係,私下更是慫恿吏部尚書靠攏項府,她知道項府跟尚書府最後的下場肯定都不會好,因此她給自己找了後路,想要借這兩府最後散發的一點餘熱,向言北陌表忠心。”

    他三言兩語的把張茜兒的打算告訴了她。

    “項天歌會出現在百萃樓,是張茜兒的設計,目的是想要借由項天歌的手除掉那位南楚郡主再嫁禍給你,屆時兩國建交變成兩國對立,言君諾若是想保你,勢必會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

    從看到張茜兒被他的人扔進廂房那一刻開始,她就猜到了事情走向不妥肯定也是跟她有關,因此她才會沒有半分留情的解決了張茜兒,順便嫁禍給言北陌。

    “你跟我說的這些,我也大致猜到了,謝謝你搭了一把手幫我把張茜兒送過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聽到她要走,背影的主人緩緩轉身看向她,瀲灩的桃花眼盡是無奈以及無辜。

    “項知樂,我幫你解決了項天歌跟張茜兒兩個麻煩,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對我這麽冷淡,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沒有心?”

    是不是沒有心?

    項知樂嘴角彎了彎,眼神冷冽。

    “是啊,一顆心都在君諾那裏了,所以你不要再對我做無用功了,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沈墨池絲毫不在意項知樂的冷嘲熱諷,“沒關係,道不同,我便把道劈開,路子寬了,我們總能殊途同歸。”

    眼看沈墨池比之前還難纏,項知樂臉上的敵意深了幾分。

    “沈墨池,我以為我上一次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項天歌,你不打算帶走了?”

    腳步隻是頓了一下,項知樂沒有半分停留,繼續往外走——她來,不過是想看一下沈墨池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如今看他,依然是賊心不改,她就沒必要留下來給他算計的機會了。

    至於項天歌——一個被她打了滅魂針、被她斷了一條手臂的廢人,救活也是浪費湯藥,誰喜歡誰去救。

    “你要滅了項府,我也可以幫你。”

    項知樂的腳步停了下來,正要開口。

    沈墨池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搶先把話說完。

    “就當做,我給你們夫妻二人之前帶來困擾的賠禮了。”

    賠禮?

    項知樂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他,眼神盡是探究。

    隻見他一臉真誠,連手上的折扇也打開了給她看——折扇的兩麵分別是兩幅畫工精湛的山水畫。

    “我知道,上次確實是我做錯了,讓你生氣,但是請你相信我,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如果是旁人,項知樂看到這麽真誠的神態,她也許就信了。

    但是,沈墨池這人啊,她太清楚了。

    不管往日跟你說的話是如何掏心窩子,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他絕對會反手一爪子掏進你的心窩讓你死得透透的,絕無反擊之力。

    既然已經把話攤開了,兩人注定是敵對的雙方,那就沒必要虛與委蛇了。

    “不管如何,我跟你都不會再有下一次見麵的機會了,沈墨池,所以,信不信你,又有什麽關係?”

    她的聲音清冷,一如兩人初識之時。

    眼看項知樂軟硬不吃,沈墨池的桃花眼微微一眯。

    語氣平靜。

    “項知樂,你以為我不動你,真的是忌憚言君諾嗎?”

    “那你就試試啊,”項知樂抬眸對上他逐漸泛冷的眼神,沒有半分退縮,眼底染上了幾分決絕,笑道,“我打不過你,難不成還抹不了自己的脖子嗎?”

    “你,”

    沈墨池是真的相信她能做出這種事情。

    “沈墨池,現在是讓我離開,還是讓我在你麵前抹脖子呢?”

    沈墨池沉默了。

    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下斂,掩去了眼底的冷光與不甘。

    直到她的腳步即將踏出院門,他猛然抬頭喚了一聲。

    “項知樂。”

    項知樂的腳步頓住了,沒有回頭。

    他貪婪的看著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喉結滾動了幾下,才把預演過多次的話盡可能真誠的在她身後說了出來。

    “如果,我站在言君諾那一邊,你,還能把我當做朋友嗎?”

    朋友?

    項知樂的嘴角嘲諷的勾了勾。

    幾乎沒有半分猶豫,也沒有半分誠意。

    “好啊,等你做出實質性舉措再說。”

    她最喜歡插所謂的“朋友”兩肋幾刀了。

    得到了她沒有任何誠意的一句話,沈墨池的桃花眼迅速綻開了一抹光華,看著她逐漸在他視野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直到流雲把呼吸虛弱得幾乎看不見的項天歌丟到他的麵前請示道。

    “主子,那名丫鬟的屍體已經處理好了,項天歌還沒死透,要救嗎?”

    他記得,王爺之前好像有意要把這個女人培養出來,

    沈墨池淡淡的瞥了一眼的項天歌,此時她的雙眼那抽搐的白眼已經慢慢渙散,臉色慢慢透出一股死人般的灰暗。

    一個殘廢且快要死的女人,救活還要費心思。

    “殺了。”

    “是。”

    一聲脖子被擰斷的脆響,項天歌,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