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開始行動
  第九十五章 開始行動

    攝政王府。

    秋意漸濃,回廊兩邊的五彩龍爪秋菊開得正盛。

    花園裏,拔掉大半奇花異卉開墾出來的兩畝地裏,土豆跟地瓜苗翠泱泱的迎風搖擺。

    項知樂係著嫩黃色雲紋薄款披風坐在涼亭裏,一手拿著兩枝剛折下的純紅色秋菊,一手撐著下頜靠在涼亭橫欄上,正看著不遠處幾個灰衣下人釣魚。

    披風上沁人心脾又帶著絲絲膩人甜意的桂花香讓她沒由來的安心。

    第三條錦鯉上釣,在她的揚手示意下,肥碩的錦鯉再次蹦蹦跳跳的被家丁扔回湖中。

    春愁步履穩健的回來了。

    “王妃,項府今日的東西全都到了,糧鋪倉庫的位置也已經探好了點。”

    鮮紅的秋菊花瓣頓時四散,項知樂漫不經心的把散落在披風上的花瓣掃落在地,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今晚開始行動。”

    ,,

    月黑風高。

    京都城外一處廢棄的宅子後,是一片雜亂的草叢。

    草叢後,是一個占地寬廣的倉庫。

    劉丹特地雇了幾個人守在糧倉四周,生怕出什麽差池。

    幾個黑衣人身形快如鬼魅的隱沒在暗處,趁著看守糧倉的人沒反應過來,把人全部打暈。

    十幾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推來了板車,訓練有素的把糧倉裏的東西搬得一幹二淨。

    全程除了板車離開時軲轆壓在草叢裏發出的“咿呀簌簌”聲,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響。

    ,,

    京都外一處精致的別苑。

    大紅燈籠配綠牆,依然滲人。

    翟九陌剛寬衣滅了燈。

    長年累月積累的本能反應,讓他不自覺的往床上一倒,堪堪躲過了迎麵而來的長鞭。

    這熟悉又淩厲的鞭風,他脖子一涼,頭皮一麻,咬牙冷笑開口了。

    “閣下既然來了,何必這般偷偷摸摸。”

    項知樂從暗處走出,一身男子裝扮,臉上的覆的黑巾變成了一整張連帶眼型也擋住了的純銀金屬麵具。

    有點無奈的對翟九陌低啞笑道。

    “你的人沒用,真不能怪我。”

    就那麽幾鞭子蒙汗藥揮出去就倒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該讚許春愁給的東西好,還是該說翟九陌的人太不謹慎了。

    翟九陌涼涼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項知樂手腕一動,翟九陌膝蓋一痛,身子一歪,又被勒住了脖子。

    “,,,”

    活了這麽多年,上一次這麽窩囊,還是被言君諾拒之營外的時候。

    將他用力往前一拉,項知樂再次聲音低啞的開口道。

    “項府的事情辦得不錯,看在你這麽上道的份上,錢銀我會還你,一人一半的話,還你一百萬兩應該夠了吧。”

    !!!

    夠了吧?

    除去六十萬兩銀票,他一百三十八抬聘禮好算歹算也不至於一抬隻值一萬兩那麽廉價。

    更何況,前些天“他”跟他談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是這樣說的。

    “他”隻說急用,答應“他”的話,往後就多交一個朋友,不答應的話,“他”就會潛入宮中跟言北祁告密。

    他的大事怎麽可以因為這種錢銀“小事”受到破壞?

    但是從頭至尾他都沒有答應過“他”一人一半,“他”倒是懂得慷人之慨。

    不整死項府,絕對難消他心頭之恨。

    仿佛聽到他的心聲,勒住脖子的長鞭力度驟然收緊,身邊又傳來了那個低啞又陰惻惻的聲音。“今晚我就會離京給你籌措銀子,你不會卑鄙得想要趁我離京對做些小動作吧?”

    聽到“離京”二字,翟九陌眼睛閃過一絲暗茫,臉上顯出一副被“他”看輕的屈辱模樣。

    咬牙恨恨道,“你當我翟某這些年在京都的威名都是唬出來的?”

    話音剛落,他脖子緊窒的感覺鬆了一些。

    陰惻惻的語氣也變得緩和了點。

    “自然是相信九爺的人品了,不然也不會找你合作,此番了卻了慕某的一樁心事,他日江湖相見,慕某就當多交你這個朋友了。”

    合作?

    朋友?

    這該死的小子是來消遣他的吧。

    要是他的“朋友”敢這樣對他,他絕對滅那人九族,還容得那人蹦躂?

    然而還沒等他抗議出聲,那條纏著他脖子的長鞭又收了回去。

    大量空氣湧入,他本能的喘了一口粗氣,不知吸入了什麽東西,隻覺得鼻息之間突然充斥著一股異香,而後兩眼一閉,“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昏睡過去之前,翟九陌滿腦子都是想著要怎麽整死項府再整死這個該死的臭小子,還有,

    大凰什麽時候出了這種帶有桂花甜膩香味的蒙汗藥了?

    ,,

    與此同時,養心殿中。

    通明的燈火映得言北祁的臉色明滅不定。

    陰沉的聽完禁衛的回稟,他冷聲開口道。

    “當真把朕親自安排的領將都罷黜了?”

    “回皇上,八百裏加急回來的信中確實是這樣說,攝政王與大軍匯合後,第一時間就斬殺了主將,而後將主要領將全部罷黜到了普通軍士營帳中。”

    言北祁黑沉著臉揚手一揮。

    禁衛統領垂首躬身退下。

    看著禦書案上的明黃色卷軸,想起父皇臨終前的那一句:除非能讓言君諾一擊即死,否則,不要不自量力。

    言北祁龍袍下的拳頭握得青筋暴起。

    言君諾從七年前活著回來的那一天,就已經注定了要與他不死不休。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豔陽高照,正好是他十三歲生辰。

    母後說正月期間喜鵲盈門,絕對是個好日子。

    確實也是個好日子。

    父王在這一天將他冊封為太子。

    一身淺黃色四爪金龍朝服和金光燦燦的太子印綬在眾人的道賀中送到了他的手上,從那一刻起,他早已認定了大凰的江山,隻能是屬於他。

    而也是在這一天。

    言君諾這個隻比他大兩年多將近三年,失去了蹤跡三年的皇叔,在父王剛宣告完賢王的死訊,將他冊封為太子後, 突然領兵逼宮,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宮門之外,是震天高呼。

    “大開宮門,恭迎大凰攝政王。”

    那一群守舊的朝臣,原先還在為賢王的死訊而痛心。

    在聽到大凰攝政王以後,眼底瞬間希望重燃。

    自發前往打開宮門。

    宮門後,是數萬排列整齊的精兵,逶迤延伸至京都大街上,一望無際。

    言君諾一身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煞氣,身披戰甲,手持長槍,握著一卷明黃色的卷軸,策馬奔至大殿前,自帶一股睥睨蒼生的霸氣,高舉卷軸對著殿內鏗鏘開口道。

    “諾,遵先皇遺詔建功而歸,征戰三年,蕩平邊塞遺部六十八處,平定塞北,收複城池二十三座,今向皇上請旨,遵遺詔攝政。”

    少年聲音響亮夾帶著少年向青年轉變的低沉磁性,繚繞在金鑾大殿內久久不散。

    沒有人敢懷疑言君諾這三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軍營,更加沒有人敢懷疑他是否對他們父子二人的皇位有所覬覦。

    原先還在為他跟父王道賀的一部分大臣,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而那一群沒有道賀的守舊朝臣,則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無聲恥笑他竊取了言君諾的江山,,

    思緒回籠,言北祁的臉,同樣漲成了豬肝色。

    抬眼看向殿外漆黑的天。

    他喚來了養心殿外的值班內侍,低聲吩咐了一句,“明日一早,讓清王進宮來見朕。”

    ,,

    翌日。

    京都最大的糧鋪“劉記雜號”傳來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劉丹在聽到“糧倉一夕之間被搬了個空”的消息後,立刻跑到了糧倉麵前。

    占地寬廣的糧倉空蕩蕩,一如他此時的腦海跟心房。

    他慌不擇路的跑到了京兆尹報案,然而由於契約上糧價過高,京兆尹並不受理。

    他細看契約才發現原先的契約被掉包了,不僅糧價被改動過,連簽契人那裏也變空白了。

    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了開來,他顫顫巍巍的回到了糧鋪,絕望的發現,銀票的銀號章也不對,根本沒法取銀子。

    他頓時明白了,這是那幾個外鄉人給他做的局。

    空手套白狼,把他的糧食都套走了。

    他急忙跑到項府想要找蘇氏讓攝政王府出麵幫他把事情擺平,沒想到項羲剛好在府上。

    聽到“表老爺”上門,項羲本來因為昨日聘禮跟銀錢到位緩和下來了的神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對於這個經常上門找蘇氏打秋風,半點兒用處都沒有的親戚,他是半分都看不上的。

    “你來做什麽?”項羲的聲音淡淡,明顯就是隨時想將他趕走。

    劉丹看了一眼在項羲旁邊垂眸不看他的蘇氏,心中憤怒無比。

    表姐怎麽可以這麽絕情?

    然而他深 知如果他上門跟蘇氏要十萬兩的事情被項羲知道,那些銀錢他肯定得要吐出來,所以他隻能壓下心中的怒意,躬身舔著臉笑道。

    “聽說贇兒即將大婚,草民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聽到他這麽一說,項羲看了一眼太陽並沒有從西邊出來,才冷笑一聲。

    “不必表老爺這麽費心了,項某家財微薄,請不起表老爺這樣的幫手。”

    當年他隻是舉手之勞就將秦氏最好的那一家糧鋪拿了去,若真費心思幫手,搞不好,蘇氏一高興,連那幾個莊子都大方送給他了。

    蘇氏什麽都好,就是太善良,太容易心軟了,可惜他偏偏就是喜歡他的善良跟心軟。

    為了從源頭上杜絕這種事情發生,也隻能是讓這種打秋風的親戚少上門了。

    劉丹一噎,不死心的再看了蘇氏一眼。

    然而這次蘇氏就像鐵了心一樣,根本不肯看他。

    在項羲的冷淡語調下,劉丹藏了一肚子的窩囊氣轉身離開了項府。

    一路兜兜轉轉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他直叫晦氣,隻覺得這京都的權貴,心都黑透了。

    還好他事先聰明在表姐那裏拿了十萬兩,不然這次真的是血本無歸。

    心中一直想著最好不要再讓他遇到那個外鄉人,沒想到在一個小巷拐角處,還真讓他看到了那三個外鄉人之一。

    他立刻跟了上去。

    沒想到才跟到一半,他後頸一痛,立刻失去了意識。

    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以及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將他驚醒。

    惶恐的睜眼後,他驚覺,自己被關在了一處幽暗的牢房,而他的正對麵,一個正在被扒皮受刑的人嘴裏不斷發出慘叫。

    從來沒有見過這番陣仗的他,慘叫一聲,腿一軟,瞬間尿了一褲子。

    牢外的獄卒聽到他的聲音,轉身走向他。

    “劉丹,該你了。”

    ,,

    自從有了萬能肥料,項知樂閑暇的時間就跑到花園裏看她的那些土豆地瓜。

    因為躬耕3號提到過這是耐旱性糧食,不能澆太多的水,所以她特地讓花農不用管這些苗子,讓苗子自行生長。

    畢竟在空間外生長一天兩天一茬太惹人注目,項知樂在躬耕3號的指導下,特地把肥料用水稀釋了一下,再摻到了土地裏。

    十五天到二十天生長一茬比一兩天一茬正常多了。

    眼看這一茬還有兩三天就可以豐收,她已經算好了第一批的土豆地瓜要給誰了。

    往後府上種了這些,君諾就不會懷疑土豆跟地瓜為什麽源源不斷了。

    等她去找他時,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給他做吃的。

    心中倒數著出門去找言君諾的日子,項知樂連嘴角的笑都是帶著甜的。

    不多時。

    春愁拿著一張寫滿了字,落款處還印著指模的宣紙來到了她的身後。

    “王妃,都招了。”

    項知樂摸著地瓜藤的手一頓。

    笑容一收,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冷光,“怎麽說?”

    春愁恭敬的將手裏的宣紙遞到她麵前。

    項知樂隨手接過,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越往後看,情緒越來越崩不住,再到最後眼底發紅,身子微微顫抖,她咬牙笑道。

    “好一個項羲,好一個蘇氏,好一個項府。”

    難怪全府上下對她毫無感情,原來還真是這樣。

    項知樂把手中宣紙遞回給春愁,冷聲吩咐,“收好了,順便讓他把糧鋪還回來。”

    “是。”

    春愁正要退下。

    項知樂繼續吩咐了一句。

    “留著一條狗命,其餘時間,讓地牢的弟兄們好好‘招呼’他。”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

    “若是王爺回來後問起此事,你知道該怎麽說了吧?”

    春愁恭敬垂首,“屬下就說是屬下跟秋思的意思。”

    項知樂讚許的看向春愁“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