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喜喪
  第九十八章:喜喪

    蘇幼南紅著眼,臉上滿是委屈,搖搖頭說道,“沒有,我沒事。”

    “希柔婆婆……”正在寒暄著的父女突然聽到清川的聲音,轉頭一看便看見清幾套扶著希柔婆婆,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二人連忙上前詢問的道,“婆婆,你怎麽樣?”

    “咳咳,蘇姑娘,……我沒多長時間了,接下來的話你和清川一定要記下來。”希柔婆婆躺在清川懷中,顫顫巍巍的拉起了蘇幼南的手。

    蘇幼南慌不迭的將手放在希柔婆婆手中,含著淚哽咽的說道,“婆婆,你說,我們一定記著。”她說著看了一眼清川。

    “你們二人體內的朱雀之力需得時日才能完全與你們的內力融合,切記不要心急,否則這力量一旦反噬,就危機整個天下。”

    “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慢慢等,等它完全能適應我們再嚐試著運功融合。”蘇幼南著急的說著,不想讓她再說話。“婆婆,我們先回房間,讓我,大巫給你查看一下傷勢。”

    “我這個年紀了,早就該入黃土了,蘇姑娘,我能看出來你和清川兩情相悅,以後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彼此……”

    她的心疼的像刀絞一樣,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清川臉色變化不大,但眉眼盡顯愁容。

    “我的死亡不是悲傷,是解脫,你們不用傷心,若想我了,便在晚上的月光之下吟唱著一首曲子,我就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在紀念我……”希柔婆婆說完突然覺得她的思緒逐漸渙散,眼神似乎失去了焦距,緊接著她眼前一片黑暗,身體也逐漸沒有力氣,她的手也從蘇幼南手中滑落,直至地下。

    “婆婆!”蘇幼南終於忍不住大喊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向清川瘋狂的搖晃著他的胳膊,哭喊著,“清川,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清川被他晃的有些立不住身,一旁的蘇藥師連忙將蘇幼南拉起,安慰道,“幼南,別胡鬧。”

    蘇幼南滿臉淚痕的爬在了蘇藥師的肩上,眼神呆滯,淚水不止,沒有說話,默默的看著門外。

    突然模模糊糊中她看到宋開抱著一個人從門外進來,蘇幼南眼中多了著疑惑,她直起身體,向門外走去,走近後才發現那是容清璿。

    她的心再度繃緊,雙手伸出想要摸摸容清璿的臉,卻又害怕弄疼她,始終沒有下手,她緊緊的盯著容嵐將容清璿抱回房間。

    身後傷心欲絕的大巫一進門便看見清川懷中的希柔婆婆,他飛奔而去,接過希柔婆婆攬到自己懷中,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孔處感受著已經沒有呼吸的感覺,他睜大雙眼,眼中全然惶恐,顫抖著說,“希柔?希柔,你怎麽又一次不辭而別,你昨日還說要在這裏好好生活呢,怎麽才幾天就嫌棄了?”

    大巫蒼老的容顏上滿是淚水,他有些失控,清川急忙安慰說道,“大巫,先將婆婆帶到房間吧。”

    大巫猛然醒悟,急忙說道,“對對,外麵太冷了,希柔,我們回房間。”

    緊接著大巫強撐著將希柔婆婆抱起,但他年歲漸長,體力大不如前,抱的途中沒來得及站住腳跟,踉蹌了一下,清川連忙上前扶住,卻被大巫輕輕推開,說道,“我自己來。”

    此時,房間內,希柔婆婆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而容清璿虛弱的依靠在一旁,蘇幼南接過容清璿,溫柔的詢問著,“清璿,你怎麽樣?”

    容清璿眼睛強撐著眼看向蘇幼南,扯出一絲笑意,嚐試用愉快的語氣說,但實在是沒有力氣,隻能低聲安慰蘇幼南,“幼南姐,我沒事,我今天將蛛網陣打開了,我棒不棒?”

    “清璿是最棒的,我們清璿是最棒的。”蘇幼南淚水再一次決堤,她緊緊的握著容清璿的手,生怕她的手和希柔婆婆一樣,再也抓不住了。

    “幼南姐,我死後,你們就把我獻祭吧,如今局勢動蕩,桑淩王的陰謀逐漸顯露,你和清川哥體內的朱雀之力一日不放出,便有一日的危險……”

    “你胡說什麽?你不會死了,我更不會拿你獻祭的!”蘇幼南努力的抑製著哭聲,不讓容清璿這樣說。

    “幼南姐,我沒胡說,聖女的宿命本來就是如此,人各有命,而我的命就停止在這個冬季吧,我挺喜歡的……”容清璿麵帶微笑,安慰著已經哭成淚人的蘇幼南。

    容清璿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輕輕笑出了聲,說道,“哎呀,你們真是的,我臨走前你們還苦喪著臉,我最討厭你們臭著臉對我了!”

    容嵐走上前,寵溺的刮了一下容清璿的鼻子,頓時覺得喉嚨哽咽,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強忍著不讓自己掉下眼淚,“你啊,這下好吧,你跑不出去了,以後就好好呆在十二寨吧。”

    “哼,這樣你以後更管不住我了。”容清璿眼眶泛紅,酸澀的味道湧上心頭,她實在撐不住了,噴出了一口血,接連咳了兩下。

    蘇幼南急忙拍著她的背,勸說道,“你休息一會兒吧。”

    容清璿搖搖頭說的,“我不想睡,我還沒去昌鮃,還沒見過雪……”

    “等你醒了,我就帶你去,正好也趕上了我們那裏的上元節,上元節可熱鬧了,有花燈,有糖葫蘆……”

    此時,容清璿伸向大巫和清川,想和他們說著什麽。

    清川和大巫急忙上前接過她的手,大巫接連麵對著兩個自己愛著的人在麵前死去,淚水早已哭盡,他也不願在容清璿麵前表現的太過傷心,不想跑讓她看見自己痛苦,他和清川強忍著眼淚,說道,“清璿,你聽幼南的話,歇一會兒,讓他們給你治療,聽話啊,你聽話!”

    大巫還是沒能忍住自己著急的情緒,清川拍了拍大巫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

    “清璿,你想說什麽?”清川問道。

    “清川哥,你要和幼南姐一直在一起,早點成親,可惜我見不到你們成親了……”

    “沒事,我馬上就要娶她了,等過幾天你就能見到了,你一定要親眼看著你的幼南姐嫁到咱們十二寨中。”清川握緊了她的手,堅定的說道。

    容清璿臉上雖帶著笑容,但已知道自己見不到他們成親,“若我早與你們二人,等你們成親之日,可否身穿紅衣在我墳前逗留一會兒,不要怪我的不懂事,我是真的很想見一見我最喜歡的清川哥和幼南姐成親之日的樣子。”

    “不會的,你定會親眼看見,我一定會保住你的性命!”清川眼眶紅著,忍著淚意。

    蘇幼南看著清川,思索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對容清璿說道,“你明天能來便能看見我們成親!”

    清川驚恐萬分,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幼南,不止清川,容嵐和其他人也難以置信。

    “我絕不騙你,你早些休息,明日醒來就能看見我們身穿紅衣的樣子。”蘇幼南柔聲勸說。

    容清璿心中無奈,但又不忍心讓蘇幼南傷心,女子嫁人終身大事,可她為了自己卻任意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全部交給了別人,雖然清川信得過,但蘇幼南不一定信得過。

    容清璿在蘇幼南的勸說下慢慢閉上了眼睛,蘇幼南看她想要休息連忙將她扶著躺下,又急忙起身去抓藥,讓清川幫她維持容清璿不要讓她徹底失去意識。

    “希柔婆婆怎麽辦?”容嵐試探著對大巫說道。

    “我帶她回去。”說著大巫抱起希柔婆婆走出房門,來到自己房間,自顧自的牽手希柔婆婆的手,老淚縱橫,不一會兒,他那已經塌下來的肩膀顫抖了起來。

    半晌之後開口說道,“希柔啊,你說你回來幹什麽,在外麵不是挺好的嗎,你既已決心不再回來,為何還要和清川回來,這下好了,什麽人都趕不走你了。”

    門外,院內的最後一隻葉子在風的吹拂下,漸漸散落在地上,毫無生氣,衰敗在它身上詮釋的淋漓盡致。

    晚上,蘇幼南和清川,容嵐將容清璿安頓好,便開始籌辦明日的成親事宜。

    本來昏昏沉沉的十二寨瞬間熱鬧了起來,但熱鬧下麵隱藏著太多人的傷心。

    翌日一早,蘇幼南便裝扮成了新人模樣,紅紗銅鏡麵前,映出蘇幼南美麗的臉龐,隻見她頭戴銀色透視,額頭前掛著一層銀色流蘇,頭飾太過沉重,蘇幼南覺得自己的頭像是頂著一個五斤的碗。

    清川身穿十二寨特色服飾,隻不過在此婚服上麵還加有了中原特色。

    十二寨滿是紅妝,慢步行走間,清川搖曳的衣擺隨微風擺動,紅色繡球猶如無邊血色,又似天邊火焰,要把這十二寨染紅,染盡這萬丈繁華。

    蘇幼南與清川並行而走,有些緊張的握了握手中的紅色綢帶,流光溢彩的嫁衣,上麵的孔雀仿佛閃閃發亮,每一根都鮮豔亮麗,濃墨的黑發全部梳在了頭頂,蘇幼南強撐著頭頂的發飾,悄悄的拽了拽綢帶,示意清川快些結束,一來自己實在承受不住頭上的重力,二來她怕容清璿等不到他們。

    清川示意其他人加快速度,等到清川掀開蘇幼南的蓋頭,他的手輕輕碰到了少女嬌嫩的臉頰,似有不經意的移開,少女略施粉黛的模樣,黛眉輕染,朱唇微點,白裏透紅的膚色又多了一層嫣紅。

    清川緊緊盯著蓋頭,看著蘇幼南嬌美的臉龐逐漸出現,視線落在她的紅袍上,此時清川覺得她就像是站在花中的仙子。

    “今天你比以往都要美麗。”清川深情的告白著。

    蘇幼南臉色上依舊是一片緋紅,嬌笑了一聲,說道,“那我以前不美了?”

    清川寵溺一笑,柔聲開口,“一直都很美。”

    清川以大巫為高堂,一拜了大巫,二拜了上天,三拜了彼此。

    儀式結束後,二人正要去容清璿房間,卻看見元青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大聲喊道,“清川哥,快,清璿姐……不行了。”

    眾人聽後急忙跑向後院,來到容清璿房間,就看見床邊一片血跡,那是她吐出來的血,蘇幼南慌忙來到蘇幼南麵前,抓住她的手說道,“我來了,我們都來了,你撐住,今天早上不還好好的,怎麽這會怎麽嚴重?”

    “我們的蠱術是能維持她在早上睡覺是不會失去意識,她不但五髒俱損,還被桑淩王下了蠱,這蠱是出自幻月之手,沒有解藥,熬過昨晚,已是奇跡。”容嵐哽咽的說著,說完再也忍不住,轉身走到一邊。

    容嵐的話未落,她已癱軟在床邊,木訥道,“怎麽會這樣,清璿你怎麽不說呢,怎麽不說呢,你不說我們怎麽救你?”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淚眼婆娑的看著容清璿。

    容清璿依舊扯出一個笑容,伸手擦掉蘇幼南的眼淚,強壓著哭聲說道,“幼南姐,你今天真好看,你和清川哥站到一起去,我想看看……”

    蘇幼南退到清川旁邊,二人身穿紅人,格外嬌豔,麵對著瀕臨死亡的容清璿,更加顯得刺眼。

    蘇幼南擦掉眼淚,伸開雙手,轉了一圈,說道,“你看,你們十二寨的嫁衣正適合我,我就想等你嫁人的時候也穿上這件,肯定比我美。”

    此時容清璿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耀靈的麵龐,她麵色變了一下,忽得又顯現笑容說道,“那我肯定比幼南姐好看……”

    院內亮起的彩燈,流光異彩,熠熠生輝,眼前的美景有著說不盡的華美,門簾被風吹的啪嗒作響。

    “父親,容嵐哥,下一輩子你們願意讓我做……你們的家人嗎……”她把最後一個字拉得很長,隻剩下一絲涼氣,最後沒了聲音,消瘦的脖頸像是沒了生氣的小貓,慢慢蔫了下來,頭慢慢垂在一側,閉上了眼睛。

    蘇幼南見狀慌忙接住容清璿的手,大喊道,“清璿!”

    大巫和容嵐也跑到跟前,大聲哭訴著。

    隻有清川站在那裏,心中思索著什麽,他突然想到,這幾天沒有看到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