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黑暗之中,男子一身白衣緩緩從陣法的光暈中走出。

    他背對著光,眼眸晦暗,隻隱隱能看到一抹翡翠的色澤。摩麗嘉擦眼尾水跡的拇指蒼白卻有力,眼尾微微上挑,掛著一抹不達眼底的淺薄笑意。

    男子站定,抬起頭看向對麵,似乎是淺淺扯了下唇角。

    話音縹緲,但卻蓋不住冷冽的氣息,“那你呢?”

    嘴角的笑透出漫不經心的諷刺,他繼續懶散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不簡單,就應該清楚,別人或許看不出是誰在操控這死魂塚的死魂之氣,但我卻是能看出的……謝言景。”

    沉在死氣中的謝言景短暫的愣了一秒。

    眨眼間,麵前的白衣男子像是感知到什麽,眼皮一抖。緊接著,毫不避諱的又變成另一幅熟悉的模樣。

    她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裙擺,重新換上一雙長靴,沉默地看向謝言景。她的目光也不過在謝言景身上多停留了兩秒,便飄向了他身後。

    “你故意引她過來?”

    上官靈緋抬步往前走,在與謝言景即將擦肩而過時頓住。

    微側了下臉,似笑非笑道:“是想讓她知道麽?”

    謝言景垂下眼。

    是想讓她知道麽?

    上官靈緋故意這麽說,自然不僅僅是指他是否想讓歲謠知道她師姐的身份非比尋常,而是在警告他,甚至可以說是在威脅他。

    他想讓歲謠知道……自己變成了更為可怖的怪物麽?

    一個連死魂之氣都吸納了的……徹頭徹尾的怪物。

    謝言景狠狠攥緊了手指,指甲因過分用力而陷入了手心的軟肉中,隱在黑暗中的眉眼閃過沉重。

    沉默的黑勾勒出兩道熟悉的輪廓,在早已一片空蕩蕩的湖底陣法光芒的弱光下,歲謠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的臉上閃過意外的欣喜,“師姐,謝言景?”

    歲謠本是追隨突然折返不知要去向何處的上官靈緋,卻被那陣死氣引到這裏。不曾想,不僅讓她找到了師姐,竟還碰到了謝言景。

    她大致猜測了一下,手指向上官靈緋,“莫非師姐你也是被那團死氣引到這裏,才剛好找到謝言景的?”

    那些死氣能有意指引她們找到紅葉,如今又引她們尋到謝言景,倒也不算稀奇。唯一令人想不通的隻剩下,死魂塚的死氣為什麽要幫她們。

    聽到歲謠自顧自的猜測,上官靈緋挑了下眉,回首瞥向身後,漫不經心笑道,“或許是吧。你說呢,謝言景?”

    謝言景僵硬轉身,藏住眼底的晦暗。

    隔了很久,才聽他淡淡嗯了聲,再沒有多餘的回應。

    死魂塚仍在塌陷,沉悶的碎石砸落聲逐漸逼近。

    “還愣著做什麽,先離開這裏再說。”歲謠推了把身旁的上官靈緋,又伸手去拽幾步遠外磨磨蹭蹭走向自己的謝言景。

    她有些狐疑的看向眼前僵硬的宛若一塊木頭的人,“謝言景……你怎麽變得這麽奇怪?”

    謝言景右手衣袖被人拽著向前,聞言雙腿突然失去控製頓在原地。他看著眼前的後腦勺逐漸轉過來,露出歲謠那張微圓潤,寫滿困惑的臉。

    他的聲音輕到自己都幾乎要聽不清,“什……什麽?”

    歲謠更加古怪的盯他一眼,又拽著人的衣袖將人往前拉了下,“木頭一樣,難道是被關在死魂塚,關傻啦?”

    邊說著,她已經鬆開他的衣袖扭回頭,祭出了自己的劍。

    剛才的話就像是她隨口一說,並未放在心上。

    因此在意,被攪亂心神的,從來隻有謝言景一人。

    上官靈緋收回自己鄙夷的視線,聽著兩人間一來一往的交談,不屑地輕嗤了聲。

    死魂塚外,雙方僵持不下。

    紅葉如今還不清楚狀況,並不知曉聞人千夙就是將自己扔進死魂塚的人,她對聞人千夙的印象仍停留在他喜歡歲謠上。此刻見他與山門外的狼妖敵對,自然選擇站在他的身後,表明自己的立場。

    有人接近封印邪蛇屍骨之地陣法這種大事,狼妖心知緊要,就算冒著得罪眼前新妖皇的風險,他們也不敢違背自家主子白長老。

    兩妖對視一眼,一人躬身準備隨時應對眼前的新妖皇,一人已經傳信將死魂塚發生的事傳信給了白長老。

    兩妖在聞人千夙眼皮子底下同其他長老報信,他自然怒不可遏,這分明就是打他的臉!

    可他如今的妖力被歲謠的縛仙鎖封印著,卻也不敢擅動,生怕稍有不慎在這兩隻妖麵前暴露出自己如今的處境。

    他隻能兀自咬牙,將這悶氣硬生生嚼碎了吞咽入腹。

    此時再返回死魂塚內查看封印之地已然來不及了,且憑他如今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聞人千夙冷笑一聲,沉聲道:“也好,如此要事,理應稟報族內長老。”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白長老便縮地成寸,出現在死魂塚入口外的山門前。

    目光與聞人千夙相對的一瞬,蒼老的眸中一晃而過警惕。須臾,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中的警惕變成了驚愕,緊接著他突然笑起來。

    聞人千夙心道不好,白長老身為鳥族長老,修為深厚不亞於他。如今的反應多半是看出他身上的端倪,就算不清楚他是被縛仙鎖所困,但也多半猜到了他此刻連半分妖力都調用不得,堪稱廢物。

    他忍住後退的心思,強迫自己雲淡風輕的對上來人。

    “白長老。”聞人千夙淡聲笑道,舉手投足不顯半分窘迫。

    見狀,白長老難免心生懷疑,他雖然覺得眼前的聞人千夙狀態詭異,但因著對方的表現過於沉穩,倒也沒有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

    他沒有行禮,隻是微微收緊下頜,點頭示意道:“妖皇大人。”

    聞人千夙眉頭稍聚,並未與他在禮節這種小事上糾結,心道或許對方便是想借此試探他。

    他牽唇敷衍的笑了下,故意將他的注意力引到旁處:“白長老既然來了,不若就看看這死魂塚內為何會出現異動?”

    聞人千夙順勢將方才入死魂塚,死魂之氣似乎被人利用之事一並說出。

    死魂塚內埋葬了自三界大戰後,戰場上三界眾生所有的屍骨與魂魄。更是在與邪蛇一戰後,封印了臨翡的屍骨原身。

    所以,此地的死魂之氣不僅來自於那些亡靈屍骨的死魂之氣,更有邪蛇屍骨上附著的死氣。

    這些死魂之氣彼此糾纏,互相壯大,但邪蛇屍骨的死氣何其霸道,按理說本不可能有人能輕易操控這些死氣。

    更遑論有意指引她們救出紅葉……聞人千夙眯眼,視線落在自己身後的紅葉臉上。

    這一切會與她有關麽?

    與此同時,他想起了那日也是紅葉,就連他的鳳凰火都不懼。

    他隱約已經能確定對方身上的血脈,隻是可惜,現在不能試她一試。聞人千夙收回視線,抿唇沉默。

    “竟有此事?”白長老渾濁的眼裏露出幾分不可置信。

    看出對方的懷疑,聞人千夙也不惱,這事的確詭異,若非親眼所見,他也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所以他抬手往死魂塚入口的方向指了下,嗤笑道:“白長老自可以用眼睛去看,這山門附近的死魂之氣是否尤為稀薄,再不妨用你的妖力感知一下,如今的死魂之氣可否還是四散在這死魂塚之中?”

    見聞人千夙如此篤定,白長老麵色突變,驟然嚴肅起來。

    他雙手垂落,頃刻間,洶湧的妖力從猛然抬起的雙掌中噴湧而出。

    不過片刻,白長老的臉色已經黑的發沉。他心中的震顫不比聞人千夙少,可就算如此,他甚至還能騰出心思去觀察聞人千夙的動作。

    隻見他收回妖力的手掌微偏,一大股駭人的妖力便衝向聞人千夙所站的位置。

    聞人千夙無法動用妖力護體,避之不及,當即被打退數步,直到後背撞在身後的石壁上,才被迫停下來穩住身子。

    他猛地咳出一口鮮血,猩紅的液體順著他鋒利的下頜落下,順著纖長的脖頸,染濕了前襟。

    白長老渾濁的眸子閃過詭異的光,笑聲是□□裸的癲狂,“妖皇大人這是怎麽了,方才作何不躲?”

    “白石!”聞人千夙咬牙切齒道。

    白石是白長老的名諱。

    白長老故作無意,一番話看似像解釋致歉實在卻極為猖獗,“本長老方才一時失手,怎麽,難道傷著了誰?”

    他早已看出聞人千夙身上的古怪,方才一試,果不其然。

    此處隻有他的人,以及聞人千夙身後那個不知名的小女修。就算他在此將聞人千夙殺了,也不會有人知曉。

    屆時,妖域無王,妖宮無主。

    這妖皇之位沒有正統血脈繼承,憑鳥族之勢,以及他在眾長老中的地位。這妖皇之位,兜兜轉轉還不是會落在他頭上。

    白石早有奪權的想法,當初誘哄七皇子暗殺聞人千夙便是他的手筆。隻不過那七皇子太過廢物。但結局尚且還令人滿意,他眼睜睜看他們兄弟反目,聞人千夙親手了結了七皇子,也算是除掉了有力爭奪妖皇之位的最後一道障礙。

    如今,擋著他登皇之路的,也就隻剩聞人千夙一人。

    他的心神微動,想著曆代妖皇所追求的長生之術,不免心動。

    他的修為和壽命都已接近大限,留給他的機會不多了。若能登頂妖皇之位,得到在曆代妖皇手中傳承的永生秘術……

    聞人千夙自然看出白長老此刻對自己動了殺心,他的心神大亂。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多出一抹耀眼的紅。

    那人回首看了他一眼,麵露鄙夷,“你們妖族怎麽回事,自己人都動手?”

    見他失神,那人又嘀咕了句,“我沒理解錯吧,你看那老頭子目光,明顯是想殺了你再殺我滅口。”

    聞人千夙微亂的心緒回籠。

    對了,眼前這個名為紅葉的女修此刻是與自己綁在同一根線上的螞蚱,自己死了她自然也活不成。

    所以她不是挺身而出保護他,而是在幫她自己。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確定聞人千夙妖力有異後,白石不再收斂,當即對兩人發動攻擊。

    今日聞人千夙到死魂塚一事與他毫無關聯,就算事後有長老起疑去查,他也可以推到這群修士身上。

    至於他的死,那便真該感謝死魂塚今日的異動了。

    白長老手中的妖力化為長箭,簇簇落在兩人周身。紅葉一人本就自顧不暇,此刻還要顧及聞人千夙,不過眨眼的功夫,渾身已被妖力傷及多出。

    就算反應再遲鈍,她也看出聞人千夙此時的不對勁,她勉強扶著對方,兩人躲在一處凸起的石壁後拖延時間。

    紅葉氣得不打一處來,故意道:“你堂堂妖皇,挨打都不還手算怎麽回事,你的鳳凰火呢,不是很厲害麽?”

    聞人千夙先是一惱,然後便愣住了,重複呢喃道:“對了,鳳凰火。”

    他側頭往死魂塚入口的方向最後看了眼,掙紮許久,最終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現在動手將我體內的妖丹逼出來服下!”

    “什麽?”紅葉一臉看瘋子的表情,“我……我吞你妖丹做什麽,我又不是妖,難不成還能用你的妖丹不成。”

    “就算按你說的做,難不成我還能借用你妖丹內的鳳凰火不成?”

    “你在渾說什麽,聞人千夙你是被人殺瘋了吧!”

    吞噬妖丹,以及妖丹內蘊含的妖力,隻有妖族才能做到。

    普通修士就算想通過妖丹提升修為,也得先將妖丹煉化成普通丹藥才可使用。就算如此,也僅僅能提升修士修為,斷不可能借用妖丹內的妖力。

    更遑論鳳凰火這種,全仰仗血脈的妖力。

    聞人千夙惡狠狠地咬著牙根,不耐煩地催促道:“還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紅葉被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唬住了,下意識按照他說的去做,待到將他的妖丹捧在手裏時,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自己竟然將妖皇的妖丹從對方體內取出來了。

    聞人千夙臉色蒼白虛弱,他看了眼仍在發愣的紅葉,惡狠狠地命令她將妖丹吸入體內。

    身後是白長老逼近的聲音,他似乎很享受淩虐折辱聞人千夙的快感,並沒有急著殺他,而是時不時砸來一道妖力,逼得兩人不得不逃竄躲避。

    這也剛好給了她們喘息應對的時間。

    紅葉直到將聞人千夙的妖丹吸入體內,整個人都還是茫然的。妖丹如腹的那一刻,她的丹田像是被點燃了,燒起一股熊熊的烈焰。

    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那團火會將自己活生生燒死。

    然而,短暫的灼燒感過後,那股火焰像是有意識般突然變得乖順起來,化成一道道涓涓細流,淌進她的四肢百骸。

    她突然感到渾身充滿力量。一股源源不斷,使之不盡用之不竭,似乎隨時都要爆發出來的力量!

    “怎麽回事?”紅葉下意識看向聞人千夙。

    後者已經虛弱到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好在,他此時的性命完全交托在眼前這個女修手裏,這個認識勉強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強撐起來,指引紅葉如何調動體內的鳳凰火。

    紅葉雖然仍心存懷疑,但是體內的變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對方所言多半是真的。

    保命要緊。

    紅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也不再糾結,而是按照聞人千夙的指引去做。

    待她的手心聚起第一簇鳳凰火後,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光亮。

    就在白長老下一道妖力落下之時,紅葉手中的火苗幻化成一隻展翅翱翔睥睨四方的鳳凰猛地衝了出去,直直迎上那道妖力。

    白長老的妖力在鳳凰火的撕扯撞擊下,瞬間潰散。

    渾濁的眼裏流露出濃濃的不解,“你恢複了?”

    很快,他便察覺到不對。

    “不,不對。”白石看向石壁後兩人所藏身的位置,震驚到幾乎失聲,“聞人千夙,你的鳳凰火不會如此弱……”

    聞人千夙繼承了老妖皇的全部妖力,按理說,他手中的鳳凰火,就算傷不到自己的根本,也至少要褪他一層皮。

    絕不會像剛才那般,僅僅能衝散開自己的一道妖力。

    白石朝身後兩隻狼妖使了個眼色,二妖得命啊,飛身衝向石壁。

    當歲謠三人禦劍飛出死魂塚,看到的就是山門外的兩撥人劍拔弩張的場麵。

    比起歲謠和謝言景看到紅葉使用鳳凰火的震驚,一旁的上官靈緋則格外淡定。她隻稍稍抬了下眼皮,便提劍加入了戰局。

    可到底是修為壓製,就算多了歲謠幾人的加入,也難掩敗局。

    “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聞人千夙躲在歲謠身後,提議道:“你把我身上的縛仙鎖解開,我拿回妖丹自能對付他。”

    聞言,正在躲避兩隻狼妖攻擊的上官靈緋和謝言景互視一眼,沉默兩秒後,又齊齊躲開對方的視線。

    上官靈緋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同自己說,況且係統應當也不會如此好說話,讓她在歲謠麵前直接恢複原身。

    謝言景看出上官靈緋所想,自然也不願意先行暴露。

    兩人便僵持著。

    隻有聞人千夙在孜孜不倦地誘哄歲謠,“你還猶豫什麽,歲謠姐姐。我會對你心軟,白石那個老東西可不會。”

    歲謠沒有別的路可選,的確,就像聞人千夙所說,就算最後他們落在他手裏尚且還有回轉的餘地,可若是落入白石手裏,他要殺聞人千夙奪去妖皇之位,自然不會留下她們這群人成為他的把柄。

    她沒再猶豫,當即徹底解開聞人千夙身上的縛仙鎖。

    聞人千夙眸子一亮,他體內的妖脈在殘留的妖力的滋潤下瞬間恢複活力,與紅葉體內的妖丹產生了呼應。

    隻見他突然垂眸一笑,定神利用妖脈去召喚自己的妖丹。

    不遠處正在利用鳳凰火對敵的紅葉臉上當即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似乎隨時都要破體而出。

    注意到紅葉的變化,歲謠聲音都冷了幾分,“聞人千夙?”

    聞人千夙的目的達到,自然不會管旁人的死活,他沒有用最殘忍的法子將妖丹拿回來,甚至願意留紅葉一條命她便該慶幸。但他還是下意識同歲謠解釋道:“別無他法,剝離妖丹自然痛苦。”

    歲謠一邊照看著紅葉的狀態,一邊躲避著白長老的攻擊,好在對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聞人千夙身上,根本顧不上她們。

    不過眨眼的功夫,等白石瘋了似的拚死一搏衝到聞人千夙麵前時,妖丹已經歸體。

    聞人千夙笑了下,在白石瞪大的眼中突然張開雙臂。

    漫天火光下,他的雙臂化成火翼,鳳凰火嘶吼叫囂著,瞬間將麵對麵相視的兩人吞噬。

    燃燒的火焰中傳出一人痛苦的慘叫聲,以及另一道尖銳的大笑聲。

    一切已有定數。

    歲謠不敢停留,傳音給其餘人幾人,“快走。”

    反派死於話多和磨蹭,如今縛仙鎖失去效用,她還沒有傻到留下來等聞人千夙解決完一切再騰出功夫處理他們。

    幾人不疑有他,紛紛禦劍離開。

    感知到身後人的動作,火光中的人猛地將麵前被鳳凰火纏繞的白石扔了出去。

    聞人千夙瘋了似的從火光中衝出,飛向那道逃離他的身影。

    他的聲音在高速飛行的氣流中扭曲變形,“你要逃到哪裏歲謠姐姐,我怎麽能讓你從我身邊逃走呢?”

    他的視線緊鎖著她,直到指尖湧動的妖力化為繩索狠狠地從後遏製住了歲謠的喉嚨。

    陰沉的聲音幾乎擦著歲謠的耳廓過去,“你逃不掉的。”

    然而,預料中溫軟的觸感還沒碰到,聞人千夙看向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眼見即將到手的人落入了別人懷裏。

    “我有同意你碰她麽?”上官靈緋單手摟著歲謠,單手執劍斬斷束縛在她脖頸上的妖力。

    聞人千夙笑了下,眼神輕蔑,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本妖皇何時需要經由你同意?”聞人千夙不屑道:“可笑。”

    他看向對方懷裏的歲謠,朝她伸出手,聲音溫柔,“歲謠姐姐,你現在回來,我可以答應你……不在你眼前,殺掉這些人。”

    瘋子。

    歲謠惡狠狠地瞪他。

    說話間,聞人千夙已經沉下眉,他從袖口中重新取出那柄不知何時拿回的結魄刃,看向歲謠的目光滿是瘋狂。

    “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呢?”

    “我哪裏比不上這群廢物!”

    “為什麽非要忤逆我,為什麽都要逼我!”

    他的視線掃過歲謠,又看向遠處的紅葉,陰狠道:“對了,還有你!”

    “你的身上居然也有那個老東西的血脈。”他滿眼厭惡,“真是令人作嘔。”

    歲謠一頓,聞人千夙口中的老東西應當是說他的父皇,上一任老妖皇。所以,紅葉竟然是妖族……甚至是鳳凰血脈?

    她顧不上驚訝,因為聞人千夙已經發瘋地用妖力捆著紅葉拎到了他身前。

    眼見他便要伸手穿透紅葉的胸膛,歲謠大聲喝道:“住手!等等,聞人千夙。”

    聽到歲謠的聲音,聞人千夙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偏頭看向歲謠,眼中有淚,眼底一片瘋狂。

    他呢喃問道:“怎麽,歲謠姐姐,你回心轉意了?”

    他操控著妖力將紅葉帶到自己的身側,側眸看了眼,似乎意識到什麽,突然笑道:“對了,你很在乎這些人。”

    說著,他突然收緊妖力。

    在紅葉掙紮的喘息聲中,聞人千夙的聲音猶如惡鬼,“如果你願意立下天道誓永遠陪著我,我可以放過她,放過他們所有人,你說呢?”

    歲謠笑著看他,“小變態,你真是……長得美,想得更美。”

    作者有話說:

    先發上來晚點再捉蟲臭寶們~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