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比起書中的三大男主,歲謠看小說的時候反倒最喜歡男配謝言景。

    當初看到他死的那一章,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哭了好久,連續幾天在作者的評論區留言崽崽死得太慘了,作者太太可不可以給他一個好結局,但她沒等到回複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想到這裏,歲謠用餘光看了眼乖巧跟在自己身側的謝言景。

    她記得書中寫過,謝言景尚且在靈界天劍宗時,一朝晉升失敗金丹破碎,修為從元嬰巔峰倒退回築基期。為了不讓自己的宗門和師尊失望,他夜以繼日的埋頭苦練閉關不出,可就像是上天與他開玩笑,曾經一月結丹的天之驕子,花了十年都未再邁進金丹期。

    甚至連後入門的師弟師妹們的修為都一個個超過了他,往日的天之驕子徹底跌落神壇。

    但他從未放棄過爬起來。

    直到,他發現似乎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放棄了他,就連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師尊也勸他莫強求。

    再之後,謝言景便從天劍宗消失了。

    直至他墮魔修煉,又為正道重塑一身清正傲骨。

    重回巔峰的他,才被曾經拋棄他的人所接納。

    麵對靈界覆滅,他像是未曾受傷一樣,站在眾人眼前,以自己的身軀守護靈界。

    可隻有作為讀者的歲謠知道,原本修有情道的崽崽最終改修無情道,這其中的滋味有多心酸。

    隻是他太善良了,不忍心看靈界覆滅,才選擇自己抗下一切苦難。

    想到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崽崽未來要受那麽多苦,老母親歲謠眼底一熱,心裏泛酸。

    歲謠偷偷打量著崽崽的狀態,原書中隻寫了他從天劍宗消失數年,卻未曾詳細記述他竟然還輾轉來到了妖域邊緣。

    謝言景此時滿臉脆弱,看起來不像是入魔的樣子。

    歲謠悄悄鬆出一口氣,還好,還有救。

    既然被她遇到了,身為親媽,她一定要救自己的可憐崽。絕不讓他再經曆入魔再重塑道心的艱苦過程,更不會讓他這一世那麽苦,甚至輕易死掉!

    下定決心的歲謠眼中點燃熊熊火光。

    謝言景對人的情緒極為敏感,自然發現了歲謠堪稱灼熱的視線,她眼中的情緒是他許久不曾感受過的。

    一時間,他竟以為自己花了眼。

    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個人罷了。

    他自嘲笑笑,雖然他不清楚歲謠為何要幫他,自己如今明顯像是個廢人。可是在天劍宗的經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莫要再癡心妄想,人心最是冷硬無常。

    謝言景心底一寒,這世間怕是無人能夠免俗,不過都是些明目張膽的惡以及虛偽的善罷了。

    歲謠將人領到紅葉和雁知知麵前,紅葉偷偷朝歲謠豎起了大拇指,雁知知先是一愣,然後驚呼道:“歲謠姐姐,他……他……”

    歲謠這才想到還需要征求一下謝言景的意見,她偏頭看向身側人,“我們打算參加三日後入妖局的比試,你呢?你想不想去妖域?”

    謝言景臉上掛著小心翼翼的笑,看得歲謠心裏又是一抽,然後就見他小幅度點了點頭,嗯了聲。

    反正他並沒有什麽目標,去哪裏都無所謂。

    歲謠鬆出一口氣,她的確有點怕謝言景會拒絕她,若她不能盯著自家崽,保不齊他何時會誤入魔道,那可不行!

    可若謝言景真拒絕她,歲謠也毫無辦法,畢竟係統要求了她必須在五日內入妖域。

    還好,他同意了。

    謝言景一直觀察著歲謠的反應,半晌後,緩緩抿了抿唇,藏起了眼底的幽深。

    他已經習慣了偽裝,不再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什麽意思?”雁知知的視線打量過謝言景,最終落在歲謠身上,“歲謠姐姐,你是說,我們小隊要帶他一起?”

    雁知知滿臉不可置信,她沒看錯吧,對方分明是個才築基的劍修,且他的雙手十分古怪,一直垂在身側。

    就連在剛才被人逼著按在牆上時,都毫無反應……

    雁知知的話很直白,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謝言景手上,“你的手怎麽了?”

    謝言景神色坦蕩,但眼底受傷的情緒是藏不住的,溫聲的一句回答像是對雁知知不禮貌的言行毫不介意,“受了些傷,失去知覺了。”

    “你一個劍修雙手殘廢?”雁知知幾乎是立刻驚呼出聲。

    謝言景頓了下,並未否認。

    歲謠卻是不忍再聽下去,雁聽鶴願意寵著雁知知,她卻是不願意的。

    她的眼神涼了幾分,向前錯開半步擋住雁知知仍在窺探的目光,笑了下,很認真的和她強調道:“雁知知,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如今雖是金丹期,也不過是個金丹有異連靈氣都用不了的人。”

    後麵的話無需歲謠再說下去,因為雁知知的臉已經白了。

    紅葉試圖出來打圓場,拍了下雁知知的肩膀,“但你身為我們的隊友,歲謠和我也都未嫌棄過你不是?”

    雁知知低著腦袋,抽抽噎噎半晌,然後止住了哭,小聲道:“對不起。”

    歲謠神色緩和下來,抬了抬下巴,同紅葉示意先入客棧休息。

    天色已晚,幾人對麵便是一家客棧。

    歲謠同客棧夥計付過四間客房的錢後,被店小二領著上了二樓。

    將其他人安頓好後,歲謠才叩響了謝言景的門。

    謝言景不能給她開門,歲謠隻聽門內傳來的腳步聲漸近,像是停在了門後。

    “請進。”

    得到回應後,歲謠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推門進去。

    她先是反手將門合上,才笑著抬眼看仍矗立在門後的人,“愣著幹什麽?過來,我看看你的傷。”

    謝言景的目光從她含笑的臉上移到她放在圓桌的托盤上,木色托盤,上麵整齊碼著幾排高低不一的瓷瓶,最右邊是一摞折疊起來的白色紗布。

    除了他不能動的雙手,他的右臂的確也受了些傷,是在靈氣鋪子被老板抵在牆上時不知蹭到了什麽。

    流了些血,但他一直垂著手臂不曾將血染在衣袖上。

    他竟不知歲謠是何時注意到的。

    謝言景小步挪過去,規矩坐下。

    小臂上的血早已凝固,糊成黑紅色的一片。他的手不方便動,隻能揚起小臂放在桌上。眼看歲謠似乎要親自為他上藥,他下意識道:“我自己來吧。”說完,又察覺不對,臉色露出幾分窘迫。

    歲謠再清楚不過,謝言景不是愛麻煩別人的性子,對著誰都疏離有禮。高興了隻淺淺一笑,受傷了也不會宣泄。

    聽到對方的話,歲謠沒忍住笑了下,故意將手中已經用靈氣浸濕的帕子遞過去,“那你自己來?”

    聞言,謝言景麵露尷尬,抿著唇沒說話。

    就在歲謠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時,隻聽對方輕聲道了句:“多謝。”

    嗚嗚嗚。

    這是什麽又有禮貌又可愛的崽崽啊。

    也太招人疼了吧。

    歲謠捏著帕子將他小臂上浮著的一層血擦拭幹淨,又上了兩層藥,才用紗布將傷口纏繞幾圈,用一個可愛的蝴蝶結固定住。

    “好了,那你早點休息吧,我明天早晨再來叫你。”

    少女的聲音十分柔軟,令謝言景都難得出神。

    歲謠幫他上完藥似乎就準備走了,可她一身打扮不像是要回屋睡覺,反倒是打算外出的模樣。

    謝言景沒忍住多了句嘴,“你要出去麽?”

    已經走到門口的歲謠停下來,笑著回頭,“對啊。”

    謝言景自知多言,第一句便不該問,於是他隻溫柔笑著沒說話。

    反倒是歲謠,沒等他問,直接道:“你的衣裳破了,我們幾個都是女子,沒有合適你穿的,而且我們都不太擅長針線,便隻能幫你重新買一件了。”

    謝言景愣了下,好看的眉眼笑著,“會不會太麻煩?”

    崽崽也太見外了,這是怕她多花錢嘛,或者是自己當時讓他在欠條上按了手印才覺得她是個摳門的人?

    歲謠承認自己並不大方,可那是對別人,不是對她的崽。哪有親媽會舍不得給自己崽崽花錢的?

    自家崽崽這麽好,又這麽好看,她恨不得把他打扮成第一小美男,再好好給他找個好人家嫁進去,啊不,娶回來。

    畢竟上一世的崽太苦了,一心為他人,連個小女修的手都沒摸過,更別說談戀愛了。

    僅有的動心,還是在遇到女主上官靈緋之後。隻是他從不是爭搶的性子,發現她的身邊不止有自己,便主動退出了。

    老母親歲謠思緒翻飛,甚至已經在想等之後入了妖域,她親自撮合一下師姐和崽崽也不是不行。

    畢竟作為自己曾經最喜歡的男配,她可是磕過他和女主的cp的。

    等到回過神來發覺謝言景仍在盯著自己看,歲謠才意識到自己走了太久神,她忙擺手道:“不麻煩,又花不了多少錢。”

    似乎是怕他有心裏壓力,歲謠又補充了句:“先前那張欠條隻是逗你玩兒的,我不差錢。”

    謝言景看了她幾息,淡淡笑了。

    直到那扇門重新合上,他的表情才淡下去,眼中滿是狐疑。

    歲謠先去素衣鋪子為崽崽添置了兩套衣裳,卻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取出身上的通訊玉牌,聯絡上了南吹雪。

    她惦記著與人合夥賺靈石這件事,想著還有兩日便要參加比試,也沒時間再耽擱。得知南吹雪當天夜裏有時間,便立刻在街邊招手叫了輛飛嬌,獨自一人趕去千麵樓。

    歲謠和人道出自己的意圖,南吹雪從最初的震驚過後,臉上露出笑:“沒想到我的毒液還有這種妙用。”

    歲謠摸不定南吹雪的態度,直到聽對方若有所思地說了句:“不過倒是個好法子,以前我也曾見羽鳥一族賣自己的翎羽,綴在衣裙上的確好看,且那些舊翎羽就算不拿去賣也會脫落長出新的,留著也是無用。”

    蛇族的毒液也並非多麽稀有,隻要他們想便隨時能提取出一些,況且按照歲謠所說,隻是同素娘那家素衣鋪子聯手,出一些別樣的精油香薰似的玩意兒,且走得高價販賣的路子。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歲謠原本的意思本就是少而精。

    她還提到了什麽走高端路線……南吹雪聽不太懂,但他在千麵樓待客本就是為了賺錢,既已有人鋪好了路,他也沒什麽好扭捏不同意的。

    “那吹雪便先謝過仙子了。”南吹雪行了一禮,看起來是真的對歲謠的提議感到心動*。

    可具體結果如何,歲謠卻是不敢保證的,隻能告訴對方前期成本由她來承擔,素娘那邊負責宣傳,他隻需提供一些帶有清涼效果的毒液就是了。

    南吹雪從指尖逼出一小瓶透明的液體,聞起來清清涼涼,透著一股薄荷的香氣。

    *

    第二日歲謠本來打算領人上街逛逛,誰料一推門,便撞見謝言景雙眼緊閉,昏死在床邊。

    她在靈器鋪子老板娘的留影石裏見過謝言景吐血,卻未曾想過他的傷勢比自己預料中還要重些。

    “謝言景?”歲謠喚了幾聲,用手掌給他推過去些靈力,才將人喚醒。

    他眼裏還有未散去的戾氣,目光撞上歲謠時愣了一瞬,自知失態慌忙偏開頭就想從地上爬起來。

    歲謠見他跌跌撞撞,卻仍執意不讓人幫忙的樣子,一時也沒敢上前。

    “怎麽會傷得這麽嚴重?”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歲謠跟在人身後,在他踉蹌時眼疾手快遞過去一張木凳。

    謝言景順勢坐下,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過是些小傷罷了。”謝言景掩蓋住眸中複雜的神色,比起他曾經受的那些,如今又算得上什麽?

    歲謠有點氣,原先看書的時候,她便討厭他這副將所有事藏在自己心裏的樣子,硬生生吃了好多苦,白付出那麽多乃至將命都豁出去了,也未曾見有幾個人記得他的好。

    但她清楚這便是謝言景的性子,一時也不可能改,她更是急不得。

    歲謠悶悶出了口氣,也不知在與誰置氣,“不管是大傷小傷,你總要說,會哭的孩子才能有糖吃。”

    她說完這句話,也不再看謝言景,隻板著臉從儲物戒中取出幾瓶極好的丹藥,各種療效的都有。

    她將那一個個小瓶子挨個放置在木桌上,每落下一個,便有木質桌麵撞擊瓷瓶發出的清脆一聲響。

    一下又一下,敲打在謝言景心上,他看著手邊原本空蕩的木桌不多時便擺滿了瓷瓶,愣神沒說話。

    “你應當也能識得這些丹藥的療效,自己看著用,不必省。”說完,歲謠轉身往門邊退,“還要參加入妖局的比試,你好好休息。”

    作者有話說:

    臭寶們,以後更新時間固定一下晚上六點叭~

    如果有加更就在晚上九點,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