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臨翡站在木橋上,望向三樓西邊的窗戶。

    月明星稀,雕花木窗自內向外敞開,淡藍色的窗紗上繡著似要展翅掙脫夜色的蝴蝶。

    他突然覺得,修士可以用神識視物也並非一件好事。

    若非如此,他也就不會看見那扇窗子背後,兩道靠得極近的身影。

    十分刺眼。

    屋內,歲謠又囫圇吞下一盞酒,酒壯慫人膽這句老話果然沒說錯。

    幾杯酒下肚,在酒精的麻痹下,她用手心掩唇鬼鬼祟祟的看向一旁的南吹雪。

    壓低嗓子以一副大舌頭腔調問他:“藍……藍催雪,裏們可不可以加客人的玉牌好友?”

    對麵之人愣了下,像是在斟酌歲謠剛才那番話究竟說了什麽。

    半晌之後,他回味過來,眼睛逐漸瞪圓。

    歲謠見他不說話,又重複問了遍:“可……可以嘛?”

    再次聽見那聲喝酒後變得有些奇怪的語調,南吹雪沒忍住笑了下,狹長的桃花眼裏閃過無奈的情緒。

    他從腰間摸出自己的玉牌,“千麵樓未曾禁止我們與客人用玉牌私下聯絡,但是我從未與客人有私交,更遑論用玉牌傳音。”

    聽到這,盡管歲謠的腦袋有些迷糊,但也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她也不想強迫對方,隻是想到失去的商機,難免將落寞兩個字掛在臉上。

    可惡,那麽多成功的商人,為什麽就是不能多她一個呢?

    在離開畫桑派的這段時間,她也算短暫的體會了一把有錢人的快樂。

    正所謂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她都享受過大把花靈石的生活了,以後再讓她勒緊褲腰帶,不能來像千麵樓這麽好玩的地方,她才不要!

    歲謠苦著臉,為自己還未出生就夭折的賺錢計劃感到可惜。

    然而這種沮喪的情緒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她很快聽到了南吹雪說:“但如果是仙子你的話,我也可以……”

    一塊奶白色的玉牌遞到歲謠仍耷拉著的眼皮子底下。

    下一秒,纖長的睫毛重新翹上天,她眨了幾次眼,激動道:“可以嘛?”

    對麵人淺笑著頷首。

    這可是商機!歲謠以最快的速度取出自己的玉牌,像是生怕對方反悔似的。

    臨翡推門而入後,看到的便是這番光景。

    臨窗的兩人腦袋幾乎貼在一起,兩人都垂著眼看向同一處。

    視線下移,便看到一大一小兩塊玉牌被人捧著貼合在一起,銜接的邊緣閃過一道淡淡的白光。

    他咬了下牙,音色低沉:“歲謠。”

    然而這一聲並未得到回應。

    歲謠正在設想自己的商業藍圖,猛地聽見一陣熟悉的音色,師姐?

    不對。

    師姐分明在客棧睡覺。

    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她瞟了眼桌案上的酒盞,暗道她前世分明也是個酒量還挺大……嗯……還不算太小的人。

    怎麽到這裏才喝了幾杯梅子酒,竟都出現幻聽了?

    歲謠對身後人驟降的氣壓毫無所覺,還是一旁的紅葉距離門邊近,注意到了突然出現的上官靈緋。

    她從美男堆裏艱難抽身,實在是一旁的妖族少年太熱情了。

    等走近了,紅葉才看到上官靈緋的臉色十分難看。

    她想到原因,急忙同對方解釋:“上官師姐,不是我和歲謠背著你偷偷出來玩,隻是我們先來踩踩點,想著若有意思,再帶你一起來。”

    雖然離開了畫桑派,但是紅葉依舊習慣了以前的稱呼。

    她拉著上官靈緋坐下,使了個眼色給身邊最熱情的妖族小美男。

    自上官靈緋進來,紅葉身邊三人的目光幾乎都黏在她身上移不開眼。但從頭至尾,就隻聽她喚了一句“歲謠”便再未開口,冷淡的可怕,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這位剛來的女修雖極為貌美,但周身的冷氣卻讓人覺得難以靠近。

    直到得到首肯,妖族小美男才大著膽子湊上去,隻是他還未摸到對方的衣角,一截散發著死氣的劍柄便先一步落在了他的眼前。

    他嚇了一跳,先是倉皇後退,才求助的看向紅葉。

    雖然她們三人一路同行也有一段時間,但紅葉麵對上官靈緋也沒辦法,往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歲謠出麵才能將人哄好。

    可現在的歲謠……

    紅葉看了眼正在往嘴邊送酒的人,沉默了。

    注意到歲謠的動作,臨翡不悅的蹙了蹙眉,剛動身想攔,卻被人搶先一步。

    那人就坐在歲謠身側,自然動作更快。

    他的視線落在某隻不知死活的小蛇妖手上,眼睜睜看著他用指尖按在歲謠手腕上,還不知死活的同她多話“仙子,莫要再喝了。”

    仙子?臨翡嗤笑一聲,忍無可忍直接站起身。

    他的存在感太強,幾乎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屋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移到了他身上。

    除了那個抱著酒盞悶頭傻笑的歲謠。

    歲謠脾氣好,喝不到酒也不鬧,隻眼巴巴盯著酒盞裏的液體,偷偷舔了下唇。

    她捧著酒盞,眨眼的速度漸漸慢下來。誰料再一睜眼,被她捧在手心裏眼饞很久的梅子酒就不翼而飛了。

    歲謠有些遲鈍的抬起頭,剛好撞上一雙青色的冷眸。

    她像是對對方渾身散發出的冷氣渾然不覺,在幾道震驚的目光下,踉蹌站起來,還沒穩住身子就急著用手捏對方臉頰的軟肉。

    屋內傳出好幾聲倒吸涼氣的聲音,幾個小美男都見識過上官靈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所以此刻才感到格外驚奇。

    反觀紅葉,則是一臉見怪不怪。

    見歲謠終於注意到了來人,她兀自放心下來,才又投入溫柔鄉裏。

    紅葉身邊的妖族小美男看向上官靈緋的目光似乎還有些不甘心,但是想到剛才被人提劍相對的場景,他再也不敢亂想。

    不是什麽樣的客人都是他可以覬覦的。

    想清楚後,他又轉回頭專心哄紅葉開心。

    歲謠捏著上官靈緋的臉,身形歪歪扭扭,邊嘀咕:“我好像真的喝多了,師姐明明在客棧睡覺,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臨翡抓住歲謠作亂的手,臉上分明帶著怒,但手下的動作卻極為輕柔。

    南吹雪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位被歲謠稱為師姐的女修,他淺笑著行了一禮,禮貌道:“仙子。”

    臨翡用餘光瞥了聲源一眼,冷笑一聲,繼而收回視線。

    哼。

    區區小蛇妖。

    他垂眸看向撲倒在自己懷裏仍不安分的人,語氣冷淡:“要不要走?”

    歲謠已經無法獨立思考了,正猶豫著該如何作答,就發覺自己已經被人牽著往門外走,她迷迷糊糊地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南吹雪笑著同她揮手作別。

    仿佛受到感染,歲謠也跟著笑,努力掙脫出一隻手朝著對方揮動。

    “再……再黏係呀。”喝了酒的歲謠咬字有些不清,她像是知道自己的小毛病,還附帶用手勢比劃了下將玉牌貼在耳邊的動作。

    緊接著,另一隻被人牽著的手上傳來一道壓力,她被那道收緊的力氣拽的踉蹌幾步,不得不回過頭來注意腳下的路。

    臨翡咬牙,耐心全無。

    兩人才剛走出千麵樓,歲謠就鬧著要讓上官靈緋背她。

    喝了酒的人走路歪歪扭扭,一不注意就會用左腳踩住自己的右腳。幾次之後,她反倒同自己置起氣來開始鬧脾氣。

    臨翡幾乎氣笑了。

    可對方偏是一個醉鬼,他又能同她說什麽。

    他冷著臉彎下腰,身後很快覆上一層柔軟。他的脊背微僵,在原地深呼吸幾次才將人背起來。

    臨翡背著人走過木橋,一道熱氣混著歲謠軟軟糯糯的聲線在他耳邊蕩開,“師姐,你好香。”

    他對自己身上的氣味並不敏感,倒是能聞到自歲謠身上傳來的甜香、酒氣以及……他的眉眼突然冷下去,腳步一頓,作勢就要將人從自己的肩頭扔下去。

    “滾下去。”

    “不要。”歲謠的手臂繞過對方的脖頸,雙臂互相抓著環起來,反纏得更緊了些。

    “你很臭。”

    歲謠聽懂了,師姐這是在嫌棄她,可她自詡是香香軟軟的美少女,怎麽可能是臭的。

    她不信,並且認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歲謠一邊高聲強調“才沒有”,一邊偷偷低頭湊近自己的衣領嗅了嗅。

    離開千麵樓後,臨翡禦劍將人帶回客棧。

    他背著人徑直回到自己的屋子。

    背後的人似乎是察覺回到了一個熟悉的環境,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臨翡壓著性子想將人放下來,但歲謠偏不鬆手,兩隻手用力的抓著他的肩胛,蹬著腿往他麵前挪。

    他嗤了聲,幹脆由著對方。隻用餘光瞄了眼床榻的位置,幾步走過去順勢坐下。

    歲謠也成功的通過自己的努力,從趴在對方後背的姿勢改為麵對麵像隻樹袋熊一般掛在對方身前。

    臨翡坐下後,歲謠的腿剛好分開跪坐在他大腿兩側。

    就這麽坐了一陣,歲謠迷茫的目光逐漸有了焦點。

    她先是環顧一周,確認了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後用力呼吸了下周圍的氣息,空氣中全是師姐香香的味道。

    半清醒過來的歲謠推開人,蹬掉腳上的鞋就想往榻上爬。

    然而她的手才落到榻上,就被人拽著腳腕拖了下去。

    臨翡無視掉她故作委屈的小表情,冷眼睇她,“臭死了。”

    “師姐。”歲謠軟聲道。

    “不洗淨這股味道,以後不許上我的床。”臨翡絲毫不讓,冷聲回。

    客棧屋內就有浴池,藏在一扇屏風背後。

    歲謠的屋子與上官靈緋的格局一致,她朝側後方望了眼。

    確定目標後,她乖乖站起身,邁著還有些虛浮的小碎步往屏風的方向挪動。邊走,邊解開了係在脖子後麵的肩帶。

    滿腦子想的都是,可惡,等她洗完澡看師姐還怎麽拒絕她。她今天非要在師姐床上擺成大字翻滾,氣死她。

    正坐在榻上的臨翡注意到歲謠的動作,眸光微怔,“你在幹什麽?”

    聞言,歲謠扭過身子正對上官靈緋,手下動作不停,繼續解著外衫的細帶,不明所以的答道:“脫衣服去洗澡啊。”

    她暗自腹誹。

    師姐今天可真是陰晴不定,剛才嫌我臭讓我洗掉身上味道的人是你,現在又問我在做什麽的還是你。

    臨翡眉尾狠狠一抽,“住手。”

    她覺得今天的師姐很不可理喻,不讓她脫衣服還怎麽能泡澡呢。

    歲謠也有點鬧脾氣了,她哼了聲背過身子。

    師姐一晚上沒給她好臉,現在還故意刁難她,不就是怪她和紅葉偷偷跑出去玩兒沒帶她嘛。

    小氣。

    臨翡眼睜睜看著歲謠噘著嘴背過身去,不過幾息的功夫,掛在粉色細帶下的肩膀就開始有規律的抖動起來。

    哭了?

    這個意識讓臨翡鬆散靠在榻邊的脊背瞬間繃緊坐正。

    站起身後,才發現邁開的腿都有些顫,那雙冷了一晚上的眸子更是難得泄露出幾分慌張的情緒。

    臨翡喉嚨發幹,攥緊的手心鬆了又緊,如此反複幾回才伸出手。

    還沒等他去拍歲謠的後背,與他間隔半臂的人突然轉身,像是八爪魚一樣黏上來。

    那雙圓滾滾的眼剛好抬頭看他,眉眼間跳躍著得逞後的洋洋自得,“來都來了,師姐,那就一起洗吧。”

    臨翡很清楚,歲謠正是因為不清楚他的身份才能毫無設防的說出這句話。

    可就是這樣,也令他憋紅了臉。

    他偏過頭避開對方視線,有些狼狽地將人推開。

    半晌,聽到麵前傳來的小聲抽泣後,明知道她多半是裝的,還是忍不住呼了一口氣,背過身道:“你自己去。”

    歲謠一臉委屈。

    臨翡沒辦法,隻好放緩語氣哄人,“師妹,聽話。”

    他不敢扭頭,因為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根本不用看,他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慣是冰冷的身體竟愈發燥熱起來。

    他僵在原地。

    直到聽見一陣赤足奔跑的聲音在屏風背後消失,他才扭過頭。

    滿地狼藉。

    粉色的外衫,白色的中衣,還有一塊嫩綠色的小衣。

    冷白的耳尖幾乎紅得滴血。

    臨翡不敢再看,轉身的背影逃也似的倉皇。

    他盤腿坐在榻上,不知不覺間竟念起了清心咒。然而回蕩在他耳邊的卻不是什麽咒文,而是自屏風後發出的斷斷續續的聲響。

    想到自己如今在做什麽,榻上的人驀地一笑,全是自嘲。妖族邪蛇,竟有一天試圖想用修士的清心咒靜心。

    臨翡嗬了聲,也不再念,任由渾身冰涼的皮膚被熱意浸染吞噬。

    半柱香的功夫,聲音突然停了。

    臨翡頓了下,開口時嗓音低啞到讓他自己都有些吃驚。他稍緩了口氣,重新調整呼吸才出聲喚歲謠的名字。

    屏風後的人咕噥一聲,又恢複寧靜,像是睡著了。

    幾番猶豫,臨翡還是取了件自己的中衣走過去。他停在距離屏風一步之遙的位置,又喚了聲“歲謠”,這次回應他的隻有細微的鼾聲。

    舌尖不可控製地舔了下後槽牙,他沉了口氣,閉目走進去,一把將人從浴池裏撈出來。

    但是他卻忽視了,閉上眼的同時,其他感官就會被無限放大。

    手心接觸的皮膚溫熱濕滑,水滴落在他的手心上一路蜿蜒,像是要順著血脈鑽進他的胸腔。

    耳邊回蕩著自己愈淩亂,甚至堪稱狼狽的呼吸聲。

    臨翡胡亂拿著自己的中衣將人包裹起來,繞過屏風快走幾步將人扔在榻上。似是覺得還不夠,又將一旁的錦被攤開,嚴絲合縫的將人蓋起來。

    直到隻露出一張微圓潤的小臉,他看著榻上人沒心沒肺的睡顏,終是氣笑了。

    臨翡本就是妖,千年邪蛇,他自知自己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相反,他殺人飲血,無惡不作,惡念生長在骨子裏。

    這會兒垂著眼,那些被他埋藏在深處的邪性被一絲一縷勾出來。

    指尖點在少女額前,落下一道夢魘咒。

    這是臨翡第二次為歲謠造夢,第一次是為了嚇她。

    夢境裏,臨翡恢複原身,他化出一半原形,腰線以上維持著人身,下麵是一條通體碧綠,仿若鑲滿翡翠的蛇尾。

    他操控尾巴,勾纏著還未在夢境中睜眼的小姑娘。

    迷迷糊糊間,歲謠發覺自己被一片涼而滑的東西包裹起來。

    她揉了揉眼,視線恢複清明後便看到大反派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歲謠嚇得不清,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對方語氣混著挪移和笑意,幽幽道:“怕什麽,你不是很喜歡蛇妖麽?”

    歲謠腦子發懵,她什麽時候喜歡了?

    她掙紮著用手去推纏在腰上的蛇尾,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

    本能告訴他,大反派現在很危險。

    逃脫的意外輕鬆,歲謠的手才手剛碰到蛇尾上的鱗片,那條裹著她的尾巴就似觸電般驟然一鬆。

    然而沒等她跑兩步,就又被那條十分好看的尾巴卷著帶了回去。

    下一秒,歲謠所處的環境突然發生了變化,周圍空蕩蕩的背景變成了一池溫泉。

    正當她四下張望時,從水底浮出水麵的臨翡用尾巴纏住了她的小腿,那張淡粉的唇一張一合,說出了一句歲謠完全聽不懂的話,“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洗麽?”

    不知道為什麽,她隱約覺得這話熟悉,可腦子又有些昏沉,讓人想不太明白。

    臨翡突然的動作嚇了歲謠一跳,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身邊人想維持平衡。

    然後,溫泉中的兩人都愣住了。

    歲謠悄悄移動視線去看與自己手心黏連相碰的皮膚,冰涼的觸感,像是毫無溫度。

    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大腦好幾步在人家腰腹側摸了兩把。

    才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她直愣愣看向對方。腦子裏生出的念頭卻在為自己開脫,這個場景來得沒頭沒尾,她剛才分明記得自己在千麵樓,所以現在肯定是在夢裏。

    如果是夢的話,她慌什麽慌。

    對方又不是真的大反派,不過是她的夢罷了,她摸一下有問題麽?

    當然沒問題。

    想通一切的歲謠看著眼前好不容易得來,甚至再也不可能會有的單方麵碾壓大反派的機會。

    她的心巴狠狠動了。

    前一秒還戰戰兢兢的軟妹當即化身惡霸模樣,擺出自己覺得最拽的表情,直接命令大反派:“小蛇呀小蛇,你可以再涼一點麽?”

    那副模樣,就像是臨翡拒絕,她會想也不想揮起一個大耳瓜子。

    臨翡猜到了歲謠的想法,有些想笑。

    “你笑什麽?”歲謠沒什麽好態度,偏著頭用手戳他手腕上的皮膚,“搞快點,磨磨蹭蹭的。”

    看著懷裏小姑娘輕車熟路的動作,臨翡笑著笑著就生了氣。但他更想看看她還能做出什麽讓人意外的事情,便順著她的要求,降低了自己皮膚的溫度。

    可能是因為臨翡半邊身子化出尾巴的原因,歲謠覺得臨翡比南吹雪至少在作為空調上,強了不少。

    她將人當做蛇形抱枕,毫無心理壓力的貼了上去,小聲歎慰道:“你和我師姐怎麽一個味兒。”

    臨翡笑了下,幽幽道:“嗯,狗鼻子。”

    歲謠隻是自顧自的說,也沒注意臨翡回了什麽。她想到南吹雪的特殊能力,抬起頭問:“你有什麽特長嗎?就像是有些蛇會分泌讓人降溫的毒素,你有麽?表演給我看看。”

    臨翡低頭,舌尖舔了舔牙齒,有些難耐,“你確定?”

    “當然,你們蛇妖不都是有毒麽?我看看你的厲不厲害。”

    臨翡驀地笑了,神色一暗。

    眨眼間,他已經甩動蛇尾將人抵在了池邊。

    他垂下腦袋,額前的發絲遮住了他眼底的幽深。唇畔覆上去,微啟探出的舌尖舔了下少女溫熱的肌膚。

    直到將尖銳的牙齒刺進她白嫩的脖頸,翡色眸子溢出了濃稠欲色。

    臨翡動作太快,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等歲謠反應過來,眼底已經漫上了一層水霧,她用力推人,低聲罵道:“你怎麽還咬人呀?”

    臨翡被這道嬌滴滴的聲音聽笑了,這哪裏是罵人。

    他穩住呼吸,才回:“不是你想試試我的毒?”

    歲謠一頓,才想到蛇的確有這個特性,牙齒帶有毒素,但是她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異常之處。

    再者她對於臨翡一聲不吭就咬她這件事還有點耿耿於懷,於是她故意道:“看來你這個大反派也不怎麽厲害。”

    臨翡眯眼,注意到她話中的措辭,大反派?

    是因為覺得他是妖族,所以是壞人?

    沒等歲謠看到臨翡被羞辱後氣急敗壞的表情,她的思緒迷亂,猛地被一陣莫名的眩暈所控製。

    緊接著腦子裏出現一團迷霧,迷霧盡頭飄出一陣詭異的嘶嘶聲。

    再睜眼,就看到大反派近在咫尺的臉。

    她的心髒和思緒像是被同時麻痹,識海裏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歲謠的聲音軟的不像話,“臨翡。”

    對麵低低嗯了聲,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歲謠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突然想這麽說。

    “好喜歡。”

    臨翡又笑著嗯了聲。

    看著歲謠一臉懵懵懂懂的模樣,臨翡心尖軟的不像話,他摸了摸少女柔順的發絲,低聲問:“試過之後,覺得厲害麽。”

    他的毒能麻痹人,讓人對他產生他所想要達到的情愫。

    不過這是在夢裏。

    醒來之後便會消失。

    臨翡眼瞧著少女迷糊的幾乎睜不開眼,趴在他的肩頭睡過去。偏頭露出的白皙脖頸上,是兩點深紅的痕跡。

    他用手碰了碰,少女輕顫,嚶嚀一聲。

    他自嘲的笑了下,像是感歎有一天竟然會對一個小姑娘用這樣的招數。

    *

    第二日清晨。

    歲謠從睡夢中醒來,微圓的眸子先是閃過一絲迷茫,緊接著她的臉像是被燒紅,瞳孔逐漸緊縮。

    像是想到什麽,她飛快地拽起被子遮住自己大半張臉。

    全身都是滾燙的熱意。

    她怎麽會做這種夢啊?

    對象還是臨翡那個大反派。

    歲謠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脖頸,確認光滑一片後,整個人又深吸一口氣。躲在被子裏小聲咒罵:“臨翡你個大反派真是有毒吧。”

    說完像是不滿足,緊接著又翻了個白眼。

    同一張榻上,旁邊被吵醒的人循聲看過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