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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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鋒

    幾乎是陳平抬手的同一時間, 顧添臥倒,謝憫果斷出手一槍擊中陳平肩膀。

    陳平耷拉著肩膀往船頭逃竄,另外五個人掩護著陳平撤退, 舉著槍毫無章法亂射。

    狹小的空間裏, 幾方混戰, 狙擊手幹脆利落開槍,盡量避開要害部位, 因為謝憫要求盡量留活口……

    集裝箱開口過窄,船身波動不停, 狙擊手也需要不斷找尋更合適的射擊位。

    幾個人邊打邊往船頭移動,還未走出集裝箱, 發現了除了站在船頭的謝憫, 四周到處是舉著槍的警察, 海麵上,旁邊的船上,他們被重重包圍, 插翅難逃。

    被擊中右手的匪徒拔出腰上的長刀轉身撲向緊逼過來的顧添。

    謝憫小跑兩步飛起一腳, 掃開旁人踹飛了綁匪手裏的刀。

    調整到最佳位置的狙擊手再次開槍, 船上謝憫和顧添靠在一起, 朝著負隅頑抗的匪徒精準射擊。

    手腕,肩膀, 膝蓋,每一個關節, 除了頭部和心髒,幾乎是哪動就打哪……

    子彈在集裝箱內外橫飛, 似乎四麵八方都有搶聲。

    表盤上的秒針不過走了五圈, 船上形勢幾經逆轉。

    狂風帶著雨水倒灌進集裝箱,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槍聲漸弱,呻/吟聲越來越大,終於六個人都倒下了一動不動,隻剩悶哼。

    槍聲徹底平息,狙擊手依然保持著瞄準的姿勢,越來越多舉著槍的幹警湧上了船。

    五個人或斜靠箱壁,或側到在地,隻有陳平仰躺在集裝箱外最靠近船頭的位置。

    顧添皺著眉頭提著槍上前,陳平瞪著眼睛,後腦勺咕嘟嘟冒著還帶著熱氣的紅色液體,一勾起頭部入手一片溫熱,後腦勺一個黑洞。

    他回頭看向謝憫,謝憫早已飛奔至船頭。

    黑暗不清的海麵上,遠處燈塔旋轉的光束掃過了一輛飛馳而去的摩托艇。

    謝憫二話不說一頭紮進了海裏。

    “海麵有人跑了!”

    “轟隆隆”

    漁船中開出了幾輛快艇,路過貨船,顧添飛身跳了上去。

    快艇攆上了遊了不短距離的謝憫,顧添跳進海裏,其他快艇加大馬力追著摩托艇而去。

    顧添控製住謝憫把他弄上了船。

    “你瘋了嗎!什麽狀況都下跳!”

    雨水濕透的頭發貼在前額,謝憫抬手抹了一把臉,擠出一絲笑容:“急了。”

    “人質安全。”

    “六個綁匪,死了一個,其他五個沒有被擊中要害。”

    耳機裏不斷傳來現場清點的結果,顧添什麽都聽不到了,沒有月光的海麵,狹小的快艇座椅上,謝憫嘴角的浸出了殷殷紅絲。

    老謝咽喉不斷下咽,又不斷的反嘔,上上下下血絲越來越多,顧添的手上在謝憫身上到處摸索。

    “你哪裏受傷了?你中彈了?”

    厚實的防彈馬甲,平整如初,謝憫輕扯他的手腕:“沒事,舊傷。”

    “顧隊,摩托艇上的人跑了,有一條馬力更大的快艇接走了他。”

    顧添衝著對講機大喊:“立刻搜索海麵,準備車我送謝憫去醫院。”

    “老謝怎麽了?”指揮車上的王局蹭一下站起了身子。

    “我不知道……”雨水嘩嘩嘩不斷落下,扭曲了顧添的聲音。

    現場來了幾輛救護車,在清點完現場,得到沒有警員受傷的消息後,拉著身中數彈的綁匪,幾天滴米未進的高鵬鵬先後離開了。

    王局抄起對講機命令救護車立刻返回一輛設備最好的。

    快艇一靠岸,顧添抱著接近昏迷的謝憫跳上岸,走下指揮車的王局,皺著眉頭拍著謝憫的臉。

    “老謝,還能堅持嗎?”

    謝憫睜開眼,嘴角努力挑了挑:“沒事,死不了,去省一醫,麻煩王局打個電話。”

    顧添把謝憫抱上越野車副駕駛,扣上安全帶,跳上駕駛室一踩油門衝了出去,王局安排陪同的兩個人手還沒碰到車門,車子隻剩下尾氣。

    雨不停著下的,謝憫靠在副駕駛眼皮時不時抬一下,顧添一手扶著方向盤,抽出紙巾給他擦拭嘴角幹涸的血跡。

    飛馳的汽車,抖著的右手,謝憫嘴角的血跡被畫開成了一片。

    “你能不能……撐到,要不我們先去瞭陽市醫院?”

    “沒事,死不了。我就是呼吸有點難受而已……”

    “那你別說話,聽我說,你別睡……”

    黑夜,暴雨,看不清前方的路,雨刮器瘋狂搖擺都不能撥出一絲清明。

    顧添把警燈扔上車頂,拉響警笛一路飛馳電掣。

    顧添不知道謝憫的舊傷究竟是什麽,他的直覺是不能讓謝憫睡過去,也許睡過去就不會再醒過來。

    他搜腸刮肚和謝憫聊天,說案情,說刑偵隊裏的每個人,他從來沒帶謝憫正式介紹過的每個人。

    說苗宇家裏的礦,說見誰官大討好誰的哈智俊。

    顧添的嘴唇蒼白抑製不住的顫抖,說話帶著顫音,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

    謝憫擠出一絲笑容:“雨天開車別分神。”

    “你在我旁邊我怎麽能不分神!你不要睡覺,不要說話,你聽我說……”顧添幾乎是吼著說完這句話。

    靠在副駕駛的謝憫眨了眨眼,不太能理解為什麽顧添情緒這麽激動。

    “好,你說。”

    “你會不會死?”顧添抖著聲問。

    “不會,真的沒事,隻是看起來嚴重……”

    謝憫說話很慢,有氣無力,還沒解釋完又被顧添打斷了。

    “我希望你這次不是騙我。你總是騙我。總是不相信我!什麽事情都背著我,也不告訴我……”

    “我沒有……”

    “那我問你,上次我踹你那一腳,你後來有沒有去檢查,有沒有出問題。”

    謝憫必然沒去檢查,他很清楚那一腳隻是剛碰到他,他就躲開了,不過當時好像是說要去檢查,踢得有點嚴重??

    對這種細節謝憫記不起來了,算不上騙吧?

    他的沉默在顧添眼裏就是默認,看,謝隊總是在騙我!

    他抱著著最後一絲希望:萬一真的踢得有點嚴重,謝憫不好意思說怎麽辦。

    顧添清了清嗓子:“那個……你早上能站起來嗎?”

    謝憫的精力除了抑製難受,此刻正在分神琢磨,他當時究竟算不算騙顧添,貿然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回答了沒有。

    “嗯?”顧添轉臉看了一眼謝憫,不太敢相信。

    “你又是騙我吧?你都能站起來,它也能站起來啊?”

    “嗯?”謝憫完全沒跟上顧添的頻道,身體的難受需要他極度忍耐,以至於此刻麵部表情凝重。

    “算了,要是真的不行了,我負責到底,我說過的……”

    暴雨,黑天,車輛稀少,人跡罕至。

    兩個多小時的路,顧添踩油門踩到腳痛。

    70分鍾後,顧添一腳刹車,橫停在了逸林市省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大樓前。

    逸林傍晚下過一場雨,這會地麵早已經幹了,顧添鬆開安全帶跳下車在謝憫扶上車門前,一把拉開車門把他抱了下車。

    一轉身,五六名醫護人員推著病床一路小跑過來,領頭是一位頭發花白穿著白大褂的老頭,顧添覺得有些眼熟卻叫不出名字。

    “來來來,快放下。”

    顧添小心把人放在床上,謝憫躺在床上他抬了抬手,氣音喊了一聲:趙醫生。

    “行,還能說話,神誌清醒,死不了,先上去拍個片,你給我說說你幹嘛了?算了。”

    趙老頭說完一揮手指著顧添。

    “顧劭霖的兒子?”

    “啊!對。”

    顧添盯著趙老頭看了半晌,終於把他曾經更年輕的模樣描摹了出來,確實是他父親曾經的那個醫生。

    “我們執行任務,他用了爆破彈炸……”

    “行啊!牛逼了啊!最近幾天都沒見到你,我就知道你要給我準備個大禮,果然啊!還是你厲害!”

    病床推上樓,拍CT,做檢查,顧添跟著跑上跑下,最後謝憫被推進了頂樓的單人病房,護士過來打了兩針,然後掛上了輸液瓶。

    掛上液沒多會,謝憫堅持不住睡了過去,趙老頭說了句沒事,讓顧添也去休息休息,這裏有專門的護士看守,有問題會通知他的。

    顧添放下心來,跟著趙老頭回到了辦公室,追問謝憫究竟怎麽了。

    “他幾年前受過一次槍傷,子彈打偏了沒有傷到心髒,但是傷及了胃部上方和下肺葉。這次主要是近距離引爆震到了沒恢複好的傷口,所以會呼吸困難,吐血。”

    趙老頭輕描淡寫,但是顧添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如果就是槍傷,為什麽謝憫天天要像吃飯一樣一把把的吃藥。

    而且幾年前的傷了,這麽多年都沒恢複好,謝憫又不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子,怕是這次傷隻是雪上加霜。

    趙老頭抱著茶杯一臉淡定,顧添追問,他就一句話:“人年紀大了嘛,恢複不好不是正常的。所以年輕人啊……”

    年輕人啊,你要天天好好吃飯。

    年輕人啊,出任務要保命第一,留下命還能醫……

    年輕人啊……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