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疾風吻玫瑰
  第44章 疾風吻玫瑰

    江堯是淩晨一點鍾走的。

    葉柔受了驚嚇,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眼睛隻要一閉上,腦海裏就冒出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響。

    就好像還有人在開門、在走路……

    她起來,重新點亮了客廳裏的燈。

    亮光驅散了黑暗, 也暫時驅散了恐懼, 但是一關上燈,那種恐懼又籠罩了過來,她索性起來不睡了。

    手機重新連上網,葉柔去FIA國際汽車聯的官網轉了一圈。

    WRC西班牙站的比賽線路已經出來了, 比賽時間為四天,地點在加泰羅尼亞區, 比賽一共又十七個賽段, 全長321公裏。

    葉柔看了下維修區和輪胎區的位置, 維修組的任務還是很重的。

    網頁拉到最底端,跳出來一條資訊——

    “WRC賽季雖未結束,但已經有人提前鎖定了今年的年度冠軍。”

    葉柔點進去,發現這個鎖定了年度冠軍的人,正是江堯。

    在過去的12個分站比賽中, 江堯一個人包攬了9個分站的冠軍。

    汽車聯在那底下貼了他在各站奪冠的照片,每一張照片裏, 他都捧著一頂印有玫瑰花紋的頭盔。

    有的畫麵捕捉到了他親吻玫瑰的樣子。

    陽光燦爛,他的眼睛和太陽一樣明亮, 萬丈榮光,鋪陳在他的肩膀上。

    記憶裏的少年, 似乎和他別無二樣。

    葉柔做了一年多的機械師, 基本算和江堯是同行。RON這個名字, 她聽過無數次, 但卻沒有真的去看過了一場他的比賽……

    這時, 葉柔手機裏忽然進了條信息,是江堯:“小玫瑰,怎麽還沒睡?”

    葉柔本來不想回他。

    但是他又發來一條:“我看到你家客廳的燈還亮著。”

    看到她家客廳的燈?

    在哪看的??

    葉柔起身往北麵的陽台走去,發現那輛白色的悍馬車停在一杆橘色的路燈下。

    葉柔:“你怎麽沒走?”

    江堯:“不放心。”

    葉柔:“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江堯:“沒事為什麽不睡覺?還在害怕?”

    葉柔正斟酌怎麽回這句,悍馬的車門已經打開了,江堯下來徑直往樓道裏走——

    葉柔一頓緊張,她皺著眉,想一會兒該怎麽拒絕他——

    這時,江堯給她發了條語音:“我剛好睡不著,在你家門口坐會兒,給你看門,睡覺去吧,別怕了。”

    他沒有提要進來。

    也沒有敲門。

    恪守了應有的界限。

    葉柔鬆了口氣,她關掉客廳的燈,重新去了臥室。

    那些斷斷續續地,縈繞在耳朵裏的可怕聲音,終於消失都不見了。

    但是她還是睡不著,心髒怦怦跳著,因為江堯在門口。

    許久,葉柔發消息問他:“你走了嗎?”

    江堯回了她三條簡單的語音——

    “還沒。”

    “別怕。”

    “快睡。”

    其實,她不是怕……

    葉柔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情緒,薄薄的一層,籠在心髒上,像是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羽毛。

    她指尖在輸入欄裏,打了一行字,又刪掉,再寫,再刪……

    江堯那端看到就是“對方正在輸入”,他挑了下眉,給她打了個語音電話。

    葉柔猶豫一瞬,點了接聽——

    “小玫瑰,怎麽還不睡覺,要哄?”江堯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抹淺笑和倦意。

    夜太安靜了,竟然她生出一種那些話是在她耳廓裏說的錯覺,嗓子有些麻麻地發癢,耳朵燒得滾燙:“不是……”

    江堯:“還在怕啊?膽小鬼一個。”

    葉柔沒說話,她聽到她的心在是奇怪地跳著。

    江堯笑:“算了,唱歌給你聽,等你睡著,我就走。”

    葉柔:“好……”

    江堯唱的是很久以前的一首老歌——《rose》

    他的聲音很低,音色好聽,似一縷清風穿耳而過,溫柔滿溢,又繾綣萬分,一句連著一句——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人說愛如刀)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能泣靈魂)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人說愛是如此焦渴)

    An endless aching need

    (即使疼痛也無法自拔)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我說愛是花)

    And you it’s only seed

    (唯你能使之綻放)

    …

    In spring, becomes the rose,

    (在春日,化作一朵玫瑰)”

    葉柔靜靜地聽著,眼窩微微發熱,卻又無比安心。

    她墜進了一個綿長的夢裏——

    盛夏的早晨

    天氣晴朗

    太陽還沒出來

    風

    吹過露珠

    拂過蜘網

    小心翼翼地

    晃動了一朵玫瑰的枝丫。

    很久很久,聽筒那端隻剩了均勻的呼吸聲。

    “小玫瑰……”江堯低低地喊她。

    沒人應。

    他很輕地笑了一瞬,眼裏閃著光:“這次,你別想再跑啦,因為,我會緊緊地握住你的枝丫。”

    葉柔起床時,江堯已經走了。手機摁亮,微信界麵還沒退出去,和江堯的聊天窗口還打開著。

    昨晚,江堯竟然在電話裏給她唱了四十幾分鍾的歌。

    又是一夜秋雨,今天比昨天更冷。

    天晴了,路上已經有人穿起了輕薄的棉襖,遍地都是金黃的落葉,法國梧桐已經謝頂了。

    葉柔一路把車騎到風暴。

    再過兩天就要出發去西班牙了,葉柔他們維修組的任務非常重,既要整備好車,又要把可能出現的情況考慮進去,包括使用的輪胎種類、數量,需要更換的配件,人員安排等等。

    葉柔忙得一天都沒看手機。

    下班時,她這才發現江堯給她打了六個語音電話,而她一條也沒聽到。

    出於禮貌,她回了一通過去。

    江堯那邊也正好在開會,高峰講得聲嘶力竭:“這次,西班牙站我們再贏一次,大家年底的獎金全部翻兩番……”

    江堯昨晚受了涼,有點感冒,鼻子不通,原本懶懶地倚在沙發裏抽煙,收到葉柔的電話,忽然舉手坐直了——

    高峰看著他,眼皮跳了下:“有事?”

    江堯:“嗯,接個電話。”

    高峰皺眉:“一會兒再接。”

    江堯痞痞地挑著眉:“那可不行,晚了,我老婆會生氣的。”

    哇靠!!

    老婆?!!

    江堯的老婆?!

    什麽情況?!

    熊熊的八卦之火,點燃了每個人的眼睛。

    江堯也不解釋,咬著煙,出去了。

    會議室在他身後炸成了一鍋粥——

    眾問:“堡堡,你哥老婆到底是誰啊?”

    李堡:“一朵帶刺的玫瑰,剛一見麵,直接把哥往警局帶,扣了六分呢。”

    眾人眼睛都亮了:“哇趣!這麽帶感?展開說說!”

    高峰拔高了嗓音,連續罵了好幾句,才讓這群人安靜下來。

    江堯找了個安靜的小辦公室接葉柔電話,長腿架在桌上,身體陷在椅子裏,聲音溫柔到掐水,甚至還有點詭異的嗲:“小玫瑰,你找我有事啊?”

    葉柔愣了一瞬:“……你給我打的。”

    江堯:“哦,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去給我看看車。”

    葉柔:“今天就行。”明天隊裏更忙,再拖就要到一兩個星期之後了。

    江堯一下把腳拿下來,坐正了,聲音有點甕:“你剛剛說今天來?”

    葉柔:“有空嗎?不行就過兩天,等去西班牙回來……”

    江堯打斷她,痞痞地笑:“有,當然有,沒有小爺我也給你變出來。”

    葉柔沒接他這句,問:“車子在哪兒?”

    江堯:“在我家車庫,我把地址發給你。”

    葉柔:“……好。”

    江堯掛了電話,回到會議室,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搭,衝高峰揚了揚下巴:“老高,我今天得先走,有事。”

    江堯平常也拽,但是這麽明目張膽地溜了正賽會議的,還是頭一次。

    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

    高峰臉色有點青:“什麽事?”

    江堯吐了口煙,說:“葉柔。”

    五年來,野牛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隻有高峰知道葉柔這個名字,對江堯來說意味著什麽。

    當年葉柔走後,他親眼見江堯頹了大半年。

    ,一戰成名,一躍成了WRC曆史上最年輕的分站冠軍,同年豪取7連冠,然後半年沒碰一次車,銷聲匿跡,滿世界去找人,最後還是他哄回來的。

    隻有最亮的地方,她才能看到。

    一眼看過去,沒心沒肺的人,其實藏得最深,情也最摯、最癡。

    高峰朝他擺了擺手:“去吧。”

    江堯朝他鞠了鞠:“比賽的事,晚點,我打電話給您。”

    *

    江堯回家洗過澡,換了衣服,甚至還吹了頭,抓了發型,打了發蠟。

    那種精心打扮自己的模樣,簡直跟開屏抖屁股的花孔雀,沒什麽區別了。

    葉柔摩托車出現在門口時,江堯把別墅的大門推到底,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柔並沒看他的打扮,而是問:“車呢?”

    江堯摁了手裏的遙控器,車庫門自動卷了上去。

    他這個車庫非常大,裏麵停了七八輛頂級跑車,都是最新款式。除了那輛高底盤的軍,用悍馬,法拉利12,是裏麵的最便宜的車了。

    葉柔脫掉外套,掀開引擎蓋,俯身過去,檢查了發動機的機油,機油已經成了乳白色,機油或者發動機進水。

    她皺了下眉,逐一檢查了空濾和空濾下殼體,管道裏有明顯的過水痕跡。

    葉柔檢查車子,江堯則抱著手臂,站在邊上,專心致誌地看她。

    為了平常工作,葉柔在裏麵穿了緊身款的長T,她俯身下去的時候,衣服下擺縮上去一段,露出一截纖細的腰。

    還是很瘦……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試過,嵌在懷裏,一隻手就能環過來,現在流行叫A4腰。

    不過,現在,小姑娘看上去更健康一些,好像還有肌肉。

    夕陽灑滿了庭院,也落在她的身上,江堯的目光越來越深——

    半晌,他到她邊上,俯身下去,貼著她一起看發動機:“怎麽樣了?”

    葉柔沒料到江堯突然靠近,一偏頭,鼻尖碰到了他的下巴,很輕的一下。

    距離很近,江堯看到她的睫毛在金色的光芒裏顫了顫,蝴蝶翅膀似的,要飛不飛的。

    江堯心口發癢,喉結跟著滾了滾。

    這一幕剛好被葉柔看到了,金色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了層蜜,脖子那裏尤其亮,那塊骨頭上下動了動,性感且勾人,腦海裏閃過一些浮光掠影的片段,他在上麵,她在下麵,汗水相互侵擾,呼吸相互吞咽……

    葉柔一瞬別開了眼睛,站直了:“情況有點不太妙,火花塞進水潮濕,發動機氣缸壁有積碳痕跡,你當時是不是熄火了?”

    江堯也跟著站了起來,說:“對,是熄火了。”

    葉柔沒敢看他的眼睛:“發動機泡水嚴重,建議你返回原廠修,走保險的話,你的那些車明年都會麵臨高額的保費,如果不走保險,維修費估計也夠買好幾輛普通車了。”

    江堯捕捉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輕笑道:“好,謝謝。”

    “抱歉,我幫不了什麽忙。”葉柔“砰”地將那金屬蓋合上,轉身要拿放在旁邊車子上的外套——

    在她的手即將碰到衣服時,江堯忽然從身後捏住了她的手腕,提醒道:“手上有機油,小心弄髒衣服。”

    葉柔:“……”是有機油,是她剛剛心裏慌亂,沒注意到。

    “去裏麵洗一下吧。”江堯直接將她牽了出去,他力氣大,葉柔又瘦又輕,幾乎是被他拉著往裏走。

    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時間好像以某種方式倒流了。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他唱rose啊啊啊啊啊,可以去聽westlife唱的

    柔柔估計抵抗不了太久,主要我抵抗不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