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第100章 【100】

  接下來禮部與工部比了一場, 有傅容景加持,禮部贏得很是輕鬆。

  若今日在廊下觀賽的是京中貴女,憑著傅容景縱橫賽場手揮球杆的英姿, 定會收割不少貴女的芳心——

  起碼秦太後這顆老少女心是被觸動了的, 她搖頭唏噓著, “可惜這麽好一個兒郎,先前怎養了門外室。不然就他這條件,做駙馬多好……”

  鄭霍氏聞言,心頭好奇, “外室?”

  秦太後熱切的與鄭霍氏分享著安寧侯府真假千金的奇事,又將傅容景與那真千金的牽扯說了。

  “唉,那嫡千金真是可憐見的,原該富貴順遂的一生, 愣是被那對作孽的調包賊給坑害了!現下她離了京城也好, 遠離是非,起碼落個清靜。”

  鄭霍氏這般說著, 再看那傅容景就覺得沒那麽順眼了。這世道女子艱難, 那安寧侯府千金落魄時為人外室,固然可恥, 然而那存了養外室心思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宋清盈聽到倆老太太的議論,忍不住去想林瑤霜在巴郡的生活。算起來林瑤霜走了也有月餘, 傅容景怎麽還沒去追妻?難道男女主的感情線徹底斷了?

  鄭惜月這邊認真看著比賽,與霍蓉兒閑話道, “這位傅侍郎的球技不錯,待會兒與衛小侯爺對上, 也不知道誰會贏?”

  霍蓉兒抬手抓了塊糕點, 咬了一大口, 含糊不清道,“愛誰贏誰贏,不關我事。”

  傅容景不是好人,衛承昭也不是好人,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說是這樣說,然而當衛承昭與傅容景真的在球場對上時,霍蓉兒還是忍不住揪緊了手中的錦帕,屏氣凝神的盯著場上的動靜。

  宋清盈掃過霍蓉兒緊張的神色,莞爾一笑。舉起手中泥金輕羅團扇,朝霍致崢那邊靠了些,小聲道,“陛下,我發現一件事。”

  “何事?”霍致崢側眸,她的臉近在咫尺,柔和光線下能看到她鬢角小小的絨發。

  “你們姓霍的,好像都很傲嬌哦?”

  “傲嬌?”

  “就是口是心非,嘴上一套心裏一套。就像我每次誇你,你嘴上說我諂媚,其實心裏是很高興的吧?”宋清盈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霍致崢眼波微動,“沒有。”

  宋清盈挑眉,故意拉長尾音的“哦”了一聲。

  “別亂想了。”霍致崢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一本正經道,“好好看比賽。”

  宋清盈這才重新坐好,將注意力放回場上。

  禮部與兵部的比分咬得很緊,也就相差一個球的差距。

  中場休息時,禮部官員邊擦汗邊嘀咕,“那衛承昭是瘋了不成?哪有他那樣打球的,這是球場,又不是戰場!”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不是有傅侍郎在,咱怕是真要輸給兵部了。”

  “兵部都是些擅長騎射的,往年都是他們奪得頭彩,輸給他們咱也不跌份。”

  “那可不行,咱能贏的,為何要輸?傅侍郎,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傅容景慢條斯理的呷了一口茶水,笑得雲淡風輕,“能贏自然最好,若輸了也隻怪咱們技不如人,下了場回去再練,卷土重來未可知。”

  “是,還是咱傅侍郎有風度。”一幹人吹捧起來。

  對麵兵部的休息棚裏,陸英一掌拍在衛承昭的肩上,“好小子,你可以嘛,方才那一個球截得好!不然咱又得輸給禮部一分。”

  衛承昭擦了擦光潔額上的汗水,謙遜的笑,“正好在我跟前,我就想著得攔住才行。”

  陸英道,“咱們還落了他們一分,禮部那位傅侍郎身手不錯,可不容小覷,下半場怕是得廢些力氣。”

  提到傅容景,衛承昭麵上笑容漸漸淡去。

  聽說去年公主很是關注傅容景,不但跑去金龍殿旁的闕樓偷看他,還派人打聽他有什麽喜好,甚至還有送禮物去傅府。就在不久前,傅容景還攔著公主說了些什麽……

  之前傅容景可是最受京城貴女青睞的情郎,雖說因著安寧侯府的事,傅容景的名聲受到些影響,但他優越的家世、才幹與容貌,依舊有不少貴女想嫁給他。所以,公主會不會也喜歡傅容景?

  “小衛兄弟,小衛兄弟!”

  “嗯?”

  “你在想什麽呢,想的這樣入迷?抓緊喝兩口水,下半場要開始了。”陸英催道。

  “好,這就來。”衛承昭應著,抓過水囊灌了兩大口。

  下半場球賽開始了,因是奪魁之爭,兩方的氣勢都變得劍拔弩張,空氣中仿佛湧動著暗流。

  宋清盈看霍蓉兒那緊張的模樣,有心想活躍一下氛圍,便提議道,“公主,上一回賽龍舟,我與你打賭輸了,要不咱再賭一次,看看今日哪支隊伍會贏?”

  霍蓉兒:“好啊,賭就賭。”

  宋清盈:“至於賭注……”

  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霍致崢。

  霍致崢,“……”

  俊顏毫無波動,他從腰間取下一塊質地上好的玉佩,“誰贏了,這玉歸誰。”

  宋清盈笑顏如花,“陛下真大方。”

  霍致崢扯了下嘴角。

  霍蓉兒道,“小嫂子你押哪邊?”

  宋清盈視線落在兩支隊伍上,她必然是要選兵部隊伍的,要是選了傅容景所在禮部,難保某個醋罐子又酸了。

  “我押兵部。”她道。

  “行吧,那我押禮部。”

  霍蓉兒這會兒心情複雜的很,既希望衛承昭贏,又希望他輸。她也不搞懂自己這亂糟糟的心情是怎麽回事,但左右那塊玉佩是皇兄出的,自己賭贏賭輸都沒損失。這般想了,她心裏稍微放鬆一些。

  伴隨著三下響亮的鼓聲,比賽進入白熱化,香爐裏的計時香隻剩半截,兵部比禮部多一分。

  廊下一時間變得無比安靜,眾人睜大雙眼,一錯不錯的盯著球場上。

  就連宋清盈都忍不住握緊扇柄,目光緊緊追隨著身著紅袍的兵部官員們。

  眼見著球落在傅容景的杆下,他往兵部的球門運送,半路衛承昭殺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傅容景揮起球杆,衛承昭也握緊球杆準備防守。

  他們交鋒的速度太快,仿佛眨眼功夫,沒人看清那個球是如何攔下的,就像沒人看清衛承昭的馬為何突然癲狂。

  那抹紅色身影從馬上滾落。

  眾人都被那一幕給駭住了。

  直到衛承昭在地上滾了兩圈,才有人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大喊道,“大夫,快叫大夫來!”

  宋清盈人都傻了,手中的團扇都掉在地上,待反應過來,她連忙去看霍蓉兒。

  霍蓉兒臉色雪白,手指死死地捏著椅子扶手,“禦醫,皇兄,趕緊叫禦醫去看看呀。”

  霍致崢沉著臉,忙吩咐福祿總管帶禦醫前去查看情況。

  “寶蘭,你剛才看清是怎麽回事了麽?”宋清盈輕聲問著身後的寶蘭。

  寶蘭一臉迷茫,“好像是衛小侯爺和傅大人搶球,然後傅大人的杆子不小心打到了衛小侯爺的馬?剛才那一下太快了,奴婢也沒看清。”

  宋清盈陷入沉思,為什麽她看到的是傅容景的腳踢到了衛承昭的馬腹,這才驚了馬?

  要是有比賽監控就好了,遇到爭議還能拿出來調慢倍數慢慢研究。

  好在沒多久,禦醫就趕回來複命,“陛下無須擔憂,幸好衛將軍機警,墜馬時彎身從側邊低處落下,護住了要害,微臣檢查過後發現並無大礙,隻是有幾處皮外傷,用些活血化瘀的藥膏,靜心休養幾日便可。”

  這大概是最好的結果了。在場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人沒事就好。”霍致崢道,又將裁判與傅容景叫上前來,仔細問詢方才的經過。

  裁判的說辭與宋清盈他們看到的一樣,傅容景自己也認了,在爭奪馬球的過程中球杆不慎誤傷了衛承昭的馬。

  他表現的很是內疚,彎腰求皇帝治罪。

  到底是比賽,又是在馬上競技,難免會有磕碰受傷,何況方才兩方互不相讓,硝煙彌漫,大夥兒也都看在眼中。

  無心之失,不好重責,再加上衛承昭現下並無大礙。霍致崢訓斥了傅容景兩句,又罰他三個月的俸祿,命他給衛承昭賠禮道歉。

  傅容景一一應下。

  沒多久,兵部官員扶著簡單包紮的衛承昭上前謝恩。

  傅容景拱起雙手,深深地朝衛承昭一拜,“衛將軍,方才是傅某得罪了,傅某給你賠罪。”

  衛承昭隻當方才是個意外,並未揪著不放,何況還是當著陛下和公主的麵前,他也不能顯得斤斤計較,於是抬手回了禮,“傅侍郎言重了。”

  那邊裁判官宣布了此次球賽的結果,兵部勝,險勝一分。

  兵部本該由尚書夏宣領獎,夏尚書將領獎的機會讓給了衛承昭。

  勝者由皇帝賞賜一枚金甌杯,另賜紋銀五百兩。

  霍致崢將那金杯置於衛承昭手中,語重心長道,“你乃將星,七尺之軀該屬沙場,日後切莫在嬉戲玩樂上涉險,否則朕定不輕饒。”

  衛承昭隻覺得肩上沉甸甸的,肅正麵容,“微臣遵命。”

  一場熱熱鬧鬧的馬球賽這般落下帷幕,臨告退時,衛承昭下意識往霍蓉兒那邊看了一眼。

  霍蓉兒像是無意朝他這邊看,四目相對,她又飛快的扭過了臉,一副不待見他的模樣。

  衛承昭心頭鬱悶,他都贏了傅容景,為何公主還看不上他?

  等下了場,他偶然聽到倆太監閑聊,說是昭妃與公主打賭,公主押了禮部,輸了一塊上好的白玉。

  衛承昭恍然大悟,抬手重重拍了額頭。

  怪不得公主不想搭理他,原來是打賭輸了。

  都怪他愚鈍,本想著能贏下比賽,好在公主麵前出下風頭,沒想到又惹得公主生氣,還害公主輸了玉。

  公主她應該更討厭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