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昏迷的沈清白被送進醫院, 遲遲沒有醒來。

  薑予眠坐在病房外,雙手無措交織,平靜的麵容下, 一顆心忐忑不安。

  她閉上眼,眼前不斷浮現出沈清白在她麵前倒下那一幕。伸手一摸,腦後全是血。

  她害怕極了, 試圖對外撥打電話,發現沒信號, 強迫自己冷靜思考,帶血的手去摸尋警報器求救。做完這一切, 她跪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很多年輕, 她也是這樣,眼睜睜看著父母在自己麵前倒下,再也沒有醒來。

  “嘶——”

  手邊的疼痛喚醒她。

  陸宴臣正托著她的胳膊在消毒清洗。

  當他們打開實驗室的門,外麵的光照進漆黑的屋子,他們在角落找到被困的人。

  從那時起薑予眠就一直守著沈清白, 不願離開。

  她渾然不覺自己的胳膊撞傷,提醒後也不肯去處理, 好在不嚴重,陸宴臣親自替她擦拭。

  感受到薑予眠小弧度的彈動, 陸宴臣放輕了動作:“疼嗎?”

  薑予眠唇色發白,扭頭望著病房方向, 低聲呢喃:“他會疼嗎?”

  流了那麽多血,一定很疼吧。

  看著她為另一個人傷神, 陸宴臣眸中閃動著難言的情緒, 低聲安撫:“眠眠, 他沒有生命危險,休息夠了就會醒來。”

  他無法跟薑予眠共情去擔憂沈清白,但他比誰都希望沈清白平安,否則小姑娘會自責一輩子。

  過了淩晨,薑予眠還是一動不動坐在那兒沒有離開的打算,陸宴臣知她執拗,沒有執意勸說,隻是靜靜坐在旁邊。

  中途,薑予眠叫他去休息:“宴臣哥,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去休息吧。”

  陸宴臣環抱雙臂,靠著椅子闔上眼。

  兩個固執的人。

  第99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薑予眠抬手輕揉幹澀的眼,這段時間每天加班,再加上今天遭遇的意外事故,最終扛不住疲憊打瞌睡。

  陸宴臣緩緩睜眼,側頭去看。

  不知道她夢見什麽,睡著也皺眉,他猶豫著伸出手,在即將觸及眉間那刻,女孩搖晃不定的腦袋朝另一邊傾斜。

  陸宴臣及時伸手扶住,輕輕將她腦袋撥過來,靠向自己肩膀。

  他想起在角落找到兩人的畫麵,薑予眠跪坐在地上,守在沈清白身旁,無聲哭泣。

  救援人員上前查看沈清白的情況,他拉起薑予眠,看見那雙充滿淚意的眼,跟多年前站在父母墓前的女孩模樣重疊。

  她見過太多親人、朋友在自己麵前倒下的畫麵,父母倒下時的無助,梁雨彤倒下時的淒慘,哪怕今日沈清白沒有危及生命,也足以牽引薑予眠內心恐懼的海嘯。

  薑予眠睡得很不安穩,睫毛顫動,眼底起了濕意。她沒醒,卻在夢裏哭。

  她比從前堅強了許多,沒有害怕到躲起來,也沒有再向他尋求溫暖的懷抱。

  她終於長大,變得獨立出眾,不再依賴他,陸宴臣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當初那個小心翼翼捧著作業來找他,望向他時眼睛亮晶晶的女孩離他越來越遠。

  這種認知,竟令他感到恐懼。

  從小到大,他擁有的不多。

  除了毫無溫度的獎杯、見風使舵的親人,其餘一切早就埋葬在那場鋪天蓋地的風雪裏。

  他戴上假麵具,把那顆冰冷的心髒藏在笑容之下,看著那些得到利益的人對他感激涕零,讓他們再也挑不出錯。

  直到他在爺爺的命令下,抱起來那個傷痕累累的小女孩,才發現,眼淚是鹹的、懷抱是有溫暖的。

  那個女孩默默無言、不求回報在風雨中陪他整夜,那個女孩勇敢無懼、奔赴萬裏為他創造了一段最好的新年記憶。就像那年大雪,路都走不穩的小姑娘,願意把唯一的圍巾送給他。

  陸宴臣換了個姿勢,將女孩半擁入懷,讓她靠得更舒服。

  半夜,巡房護士路過走廊,看到病房外,小心嗬護女孩的男人低頭在額前落下一枚輕吻。

  *

  “病人醒了。”

  天蒙蒙亮,昏睡的沈清白終於睜開眼。

  他頭部因外力砸傷加連日疲憊昏睡,檢查顱內暫時沒有大礙,但需要留院觀察。

  在醫生允許的情況下,薑予眠寸步不離守在病房內,把醫生的叮囑一一記下。

  醫生走後,薑予眠又輕聲問:“學長,你還好嗎?”

  白紗布將沈清白頭部裹了一圈,原本冷峻的臉龐缺乏血色,顯得蒼白無力,薑予眠把他當做易碎瓷娃娃。

  “我沒事。”沈清白坐起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似平時那般清冷,“認識三年,你還是第一次對我這麽熱情。”

  說起來他跟薑予眠認識很久,長期一起共事,還住在共一幢樓。或許是他性格的緣故,鮮少主動跟人交流,薑予眠也是安靜的性格,他們站在一起,基本都聊專業知識。

  算是有著共同話題,不遠不近的朋友。

  如今見薑予眠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注,沈清白竟有些感謝這場災難。

  “什麽熱情不熱情的,如果不是你及時把我推開,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薑予眠把盛好的清粥送到他麵前,“學長,你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飯,現在也不能吃別的,喝點粥墊墊肚子吧。”

  沈清白接過粥碗,見她還是昨天那身衣服,猜出她一直在這,“那你呢?”

  薑予眠呼吸一滯:“我,我吃過了。”

  她吃不下,昨晚發生那樣的事,一點胃口也沒有。

  現在或許是餓久了,久到沒感覺,也沒食欲。

  原本沈清白不太相信,薑予眠故作輕鬆說了幾句,打消了他的懷疑。

  沈清白吃飯的時候,薑予眠就安靜坐在旁邊凳子上,低頭,反複地玩手指。

  她僅有的,照顧病人的經驗來自於爺爺,那時候爺爺住在醫院,她向學校請了長假。爺爺怕耽擱她學習,心裏過意不去,她就每天坐在旁邊看書寫作業,寬慰老人的心。

  她隻知道,病人就是要守著的。

  如今沈清白為救她住院,她也隻好守在這裏,盼他早日恢複。

  “薑予眠。”沈清白突然出聲。

  “嗯?”聽到名字下意識抬頭,見沈清白空掉的粥碗,立馬反應過來,“哦哦。”

  一係列小表情串在一起,有幾分懵懂的可愛,跟實驗室裏運籌帷幄的指揮截然不同。

  薑予眠接過粥碗,問他還要不要,沈清白搖頭,她便收拾碗和勺子去清洗。

  回來後,沈清白才想起昨晚的事,“實驗室那邊什麽情況?”

  今早薑予眠已經從陸宴臣口中得知檢查結果:“儀器鬆脫造成的故障,確認是意外。”

  沈清白猶豫了一下,問:“你是不是哭了?”

  “啊?”話題跳躍之快,薑予眠一時沒跟上。

  “在實驗室的時候,我聽見你哭了。”其實他倒下的時候,聽到她在耳邊喊他名字,還有哭聲。

  他從沒見過薑予眠哭,第一次見,竟是因為他。

  那時他實在睜不開眼,看不見她哭,更無法安慰。

  而此刻,他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就在他麵前,沈清白再忍不住,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

  走廊,姚助理匆匆跟上陸宴臣的步伐來到沈清白病房。

  姚助理推開虛掩的門請陸宴臣先進,卻意外看到病床千,沈清白伸手,摸了薑予眠的頭。

  姚助理內心直呼:救命。

  昨晚來醫院的時候,薑予眠整顆心掛在沈清白身上,而他們陸總兩隻眼睛都鎖在薑予眠身上。

  跟在陸宴臣身邊多年,饒是陸宴臣心思再難猜,他也清楚感受到陸宴臣對薑予眠的不同。

  姚助理聲音哆嗦,不敢看男人的臉色:“陸,陸總。”

  良久,他才聽到陸宴臣不含感情的命令:“去找兩名專業護工。”

  姚助理心領神會,馬上去辦。

  被摸頭的時候,薑予眠也是怔住了。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麽親昵的動作,所以當她毫無防備坐在床邊,很意外沈清白做出這樣的舉動。

  聽到門口的動靜,薑予眠迅速抽身離開,去門口:“陸……陸總。”差點脫口而出喊了陸宴臣。

  看著女孩逃離的身影,沈清白抬手貼向額頭,或許他真是被砸昏了頭,才會忍不住把想象中的“安慰”付諸行動。

  陸宴臣以探望員工的名義來到這裏,簡單敘述一遍事故發生的原因,以及公司對此做出的補償方式:“公司會支付你全部的醫療費,並給予賠償,如果你有其他要求,可以聯係姚助理。”

  “嗯。”沈清白有些意外,難怪天譽集團在行業中名聲極好,一個員工受傷,董事長竟親自來醫院看望。

  沈清白話不多,不像尋常員工見到大老板那樣殷勤,但畢竟在職場上,該有的禮貌不能少。

  他總不能叫陸宴臣冷場。

  原以為陸宴臣客套兩句就會離開,哪知他坐在看護椅上,紋絲不動,沒有要走的打算。

  而之前對他關懷備注的薑予眠則坐在另一角,不吭聲,仿佛隱形人。

  沈清白忽然覺得,這位大老板有些礙眼。

  他抬手輕扶腦袋,一次、兩次,第三次時,薑予眠終於發現。

  糟糕,是聊太久頭疼,又不好意思跟陸宴臣講?

  薑予眠琢磨了會兒,秉著關係病人的原則,替他開口:“陸總,醫生叫他好好休息。”

  陸宴臣轉過來,全部目光落在她身上,“哦,是麽。”

  薑予眠瞳孔放大:這還能有假?

  陸宴臣鬆開交錯的手,利落起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了。”

  沈清白回應積極:“陸總慢走。”

  陸宴臣勾唇一下,走前不忘帶上那個一心報恩的傻姑娘:“薑予眠,跟我出來。”

  “哦。”薑予眠沒有懷疑。

  看著空蕩蕩的病房,沈清白突然覺得腦袋疼。

  陸宴臣不再打擾他,卻把薑予眠也叫走了。

  薑予眠以為他有事吩咐,哪知陸宴臣開口就問:“吃飯了嗎?”

  “吃……”在陸宴臣那雙洞察人心的眼睛下,薑予眠沒膽量撒謊,“吃不下。”

  陸宴臣了然。

  今早是他讓人送的早餐,沈清白那份動了,薑予眠那份沒動。

  早上買的熟食,現在早已冷卻,陸宴臣無奈:“我陪你去吃飯。”

  “可是學長……”薑予眠不放心把剛醒過來的人一個人留在病房裏。

  陸宴臣早已安排妥當:“放心,有比你更專業的人照顧他。”

  話音落,姚助理帶著兩名年輕美麗、穿著藍色護工服的女人出現,“這兩位都是高級護工,有著多年從事本職業工作的經驗,一切能事無巨細照顧好沈工。”

  姚助理把兩位年輕的女護工帶到病床前,沈清白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

  他就是腦袋受傷,能走能吃,需要兩個護工守著?

  沈清白繃著臉:“陸總,不必為我如此破費。”

  陸宴臣輕飄飄地展示大度:“不算破費,你在公司受傷,公司自然會負責到底。”

  “有學妹偶爾搭把手就可以。”沈清白給薑予眠遞眼神。

  “她不行。”陸宴臣不著痕跡邁進一步,擋住他們交流的視線,“她另有工作安排。”

  沈清白據理力爭:“這兩天休假。”

  兩人對話的語氣幾乎拉成一條平直的線,看似平靜,實則在崩斷邊緣。

  薑予眠從後麵站出來,想說服沈清白接受護工的照顧,顯得自己好像不想負責,但她也不能讓人拒了專業人士吧?

  第100

  陸宴臣把試圖冒頭發言的人按回去,嘴角扯起一絲淡漠的笑:“沈工非要挾恩相報?”

  沈清白臉上漲起一絲羞惱的紅。

  他隻是想跟薑予眠多待,又不是真的要薑予眠為他服務。

  緊接著,陸宴臣又風輕雲淡的拋出一記重彈:“你大概不知道,她還沒吃飯。”

  不得不說,這句簡單的話擊中了沈清白心坎。

  謊言突然被戳穿,薑予眠迅速補救:“他說的是午飯。”

  可現在才早上十點半。

  沈清白終於接受了兩個護工,離開醫院的兩人卻因此產生矛盾。

  陸宴臣把軟蛋糕和牛奶遞給她,薑予眠表情悶悶的,“你不該那樣說學長,他不是那種人。”

  她在為沈清白控訴他的行為,陸宴臣動作一僵:“你在為他跟我置氣?”

  薑予眠抿了下唇:“我沒有。”

  隻是無私救人被當成挾恩相報,當事人肯定會生氣吧。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不是很擅長人際交流嗎?換個話術也可以啊。”

  陸宴臣放下蛋糕,直視她:“你也覺得,我該讓所有人開懷如意?”

  不等薑予眠回話,他重新笑起來,把牛奶放到她手裏麵:“小眠眠,身體重要,你盡量吃點,我下車透透氣。”

  溫和的笑容、溫柔的語氣,薑予眠卻感覺心口被刺了一下。

  她怎麽忘了,真正的陸宴臣是那個教導她控製情緒,不在外人麵前露破綻的領導者,而非本身如此。

  可他最後那句話,顯然是在她麵前戴上了假麵具。

  薑予眠捧著牛奶,好幾下張口都沒發出聲音,萬分糾結地望向窗外,看他越走越遠。

  陸宴臣下了車,把空間留給她一人。

  “姚助,有煙嗎?”

  姚助理不太好意思地交代實話:“我老婆女兒不讓我抽煙……”

  “哦。”陸宴臣不再問。

  姚助理試探性問:“陸總你要的話,我去附近給你看看?”

  “算了。”

  “她不喜歡。”

  他也從來不在薑予眠麵前抽煙。

  姚助理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真相。

  他琢磨一下,趁陸宴臣不注意,靠近車窗邊:“薑小姐,昨晚陸總守你一夜沒合眼,早上給你買了早餐又必須回公司處理意外故事,他其實挺累的,但是放心不下你,非要親自來醫院。”

  包括探望沈清白,陸宴臣完全可以安排人去做,卻因為他是薑予眠的救命恩人,沒有絲毫敷衍。

  薑予眠聽後,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她隻是還沒想好,要怎麽應對陸宴臣給予的這些好。

  沒過多久,薑予眠推開車門下來,走到陸宴臣身邊說:“我再上去一趟。”

  男人閉了閉眸:“隨你。”

  似曾相識的話,一下子把她的記憶拉回幾年前,她主動提出離開青山別墅,陸宴臣也是這個反應。

  同樣,她再次拉住了陸宴臣:“你可以等我嗎?”

  陸宴臣垂眸看她。

  親人離世後,薑予眠對得到得溫暖珍之又珍,幫助過她的人,她都會想辦法回報。

  如今,對薑予眠有恩的人又多了一個。

  “去吧。”

  他知道薑予眠的不安,更明白她對沈清白病情的看重。

  親人挽留不住,朋友判若兩人,如今這個還是為她而傷,她怎麽可能不在意。

  不過這次,薑予眠回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在送薑予眠回家的路上,姚助理機智地升起隔板,給後座兩人留下暢談的空間。

  “對不起。”薑予眠沒說為什麽道歉,話裏包含了方方麵麵。

  陸宴臣閉著眼,隻聞聲音:“你沒說錯,不用跟我道歉。”

  “我就是說錯了。”有些事情不是用理智去判斷的,任何人都可以說,但她不能。

  見他裝睡,薑予眠不達目的不罷休,湊到他耳邊:“哥哥,你能原諒我嗎?”

  “你叫我什麽?”陸宴臣睜開眼,眸中流動著冷色。

  薑予眠嚇得縮回車邊。

  有什麽不對嗎?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她喊哥哥嗎?

  上午她想了很久,兩人之間的感情無法磨滅,無法逃避陸宴臣的好,就真真正正做兄妹吧。

  她不明白陸宴臣為什麽看起來更生氣了,盡管他自己並不承認。

  車子停在嘉景公寓樓下,薑予眠想起姚助理那番話,有意把陸宴臣留下。

  他陪她一夜,她償還這個人情,親自下廚做了頓午飯。

  午後,陸宴臣借她電腦處理了幾封郵件,薑予眠站在門外勾手指頭算,這人已經多久沒睡覺了?

  當陸宴臣從小書房出來,薑予眠關切問道:“你要不要睡個午覺?”

  陸宴臣撇頭:“在你家?”

  “嗯啊。”

  陸宴臣不知該慶幸有如此待遇,還是該教育這個不省心的小姑娘:“留一個男人在家裏睡覺,你膽子很大啊。”

  “你不一樣啊。”她曾在青山別墅住那麽久,還跑去他國外的公寓,陸宴臣要是有什麽歹心,哪裏會等到現在。

  再說:“你是哥哥嘛。”

  陸宴臣:“……你故意的吧?”

  薑予眠沒否認。

  她就是想提醒自己,牢記兩人身份。

  最後陸宴臣還是在沙發上躺下,說眯一會兒。

  薑予眠把客廳窗簾拉上,以方便他更好地入睡。

  薑予眠待在臥室沒去打擾,時間久了,悄悄出去看一眼。

  陸宴臣今天午睡的時間格外長,恰好這次出去,她看見桌上亮屏的手機,是姚助理的來電。

  薑予眠拿起手機,進屋才接:“姚助理,他在午睡,有什麽事嗎?”

  如果非要找陸宴臣,她再叫醒他。

  姚助理一聽,立馬改了口:“沒什麽大事,不著急,我晚點再跟陸總匯報,你們好好休息。”

  薑予眠哦了聲,把手機放回去,沒注意到姚助理口中的用詞。

  下午五點,陸宴臣還沒醒,已經睡了三個小時。

  薑予眠來來去去好幾趟,脫了鞋踩在地毯上,無聊地跪坐在沙發旁,小心翼翼給他蓋空調毯。

  臨近七點。

  客廳沒開燈,隻有落地窗外千家萬戶的燈光依稀照射進來,陸宴臣抬手擱於頭頂之上,意識逐漸回籠。

  很久沒睡過這麽沉的覺,他眯了會兒,睜開眼。

  忽然感覺腿被壓著,陸宴臣借雙臂支撐起身。

  這一動,讓睡意迷糊的薑予眠挪了下腦袋,她似乎感覺到冷,無意識去抓毯子。

  男人悶哼一聲,握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話說:

  想不到吧,先幹壞事的居然是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