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激烈的一局終於結束,幾人同時鬆了口氣。

  “還有一局定勝負,下把大家都要盡全力!”

  “OK。”

  他們跟對方PK平局,所以加賽一場定勝負。

  孫斌站起來,邊走便從兜裏摸出打火機:“我出去抽根煙。”

  陸習擰開可樂一口氣喝完大半,拿起手機一看,發現上麵有條未接電話提示。

  “嘖。”肯定是小啞巴等不及了。

  他選的奶茶店就在隔壁那棟樓,很近,電梯下樓幾分鍾就能到。現在才六點半,再打半個小時出去也沒問題吧?

  陸習正想打過去讓她再等等,對麵的兄弟突然吆喝一聲,他瞬間把通話給掐斷。

  要是接通電話,搞不好會被薑予眠聽到打遊戲的聲音。

  反正薑予眠也說不了話,他直接編輯短信準備發過去。快要按下確認鍵那刻,孫斌突然回到包間:“習哥,你出來一下。”

  陸習扭頭一看,握著手機走出去:“有事?”

  孫斌直接把他帶去陽台,指著樓下街道:“你看看,那個好像是薑予眠。”

  網吧在二樓,站著這裏能把對麵街角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這兩天考試坐薑予眠後麵,孫斌記得她穿的衣服、背的書包,點煙的時候往外掃了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

  “她旁邊那個感覺有點像盛菲菲啊。”說來巧,盛菲菲也跟他們同考場。

  盛菲菲對陸習執念頗深,這事兒私底下都傳遍了。

  孫斌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猜測:“習哥,薑予眠不會是被盛菲菲給堵了吧?”

  憑著5,0的視力,陸習認出街頭那倆人:“艸……”

  一看那場景,還真像這麽回事兒!

  “我下去看看。”陸習把手機揣兜,拐進樓道往下跑。

  街道上,薑予眠聯係不上陸習,隻好打字回答盛菲菲的問題:【我跟陸習沒什麽關係。】

  “騙誰呢。”盛菲菲不信,她仰頭看向對麵大樓,外牆還掛著二樓網咖的提示,“我知道陸習在樓上網吧,你是在這裏等他對吧?”

  薑予眠疑惑皺眉。

  陸習在樓上?網吧?

  “薑予眠,陸習是我要追的人。”盛菲菲向她邁近一步,身微傾,雙手背在腰後,頤指氣使地警告:“識相的離他遠點!”

  盛菲菲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驀地放大,突然有道記憶竄進薑予眠腦海,她下意識抱頭,腳步往後退。

  心髒狂烈跳動起來,數道交雜的聲音在耳邊盤旋,她聽不清盛菲菲的話,隻看到混亂的畫麵。

  高一那年,爺爺和父母相繼離世,寄人籬下的女孩再也不複往日活力。

  她變得低調,那張清純的臉卻惹來禍端。

  學校有男生向她表白,拒絕後非但沒有放棄,反而越挫越勇。她一心學習,對其他人和事不感興趣,以為過段時間就能恢複平靜,直到某天,一個身形高大的女生帶人將她攔在放學路上,拽著她頭發,警告她離那個人遠點。

  之後幾天,她總是能遇到那幾個人,對她惡言相告,偶爾動手動腳。

  女孩沒有忍氣吞聲,而是選擇告訴老師。

  了解情況後,老師把幾個人喊去辦公室訓了一番,寫檢討書就不了了之。

  那群人懷恨在心,表麵消停一段時間,實則暗中等待時機。

  那年的冬天很冷,落單的女孩被推到地上,強行扒開外套,隻剩單薄的衣服抵禦寒風。

  “這張臉真漂亮啊,難怪勾得他對你念念不忘。”

  “呀,看這腿都青了,真是醜死了。”

  外套被人扔進散發惡臭的垃圾桶,那些人居高臨下對著她笑,冷漠、惡意、嘲諷,還有以欺負人為樂的惡趣味。

  夜幕降臨,女孩抱著弄髒的書包一瘸一拐走回家。

  溫馨的父母正陪兒子坐在電視前看動畫片,沒人注意到穿著單薄還受傷的她。

  這次她向舅舅尋求幫助,並報了警。可惜施暴者是未成年,最後隻是責令家長加以管教。

  領頭的女生眼裏充滿厭惡:“沒想到是個硬骨頭。”

  她們欺負過的人大多數選擇忍氣吞聲,沒料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是個硬茬。

  事情鬧大後,女孩逐漸被孤立。

  慢慢的,她變成了老師和同學口中,性格孤僻的“好”學生。

  隻有少數人知曉,那道柔弱的身軀裏長著傲骨,從不向任何惡勢力屈服。

  ,

  “嘟嘟——”

  掌心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將沉浸回憶的人拉出。

  薑予眠按下接聽鍵,手機裏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回頭,我在你身後。”

  她轉身,兩道目光在寒冷的風中相遇,那一刻,漂浮在洶湧海麵的扁舟終於靠岸。

  手機保持通話,陸宴臣大步走到她麵前:“怎麽回事?”

  他看向的是薑予眠,盛菲菲卻有些慌亂無措:“陸,陸大哥……”

  唇齒微顫,薑予眠努力地靠近陸宴臣身邊,打下一行字:【她警告我離陸習遠點。】

  陸宴臣的視線掃過來,盛菲菲即使看不到手機上的內容,也知道薑予眠在告狀。剛才還一副盛氣淩人模樣的盛菲菲瞬間變成鄰家小妹:“這是個誤會。”

  在陸宴臣的注視下,她是一句謊也不敢撒:“我就是想問問她跟陸習什麽關係,沒事了哈哈哈,我們這就走。”

  男人伸出一隻手,目不斜視:“盛菲菲,跟她道歉。”

  “薑予眠,對不起。”盛菲菲的道歉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拉著兩個助陣的小姐妹開溜。

  跟班懵逼:“菲菲姐,什麽情況?”

  “噓。”她親爹交代了,在外麵闖禍沒關係,別惹到陸宴臣麵前就行。

  盛菲菲帶著姐妹往對麵大樓走,樓道間突然衝出一道人影。

  陸習的步伐猛然一止,扭頭盯著盛菲菲:“真是你。”

  轉角遇到愛,盛菲菲眼睛瞪得老大。

  陸習問:“薑予眠呢?”

  盛菲菲下意識回答:“那兒,跟你哥走了。”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薑予眠剛踏進車裏。

  陸習頓時皺眉:“怎麽回事?”

  盛菲菲把剛才的經過簡單解釋一遍:“我就想問問她跟你什麽關係。”

  陸習的暴脾氣快炸了:“你有病吧,抓個小啞巴問話?”

  第18

  盛菲菲被吼懵了:“你,你凶我。”

  打打鬧鬧這麽久,她第一次見陸習發這麽大的火。

  陸習不爽地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小跟班哄了盛菲菲好久:“菲菲姐,咱還逛街嗎?”

  “逛啊。”盛菲菲的脾氣來得快去得快,仿佛已經忘記陸習衝她發火的時,“陸習生日快到了,我得想想送什麽禮物。”

  陸習生日?

  敬職敬業的小跟班翻開小本本一看,距離陸習生日不還有一個月嗎?

  ,

  車上,薑予眠緊緊地抱著自己雙臂,肩膀微顫。

  “很冷嗎?”陸宴臣讓司機將暖風調高,卻發現她還是維持著那個動作。

  薑予眠搖了搖頭。

  盛菲菲的行為沒有嚇到她,隻是勾起那段難熬的回憶,讓精神脆弱的她雪上加霜。

  “下午吃飯了嗎?”

  她摸摸肚子,好像已經感覺不到餓。

  她不願去餐廳,陸宴臣吩咐司機去店裏買了些麵包和牛奶放車上。

  察覺不對,陸宴臣提前帶她去了心理室。

  祁醫生送上一杯溫水,兩人在溫暖的房間坐了將近一個小時。

  被迫加班的祁醫生帶著記錄本單獨找到陸宴臣:“她遭遇過校園暴力,你知道嗎?”

  男人滅掉煙:“知道一些。”

  祁醫生搖頭歎氣:“她其實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可惜……”

  陸宴臣把玩著金色打火機,替他補齊未說出口的話:“可惜她力量薄弱,無法抵擋別人的惡意。”

  她不找麻煩,麻煩也會纏上來,但她很勇敢,從未向那些人低頭。

  祁醫生道:“心結難解,你找個時間問問她,或許她願意告訴你。”

  陸宴臣眉骨揚動,薄唇掀起一絲笑:“我不是醫生,無法疏導病人。”

  流於表麵的關心並不能承載一個人過去的傷痛,他對薑予眠的關懷僅止於此。

  晚上八點,他們離開谘詢室,陸宴臣抬起手腕看表:“公司還有事,讓司機送你回陸家。”

  薑予眠連連搖頭,雙手試探性扯住他衣袖。

  陸宴臣讀懂她的行為,問:“想跟我一起?”

  小姑娘輕輕點頭。

  陸宴臣沉吟片刻:“那就去吧。”

  夜晚溫度更低,陸宴臣喉間溢出兩聲咳嗽。

  觀他臉色不太好,薑予眠連忙打字:【你生病了嗎?】

  他臉上流露淡笑:“有點感冒。”

  薑予眠如臨大敵,神情格外認真:【吃藥。】

  見她這副模樣,陸宴臣手指微動,差點又要抬起來。他克製了自己,溫和回應:“吃過了。”

  晚上加班的很少,薑予眠去的時候沒見到幾個人,門口的保安、做清潔的阿姨,還有一直等候陸宴臣的姚助理。

  姚助理經常跟著陸宴臣處理事情,曾見過薑予眠,不過陸宴臣私下帶人來公司還是第一次。

  跟隨陸宴臣多年,姚助理很有分寸,沒多問。

  陸宴臣看著薑予眠:“你可以去休息室。”

  她搖頭表示不願。

  陸宴臣絲毫不意外,從容地指著斜對麵那張幹淨的桌子:“如果你想待在這裏,可以坐那邊。”

  薑予眠乖巧地坐過去,抽出作業。

  陸宴臣坐在電腦桌前,翻開姚助理送來的報表。

  沒過多久,薑予眠悄悄抬頭,小心翼翼地注視了好久。

  “咳。”安靜的辦公室響起一聲咳嗽,薑予眠連忙起身,鎖定飲水機接了杯水送過去。

  餘光中出現一隻手和水杯,男人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微啞的嗓音安撫道:“沒事,別擔心。”

  之後,兩人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幾乎遺忘落地窗外流逝的時光。

  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陸宴臣放下筆,抬頭看去,對麵的小姑娘已經趴在桌上睡覺。

  不知她是夢見什麽,嘴角微揚。

  喉嚨有些癢,陸宴臣注意到小姑娘單薄的身影,從休息間取來一張薄毯。

  薑予眠側臉趴在手臂上,馬尾垂落,露出白皙生光的頸窩。

  男人眸光微閃,毯子從她後頸披至腳裸。

  陸宴臣走進隔間撥打電話:“姚助理,幫我買個東西。”

  半小時後,姚助理拎著一個精致的禮盒袋送進辦公室。

  陸宴臣握拳輕咳,將禮盒拆開,一條整齊疊放的紅色圍巾映入瞳孔,他仿佛見到另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

  屋簷銀裝素裹,枯樹寒峭凝冰。

  十二歲的少年跪在雪地,脊梁挺直,烏沉沉的眼眸泛不起一絲波瀾。

  凜冽的寒風直往臉上撲去,少年白淨的容顏覆了層冰霜。

  屋簷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穿著棉襖小心翼翼走進雪地,鑲嵌絨球裝飾的雪地靴踩過枯木殘枝,留下玲瓏的腳印。

  俏皮的雙馬尾隨著步伐一顫一顫,小女孩揉揉通紅的耳朵,發出軟糯的嗓音:“哥哥,外麵很冷的。”

  稚嫩的童聲,跪在地上的少年卻未動搖半分。

  女孩動了動粉嫩的唇,依依不舍地取下圍巾,笨拙地繞在少年修長的脖頸。

  那條紅色圍巾,是死寂寒冬裏的唯一亮色。

  作者有話說:

  年少前緣戳中了誰的DNA?

  評論區有紅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