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趙漫兮跟陸宴臣站在一起,陸習追到薑予眠身邊,一對成熟男女和兩個同學之間形成一種奇妙的磁場。

  隻有薑予眠覺得,短短的幾秒鍾對視如此漫長。

  趙漫兮先一步走上前,滿臉笑意地看著她:“你就是眠眠吧?”

  沒想到趙漫兮會認出她,薑予眠目光閃爍,躲到陸宴臣身邊去。

  趙漫兮麵露詫異。

  薑予眠遲緩地反應過來,她失禮了。

  陸宴臣重禮儀,在外進退有度,為人處世幾乎無可挑剔,就像那天在西餐廳,即使他排斥與人握手,表麵也不露痕跡。

  而她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無視趙漫兮示好,這種行為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合適,陸宴臣又會怎麽看她?

  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會細致入微考慮到一切細。

  “眠眠膽小,不太習慣跟不熟的人打交道。”陸宴臣不著痕跡將她劃分在自己的領域中。

  趙漫兮擺著笑臉,忍不住腹議:這哪裏是不打交道,分明是沒禮貌!

  更何況,不打交道怎麽熟悉?

  回國之後提到薑予眠兩次,陸宴臣就護了她兩次。

  趙漫兮不動聲色地觀察這個柔弱的女孩,非常確定,陸宴臣對她有些特殊。

  接受到趙漫兮打量的目光,薑予眠心裏也不安寧,好在還有一個不在乎任何人想法的傻白甜……

  “哥,漫兮姐,你倆怎麽一起來的?不會在約會吧。”陸習忘了自己被請家長,還等著看戲。

  無端的猜測讓薑予眠突然心塞,陸宴臣正欲開口……

  “是碰巧了,我今天過來拜訪高中老師,見校外看到宴臣的車子,就過來打了個招呼。”不等那人否認,趙漫兮搶先解釋。

  她知道陸宴臣會澄清,倒不如自己先開口,有進有退,拿到主動權。

  原來是這樣!

  陸習這張愛胡謅的嘴巴還是有點作用的,薑予眠想。

  陸宴臣掂量了一下旁邊小姑娘背的書包,瞥眼掃向陸習:“不是有事?還不走?”

  陸習這才想起正事,大搖大擺在麵前帶路。

  考完試的同學陸續離開學校,有兩個女生在半路停下。

  “那不是陸習嗎?”

  “他好像在跟後麵的女生說話,那人是誰?”

  見薑予眠同行,陸習不太樂意,礙於大哥在場,他隻能回頭繞到薑予眠身旁暗示:“你去湊什麽熱鬧?”

  他不想在薑予眠麵前丟人。

  可薑予眠不想搭理他,假裝沒聽見,一心一意跟在陸宴臣身邊。

  辦公室呢,李航川的父母已經到了,陸習在外徘徊了會兒。

  趁這時間,薑予眠終於說出憋了一路的話:【對不起,我把手機借給陸習給你發的信息。】

  陸宴臣看到她手機上的文字,輕聲道:“我知道。”

  盡管陸習已經刻意去模仿薑予眠“請求”的語氣,但他看一眼就能確定,那不是她的意思。

  薑予眠不解:【那為什麽,陸習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沒答應呢?】

  陸宴臣側頭,微偏向她:“你借他手機,他就欠你一個人情,懂嗎?”

  陸習性格頑劣,嘴賤還愛捉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和道義。

  欠人情,他得還。

  況且,陸習在學校惹事請家長,打電話給他卻吊兒郎當、毫無悔過之心,是該給個教訓。

  薑予眠恍然大悟,露出一副崇拜的眼神:【你好聰明啊!陸宴臣。】

  男人抬起手,恰好有人路過走廊,他拐道拿走薑予眠的手機打字。

  陸習喊了一聲哥,示意他進去。

  陸宴臣暗滅屏幕把手機還給薑予眠,等人離開後,她翻開手機解鎖一看,備忘錄頁麵兩個字:【叫哥。】

  這下薑予眠確定,陸宴臣對她喊全名這事兒非常有意見。

  她沒刪,退出備忘錄會直接保存,過了會兒,她又點進來給剛才陸宴臣編輯過的文本換了個標題:L。

  這是她的秘密。

  ,

  月考之後就是國慶,薑予眠再次見到祁醫生。

  時隔一月,祁醫生驚訝地發現薑予眠進步很快,之前拒絕溝通,現在卻有了主動溝通的意識。

  祁醫生很開心見到她的改變:“眠眠,你最近狀態好了許多,是因為上學嗎?”

  薑予眠:【不。】

  祁醫生耐心問:“那最近有什麽讓你覺得心情愉悅的事可以分享嗎?”

  薑予眠告訴他:【獎勵。】

  “獎勵?”

  祁醫生從薑予眠口中得知,她把一件事做好之後會得到表揚,還會收到獎勵,所以她想變得更勇敢。

  這是一個正向的引導,對治療有幫助。

  同時他也發現,薑予眠獲得的正向能量大多來源於陸宴臣,或者說,她高度關注陸宴臣對自己的看法。

  這個發展讓祁醫生很是擔憂。

  外麵有人評價陸宴臣是:人前笑麵虎,人後冷麵佛。[1]

  那個人,表麵溫柔到極致,內心卻冷漠到徹底。

  如果薑予眠單向建立親密關係,無疑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第14

  交流到最後,薑予眠甚至主動詢問進度:【祁醫生,我什麽時候才能治好呢?】

  祁醫生保守回答:“不著急,咱們慢慢來,你現在可以正常生活,已經很棒了。”

  薑予眠皺眉:【我不能講話。】

  見她神色迫切,祁醫生告訴她:“眠眠,你的身體很健康,聲帶也很正常,完全可以說話。”

  薑予眠搖頭:【我試過,不行。】

  祁醫生安撫道:“或許哪天你有什麽特別想說的話,自然就發出聲音了。”

  祁醫生在心裏歎氣。

  他們曾想過外部刺激,但薑予眠本就是受刺激才導致自閉,非特殊情況不能輕易嚐試。

  離開谘詢室的時候,薑予眠看起來悶悶不樂,陸宴臣收起手機,隻看她:“怎麽?不開心?”

  薑予眠放慢動作,腦袋左擺右擺。

  陸宴臣一把將人按住:“小腦袋瓜裏整天想些什麽。”

  薑予眠頂著他掌心仰頭,對他眨眨眼睛。

  ,

  高三假期隻有三天,薑予眠二號做檢查,三號就得返校上晚自習。

  部分科目即將出成績,班上討論得熱火朝天:“我有數學答案,你們要對嗎?”

  “要要,給我看看。”

  “馬上就要發卷子了,等著就是。”

  “我看了,大部分對得上,就是附加題沒算出來,這次特別難。”班長對完答案,忽然叫到同桌,“蔣博知,你做了沒?”

  蔣博知是他們班學術課代表,常年都在年級第一的寶座。

  蔣博知戴著眼鏡,非常有學霸氣質:“做了,不知道對不對。”

  班長這個萬年老二對他心服口服:“你做了肯定是對的,看來這次年級第一非你莫屬了。”

  這話說完的第二天,班長差點打臉。

  數學卷子發下來,全年級唯一的滿分是薑予眠。她的試卷字跡工整,解題思路清晰,老師恨不得貼校園牆上給大家展示。

  從英語介紹到數學第一,大家逐漸看出來,薑予眠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其他科目成績陸續放出,薑予眠的名字出現在年級前十的光榮榜上,李航川跟孫斌以及陸習在紅榜前站了好一會兒。

  李航川:“習哥,咱們站在幹啥?”

  陸習摸摸下巴:“看分。”

  孫斌:“再看下去,這上麵也不可能有咱的名字啊。”

  “嗬嗬。”

  他也沒想到小啞巴這麽厲害,是他328名的零頭……

  月考成績下來,陸習作弊的事情終究沒瞞住。

  起因是陸老爺子關心薑予眠的成績,由於不是親孫女,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就打給學校。查成績的時候順便讓老師把陸習的調出來,一看語文零分,鐵定有問題。

  東窗事發,陸習在家裏被老爺子追得上躥下跳。

  “作弊?考不好就算了,你還作弊?”

  “天天教,天天說,就是不學好!”

  因為陸習作弊被抓這件事的重點從不愛學習上升到道德品質,陸老爺子氣得心絞痛,差點掄起拐杖打下去。

  談嬸連忙把人拉住,薑予眠上前安撫。

  陸老爺子在小姑娘麵前不好發脾氣,總算是順了些氣。

  這件事後,老爺子直接扣掉陸習周末學習時間,請來三個家教對陸習輪番教學。

  哪知他才上一天,家教跑了倆。

  陸老爺子沒能抬起拐杖,站在大廳身體微晃。

  見情況不對,站在後方的談嬸神色驟變:“眠眠你去安撫老爺子,我去拿藥。”

  薑予眠果斷點頭,迅速將老人攙扶到沙發上坐著,之後陸習再也沒敢頂過嘴。

  老爺子吃完藥緩了半天,看也不看陸習,隻說要回房休息。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薑予眠下意識去攙扶,被陸老爺子抬手阻止。老人自己拄著拐種,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逐漸離去。

  家裏的氣氛突然變了,陸習平時在老爺子麵前混慣了,知道自己有錯,想著打馬虎眼糊弄過去,哪知今天真把老爺子氣到吃藥。

  他有些心虛。

  望著老人蒼老的身影,薑予眠心裏不好受。

  她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猶豫很久才編輯一條短信,把家裏的情況告訴陸宴臣。

  她沒去招惹陸習,隻是把這事告知談嬸:【談嬸,我給宴臣哥哥發了短信。】

  談嬸點頭:“你做得對。”

  陸習頑劣,陸老爺子病倒,家裏需要一個主心骨,隻有陸宴臣能鎮得住。

  薑予眠垂著腦袋看手機,談嬸每次看見小姑娘柔順的樣子,整顆心都軟了。

  連發個短信都要報備,這要是老爺子的親孫女,老爺子能多活好幾年。

  陸宴臣平時很少回這邊,等到傍晚時分他才出現。

  陸宴臣隻問了下老爺子的情況,半句沒提陸習氣走家教的事,薑予眠猜不透他的心思。

  晚上,老爺子出來見到陸習,冷不丁對他道:“既然你不肯上進,以後我也不管你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等我哪天入土,眼不見為淨。”

  這話聽得陸習如坐針氈:“爺爺,你別老嚇我行不?”

  “我嚇你?”陸老爺子冷笑,“你膽子大到天邊了,誰嚇得住你。”

  老爺子冷言冷語讓陸習心裏一陣煩躁,對他來說,這種拐彎抹角的話比直接罵他更難受。

  陸習撓頭,想找個解決辦法,見薑予眠默默給老爺子盛了碗湯遞過去,腦中靈光一閃:“不就是補習嗎,讓她來怎麽樣?”

  默不作聲的薑予眠突然躺槍,懷疑自己聽錯:我?

  陸習挑眉,非常篤定指向薑予眠:“她教,我保證不鬧。”

  薑予眠呆住,陸老爺子詫異。

  在全場靜默那幾秒鍾,陸宴臣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我不同意。”

  作者有話說:

  打起來,打起來!

  注:[1]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