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番外十一:我推倒了他,他磕破了頭,
  第321章 番外十一:我推倒了他,他磕破了頭,

    且不論這一年裏,江篙到底跟季七爺喝了多少次酒,釣了多少條魚,又一起睡了多少個夜晚。

    總之,第二年端午節後的六月雨季。

    趕在季九爺家小老四滿月的頭兩天,江篙帶著季七爺,抵達了蘇城。

    到的那天,蘇城下著濛濛細雨,洋車開進城門時,所過之處瞧見盡是紅綢掛簷,就連商鋪廊簷下的燈籠,都全是紅的。

    大帥府的喜事,的確值得普天同慶。

    江篙搖頭歎息,“這也就是個小子,再若給盈樂添個妹妹,季老九怕不是要向整個西邊頒布喜訊,登報慶賀了。”

    季七爺坐在他身邊,穿身粗布襟衫,笑的溫潤如玉。

    “聽說宋家人也來了。”

    江篙失笑,“該來的,畢竟宋瀟成親的時候,綰綰給她送那麽多禮,這也有幾年了,總得想法子收回來些。”

    季七爺無奈搖頭,“你把老九看的太低了。”

    他隻當江篙是在貧嘴。

    江篙不以為然,撇了撇嘴,小聲道。

    “那是你不知道,他和他手下那些兵,現在全靠他媳婦兒養活了,手頭緊的連粒沙子都漏不出來。”

    季七爺一臉沉思,等到洋車開入帥府大門時,他才遲疑的開口。

    “湘北那麽遠,又有油田和車廠,應當是不拮據的吧?”

    江篙眨了眨眼,驟然發笑,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是吃慣了苦的,你怕什麽。”

    這回答,不如不回答呢。

    兩人一左一右下了車,有大兵親自撐傘,抬眼就見季九爺和韓兆站在廊簷下,兩人麵上都帶著笑。

    季七爺看著季九爺,這麽久不見,兄弟重逢,竟然還心生許多感慨。

    “你這酒可備好了嗎?爺得看看能不能比得上跟小盈樂的滿月酒。”

    江篙笑著上了台階,先調侃了一句。

    季九爺薄唇淺勾,上前拍了拍季七爺的肩,沉聲道。

    “本來是不及的,不過想著七哥要來,故而下了血本,特地給他備了兩壇。”

    季七爺也笑,淡淡掃了江篙一眼。

    “聽見了,這次是你搭爺的光了。”

    江篙嗤笑一聲,當先往後院走,一邊回頭道。

    “你喝爺多少美酒,爺可曾跟你計較過。”

    季七爺笑,“現今日子不好過了,該計較還是要計較的。”

    季九爺聞言也笑了一聲,聲線清潤舒和。

    “等你去了湘江,日子自然就好過了,趙濱那兒已經把酒窖備下,隻等你人了。”

    季七爺歎息一聲,“總有種為了酒把自個兒賣了的想法。”

    江篙嘿笑一聲,回頭看他,“你如今也就這點兒追求了,若是還不執著些,豈不無趣。”

    他說完,四人齊齊笑了一聲,拐到後園子時,院子裏突然竄出個小人兒來,正撞在江篙懷裏。

    “哎喲!”

    江篙低頭一打量,小姑娘一身兒梅紅色裙褂,都快濕到腰上了,她的傘掉在了一旁,沿著台階咕嚕嚕滾了下去。

    江篙失笑,不由捏住她肉嘟嘟的小臉兒。

    “季盈樂,你敢在雨天玩兒水,打量你母親剛出了月子,顧不得管你嗎?”

    季盈樂小手用力扒拉他的手,含糊不清地道。

    “我沒玩兒水,我來找父親,是湊巧從院子裏過而已,父親!”

    季九爺無奈,推開江篙,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

    “滿府的廊道是遮不住你的野心了,你得把自個兒濕成這副模樣?若是病了,哭也得把藥給你灌下去。

    季盈樂噘嘴,哭唧唧的,一臉害怕。

    “病不了病不了,您別念我了,您快幫幫我,我給宋沼推倒了,他磕破了頭,母親要揍我了!”

    季九爺就覺得額角突突直跳,抱著她抬腳就走。

    “你推他做什麽!”

    “不怪我!他扯我頭發,還搶我鞭子,那我不能讓呀!”

    這副嬌蠻的語氣,江篙聽罷笑疼了肚子,戳了戳身邊兒的季七爺。

    “瞧見沒,季老九養的閨女。”

    季七爺啞然失笑,聽著前頭父女倆,已經開始商量怎麽避過這次禍端。

    季九爺歎氣,“他扯你頭發,那確實不應該,怎麽能扯小姑娘的頭發。”

    季盈樂連連點頭,抱著他脖子撒嬌。

    “我不是故意讓他磕破頭的,再說,也沒磕多重,頂多就是流了一點點血。”

    江篙頓時噴笑。

    季七爺跟著搖頭。

    後邊韓兆已經習以為常似的,麵色十分波瀾不驚。

    季九爺說,“傷口包紮好沒?你母親知道了?”

    季盈樂扁嘴要哭,“我跑出來的時候正遇上他母親,這會兒母親應該也知道了吧?父親,怎麽辦?”

    季九爺聞言,倒是十分淡定了。

    “也不一定。”

    季盈樂眨眨眼,“啊?什麽不一定?”

    季九爺拍了拍她的背,“也不一定你母親就知道了,她剛出月子,懂事兒的人不會去煩她。”

    季盈樂哼了一聲,“宋沼不是懂事的人!我就沒見過這麽煩人的孩子,比大哥還煩人!”

    季九爺也沒替大兒子說話,隻淡淡道,“小孩子不懂事兒,大人懂事兒就成。”

    說完,他也沒多解釋,回頭看韓兆。

    “你帶她去聽樓那兒,給她收拾一下。”

    韓兆應了聲,就見季九爺將季盈樂放下來,又叮囑了一句。

    “打理好自己,一會兒別露怯,隻要你母親沒問你,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記住了?”

    季盈樂惴惴不安,點了點頭,“記住了。”

    季九爺拍了拍她發頂,“去吧。”

    目送一大一小走遠,江篙搖頭歎息,一臉感慨。

    “也不怪盈樂總闖禍,有人兜著,還給出招,那孩子能不囂張嗎?”

    季七爺一臉遲疑,“老九,不該這麽慣孩子。”

    季九爺神情淡定,抬腳跨過月洞門。

    “她母親管教她夠嚴厲了,爺就這一個閨女,還不能護著了?”

    季七爺琢磨著,你這不是護著,你這純粹是縱容溺愛啊。

    三人進了主院,有大兵撐了傘,陸續上了台階,掀簾子一進門,就瞧見外室坐了客人。

    中間兒站著的小男孩穿銀白小褂,一頭金發,模樣十分漂亮,隻是他飽滿的額頭上磕破了皮,露著些血絲,傷口不大,但襯在他雪白俊秀的小臉蛋兒上,就瞧著有幾分嚴重了。

    進門的三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兒,江篙和季七爺對視了一眼,默默落座沒吭聲。

    季九爺搓著手,一臉平靜地走向喬綰,掃了眼坐在一旁的宋瀟和楚蘊嫻,笑問。

    “這是做什麽?宋沼,怎麽搞成這樣。”

    他說著,瞥了眼喬綰的臉色。

    三歲的小娃娃,站的筆直看著他,語速平穩不慌不亂。

    “大帥,我不小心摔倒,撞翻了你書房的博古架,我來領罰。”

    季九爺腦海裏第一時間浮現的,是那一博古架的古董瓷器。

    然後,他麵無表情,視線落在宋沼的傷口處,淺淺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沒事,你傷的不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