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如不來也不去,亦無歡喜亦無悲
  第214章 不如不來也不去,亦無歡喜亦無悲

    季九爺下了車,牽住喬綰的手往院兒裏走,一邊眉眼帶笑垂頭看她,清聲道。

    “知道爺要回來了,特地在這兒等?”

    喬綰忍俊不禁,挽住他手臂,小聲道。

    “這叫心有靈犀。”

    季九爺悶笑兩聲,捏了捏掌中柔軟的小手。

    趙濱站在車旁,看著兩人相依細語的背影,不由撇了撇嘴。

    他低頭看向車窗裏,韓兆端正的側臉神情冷硬,正發動車子要走。

    趙濱連忙攔了他一下,低聲道。

    “我讓你回去問聽樓,聽樓去過傅家沒有?九爺吃的什麽藥?”

    韓兆淡淡睨了他一眼。

    “你這麽想知道,偷顆藥丸,拿去草春堂鑒鑒。”

    趙濱眨了眨眼,突然無言以對。

    韓兆眉梢輕挑,一手搭在椅背上,歪頭看他。

    “都拖家帶口的,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說句要緊的,九爺身子真出了問題,秦氏敢瞞著?”

    “我看九爺跟夫人蜜裏調油,什麽病都沒有,你若是不放心,自己琢磨去。”

    趙濱嘴角繃緊,瞪著眼'嘖'了一聲。

    “我說,你這反應未免太冷淡了吧,事關九爺的事兒,能不能別這麽敷衍。”

    韓兆頭疼的蹙了蹙眉,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跟這二貨說了。

    畢竟九爺吃的藥,他那天見了,也十分熟悉。

    但這跟趙濱這老光棍,有什麽好說的。

    他不耐煩的推開趙濱的手,發動車子。

    “天都黑了,不知道我家裏有媳婦兒孩子?沒眼色。”

    被嫌棄的趙濱站在原地,目送他開車走遠,隻覺得渾身都涼了。

    所以,家庭比主子重要了?韓兆再也不是以前的韓兆了?

    用晚膳時,喬綰將宋瀟和楚蘊嫻間的事跟季九爺提了提。

    “您說,他怎麽突然這麽大反應?不會是宋家那邊催他了?”

    季九爺垂著眼抿了口粥,聞言,淡淡道。

    “爺跟他說,咱們不日就回蘇省了,讓他收拾準備可以走了。”

    喬綰舉著蟹黃包,月眸眨了眨,略顯詫異的看著他。

    “咱們要回蘇省了?”

    這麽突然的嗎?

    季九爺唇角勾了勾,鳳眸帶笑看著她。

    “也沒有那麽急,不過也耽擱不了多久了。你不是想回蘇省過年?開春萬睿也要成親了,你惦記的事兒,爺都記著呢。”

    喬綰月眸含笑,將手裏的蟹黃包遞到他嘴邊。

    “九爺足智多謀,細心體貼,九爺真好。”

    季九爺被逗笑,張嘴將蟹黃包叼在嘴裏,咬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昨晚,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又哭又叫的時候,恨不能咬他一塊肉下來,簡直像個撒了瘋的貓兒。

    喬綰麵頰瞬間緋紅,輕輕白了他一眼。

    她正要說什麽,東風突然大步匆匆走進餐廳,神情嚴肅沉聲道。

    “九爺,七爺不見了。”

    喬綰一怔,下意識站起身。

    “什麽叫不見了?”

    她扭頭看季九爺,一個大活人,樓裏樓外有人盯著,不見了?

    季九爺眉眼冷峻,看不出喜怒,隻擱下碗筷靜靜盯著東風。

    “趙濱呢?”

    東風額際滲出汗,上前雙手奉上一個信封。

    “屬下這便去喚他來,這是七爺留在樓裏的書信。”

    季九爺沒動,喬綰看了眼他清冷的神情,便知他此刻心情極差。

    她伸手接過信,拆開來準備念給季九爺聽。

    然而,信上隻有四行字。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她念了一句,頓了頓,看了季九爺一眼,猶豫著接著念下最後一句。

    “不如不來也不去,亦無歡喜亦無悲。”

    季七爺這是,看破了紅塵人世。

    喬綰月眸微微波動,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就好像白芍作惡多端,死的悄無聲息,沒留下一絲痕跡,沒驚動任何人一般。

    季七爺的離開,也同樣悄無聲息猶如隱去。

    喬綰看向季九爺,男人端坐著一動未動,神情也波瀾不驚,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

    她伸手抱住他肩頸,與他依靠在一起,細聲道。

    “我以為他會因此記恨你,會做些不可理喻的事。”

    “他就這麽離開了,是不是代表他放下了。”

    真的算起來,季七爺其實是個內心清醒之人。

    他分得清善惡對錯的,隻不過被七情六欲所桎梏。

    白芍死了,才是他的解脫。

    季九爺許久沒吭聲,半晌,抬手拍了拍喬綰的後背。

    “好了,由他去吧。”

    趙濱來的很快,他聽說了這個消息,也是驚的一頭冷汗。

    “九爺…,定是下頭的人,看七爺渾渾噩噩終日不出房門,所以懈怠了。”

    他麵上有些掛不住,低著頭沉聲道。

    “是屬下管束不周,這就去領罰。”

    他跟著季九爺辦事,已經很多年不出這麽大的紕漏了。

    季九爺拾起銀箸,麵無表情地低頭用膳,淡淡道。

    “去吧。”

    趙濱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了。

    喬綰回頭看了一眼,月眸微動,緩緩落座,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季九爺低聲道。

    “您也不必對趙濱這麽不留情麵吧…”

    畢竟是多 年的手足臂膀,說罰就罰了?

    季九爺唇角勾了勾,清聲道。

    “軍營裏有軍營的製度,上下階級分明,我寬恕他一次兩次,他還怎麽壓製手底下的人?他受了處罰,才能更有力的處罰下頭的人,才能震懾圍觀的人。”

    管理整個軍隊,需得軍紀嚴明,軍令如山,不是一朝一夕能鑄就的威嚴,卻是一毫一厘就能動搖瓦解的。

    喬綰嘟了嘟唇,用箸子點著碗碟,細聲道。

    “我是不懂這些的,九爺總歸是有道理的。”

    “隻是眼下,你布在寧波城的線太廣,七爺那兒一直是你的人守著,若是讓大帥知道了這個消息,怕是會震怒。”

    季九爺微微頜首,“所以趙濱和底下的人必須受刑罰,不然怎麽安撫大帥。”

    他說著擱下碗筷,扯了帕子擦拭唇角,接著站起身,彎腰吻了吻喬綰眉心,

    “爺去趟主樓,老七的事兒得說,蘇省內圍剿匪寇和胡家餘孽的事兒也得報備,若是回來得晚,不必等爺。”

    喬綰點點頭,伸手抓住他衣袖,月眸清澈水潤望著他。

    “別忘了康安和阿滿,我們要跟九爺走的。”

    大帥一定不願意孩子這麽小跟著奔波,孩子不走,她也沒辦法離開。

    季九爺鳳眸帶笑,捏了捏她白嫩的麵頰。

    “放心,爺還能丟下你們不成?”

    喬綰月眸笑彎,起身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