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遇
  第124章 相遇

    遲夏莫名其妙的被邱醫生和歸來押著去做了全套檢查。

    一係列檢查做完的時候她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但還是乖乖跟在邱醫生後麵,聽他跟相熟的朋友約定明天拿檢查結果。

    等他們寒暄完了,邱醫生一聲令下:“行了,階段性任務完成,咱們吃飯去吧。”

    遲夏如獲大赦,徹底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又回到酒店,遲夏幾乎是跑著進包間的。

    邱醫生和歸來走在一起:“她這樣也挺好的,該傻的時候就傻,該聰明的時候就聰明,非要恢複那該死的記憶做什麽,那東西對她而言可不一定是好事。”

    歸來跟林錯匯報著工作,一邊回他:“邱醫生,我們是警察,我們秉承著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總不能到了自己身上反而畏畏縮縮的。”

    他說完,認真地指了指手機上和林錯的聊天記錄:“錯姐說的,我隻有配合的份。”

    邱醫生又歎了一聲:“哎,我不懂那麽多,她瘋起來跟江疑那個媳婦不相上下,你們得管著,不能由著她亂來,會出大亂子的。”

    歸來向林錯認真傳達了邱老的意思。

    那頭給他回了八個字:“順其自然,有人管她。”

    “順其自然吧。”

    歸來跟邱老說:“行啦,咱們馬上就走了,您還打算冷著張臉啊?”

    邱老氣呼呼哼了一聲進了包間:“吃吃吃,身體照顧不好你以後想吃你都吃不了!”

    歸來靠在門看戲,又見他坐了下來:“行了,想吃什麽就點什麽吧,點你愛吃的,老頭子我請客!”

    “我點好啦。”遲夏立馬狗腿地把菜單給他遞了過去。

    老頭子眉頭一皺,眯著眼看了菜單:“你可真是會給我這個窮苦的老頭子省錢啊……”

    歸來進去一看,她是什麽貴點什麽,跟以前一樣,專往老頭子的心窩子戳。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這兩人的戲就會徹底落幕,然後回歸到一種無比和諧的地步,你來我往,像一對關係親密的正經爺孫。

    吃完飯,遲夏和邱醫生雙雙逃走,歸來和往常一樣,很自覺去結賬了。

    邱醫生還有些私事要辦,歸來送他過去,遲夏送走他們,自己在酒店門口打車。

    剛等了沒多久,身後傳來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遲夏?”

    遲夏回頭,看到瞿白和兩個中年男人走在一起,他側頭跟對方說:“一個朋友,我聊兩句,你們先走吧。”

    兩個中年男人看了遲夏一眼,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很快雙雙離開。

    瞿白走過來:“你也來這兒吃飯麽?”

    “嗯。”遲夏還是難掩愉悅:“家裏人來看我,一起過來吃個飯,你呢?”

    “我談點事。”

    瞿白也笑:“那個酒吧可掙不到多少錢,還得靠別的門路,你去哪兒,我送你。”

    遲夏想了想,忽然說:“瞿白,我們走走吧。”

    瞿白一怔,似乎有些意外,很快驚喜就從他的眼睛裏浮上來:“好啊。”

    他朝著某處招了招手,很快有人從車裏下來,給他送過來一把傘。

    遲夏目光淡然,並沒有在意。

    他們撐著傘過馬路的時候,駱尋的車子正好在停在了酒店門口,他下了車,望著遲夏和瞿白的背影皺眉。

    有人探出車窗問他:“小尋,怎麽了?”

    駱尋收回目光:“沒什麽,看到了個熟人。”

    他拉開車門:“爸,媽,先吃飯,吃完飯再回家,家裏的房子我找人收拾過了,對了,你們這次打算待幾天?”

    駱緯鈞擋著車門上方護著妻子下來:“那得看你能回家住幾天,你要是不回來,我們還不如早點回去的好。”

    淩楠挽住兒子的胳膊:“回家住吧,媽媽做你喜歡吃的菜,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駱尋笑了笑:“好。”

    三個人走進去,駱尋又回頭看了一眼,遲夏和瞿白的身影正好消失。

    ***

    走了很長一段路的時間裏,遲夏和瞿白都沒有說話。

    雨絲落在黑傘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瞿白濕了半邊肩膀,但目光一直透著柔和。

    直到一輛車疾馳而過,遲夏抓著他的胳膊往旁邊一躲,瞿白的傘一斜,雨珠順著傘骨匯聚成一條落到了遲夏的胳膊上。

    車子濺起的水花還是有一些落在了瞿白的襯衫上。

    兩個人同時很不悅地皺了皺眉,互相去看對方,很快又笑了出來。

    瞿白又把傘移了過去:“沒事吧?”

    遲夏挽起袖子,絲毫不介意肘窩還沒有消散的針紮痕跡被瞿白看到:“一點雨而已。”

    瞿白的目光在她胳膊上一掃而過,很快移開目光,從兜裏掏出荔枝糖給她遞了過去。

    遲夏接了,剝開糖塞進嘴裏:“瞿白,你為什麽不吃糖?”

    “不喜歡。”瞿白說:“可能小時候喜歡,後來就不喜歡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嗎?”

    她停下腳步,腳下微微向前,和瞿白麵對麵,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那雙眼睛灼熱地盯著他,瞿白想移開,卻在某一個瞬間忽然覺得,他們能夠這樣麵對麵清清楚楚地看彼此的機會以後會很少了。

    “知道。”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喉嚨發疼,千言萬語想說,但擠出來也就隻有這麽兩個字。

    遲夏微微張開嘴呼了口氣,眼仁發疼,淚光潾潾。

    瞿白的傘微微低了低,盡可能地擋住他們的表情。

    誰都沒有再說話,遲夏移開目光,默不作聲地扯過他的胳膊,拉起他的袖子。

    他的胳膊光潔一片,沒有她預想中想要看到的東西。

    她鬆了手,繼續往前走。

    瞿白很快跟了上去,他似乎能夠感受到她此時的情緒。

    難過,憤怒,煩躁,克製。

    “女孩子都喜歡吃糖。”瞿白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柔和:“我說的對不對?”

    遲夏哼笑一聲:“大概是吧,那你為什麽喜歡柿子和石榴?”

    瞿白抿了抿嘴:“我有個妹妹……”

    想起舊事,瞿白臉色更加溫和:“小時候環境不好,她跟人打架,戰利品就是柿子和石榴,巴巴地給我送過來,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柿子是甜的,石榴酸酸甜甜的。”

    遲夏聲音有些哽咽,有些不依不饒:“糖也是酸酸甜甜的,你為什麽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

    和她不喜歡石榴和柿子一樣,那都是他們彼此的戰利品。

    對他而言,石榴和柿子是她送的,所以喜歡,一輩子都忘不了。

    對她而言,荔枝味的糖是她那段非人歲月裏唯一的甜,所以喜歡,怎麽也忘不了。

    可他們的戰利品,背後都帶著血。

    於常人而言隨手可見的東西,對他們來說,要經過廝殺才能得到。

    “你以後就知道了。”瞿白說:“雨大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遲夏徑自走進雨裏:“你別送我。”

    瞿白腳步動了動,終究聽了她的話,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小狐狸,還不到時候。”

    他輕聲說著,丟了傘,轉身也進了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