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求助
  第117章 求助

    遲夏靠著殘存的理智告訴了駱尋家裏的密碼,一進門,她就下意識地推開駱尋,跌跌撞撞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跑。

    駱尋關了門,緊跟著她進去,就見她動作熟練地坐在了地上,往嘴裏塞了毛巾,又打開隱蔽處的櫃子在裏麵摸索。

    摸了幾下,遲夏才忽然意識到藥已經被師姐全部拿走了,新的還沒送來。

    駱尋臉色凝重,蹲下去問她:“藥呢,遲夏,你的藥放在哪裏?”

    遲夏搖著頭。

    駱尋看她咬著毛巾,心裏不落忍,他捏了捏遲夏的下頜,把毛巾抽了出來:“我想想辦法,你忍一忍,這樣太傷牙齒了。”

    “師姐拿走了。”

    遲夏紅著眼看他,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嵌了進去:“藥有問題,她拿走了。”

    駱尋深吸了一口氣,他半跪在地上,一條胳膊給她掐著,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給八爺打電話。

    “我很急,立刻帶上你的工具箱來,隱蔽點,別叫人發現。”

    他說了地址,掛了電話,回頭時胳膊已經被遲夏掐出血來,他掃了一圈,扒了浴巾下來,胡亂將她裹住了。

    她不去醫院,這裏或許是她此時感到最安全的地方,駱尋不敢輕舉妄動。

    遲夏迷蒙著睜眼看他,不知為什麽,這次腦子裏那些細碎的記憶總是湧來一波又一波的難過,她根本控製不住眼淚。

    駱尋最看不得她這幅樣子,不知什麽時候,他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咬住。”

    他磨了磨牙,扣著她的後腦勺往自己身邊帶。

    遲夏的牙齒咬住了他的肩膀,頃刻間皮開肉綻,眼淚順著她的下頜滲進去,駱尋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遲警官,您牙口可真好啊,他在心裏說。

    八爺來的比駱尋想象中的還要快,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遲夏像是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麽,嘴巴鬆開了駱尋的肩膀。

    駱尋長呼了一口氣,這口氣出來的時候仿佛都帶著顫,導致駱大警官站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暈。

    再看看被她又抓又扣又劃的胳膊,駱尋再次深吸了一口氣,選擇了硬摘。

    抓痕劃過胳膊,他起身,出了洗手間去開門。

    門一開,一個紮著高馬尾,穿著一身機車服的女人踏進來,她柔媚的目光掃了一圈:“人呢?”

    “洗手間。”駱尋已經往回走:“先給她打一針鎮定劑。”

    洗手間裏,八爺看到遲夏的狀態臉色立馬凝重了起來,一言不發蹲下去打開工具箱,很快給遲夏打了一針。

    “行了,把人抱進去吧。”八爺收起針管:“這地方太涼了。”

    駱尋將人抱起,感受到遲夏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他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你也進來。”他叫八爺:“給她換身衣服。”

    安頓好遲夏,八爺出來掩上門:“怎麽回事?你倆互毆啊,不至於吧?”

    駱尋斯哈著冷氣拎起肩膀的衣服:“爺,你先過來給我處理一下傷口咱再探討這個問題吧。”

    看他胳膊上的痕跡,八爺嘖嘖兩聲走了過去:“那麻煩您脫一下?”

    駱尋單手脫了上衣,肩膀的咬傷觸目驚心,八爺也是臉色一緊,沒了打趣的意思:“到底怎麽回事?你口味也忒重啊。”

    消毒水和皮肉接觸,駱尋毫不掩飾地嘶哈著。

    聽的八爺翻白眼:“我說你又不是沒受過傷,你後背哪條疤比這個輕了,也沒見你吭一聲,我說駱隊,你矯情了啊。”

    “性質不同。”駱尋又嘶了一聲:“您不要帶著私人情緒好嗎,警察同誌也會疼的行不行?”

    八爺哼笑,手上放輕力道:“她咋回事啊?”

    駱尋頓了頓道:“等她清醒了再說吧,這是她的私事,我不好說。”

    “哦。”

    八爺止了血上了藥,紗布弄好,冷笑一聲:“你這胳膊還挺斑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口子掐架呢。”

    駱尋穿了衣服,往後一靠,呼了口氣:“我先給局裏打個電話。”

    八爺撇撇嘴,很知道規矩,去臥室看遲夏的情況去了。

    駱尋給林文覺打了電話,他們爭先恐後詢問遲夏的情況,駱尋隻說她這段時間本來就帶病工作,這兩天工作強度太大才會這樣。

    有發現周婉柔屍骨那天的情況做鋪墊,林文覺他們也沒多想,隻讓他好好照顧遲夏,善後工作交給他們就行。

    剛打完電話,八爺出來,站在臥室門口說:“駱尋,她可能要醒了。”

    駱尋立即轉身往過去走。

    “那我先走了?”八爺拇指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等等吧。”駱尋倒了杯水說:“等她穩定了你再走,我怕再有情況。”

    八爺點點頭:“嗯,你進去吧,有事叫我。”

    駱尋進去的時候,遲夏剛睜開眼睛,眼神還有點迷蒙。

    聽到有人進來,身體在一瞬間又緊繃了起來,渾身都是防備。

    “是我。”駱尋出聲。

    遲夏頓時撤了防備,眼神裏透著虛弱,她張了張嘴,嗓子眼火燒火燎的。

    駱尋扶著她坐起來,水遞到她嘴邊:“喝口水潤潤嗓子。”

    “我犯病的時候。”

    她喝了水緩回一口氣:“無意識的時候可能會透露一些信息,有什麽能用得上的嗎?”

    她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駱尋給她身後墊了個枕頭:“有。”

    “什麽?”遲夏微微起身,有點緊張。

    “進小區的時候,你說你很想一個人,我不清楚是是男是女,不過我覺得,大概率是個男的。”

    駱尋說完又問她:“你呢,想到什麽了沒有?”

    “有。”遲夏扯了扯嘴角,有些得意:“雖然很短,但算得上比較完整的一個片段。”

    “方便說嗎?”駱尋搬了個凳子過來,做好傾聽的準備。

    她點了點頭,但腦子裏還是混混沌沌的一片,遲夏閉上眼睛,在昏沉中將記憶碎片拚湊起來。

    駱尋也不急,靜靜地等著。

    直到她睜開眼說:“應該是哪一年的除夕吧,很冷,我被關在一個很大的籠子裏,這個籠子應該在地底下。”

    “他們打開的應該是很重的鐵板,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雪和冷風從上麵灌進來……我穿的,應該是裙子,很精致,但我很冷,特別冷。”

    她抬起胳膊動了動手指:“我的指尖很疼,是被凍的那種疼,手上還拿著一把匕首,而且……”

    駱尋又把水遞過去:“慢慢說,你要是不想說也沒事。”

    遲夏喝了水,搖了搖頭,緩了緩繼續道:“而且那個籠子外麵,有很多人在看著我,大多都是孩子,最大的……可能還沒徐洋大。”

    駱尋擰眉,心髒微抽。

    “天氣冷是一方麵,應該還有人為的冷。”

    遲夏皺了皺眉:“有人說我想活下去就得自己想辦法。”

    “我麵前有三具屍體。”遲夏看向駱尋:“駱隊,那是人的屍體,剛死不久,還帶著體溫。”

    駱尋已經意識到那一定是個很殘忍的場景,但他還是得問:“你怎麽知道的?”

    “我剖開了其中一具屍體,因為有人告訴我,我想活下去,就得鑽進去。”

    要剖開他的屍體,拿出他的組織和骨頭,把自己,裹在一張人皮裏。

    遲夏喉頭微癢:“血還是熱的,我應該……七八歲的年紀。”

    駱尋麵沉眼冷,眉頭一皺,猛地站了起來:“王八蛋!”

    他說完,看到遲夏的臉,立馬又坐回去放軟了聲音:“我不是說你。”

    “我知道。”

    遲夏說著,忍不住幹嘔了起來,那股血腥味似乎一直縈繞在她身邊,讓她窒息。

    駱尋又站了起來,臉色沉的可怕,輕拍她的後背,把杯子遞到她嘴邊,克製著自己的聲音盡量平穩:“先別想了,遲夏,我們有的是時間。”

    何其殘忍的人,才會逼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去做那種事!

    她曾經到底經曆了什麽!

    駱尋無從想象,隻覺得那顆心髒氣的都快衝破胸腔跳出來了。

    遲夏就著他的手喝水,壓了壓惡心。

    駱尋放下杯子,從兜裏掏出一顆糖剝開,塞到了遲夏嘴裏:“壓一壓。”

    糖很酸,酸的遲夏眉頭緊皺,但那股惡心確實被壓下去了。

    她恢複了一點力氣,這才看到駱尋胳膊上被自己又掐又抓弄出來的痕跡,猛地想起她當時還咬了他的肩膀。

    駱尋察覺到她的目光:“別亂操心,我沒事,都是小傷。”

    遲夏笑了出來:“駱隊,給我打針的那個人,是八爺嗎?”

    駱尋怔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讓八爺先別走……

    “怎麽了?”遲夏見他臉色不對勁問。

    駱尋握拳咳嗽:“那……那啥,八爺還在外麵等著呢……”

    遲夏也愣了愣,跟著他咳了起來。

    駱尋手忙腳亂。

    沒兩秒,門外傳來敲門聲。

    八爺的聲音充滿了調侃:“我說兩位,你們是在裏麵商量私定終身嗎,這個年代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