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懦夫
  第57章 懦夫

    十分鍾之後,孫向博滿頭大汗地跑到了這棟別墅。

    看到駱尋和遲夏,他臉色複雜,緊張,慌亂,又覺得丟人,拖鞋都穿錯了。

    聶芊羽,孫向博的出軌對象,小女孩的媽媽,此刻看著孫向博慌張的樣子,她反倒鬆了一口氣,從鞋櫃裏拿了一雙拖鞋出來。

    “換上吧。”聶芊羽對孫向博說:“這兩位是你的朋友?”

    她其實心裏也打鼓,如果這兩個人是梁如清的朋友,那她早就被抓著頭發問候祖宗了,或者破口大罵,但這兩人態度倒還挺好的。

    “爸媽呢?”孫向博先問她。

    聶芊羽指了指一間房:“爸睡著了,媽帶著孩子進去了。”

    看著孫向博鬆了一口氣又點了點頭,她忽然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孫向博頹然地點了點頭,他看向遲夏和駱尋:“警官,我父親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在休養,我們有什麽事還是出去說吧。”

    聶芊羽臉色一變:“警察?”

    她著急地走到孫向博身邊:“出什麽事了,怎麽會有警察找你?是不是公司……”

    她眼裏的擔心不像作假,沒有一絲埋怨。

    外人在場,孫向博有些尷尬,他推開聶芊羽的手:“不是我的事,出去說吧。”

    駱尋和遲夏率先走了出去。

    “芊羽,梁老師死了。”關上門的那一刻,孫向博對聶芊羽說。

    聶芊羽眉頭緊鎖:“你說什麽?誰死了?”

    “梁老師。”孫向博又重複了一遍:“看起來是自殺,但我覺得,是有人殺了她。”

    駱尋和遲夏觀察著聶芊羽的表情,她頓時臉色煞白,第一時間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孫向博。

    孫向博苦笑一聲:“我用我父母的名義起誓,不是我。”

    遲夏看到聶芊羽鬆了一口氣。

    “孫先生。”駱尋冷冷地打斷了他們倆的話:“解釋解釋吧,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沒出軌嗎?”

    孫向博一臉心虛,腦門汗都出來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還是聶芊羽先開了口,她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帶著一股文藝氣息,但看向他們的時候還是帶著幾分不悅。

    她說:“警官,如果不是梁如清死活不同意跟向博離婚,我們也不至於偷偷摸摸,我跟他本來就是大家都認可的,算不上出軌。”

    “都認可?”

    遲夏看著她,似笑非笑:“他父母的認可嗎,因為你心甘情願地照顧他生病的父親和年邁的母親,你就覺得你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嗎?”

    聶芊羽臉色漲紅:“是,如果不是她一個人搞得大家都這麽痛苦,我們……”

    她回頭指了指別墅:“我們不用每天出門連前門都不敢走,隻能偷偷摸摸走後門,我們不用晚上都不敢出門遛彎!”

    駱尋開口:“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心虛嗎?”

    “我心虛?”

    聶芊羽眼睛發紅,冷笑一聲,指著孫向博:“那他的父母呢,他的父母也要偷偷摸摸的,是因為他們欠她梁如清什麽嗎?”

    遲夏和駱尋沒說話。

    別墅的門被打開,是孫向博的媽媽出來了。

    孫向博立馬走了上去:“媽,你出來幹什麽?”

    孫母推開他看向遲夏和駱尋:“你們是小梁的朋友還是?”

    “警察。”駱尋說:“梁如清死了。”

    “誰?誰……誰死了?”老太太踉蹌一下,被孫向博和聶芊羽一把扶住:“小梁?死了?”

    “是。”駱尋說:“她死了,跳樓,但我們懷疑並非自殺。”

    老太太第一時間看向兒子:“向博,你老實交代,你不要隱瞞,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孫向博一臉無奈:“媽,不是我,而且,我很堅定地認為,她不是自殺的。”

    “不是你就好……”

    孫母仿佛很相信兒子,她鬆了一口氣:“警察同誌,我們一家都是老實人,就想安安穩穩過日子,要不是沒辦法了,也不會走到現在……現在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駱尋好奇道:“您是說孫向博在一個小區有兩個家的樣子嗎?”

    這事兒換在誰身上都不好聽,孫向博心虛的脖子都紅了。

    “我們做錯事在先。”

    孫母並沒有生氣:“你們這麽說,我們也認,隻是小梁這個孩子,跟我們是真不對付,總不能讓我的孩子就那麽……那麽跟她耗下去吧?”

    遲夏嗤聲一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姨,您跟你孫女孫琳的關係怎麽樣?”遲夏問她。

    “琳琳啊……”老太太神色閃爍了一瞬:“她是我孫女,我肯定很疼她啊……”

    “不。”

    遲夏搖了搖頭:“孫琳跟梁如清的關係很好,她每周也就回兩次家,偶爾出差還不會回來,所以,她更不可能經常來看望她的爺爺奶奶,或許梁如清也不允許她來,所以你對她,跟你剛剛叫囡囡的那個孩子,是截然不同的感情。”

    老太太被戳中了心思,臉色複雜,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發出一聲歎息。

    “你們都不喜歡梁如清。”遲夏繼續道:“因為覺得她刻薄,執拗,她鑽牛角尖,她出口傷人。”

    她看向孫向博:“孫先生,你跟她剛在一起的時候,她是這樣的嗎?你們剛結婚的時候,她是這樣的嗎?”

    孫向博下意識搖了搖頭。

    “是,她曾經不是這樣的。”

    遲夏說:“她從小深受重男輕女的痛苦,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能照顧,甚至讓她死的那麽痛苦,這個時候,你在哪兒?”

    孫向博嘴唇蠕動,說不出話來。

    “你沒有關心過她,不是嗎?”遲夏反問他。

    “我……我那段時間,也很忙……”他為自己辯解:“而且她家裏的情況,我又能做什麽,你不知道她爸和她弟弟……”

    “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娶她?一開始她瞞著你自己的情況了嗎?”

    孫向博沉默了幾秒,僵硬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她為什麽死活不跟你離婚嗎?”遲夏又問。

    孫向博茫然地抬頭:“為什麽?”

    遲夏看了駱尋一眼,駱尋拿出了她在梁如清書房塞到自己手裏的另一封信。

    那才是梁如清真正的獨白。

    “她死活不離婚,是想等女兒結婚,她希望女兒在父母雙全的情況下完成她的婚禮。”

    “這封信裏她也說了,等女兒結婚了,她就跟你離婚。”

    “還有。”遲夏的目光灼熱地盯著他:“我們問過你,你覺得梁如清為什麽不離婚,你說她是不想分家產。”

    “不是。”

    遲夏嗤笑一聲:“孫先生,她早就發現你出軌的事實了,至於你最關心的家產,她是為了給女兒更多的保障,才會偷偷轉移財產,她不是為了自己,她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吃虧。”

    你不仁在前,她何必講義?

    遲夏說完這些的時候,孫向博的臉色早已經青紫一片,包括他的母親和聶芊羽。

    “這位女士,你覺得他愛你嗎?”遲夏忽地將目光轉向了聶芊羽。

    聶芊羽臉色變了幾變,她很確定地點了點頭:“我們很相愛。”

    遲夏扯了扯唇角:“但願如你所願吧。”

    一個自私的,懦弱的男人罷了,卻又那麽自大,狂妄地將兩個家安置在同一個地方。

    她那一抹笑讓聶芊羽覺得很刺眼,她擰著眉:“我們沒有哪裏對不起梁如清的,是她一直不放手!這是事實。”

    駱尋實在聽不下去了,更怕遲夏再說出什麽太刺激人的話來。

    他哂笑道:“根據孫向博的說法,他跟梁如清分居有三年半的時間,剛才那個孩子,如果我沒瞎的話,至少也有四歲了吧?”

    “幾歲?”他側了側頭:“別騙我。”

    在他的目光下,聶芊羽緊握著兩隻手,近乎屈辱地說:“四歲半了。”

    “是啊,四歲半了。”駱尋挑眉:“他出軌的還不明顯嗎?你們在理直氣壯什麽?”

    孫向博的腦袋垂的更低了。

    “本來就沒感情了!”孫母為兒子說話。

    “沒感情那就離婚啊,她不離就靠法律途徑啊,很難嗎?”遲夏淡淡開口:“這世道,一個男人想離婚,有的是辦法吧?”

    這下,就連駱尋都看了她一眼。

    他看出來了,這女人現在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