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偶遇
  第50章 偶遇

    聽到他的質問,遲夏轉過身來:“駱隊,你早就懷疑我了。”

    平鋪直敘的一句話,仿佛都用不著駱尋回答。

    他盯著遲夏的眼睛,試圖通過對視來發現她的弱點,但很遺憾,她滿目坦然,駱尋找不到一絲心虛。

    他說:“不算很早,我也是剛知道,除了監獄人員,屠國安死前見過的唯一一個外人是你,遲夏,你不覺得自己需要給我解釋解釋嗎?”

    “的確是我。”遲夏並未遲疑:“但是駱隊,關於屠國安的死,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為什麽。”

    駱尋眸光充滿壓迫:“所以,你不是剛剛才知道屠國安死了。”

    “是。”

    “怎麽知道的?”駱尋問。

    遲夏看著他:“喬廳長告訴我的。”

    “省局公安廳的喬立夫?”

    這倒是有點出乎駱尋的意料,他緊接著又問:“什麽時候知道的?”

    遲夏想了想:“跟你相差大概兩分鍾的時間。”

    駱尋沉默了一瞬:“你們什麽關係?”

    遲夏抿了抿嘴:“不好意思駱隊,這是我的私事,另外,我桌上有一份資料,或許會對你調查屠國安之死有點幫助。”

    駱尋沒再說話,兩人就這麽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裏麵相互對峙著,最後誰也沒討著好。

    見他沒打算繼續問下去了,遲夏暗暗疏了一口氣,擠出個笑來:“駱隊再見。”

    待她走了,駱尋收回涼意未散的目光,轉身朝著遲夏的辦公桌走了過去。

    資料是她刻意準備好的。

    駱尋拿了起來,發現正是當年屠國安所涉的滅門案相關資料,這個他早就看過了。

    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另外一份談話記錄。

    正是遲夏當初在招待室跟屠國安關於滅門案的談話記錄,在關於作案動機,以及小貓刻件的相關內容上,遲夏用顏色筆重點標注了出來。

    駱尋的神情逐漸嚴肅起來,拿起兩份資料重新比對了一遍,不由得暗暗心驚。

    雖然證據確鑿,屠國安也根據法律定罪,一切仿佛都順理成章,沒有任何冤枉他的地方,但如果他的殺人動機確實如遲夏所言另有蹊蹺,那他當初為什麽不否認殺人,卻想掩蓋他的作案動機?

    還有遲夏記錄裏提到了那個小貓刻件,在案件相關的材料裏,那個小東西並沒有被當時辦案的刑警當做重點證據。

    駱尋又看了幾遍那份談話記錄,目光停留在記錄的最後一行。

    這份記錄以屠國安的最後一句話作為整份資料的結束。

    “你放屁!領導,我申請回監,我要回監。”

    談話從這兒戛然而止。

    駱尋的目光長久地落在那一行字上,他有一種感覺,這句話,一定不是遲夏和屠國安談話的結束。

    這之後的談話,或許才是遲夏這一行的真實目的!

    想到這裏,駱尋立馬撥通了蕭方的電話。

    “你幫我查一下,遲夏當時和屠國安談話的相關監控視頻,我要看,越快越好。”

    蕭方那邊應了,但又說道:“行,我馬上給你,但接受談話的相關視頻,當時省廳那邊叫我們第一時間送過去,硬盤第三天才送回來的。”

    駱尋臉色一沉:“所有談話人員的?”

    “是啊。”蕭方說:“要的很急,直接原件硬盤拿過去的。”

    駱尋眸子一眯,頓了頓:“行吧,你盡快給我。”

    掛了電話,駱尋更加確定有鬼。

    省廳,喬立夫,遲夏,監控。

    這幾個詞語加起來,那就是遲夏想告訴他的信息:我,上頭有人,你,別想搞我。

    哼,駱尋冷聲一哼,一拍桌子,簡直是咬牙切齒。

    遲夏,算你狠,你這點小尾巴,我還不信我揪不出來!

    在駱尋想方設法想著揪遲夏尾巴的時候,遲夏正慢悠悠地往回走。

    邊走邊想事,這是她的習慣。

    馬路對麵一陣急促的喇叭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個步行緩慢的老爺爺沒來得急在紅燈之前走過馬路,此時已經有兩個小年輕扶著他,車流也自行讓開了。

    她回過神繼續往前走,忽的想起在學校的時候瞿白發來的好友申請,這會兒才拿出手機點了同意。

    剛通過申請,遲夏一抬頭就看到一道比較熟悉的身影。

    瞿白距離遲夏也就五十來步的距離,他正在跟兩個人說話,一男一女,女人大著肚子,目光柔和,看起來和另一個男人是夫妻。

    他們的聊天已經到了尾聲,三個人互相擁抱告別,男人扶著女人過了馬路,三人又隔著馬路揮了揮手。

    瞿白一回頭就看到了遲夏。

    他眼睛裏露出驚喜來,快步往前跑了幾步:“遲夏,好巧啊!你剛下班?”

    遲夏手裏拿著手機朝他晃了晃:“是,而且剛剛才通過你的好友申請。”

    她沒看到瞿白目光在那一刻一滯。

    很快,瞿白就走到了她身邊:“是嗎,我知道你忙,不急的。”

    遲夏一笑,手機塞進兜裏,見他手裏提著個瓷白色的保溫壺,樣子很好看。

    她指了指:“你去酒吧?”

    “準備回家。”

    瞿白提了提保溫壺:“根叔做的安眠湯,讓我去拿,剛好又碰到了一對朋友聊了兩句,沒想到又碰到了你。”

    他一笑,帥氣盡顯:“今晚真是個好日子。”

    遲夏臉上散開笑意:“說實話,這個安眠湯真不錯,我昨晚睡得很好。”

    “真的?”瞿白眼睛一亮,把保溫壺塞到她手裏:“那你拿去喝,爭取今晚也睡的好。”

    遲夏哭笑不得:“根叔給你的,我拿去算怎麽回事?”

    瞿白笑的溫柔:“怎麽就不能拿了,有人喝根叔才高興呢,而且這個保溫壺還是根叔他老婆新買的,正好適合女孩子。”

    見他一臉認真,遲夏也不好拒絕,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這五年來她幾乎每天都被噩夢折磨著,昨天是她難得的一個好覺。

    吸引力實在有點大。

    她不好意思地提著保溫壺:“那我回頭把這個給你送到酒吧來,順便向根叔請教請教這個湯的做法。”

    “那你可就得失望嘍。”瞿白笑著:“這可是根叔的獨門秘方,我偷師好多次都不給學。”

    見她有點好奇,瞿白繼續解釋:“根叔祖上是禦廚,又沾了點中醫的光,藥膳做的特別好,所以這個湯是他祖上傳下來的,除了嫡係的孩子,誰都不給傳。”

    “可惜啊。”他歎了口氣:“根叔的兒子失蹤很多年了。”

    昏黃的路燈照在瞿白臉上,他今天戴著一副眼鏡,白襯衣略顯慵懶,遲夏覺得他像電視裏走出來的年輕教授。

    溫潤,親和,儒雅,是個健談的君子。

    “要不,咱們走走?”瞿白察覺到她的目光裏透著審視,忽的看向她:“順便送你回家。”

    遲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太習慣被人送……”

    瞿白一愣,很快又笑了起來:“這是真心話吧,不是為了拒絕我才說的吧?”

    他的笑容坦然而又幹淨,讓遲夏覺得很舒服。

    她也笑:“純粹就是不習慣,不是拒絕。”

    瞿白故意一臉遺憾的樣子:“那以後我每天都給你送安眠湯,你來酒吧拿,不方便的話跟我說,我找人幫你送。”

    遲夏剛要拒絕,又聽他道:“不過咱可說好了啊,根叔做這個可不容易,你得給點酬勞意思意思,你是不是也是這個想法?”

    遲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點著頭:“就是這個意思,成交!”

    “那我回去給你打聽打聽這祖上傳下來的安眠湯得多少錢。”

    瞿白笑著,遲夏發現他笑起來時有個淺淺的酒窩。

    她喜歡跟這種不會讓人尷尬的人打交道,當然,是在他們彼此並不敵對的情況下。

    “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家吧。”

    瞿白收起笑,他不笑的時候目光依舊很溫柔:“記得趁熱喝。”

    遲夏點著頭,拿起保溫壺晃了晃:“謝啦。”

    瞿白擺擺手:“回家吧。”

    遲夏轉身往回走。

    瞿白望著她的背影,那雙溫柔的眼睛裏忽然湧出濃厚的悲傷來,他忽的又叫了一聲:“遲夏!”

    遲夏轉身看他:“怎麽了?”

    他又跑了上來,從兜裏拿出一顆糖來:“荔枝糖,根叔給我的,上次在醫院,我見你喜歡。”

    遲夏記得,瞿白說他不吃甜的。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吃。

    “給你吃。”

    瞿白把糖放進她手裏,對麵的綠燈亮起,他轉眼就朝著馬路對麵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