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店
  第12章 花店

    遲夏一低頭就看到駱大隊長那兩條大長腿十分委屈地蜷在地上,上身艱難地往空隙裏鑽。

    “駱隊,要不我來吧。”

    遲夏說:“我胳膊細,腿也細。”

    駱尋沒想到這姑娘看著老老實實的還這麽記仇,冷不丁的就給他刺這麽一句,可以,很有前途。

    “那真是不敢勞您大駕。”

    他呼了一口氣退了出來,瞥了遲夏一眼:“看看,這是什麽?”

    遲夏立馬拿出個證物袋讓他把東西放進去。

    看到證物袋,駱尋還有點意外。

    “甲片吧?”遲夏觀察著開口。

    駱尋站了起來,正在拍膝蓋,又聽她說:“是穿戴甲,不是指甲油和甲油膠。”

    這方麵駱尋實在空白一片,他問:“穿戴甲是什麽東西?甲油膠又是什麽東西?指甲油不就完了麽?”

    遲夏失笑,向他解釋:“甲油膠,就是一般市麵上做指甲那種,需要用紫外線燈照射,這樣維持的時間會比較長,一種是指甲油,自然晾幹,隨時可以換自己喜歡的,剩下的就是穿戴甲,用一種特質膠水將做好的指甲貼在甲麵上,樣式很多,不費時間,很受女孩子歡迎。”

    駱尋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艱難地對這個手部裝飾有了初步了解。

    “這兩枚指甲。”

    他指了指證物袋:“你能看出點什麽?”

    證物袋裏的兩枚甲片,分別是黑的和深紅色。

    “顏色會反應人的內心,至少,黑色的甲片會在一定程度上告訴我們,當陳麗用這個甲片的時候,她的內心一定是陰鬱和黑暗的。”

    遲夏說:“但我們,包括她的男朋友陳凱,我們了解到的陳麗,都是溫柔的。”

    遲夏說的不錯,不管是陳麗的日常照片還是周圍人的了解,她都跟溫柔兩個字脫不了關係。

    “駱隊,其實我有一個疑問。”遲夏又說。

    駱尋走出洗手間:“什麽疑問?”

    遲夏緊跟其後:“按理來說,在連環殺人案中,第一受害人那裏能夠查到更多的線索,為什麽在這個案件中,我們從張雯那裏得到的線索寥寥無幾,反而是第三個受害人陳麗身上,我們才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

    駱尋停下來,轉身看她:“你覺得呢?”

    遲夏看清了他的眼睛,大概是這段時間一直操心這個案子,他眼睛裏都透著疲憊 ,雙眼皮的褶皺很明顯,更顯得眼眸深邃。

    遲夏有那麽一瞬間,仿佛透過他的眼眸看到一片漆黑的海。

    “除非,在張雯之前,還有受害者,隻不過我們沒有發現。”遲夏說。

    駱尋哼笑一聲,鑽進了陳麗的臥室。

    遲夏知道,他剛才那個笑,是默認了她的猜測,心裏不免沉了一沉。

    陳麗的臥室又翻了一遍,遲夏和駱尋沒有再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準備離開的時候,遲夏看到餐桌上的枯萎的花,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快走兩步跟上駱尋:“駱隊,我們要不要去陳麗的花店看看?”

    “花店?”

    駱尋有點意外,又回頭看了遲夏一眼:“你不回家的?”

    遲夏聳聳肩:“來都來了,駱隊,你去不去?”

    駱尋撇撇嘴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問她:“對了,你餓不餓?”

    遲夏摸了摸肚子:“一點點。”

    “行了,你收收尾,然後下來等我。”

    駱尋站在門口取下腳套:“速度快點。”

    遲夏一下去就看到了駱尋那輛熟悉的吉普車,此時駱大隊長正站在車旁等她。

    夜風把他的頭發吹的亂糟糟的,這位大隊長正煩躁地扒拉著一頭亂毛。

    “你怎麽過來的?”駱尋一隻手壓在腦袋上問她。

    “打車。”

    “那上車。”

    駱尋把手裏的袋子塞到遲夏手裏,遲夏低頭一看,是一碗涼麵,聞著還挺香的。

    路上車不多,車窗開著,風從外麵吹進來,遲夏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等她吃完那碗涼麵的時候,車子正好停在了花店門口。

    “老林他們已經來過這兒了,花店主要是陳麗和一個員工經營,有時候陳凱也會來幫忙,那個員工已經排除嫌疑了。”

    駱尋將門打開了。

    陳麗遇害不過短短一日,所有跟她有關的一切仿佛在瞬間停擺,花店裏仿佛都氤氳著一層灰敗之氣,沒來得及處理的花朵有些腐爛了,帶著泥土的腥味。

    駱尋打開了一扇窗,風吹了進來,他看向遲夏:“你準備從哪兒入手?”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眉目。”

    遲夏舒了一口氣:“駱隊,咱們分開看看吧。”

    “也好。”

    駱尋抬頭看了一眼:“你在樓下,我去上麵,有什麽情況就叫我。”

    遲夏點頭應了,等駱尋上了樓,她站在一樓正中央,在眾多灰敗或者豔麗的花朵中閉上眼睛,腦海中描摹著一幅又一幅的畫麵。

    陳麗侍弄這些花草的時候,心裏頭在想什麽?

    她把精心包裝的花束遞給客人的時候,心裏頭在想什麽?

    她看到那些腐爛了的花朵的時候,心裏頭在想什麽?

    是不是心裏總在搖擺,她向往那些盛開花朵的明媚與蓬勃,卻清楚的知道,在她的皮囊之下,其實跟那些枯萎腐敗的花才是一類?

    所以那張看似溫柔嫻靜的麵容底下,其實也暗藏著黑暗和毀滅,會在某一個無人注意的夜晚,褪下溫柔和平靜,變得冷漠而頹廢?

    她穿上截然不同的衣裳,以陌生的妝容出現在黑夜裏,變成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張雯,亦或者,是真實的林薇?

    那三張不同的臉在她的腦海中猝然回頭,齊齊盯著遲夏。

    她猛然睜開眼睛,茫然地盯著麵前的一束花。

    駱尋的聲音從上麵傳來:“遲夏,你那兒有發現嗎?”

    遲夏回過神來:“駱隊,還沒有,你呢?”

    駱尋沒再回答,遲夏也就沒理了,收斂心思在一樓查看了起來,本來想去看看花店的監控,走到電腦跟前才想起,硬盤已經被林文覺他們帶回局裏了。

    這個地方人來人往,並不具備任何作案的可能性,她歎了口氣,準備去找駱尋。

    一隻腳剛踏上樓梯,就聽駱尋在上麵叫她:“遲夏,你上來看。”

    遲夏大跨步跑了上去,見二樓是個休息室,打造的很溫馨,駱尋此刻正站在窗前背對著她。

    “駱隊。”遲夏叫了一聲。

    駱尋沒回頭,隻是往一旁讓了讓:“過來看看。”

    遲夏有點好奇,走過去站在了他旁邊,還是有點不明白駱大隊長是什麽意思。

    但他這會兒又不開口了,遲夏覺得再問為什麽他一定會嘲笑自己,為了避免再被他嘲諷,她沒說話,從窗口看了出去。

    這一看就看出了點門道來。

    “駱隊,這……”她側頭看駱尋,眼裏含著驚喜。

    駱尋看了過來,帶著若有似無的笑:“看出來了?”

    遲夏點了點頭,隨著笑容的幅度,她的眼尾向上翹著,褪去了刻意而為的呆滯。

    駱尋看清她的眼眸滿是清亮,像是瞳仁上浮著清澈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