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國
  第44章 出國

    潔白的房間隻有時鍾嘀嗒的聲響,冷亦謹留下很長時間的沉默。

    他並不想去和任何人談論安柔,包括所謂的心理醫生。他吝嗇於和任何人分享安柔,哪怕是語言上。

    安柔是他的!

    他活了十多年,在懂得喜歡以後生出的所有快樂和難過都是因為安柔。

    他想獨占她。

    眼看著兩個小時即將結束,賀西卻毫無收獲,他歎一口氣:“冷先生,心理谘詢是一個需要打開自己的治療過程,我希望你能夠信任我。”

    對於冷亦謹來說心理醫生和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他來這裏隻是為了聽安柔的話,所謂的打開自己他壓根不屑,他也不需要幫助。

    他隻要回到安柔身邊就好了。

    沒錯!

    他隻要有安柔就好了。

    這大概是賀西最挫敗的一次治療了,冷亦謹一點也不配合。

    但這也激起了他的好勝心,越是難搞的病人,治療成功就越有成就感。

    時間截止後,賀西若有所思:“冷先生,我希望還能再見到你。”

    冷亦謹走出心理谘詢室的時候是急切的,他迫不及待趕往醫院。

    或許是賀西的問題勾出了他內心的焦慮,這個時候的冷亦謹無比的需要安柔,想要抱一抱安柔。

    他想緊緊把她禁錮在懷裏,嗅她身上的梔子香。

    隻有那個熟悉的味道才能讓他的心變得平靜。

    冷亦謹著急得來到安柔病房門口,他透過玻璃看見安柔一個人,她在試圖站起來。

    她瘦弱的肩膀撐著床尾的 欄杆,額頭上都是冷汗,眼裏都是倔強。

    他又膽怯了。

    冷亦謹不敢進去,就算安柔表現的再平靜,她的內心肯定無法接受再也不能跳舞。

    醫生說了康複後行走不會有任何問題,她卻依然不相信,才醒來沒幾天就偷偷練習走路。

    她應該也害怕吧,怕她的腿真的廢了。

    是他把她害成這樣的。

    冷亦謹就像在沙漠裏行走的了很久很久的人,明明渴的要死看見了水源卻不敢上前,害怕是海市蜃樓。

    “啊。”一聲驚呼。

    安柔摔倒了,冷亦謹焦急地衝進去把她抱起。

    “安安摔到哪裏了?痛不痛?我叫醫生來。”

    他嚇得手足無措,安柔在他眼裏就是易碎的瓷娃娃。

    安柔按住他的手,輕柔說道:“小謹我沒事,不用叫醫生來。”

    她隻是想試試她能不能自己站起來,安柔知道她不應該著急。

    她隻是心急了。

    看見冷亦謹猶豫神情,安柔繼續:“我真的沒事,躺下就可以了。”

    “你能幫我倒杯水嗎?”她故意轉移冷亦謹的注意力,“我隻是有點渴了。”

    冷亦謹立即倒了杯水送到安柔身邊。

    安柔喝了小口,然後問他:“昨天在家睡的好嗎?”

    昨天談完話冷亦謹晚上便沒有守在她房外,安柔很滿意,她自己也在看一些關於自閉症的書籍,想要更了解他的世界。

    冷亦謹的動作頓住了,他避開她的視線。

    低著頭嗯了聲。

    他不想騙她,可也不敢和她說實話。

    他根本就沒睡!

    明明在自己的家,在最熟悉的地方,可他滿心都是安柔。

    離開她就像魚兒離開水,他痛苦不堪。

    隻能靠想她緩解情緒。

    至於想了什麽……這是冷亦謹無論如何不敢說的。

    安柔看著他沉默的樣子,知道他不好過,所有的自閉症患者改變行為模式的時候都會焦慮。

    “上午去哪裏了?”

    她本想打斷低沉的氣氛,沒想到冷亦謹會說他去看心理醫生了。

    她雙眸微張,臉上盡是吃驚。

    雖然冷亦謹答應了她,可她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去了,她原先以為他會很排斥。

    她放緩聲音:“聊得怎麽樣啦。”

    冷亦謹嗓音沙啞:“聊得很好,下個星期還會去。”

    安柔見他挺平靜的,甚至還有約了下一次,鬆了口氣。

    冷亦謹主動去治療她也放心了。

    安柔很想早日康複,她不相信她跳不了。

    她總會趁著沈元茹不在的時候偷偷鍛煉腿部肌肉。

    她心裏並不如嘴裏說的那樣肯定,她害怕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再也不能跳舞了。

    舞蹈是她的夢想,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再也不能跳舞了她……她怎麽麵對。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響起。

    趙樂樂來探望安柔,冷亦謹自覺的出去,把空間留給她們小姐妹。

    趙樂樂有些自責:“小柔對不起,都怪我買的梯子太矮了,害得你墜樓。”

    安柔怎麽會怪她呢,她能去救她就已經很勇敢了。

    “你說什麽呢,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自己沒站穩。”

    趙樂樂鼻酸,安柔這麽好這麽溫柔,她很舍不得。

    她除了來探望安柔,也是為了道別,她明天要出國了。

    “小柔,”趙樂樂湊近抱住她,“你要照顧好自己,以後我不能再來看你了。我機票已經買好了,明天中午的。”

    安柔輕拍趙樂樂背的動作停住。

    趙樂樂說過要在海陽市複讀,乍然知道她明天就走,安柔震驚也不舍。

    她很快調整好情緒:“明天幾點的飛機,我可能沒辦法去送你了。”

    “中午十二點,別來送我,我和小俞也說了不用送機,我怕看見你們我就不想走了。”

    趙樂樂故作輕鬆:“到時候眼睛哭腫了還這麽吊美國金發碧眼的帥哥。”

    安柔不知道趙樂樂和於煬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她既然決定出國了,那和於煬之間就沒有可能了。

    安柔還記得之前四人一起吃飯時,趙樂樂對著於煬笑得多燦爛,看起來十分喜歡他。

    現在不僅要出國,言語之間也透露著沒有喜歡的人的意思。

    她什麽也沒問,隻是抱著她。

    每個人都有不能對人說的傷口,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能治愈一切傷痕。

    趙樂樂留下來和安柔一起吃了出國前的最後一頓午飯。

    她依然插科打諢,安柔卻感受到她的沉重。

    十多歲的年紀,明明應該是肆意揮灑,熱血沸騰,青春洋溢。

    可安柔卻有些茫然。

    她想到冷亦謹,想到他的病,他黑色的眼眸和紅色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