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求我呀,我很好講話的……
  第10章 你求我呀,我很好講話的……

  鄭管家辦事速度一流,花五千萬注冊了影視公司。

  按照薑姒的意思,公司名為望葵,顧名思義,她是盼望虧本。當然,鄭管家並不知情。

  鄭管家給薑姒找了專業的團隊,包下大廈頂端的四層樓,作為公司地址。

  次日,他們聯係了導演衛渡,讓他來公司一趟。

  衛渡來到望葵公司。

  長久的落魄已經壓彎了衛渡的脊梁,他才三十多歲,眼神就已經晦暗無光。

  衛渡自從拍了《暗火》後,公司直接倒閉了。後來,娛樂圈人人提起他,隻會露出鄙夷的目光。

  他後麵隻拍了一部網絡大電影,結果拍到一半,投資方跑路了,項目直接砍掉。

  他從此一蹶不振,日子過得窮困潦倒。

  衛渡沒有看薑姒,他習慣性地低下目光:“這位太太,您找我什麽事?”

  薑姒開口:“你有沒有興趣拍一部電視劇?我給你投資。”

  衛渡目光微動,卻很快沉了下來。

  他苦笑了一聲:“給我投資?您真的確定嗎?”

  薑姒訝然:“沒錯啊,你不是拍過《暗火》嗎?”

  “……嗯。”過了許久聽到這部劇,衛渡身子還是一顫。

  這部劇開拍前,男女主角各帶一個編劇進組。

  誰都想自己的戲份最出彩,劇本改得麵目全非,誰都不知道第二天拍的是什麽。

  電視劇播出的時候,一片倒的罵聲。

  這部劇注水得連原劇本他媽都不認識,堪稱史上最不知所雲的一部劇。

  衛渡有些忐忑,他小聲提醒了一句。

  “太太,您可能不知道我在業內的名聲……”

  “我知道啊。”薑姒撐著腮,“你不就是拍倒了一家公司嗎?我有的是錢。”

  她隨口說了一個數字:“我給你投資兩億夠不夠?”

  衛渡被巨大的金錢砸得眩暈。

  他驀地抬頭,灰暗的眼底第一次浮起劇烈的情緒。

  “兩……兩億!”

  薑姒以為不夠,她笑眯眯地伸出五根漂亮的手指:“那五億?”

  “五……五億!!!”

  這下,衛渡差點跪在地上。

  “不夠嗎?”

  薑姒正要往上繼續加價。

  衛渡連忙製止,他深吸了一口氣:“夠了,太太真的夠了……”

  他何德何能啊。

  衛渡結結巴巴地開口:“如果您真的需要我,我隻需要兩千萬左右。”

  薑姒蹙眉:“這怎麽行?我說兩億就兩億。”

  “我相信你。”

  薑姒眼底很亮:“你一定要發揮出你的水平。”

  她胸有成竹:電視劇拍得越爛越好,一定要賠個精光,氣死陸凜。

  衛渡感動不已:他一定會發揮出他職業生涯的最高水準,賭上他的一切。

  他看著薑姒,眼睛凝聚著希冀。

  衛渡垂下頭,雙手顫巍巍地捂住雙眼,嘴角顫抖。薑姒了然,看把衛渡高興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下一秒,衛渡抬起頭,兩行淚水從他眼中清晰地流下。

  薑姒:???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被業內群嘲的時候也沒有哭過,此時在薑姒麵前卻啜泣得像個小孩。

  衛渡哽咽道:“太太,我……我一定不會……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他明明也拍過好的作品,他的畢業作品廣受好評,老師說他的作品很有靈氣,明明他也意氣風發過啊。

  衛渡平靜下來,問道:“我手裏有幾個劇本,您要不要看一下?”

  薑姒不假思索:“你自己決定就行,我相信你。”

  衛渡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我隻有一個要求。”薑姒開口,“讓杭以聲出演男主角。”

  衛渡:“杭以聲?”

  杭以聲是彼岸之槍樂隊的貝斯手,好像不是他能夠請到的人。

  薑姒打下包票:“我會讓他出演,其他你都不用擔心,好好拍就行了。”

  最差的導演,最差的男主角,薑姒不信這部劇賠不了。

  ,

  彼岸之槍樂隊的譚經紀人得知消息,有個女投資人想請杭以聲出演電視劇,而且她明確表示。

  她不差錢。

  杭以聲雖然演技不好,但那張臉就跟行走的藝術品一樣,冷又精致,不說話也很養眼。

  譚經紀人看向杭以聲:“以聲,有個女投資人想投資你演戲,她說無論多少片酬都可以。”

  杭以聲垂下眼,黑色的睫毛遮擋了他的情緒。

  “你不願意演的話……”譚經紀人繼續說道,“可以拒絕。”

  那女投資人的心思,看上去就有點不對勁。

  ===第19節===

  杭以聲沒說話。

  他確實很喜歡演戲,但在演戲上好像沒有什麽天賦。他拿過金酸梅,大家都嘲諷他。

  他也想找個機會證明,他是可以當演員的。

  但一想到剛才譚經紀人的話,杭以聲又猶豫了。

  這時,一道頑劣的嗓音響起。

  “你們說什麽悄悄話,讓我也聽聽?”

  聞言,譚經紀人身子一顫。

  隔間裏走出來一人。

  陸司越邁開長腿,有些不耐地將帽子扯下,他隨意抓了抓頭發,盯著譚經紀人。

  譚經紀人咽了咽口水:“司越……你剛才在裏麵睡覺啊?”

  那他不是全聽到了?

  “剛醒。”

  陸司越懶洋洋地坐下,重新把帽子扣回去,惺忪的聲音響起。

  譚經紀人心裏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開口:“有投資商想讓以聲演電視劇……”

  “是個女的。”

  他看了看陸司越的眼色。

  陸司越的五官立體而鮮明,尤其是那雙瑞風眼,明明是多情的眼,卻像開了刃的薄刀。

  陸司越長得太好,剛出道的時候,有個女大佬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女大佬約了好幾次飯局都約不到他,後來女大佬放話。

  她要封殺陸司越,除非陸司越主動送上門讓她睡。

  陸司越二話不說,他當晚直接開車去了女大佬樓下。

  他開著一輛瑪莎拉蒂,直接把女大佬的車撞了個粉碎,她嚇得連夜搬了家。

  陸家花了大價錢壓下這件事情,從此以後,圈內傳開了。

  陸家那匹狼,不能惹。

  陸司越還尤其護短,誰敢欺負他的朋友,他一定會以牙還牙。

  寂靜中,陸司越嗤笑了一聲:“那個人知不知道,以聲很貴的。”

  杭以聲抬頭,有些懵:他的片酬不高啊。

  “她願意加價。”譚經紀人開口。

  陸司越吊兒郎當地伸著長腿,他嘲諷道。

  “五倍的片酬,她也願意?”

  “她願意出十倍,隻要以聲出演。”譚經紀人閉了閉眼,視死如歸地說了一句。

  空氣僵滯,陸司越緩緩抬起鋒利的眼。

  “你再說一遍?”

  譚經紀人咽了咽口水。

  “那個人說了,那部電視劇的男主角隻能是他,除了杭以聲誰都不行。”

  陸司越:草。

  女的、不差錢、隻要杭以聲。

  就差把“包養杭以聲”這幾個字放在明麵上了。

  但那人也得有這個命才行。

  陸司越涼涼地開口:“告訴我公司地址,我當麵和她說這件事。”

  譚經紀人生怕陸司越做出什麽,他苦口婆心道:“以聲不演的話,拒絕就好了,你千萬不要太衝動。”

  “我當然會和她……”陸司越咬著牙一字字強調道,“好、好、談、談。”

  車子開往望葵公司,三人坐在車裏。

  譚經紀人一直在觀察陸司越的反應,陸司越看上去好像很淡定。

  他閉眼靠在那裏睡覺。

  但他越是不說話,譚經紀人越膽戰心驚。

  譚經紀人知道陸家的情況,非常亂。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一點。

  在一眾陸家人中,陸司越最不像陸家人。

  因為他性子叛逆,血液裏生來帶著倒刺。

  但同時,他也最像陸家人。

  他繼承了陸家人刻在骨子裏的不近人情。

  陸司越就像是一隻永不被馴服的狼,他從來不會收斂自己的利爪。對付這種人,隻有一個辦法。

  要麽順從他,要麽讓他徹底臣服。

  車子停下,陸司越昂了昂下巴:“她在第幾層?”

  “68層。”譚經紀人按了電梯,又叮囑道,“等會控製一下情緒。”

  陸司越無所謂地嗯了一聲。

  電梯停在頂樓68層,電梯門剛開,陸司越大步邁了出去。

  他看到外麵的場景,怔了一怔。

  走廊兩邊的牆上,掛著好幾幅民國電影海報。

  陸司越繼續往前走,一路走過去,走廊邊的桌子上陳列著很多擺設。

  有留聲機,有民國時期的照相機,甚至櫥窗裏還掛了一把漂亮的勃朗寧手,槍,模型。

  陸司越眯了眯眼,望葵公司的裝修竟然是民國風格。

  這場景怎麽有點眼熟呢?

  但陸司越現在想不了這麽多,他徑直走到最裏麵的辦公室門前,還沒等譚經紀人反應過來。

  那個暴戾的身影,已經怒氣衝衝地朝門一腳踹了過去。

  “砰”地一聲重響,門開了。

  陸司越怒斥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

  窗外那人轉過身來。

  她穿著一件收身的藍色絲綢旗袍,腰掐得極細。

  露出的腳踝,白得耀眼。

  過分昳麗的五官,更襯得那薄而輕的藍色,如冷香一樣纏繞著她。

  這個身材婀娜的人,不是薑姒又是誰。

  陸司越眼神幾乎碎裂。

  那個想包養杭以聲的人,怎麽是薑姒!

  薑姒看見陸司越,她板著嬌俏的臉。

  “你凶我?”

  眼看薑姒雙臂攏緊,嬌眼一瞪,當場就要開作。

  電光火石間,陸三少爺心裏瘋狂運轉。

  這一瞬,陸司越貧瘠的演技飆到了極致,他陰惻惻看向身旁的譚經紀人。

  “你剛才踹什麽門!”

  好大一口鍋從天而降,譚經紀人懵了:?

  “我明明和你說過很多次,做事不要莽撞。”陸司越囂張地挑眉,毫不心虛地指責道。

  “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譚經紀人流淚:他承受了太多。

  薑姒才不管剛才說話那人到底是誰,反正,她現在生氣了。

  她纖手倨傲地抬起,一一指過陸司越,譚經紀人和杭以聲。

  “你,你,還有你——”

  “等會不準給我說話……”薑姒哼了一聲,“等我心情好了再開口。”

  空氣沉默。

  薑姒懶洋洋地倚在那裏,她半闔著眼,嬌唇不滿地翹著。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底下沒有一人說話。

  陸司越是因為心虛,他低頭無意識摩挲著手指,看不出神情。

  杭以聲則是震驚,給他投資的人竟然是陸司越大嫂。

  眾人心思各異。

  大約過了十分鍾,薑姒睜開眼,她掃了陸司越他們一眼:“坐吧。”

  陸司越心裏莫名一鬆,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陸司越單刀直入地問:“是你指定要杭以聲演戲?”

  “有問題嗎?”薑姒歪頭。

  陸司越沉著眼,薑姒到底圖什麽?

  ===第20節===

  莫非……

  他肆無忌憚地笑了:“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陸司越心裏有了一個猜想。

  薑姒羨慕他把薑錦月當成大嫂,羨慕所有人圍著薑錦月轉。

  她也想成為被關注的那個人,所以,她千方百計想討好他,不惜砸重金投資他的朋友拍戲。

  陸司越唇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弧度,他雙手往桌上一撐,挑釁著朝薑姒抬了抬下巴。

  “你是不是……”他輕諷道,“想討好我?”

  薑姒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然後,她斜了鄭管家一眼:“這人腦子壞了,叫個醫生過來看看。”

  用最軟的聲音,給陸司越心裏戳了一刀。

  陸司越:“……”

  杭以聲一直在旁邊沒說話,這時,他呐呐開口。

  “陸太太,您還是換個演員吧,我的演技挺糟糕的。”

  “誰讓你好好演了?”薑姒不可思議道。

  杭以聲怔怔地看著薑姒,蒼白的手指不自覺絞緊。

  “你隨便演啊。”

  薑姒支著下巴:“你拍戲前掃一眼台詞就行,自我發揮唄。”

  杭以聲認真演戲都拿了金酸梅,他如果隨便演,那出來的效果一定會更糟糕。

  聞言,杭以聲身子驟然僵直,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激動。

  自我發揮?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他想錯了嗎?

  他每次都反複研讀劇本,把自己框在一個死板的框架裏,最後拍出來的效果卻總不盡如人意。

  杭以聲想通了,他一直以來都繃著一顆心,太過緊張才導致拍戲時頻頻出錯。

  原來在這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相信,他可以當演員。

  杭以聲忽然彎腰,重重地向薑姒鞠了一個躬:“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演的!”

  薑姒覺得莫名其妙,這些人怎麽都一驚一乍的?衛渡哭了,杭以聲幹脆給她鞠躬。

  陸司越一直在打量著薑姒,他思索。

  薑姒投資杭以聲拍戲,其實就是想借著他朋友來討好自己。

  第一,薑姒在了解他時,做足功課調查了他樂隊裏所有的人。

  她最後決定以杭以聲為切入點。

  第二,他和薑姒關係這麽惡劣,為了不著痕跡地接近他,她隻能采取這種迂回的方式。

  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怎地,陸司越的心空白了一瞬,對薑姒的厭惡悄然少了些。

  薑姒現在相當不滿,再過一小時是她睡午覺的時間。

  “你這人好煩啊。”薑姒看著陸司越,凶巴巴道,“耽誤我睡午覺了。”

  陸司越唇動了動,第一次沒有反駁。

  譚經紀人和杭以聲都看傻了,三少被人罵竟然不反駁?

  “我現在不想投資了,我後悔了。”

  薑姒擰起漂亮的眉。

  陸司越驀地抬頭,盯著薑姒。

  薑姒瞥見陸司越怔住的眼神。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不過……如果你希望我繼續投資,我勉強還是可以同意的。”

  薑姒籠著手臂,驕矜地昂著頭:“你求我呀,我很好講話的。”

  大家心裏一寒,上一個這麽對三少說話的人,已經被他揍進醫院了。

  陸司越看著薑姒,眼底的複雜更深了。

  到了現在,薑姒還在嘴硬。

  空氣仿佛被暫停了一樣,安靜得過分。陸司越卻一句話未說,隻定定看著薑姒。

  算了,他就給薑姒一個討好自己的機會。

  陸司越輕咳了幾聲:“行了,我幫杭以聲答應了,他願意演男主角。”

  譚經紀人:?

  杭以聲:?

  陸家三少爺不但沒有生氣,還順從了薑姒的話!

  杭以聲和經紀人走後,陸司越沒站起身,他心想,薑姒或許還有話要和他講。

  他勉強耐著性子等一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陸司越都沒等到薑姒開口。

  薑姒低著頭,吹了吹新做的指甲,指甲邊緣光滑圓潤,好看極了。

  這次指甲塗的是杏色,上麵的小小月牙像一朵半合的花。

  薑姒蹙眉,陽光下看上去有點太淡了,她的喜惡換得極快,剛換的杏色又膩了。

  她看了好一會指甲,以後要換的顏色在她腦海裏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輪。

  薑姒不經意往旁邊斜睨了一眼。

  陸司越沒走,他坐在那裏,姿態有些僵硬。

  “你還坐在這幹什麽呢?”薑姒不大愉快地看著陸司越,脆聲道,“你自己不知道走?”

  陸司越咬牙:不是你把我晾在這的嗎?

  他剛要開口,薑姒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打斷了他的話。

  薑姒十分自然地使喚人:“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了。”

  陸司越皺眉,很不滿薑姒發號施令的樣子,他不情願地往外走。

  走到門邊的時候,陸司越卻輕輕合上了門。

  ,

  幾天後,杭以聲收到了劇本。當他打開劇本的時候,陸司越盯著他,臉上神情微妙。

  當杭以聲第五次回頭對上陸司越的目光時,他終於忍不住問。

  “司越,有什麽事嗎?”

  陸司越拍了拍杭以聲的肩膀,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這晚,工作室裏的燈光亮了一整夜。

  陸司越整個人窩在椅子上,他嘴上咬著筆帽,右手飛快地在紙上劃動。

  而地上散落著一地的歌詞廢稿。

  不知何時,一旁的手機鈴聲驀地響了起來,劃破安靜的房間。

  陸司越頭也沒抬,憑著直覺,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劃。

  惱人的聲音終於消停了。

  另一端,薑錦月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屏幕。

  換做是以前,就算是淩晨三點,陸司越隻要看到她的號碼,也會迅速接起。

  而現在他竟然掛了她的電話。

  這樣被冷落的場景,薑錦月還是第一回 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