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睡得舒服嗎?
  第32章 032睡得舒服嗎?

    讓她更愣的是:門外的人,似乎比她還暴躁。

    夜司寰的麵色沉著,眉眼間有未休息好的暗青,他用那雙冰冷的眸上下打量著她:“你在睡覺?”然後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睡、得、好、嗎?”

    喬非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是躺屍,睡了,又沒完全睡。

    她沒反應過來,隻知道要對眼前的人強撐出笑容,盡量愉悅盡量討好:“夜總您……”

    大概是心情沒調整過來,笑得太難看了,才剛開始說話便被打斷——

    “很好笑嗎?”夜司寰冷冷地看她,“你有什麽事很開心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質問,把喬非晚問得挺委屈。

    “……”幹嘛找她茬啊?心情不好嗎?她心情才不好呢!

    摸了摸鼻子,她放任自己切換回苦瓜臉,悶悶著抬頭:“夜總,您找我有事啊?”

    她保持著禮貌,這話卻問得頗有“有事說事,沒事快滾”的意思。本來為了孟月的事,她是虛與委蛇、迫不及待的,但現在她實在沒有心情。

    四目相對,門外的人靜了一瞬。

    然後她看到他鎖著眉峰,緊抿的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洗車。”

    洗車?

    喬非晚錯愕地轉頭,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到外麵灰蒙蒙的天:從早上開始天氣就不好,看起來要下雨。

    ……而且今天是周六,非工作日。

    “夜總,”她把腦袋轉回來,試圖和他說明。小員工是不敢提非工作日這種詞的,她委婉著提醒,“今天好像要下雨,要不改天再洗?”

    沒有人會在下雨天洗車!!

    說完這句,她就準備關門送客了,但夜司寰就像有預判一樣,抬手撐上了她的門框。

    他垂眸,居高臨下冷笑:“那我想起你吐我車上,也改天再想?”

    “那真的是八寶粥……”喬非晚爭論到一半,像是泄氣的皮球垂下肩膀——沒視頻沒證據,她也沒有力氣……什麽都沒意思

    。

    她後退一步讓開來:“那您先進來坐坐,我這就下去洗車。”

    也不能把人扔在屋子裏就完事,基本的招待還是要的。她把人領到沙發那裏,掏了點茶葉泡了杯水,然後又打開電視機給他打發時間。

    正想把遙控器遞給他,七寶卻小跑過來,叼了遙控器往茶幾麵前一坐。它大概是以為電視是給它看的,已經準備好享受了。

    “呃……”喬非晚尷尬了一下。她又不能從狗嘴裏搶遙控器遞給他,怕他當場嫌髒。

    反正電視就為了解悶,聽個聲音,放什麽不是放?

    於是她又轉身去拿盆和布,臨出門才喃喃補充:“那個……它不咬人。”

    一人一狗,都沒有看她。

    夜司寰隻是回:“知道了。”

    ·

    樓下是有自來水的,就接在樓梯口外麵,平時房東用來澆花。

    這距離倒是比公司方便,不用提著水跑來跑去,要是有根管子的話,她連盆和抹布都可以省了,直接捏著管子現衝。

    夜司寰的車是鎖著的,車門打不開,車內也沒辦法做清潔。喬非晚暗暗鬆了口氣,並不想上去問他要鑰匙。

    她真的洗不動,腿也不方便。

    雖然沒傷到骨頭,但疼痛是實打實的。那隻腳走平地還好,這爬上爬下的,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剛從樓梯下來就一身冷汗,再讓她在車裏鑽進鑽出……

    未來的太陽她都可以不用看見了!

    她仔仔細細地洗著車身。

    也挺奇怪的——之前幾次洗,他的車子都挺幹淨的,精英人物,連帶灰塵的地方都不去。但這回洗,車身蒙著一層露水褪去的瘢漬,車後的縫隙裏,還夾著幾片新鮮的枯葉。

    就好像它曾在孤獨的山巒之中,停過一夜。

    ……

    洗完、擦幹,喬非晚頗費了點時間。

    收拾盆和布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更沉了,這雨估計一個小時內就能落下來。

    這算什麽呢?

    她笑了笑:這算是做了一場無用功!百忙一場…

    …

    回頭,上樓。

    ·

    深吸了口氣,她努力保持著微笑,推門而入。但眼前所見,卻叫她的笑意微微一凝——

    夜司寰正坐在那張沙發裏。那是老式的小沙發,他人高,腿也長,佝僂在那窄小的空間裏,看著有幾分憋屈。

    因為外麵的光線變差了,屋子裏也暗了下來。她剛才沒有留燈,電視成了屋子裏唯一的光源,屏幕上藍白閃爍,是動畫片貓和老鼠,正上映著如火如荼的追逐。

    但看電視的不是七寶,而是夜司寰。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看著閃爍的屏幕。而七寶則坐在他身邊,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膝蓋上……

    這畫麵也許在別人看來很正常:一條不認生的狗,自來熟地貼著初次上門的客人。

    但她卻清楚知道七寶的“功能”,如果不是因為感應到情緒,它不會隨便“貼貼”的。

    他在難過?

    他有什麽好難過的!

    大周末的衝過來叫她洗車,該難過的是她吧?

    啪嗒!

    喬非晚打開了燈,規規矩矩地走入屋內,揚起職業性的微笑:“夜總,車洗完了。”接下來是安慰他幾句?還是催著他走?

    她不太喜歡窺覷人的心理的,他也不是她的朋友,輪不到她安慰。

    那趕人?怎麽趕?

    幸好,這個問題沒成為她的糾結,因為夜司寰在下一秒就起身,掏出一疊錢放在她茶幾上,抬腳就往外。

    不薄不厚的一疊,目測一千是有的。

    “夜總,不用那麽多!”喬非晚叫住他,“我就洗了個車身,車內沒清理。”

    “可以了。”夜司寰已抬腳越過她,走出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他的聲音,“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用洗了。”

    啊?

    這就……這麽突然?

    她下意識地轉向他,隻能看到他下樓的背影,聽到他快步下樓的腳步。但兩秒後腳步聲就聽不見了,因為外麵的雨不早不晚,恰好在此時下了下來……

    雨聲蓋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