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聊
  第十九章 夜聊

    實習的日子過得非常快,還有幾天就要放年假,餘箏收緊了大衣的領口,從報社走出來。

    “汪老師?”餘箏剛走出報社大門,便看見汪靈均穿著一件黑色大衣站在花壇旁邊。

    “餘箏,”汪靈均上前,取下圍巾裹在餘箏的脖子上。

    “謝謝。”餘箏輕輕撫著圍巾,上麵還帶著汪靈均絲絲體溫。

    錦城師範早在半月前就放假了,汪靈均時不時地就跑來報社樓下等著餘箏下班。二人慢慢悠悠地轉到地鐵站口,餘箏有些好奇,“你沒開車?”

    汪靈均點點頭,“我想走走你走的路。”

    餘箏若有所思,她和汪靈均所走的路,一條是鄉野小道,泥濘坎坷、滿是荊棘;一條是天府大道,平坦開闊、又寬又直,這兩條路似乎永遠都不可能有相交點。

    地鐵接駁處的地下通道內,到處店鋪,餘箏晃見一家飾品店門口,掛著很多手套和耳塞,趕緊拉起汪靈均走過去。

    “這手套不錯,”餘箏拿起掛在架子上的黑色手套。

    “這雙白色跟它是情侶款。”小妹從架子上又拿出一副白色手套,展示在餘箏麵前。

    餘箏拿過手套,仔細看了看,“要兩雙。”說完直接掃碼付錢。

    “汪老師,天冷了,該戴手套。”餘箏拿出剛買的手套,塞進汪靈均的懷裏。

    汪靈均雙手接住手套,平靜的表情下實則波瀾起伏,剛才店鋪的小妹說是情侶款,餘箏還特意買了兩副,這不就代表在她心中,自己不隻是一般男性朋友吧。

    汪靈均陪著餘箏坐地鐵到了租房,二人又一起去街邊的麵館吃晚飯。黃昏來臨,路燈的暖黃燈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斑駁地灑在地麵。

    汪靈均緊緊跟在餘箏身後兩步,看著眼前人的背景,不禁笑起來。讀書時,常聽同學們說談戀愛就要一起去壓馬路,原來竟是這樣浪漫的感覺。

    鄉村的夜晚,林起城市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餘箏站在屋簷下,望著夜空,今夜不見月,星卻明堂,南天的獵戶座更加明顯,大星雲像是一束散發出粉色光芒的花朵。餘箏雙手揣進羽絨服的口袋裏,走到院中,來回跺步。

    “小箏,天這麽冷不回房間?”鄭濘披著長棉衣走出來,伸手摸摸餘箏的臉頰。

    “表姐,”餘箏伸出手,握住鄭濘的手腕,“我看你才冷吧。”

    鄭濘輕輕笑了笑,又抬起餘箏的手,“揣羽絨服包裏還戴手套?”

    餘箏趕緊將取下手套,裝進衣服口袋裏,“家裏就是要比錦城更冷一些嘛。”

    鄭濘抬頭看向天空,“你實習得怎麽樣?喜歡那份工作嗎?”

    餘箏沒說話,隻是站在鄭濘旁邊,挽住她的手臂,“家裏不好嗎?”

    鄭濘拍拍餘箏的手背,“飛鳥當然希望飛向更廣闊的森林,我知道你想回來照顧他們,可別把你姨媽姨父想得太孱弱了,你瞧瞧這村裏七老八十的,哪個不硬朗。正是想要展翅高飛時,就不要停止折騰。”

    “那你呢,我都不知道你的新工作點在哪?”餘箏撅著嘴。

    鄭濘順了順餘箏的頭發,“拓展項目就是這樣居無定所,我初六就得走,要去渝州。”

    姐妹兩個又斷斷續續地聊著工作和生活的事,借著星光,望向遠方。

    汪靈均一個人在城郊的老家,電視雖然開著,但他並沒有在意內容。他的父母極少回家,不是去旅遊就是到處看畫展。往些年,二叔和姑媽兩家人都會一起吃個飯,今年卻打來電話說有事脫不開身。

    汪靈均看了看牆上的鍾,快十一點了,熬到零點他就去睡覺。除夕的錦城,似乎安靜了許多,再加上郊區都是獨棟,汪靈均坐在沙發上,仿佛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砰砰地幾聲響,有人放起了煙花,汪靈均趕緊起身,透過客廳的落地窗,他看見夜空中散發出絢爛的煙火,隻幾秒便消散。

    汪靈均拿出手機,趁著聲響,拍了好幾張煙花照片發給餘箏。此時,院中傳來聲音,像是什麽東西掉下來。汪靈均趕緊跑到院中,隻看見一輛黑車撞到花壇的一角,車頭一邊凹進去了。

    “姑媽?”汪靈均跑過去,拉開車門,真是汪蓉坐在駕駛室裏。隻見她雙眼通紅,眼淚鼻涕胡亂抹在臉上。

    “姑媽,你怎麽了?”汪靈均將汪蓉從車上扶下來,又攙著她慢慢走進家裏。

    汪靈均端上溫熱的一杯水,放到汪蓉手中,又握住她的手,“姑媽,大過年的,你怎麽一個人跑回家來?”

    “嗚嗚嗚”地聲音傳來,汪蓉的哭相真難看,她的嘴咧得老大,含糊不清地說道,“老秦真要跟我離婚了,今天是除夕,他都沒有回家。”

    “離婚?”汪靈均著實也沒想到,秦誌言居然要跟汪蓉離婚。

    “靈均,”汪蓉仰起頭一口氣喝完杯中的水,又將杯子重重放在茶幾上,望著汪靈均,“我跟他在一起二十多年,替他生了一兒一女,到如今人老珠黃,他就拋棄我,去找那更年輕的女人。”

    “姑父他出軌了?”汪靈均兜裏的手機響起來,他拍拍汪蓉的肩膀,拉起電話,對麵傳來秦秋雁的聲音,“表哥,我媽是不是在老家?”

    “在呢,這到底怎麽回事?”汪靈均又扯了幾張紙巾遞給汪蓉。

    “我過來再說吧。”秦秋雁掛斷電話。

    “姑媽,你剛剛說姑父真要離婚,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有假離婚?”汪靈均琢磨不透汪蓉話中的意思。

    汪蓉哭兮兮地點點頭,“去年國慶後,我們就 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當時他說是因為公司的一些糾紛,怕影響到我和孩子們,還,還說,現在好多人都是離婚不離家···”

    “放屁。”汪靈均氣得罵人,深呼吸幾口氣,他又冷靜下來,“公司的股份呢,房產呢?姑媽,你不會是淨身出戶吧?”

    汪蓉搖搖頭,“一環的那套房子在我名下,集團 10%的股份還沒過戶給他,現在我身上隻有這張卡了。”汪蓉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

    汪靈均手指按按額頭,他一時還無法接受眼前的情況,秦誌言真是隻白眼狼呀,當初靠著汪家在嘉譽集團的關係,拿到工程和勞務。如今羽翼豐滿,便開始不念舊情,拋下曾經助他發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