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番外1
霍華恩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家。
此時已過淩晨, 別墅裏漆黑一片。
霍華恩一手緊緊地攥著口袋裏的東西，一手拎著塑料袋，快步上了樓。
輕輕推開臥室的門——
屋裏漆黑一片。
連氣息都是生冷的。
他並沒有聽到妻子熟睡的呼吸聲音？
霍華恩一怔, 也沒開燈, 就朝著大床走去。
還沒走近，他就看到床上空空如也, 枕頭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
霍華恩沉思片刻, 將拎在手裏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然後轉身去了孩子的房間。
他輕輕推開孩子的房間。
——屋裏亮著一盞小小的夜燈，黯淡昏黃的光芒將這不大的屋子照映得十分溫暖, 空氣中還透出了讓他感到熟悉的甜香。
那是梨梨和孩子的香體乳的氣味兒。
霍華恩輕輕地走近大床, 果然看到床前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大一小兩雙精致秀氣的拖鞋。
他笑了。
走到床邊, 霍華恩看到梨梨規規矩矩的麵朝外、睡在床邊；小小的孩子睡在裏頭……但小家夥的睡相可不怎麽好，整個人橫著睡, 一隻小腳丫直接擱在梨梨的腰線上。
他笑著輕輕抓過孩子的腳丫子，放到了一旁去。又越過梨梨, 拉過薄被蓋在孩子身上。
梨梨瞬間被驚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霍華恩低下頭在梨梨的麵頰上輕吻了一下，低聲說道：“是我, 我回來了……別吵醒孩子，我抱你過去。”
他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回到主臥。
梨梨睜開了眼睛。
如今是八月份, 正是炎熱的時候, 但這幾天突然降了溫, 她才去和孩子擠一張床的。剛才她在床上睡得暖和舒服, 這會兒被他放在這張冰冷的大床上, 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梨梨坐起身, 看了一眼掛鍾——已是淩晨2點鍾了？
她慵懶地問霍華恩，“這幾天這麽忙嗎？”
霍華恩“嗯”了一聲，說道：“這幾天在處理秋收的問題……”
梨梨，“那你何必來回折騰呢？你辦公室不是有張折疊床？這一來一回的……路上都要折騰掉兩小時。”
她想下床，低頭看向床前，卻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拖鞋？
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是被他抱過來的。
她的拖鞋這會兒還在孩子屋裏呢！
算了，先光腳去穿鞋吧。
梨梨正準備下來……
霍華恩阻止了她，“你想去哪兒？”
“我去給你煮個麵……哎，我先去孩子房裏拿拖鞋……”梨梨說道。
霍華恩，“我在外頭打包了一份湯麵回來，一塊兒吃？”
梨梨愣住，轉頭看向了他，疑惑地問道：“你在外頭……打包了一份湯麵？”
霍華恩點點頭。
“你……”
梨梨一時語塞。
——霍華恩平時身邊跟著五六個助理，還有兩位生活助理，安保人員和司機……林林總總少說也有十來個人。
什麽時候輪到他去外頭打包買東西了？
而且還是大半夜的？
他在哪兒打的包？他知道物價嗎？他身上有錢嗎？
隻見霍華恩笑著在床前半蹲了下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隻小巧的首飾盒。
他把首飾盒塞在她手裏，低聲說道：“……生日快樂。”
梨梨再次愣住。
生日……
啊，對！
明天確實是她的生日。
不對，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分了，今天就是她的生日！
梨梨很是意外。
她和霍華恩結婚好多年了。以往她每年過生日，他都會因為工作過於忙碌而缺席。
這還是他頭一次趕回來給她過生日。
“謝謝！”梨梨說道。
她打開了這隻小巧的首飾盒，裏頭裝著一隻鑲著寶石的戒指。
樣式還挺好看的。
“你買的啊？”桃桃問道。
霍華恩說道：“是前幾天我讓媽去買的……我這樣的身份，不好去逛商場，要忌諱的東西太多了。對了，中間那顆不是鑽石，鑽石我也買不起……媽說是水晶。”
梨梨又說了聲，“謝謝！”
霍華恩定定地看著她，眼含笑意。
過了一會兒，他才走到桌旁，打開袋子，拿出裏頭的飯盒，端到了梨梨身邊。
梨梨問他，“你身邊的人呢？”
霍華恩答道：“我沒讓他們跟著……也不是，餘彪一個人跟著我，我倆一塊兒騎自行車回來的。我跟他說，想買湯麵，他帶我去的胡瓜胡同。”
說話之間，他揭開了飯盒蓋子……
然後左右看看，他又殷勤地去端了個小幾過來，放在床邊，將那碗湯麵放在小幾上。
“快吃吧，”霍華恩笑吟吟地看著梨梨，說道，“過生日要吃長壽麵。”
梨梨笑了，再次說了聲“謝謝”，拿過筷子吃起了麵。
她熱愛美食，也是廚藝方麵的專家。
但外頭的宵夜鋪子裏賣的湯麵，過於追求味美，重油鹽重香料，根本吃不出湯底原本的味道……
梨梨不過吃了兩三口，就不想吃了。
霍華恩見她動作頓住，連忙問道：“怎麽了？這湯麵不合口味？”
梨梨笑道：“我怕胖。”
霍華恩，“你不胖！”
“吃完這碗麵就胖了。”梨梨說道。
霍華恩歎氣。
他就問：“你真不吃了？”
“不吃了。”
霍華恩，“那我吃吧！”
梨梨，“不用……你也別吃，我去樓下給你煮一碗湯麵，很快就能好。”
說著，她赤腳下了床，端著那碗打包回來的湯麵，先去孩子房間裏穿了拖鞋，這才急急忙忙了下了樓。
這碗打包回來的湯麵一點兒也不好吃。
但梨梨也沒有浪費食物的習慣，可以加工一下拿去喂公園裏的流浪貓。但這會兒霍華恩在，她不好當著他的麵這麽做。
梨梨順手把這碗湯麵放進冰箱，然後動手煮麵。
她的冰箱裏時刻塞滿了各種食材。
這會兒她從急凍層拿出了一包鮮蝦餛飩、一粒雞湯；又從保鮮層裏拿出了青菜、雞蛋、香蔥……
先是打火燒開水，然後將鮮蝦餛飩放進微波爐裏解凍，接下來洗青菜、泡上一會兒，再架油鍋煎荷包蛋。
水開了，微波爐裏的鮮蝦餛飩也已經化好了凍，直接放進鍋裏去煮，再下一把掛麵。
同時把她凍好的雞湯粒放進微波爐裏去解決。
——梨梨每個星期都會燉一隻雞，留一半兒雞湯不放鹽，晾涼了用食品袋裝好，直接放進冰箱冷凍層冰好。有時候早上起來煮麵的時候，不至於隻能吃上清水麵。或者隻有她一個人吃午飯的時候她也懶得煮飯，直接化凍一小袋雞湯、放進鍋裏煮開了燙一把青菜就好。
這會兒梨梨趁著湯麵和鮮蝦餛飩還在鍋裏翻滾，趕緊把小蔥洗淨，切碎。
鮮蝦餛飩和掛麵在鍋裏翻滾，梨梨順手將泡了一會兒清水的白菜撕得碎碎的，扔進了鍋裏，開始加入鹽、醬油來調味，同時她用剛才煎過雞蛋的油鍋加熱已經化了凍的雞湯。
掛麵和鮮蝦餛飩煮好了。
梨梨將掛麵挾進碗裏，鮮蝦餛飩放在麵條上，白菜葉也碼好，又將煮開的雞湯澆進碗裏，最後鋪上煎蛋，灑上蔥花、炸香的紫菜和炒香的芝麻粒兒。
梨梨煮麵的時候，霍華恩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癡癡地看著她。
直到她煮好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湯麵，並且示意他趕吃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下意識看了一眼腕表。
——梨梨隻花了十分鍾，就做好了一碗湯麵。
再一看，碗裏湯汁濃鬱乳白，金黃的煎蛋、圓潤白胖的鮮蝦餛飩，配著碧綠的香蔥和油炸紫菜……
實在是太誘人。
霍華恩沒能忍住，拿過筷子就吃了起來。
他親眼看著梨梨煮的麵。
明明也沒放著佐料，但這湯麵……實在是足夠鮮！而且這種鮮，還跟外頭夜宵店出品的湯麵完全不一樣！
佐料放太多，鮮香味足夠勁霸，吃完之後嘴裏泛苦還容易口渴。
但是梨梨做出來的飯菜，就像她的人一樣美味，還溫柔。
霍華恩吃了一粒小餛飩。
薄薄的餛飩皮，包著一隻小指尾那麽大的蝦，肉餡裏的蝦肉鮮甜爽彈，還混著綿軟的鹵肉泥，實在是太美味了！
麵條則吸足了雞湯的清淡鮮美……再吃上一口表皮被煎得酥脆，內裏卻仍是一顆溏心的荷包蛋，大約這就是人生最滿足的一刻？
梨梨突然“啊”了一聲，問道：“要不要給餘彪也煮一碗湯麵？”
霍華恩一邊唆麵，一邊說道：“不用，他自己也買了一碗，這會兒估計已經吃上了。”
“他人呢？”梨梨剛才下樓的時候可沒看見餘彪。
別墅裏有專門為他的助理和安保人員準備了一個休息房間的。
霍華恩說道：“我讓他回他宿舍去，今晚我不走了。”
梨梨哦了一聲，沒說話。
霍華恩三口兩口吃完了湯麵……連湯汁都喝得一滴不剩。
梨梨想收拾碗筷。
他不讓，直接捋起了袖子，端著碗筷走到向洗碗池那兒……
梨梨欲言又止。
——說真的，她並不信任他做家務的水平。他那樣隨便涮了幾下磷，就算洗好了？還不是得等著她來重洗？
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不要再跟他說這個了，早點休息吧。她明天再重新洗一次就好。
她等到霍華恩洗完碗，和他一塊兒上樓，又找出他的睡衣遞給他。
當他去洗澡的時候，她已經困得受不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然後又被散發出清新沐浴露香氣的他給吵醒。
她幾度迷失在他的熱情裏。
最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第二天，梨梨直接睡到中午，這才揉著眼睛起來了。
她渾身酸痛。
低頭一看，她胸前掛著條紅繩，墜子赫然就是……昨晚霍華恩送給她的那枚戒指。
梨梨拿著這枚戒指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拿了下來，裝進小首飾盒，隨便塞在了抽屜裏。
這時桃桃打電話過來，說在如意軒定了位子，讓她有空就過來。
梨梨奇道：“年年這時候你都一大早打電話給我，今天怎麽這麽晚？”
桃桃笑道：“本來我早上七點鍾就打電話過來了。你家黃阿姨接的電話，她跟我說，‘先生留字條給我，說不讓吵夫人睡覺，讓我送孩子去上幼兒園。所以桃桃你給參謀參謀，我要不要去幫你喊夫人聽電話？’……你說說，我哪裏還敢吵你？”
梨梨失笑。
她笑著說自己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她起床收拾自己。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是，鏡子裏的她……已經不年輕了。
雖然因為平時保養得當，頭發還是烏黑柔順，肌膚也是又白又水靈，但眼角已經輕綻出淺淺的魚尾紋。
她都已經五十多了。
家裏的四個孩子全都已經成家立業，明嬋也已經結婚，兩口子在外地工作……孩子們怕她和霍老太太寂寞，明程就把他的兒子留在霍老太太身邊，明永把女兒留在她身邊。
小家夥上幼兒園了，很乖，不認生、喜歡和同齡小孩子玩兒。
家裏的保姆有個年紀和小家夥差不多的小外孫女兒，梨梨就讓保姆常常把那個小女孩兒接了來，和明永的女兒一塊兒玩。
今天早上梨梨起不來，估計保姆已經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去了。
梨梨先是打電話下樓問了一回保姆，孩子的行蹤。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樣。然後她又打電話去了幼兒園，問了一下老師、孩子的情況……
知道孩子無礙，梨梨又給霍老太太打了個電話過去，“媽，晚上桃桃請吃飯，在如意軒。我先過去玩一會兒，回頭等兩個孩子放了學，您把倆孩子一塊兒領過來吧！”
霍老太太應下。
梨梨舒服的透了一口氣。
在一整年裏，她是部長夫人，是兒媳，是妻子，是母親……
隻有在她過生日的這一天裏，她才是白梨梨。
梨梨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如意軒是宋穗的產業，遠在京郊，是個農莊。
有果園、有菜地，有魚塘，還有溫泉池。
當然了，真溫泉是不存在的。但有個鍋爐房，可以燒熱水。
管理如意軒的人是白盼金和阿耀母子。宋穗付給他們一筆不菲的薪酬，同時，如意軒出產的農產品全歸白盼金母子所有。
他們要負責的，是如意軒平時的維護。
白家人三不五時會過來渡假，宋穗和杏杏有時候也會在這個屬於他的私人會所裏請客吃飯。
這幾年來，梨梨和桃桃過生日都在如意軒。
梨梨到了如意軒，吩咐司機離開。
阿耀的妻子鷺鷺滿麵春風地迎了過來，和梨梨打招呼，然後把梨梨接到了裏頭的豪華客廳那兒。
桃桃和宋秩、倩倩，以及宋熙、趙紅軍已經在這兒玩了好久了。
——四人正在打麻將，宋秩坐在桃桃身邊，負責幫她摸牌。
他摸到個好牌，桃桃就笑嘻嘻地喂他吃一粒炒香的花生仁；他摸到張爛牌，她就柳眉倒豎、抓住他的大手就掐一把他的手心……
見梨梨來了，桃桃起身，“宋秩你幫我打兩圈牌。”
宋秩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桃桃把梨梨拉到了她一早就準備好的客房裏。
客房裏堆滿了各種禮物。
桃桃指著堆成了小山的禮物，笑道：“……這些，都是杏杏給你買的！來，我們看看都有些什麽。”
然後姐妹倆就一邊拆禮物一邊聊天。
杏杏和宋穗去非洲談一筆大生意去了，趕不回來……事實上，家裏的兄弟姐妹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除非是過年，否則很難聚在一起了。
梨梨的生日和談鳳蕙的生日隻隔了兩天。
以前一家子還在一起的時候，姑嫂倆同時過生日。現在麽，大夥兒天各一方的，但凡能參加談鳳蕙的生日、就趕不上梨梨的生日……
梨梨也就習慣了，年年和桃桃一起過生日了。
因為她的生日是在八月份，在這個時候桃桃總是呆在在京都。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
桃桃拆出了一套定製的手工製連衣裙，驚為天人！
“我的天……三姐你穿這個吧！這條裙子真的很適合你！太美了！”桃桃慫恿道。
梨梨一看這裙子的樣式和顏色，也很喜歡，但覺得有些難為情，“我都年紀一把了……”
“瞎說！”桃桃嗔怪道，“我三姐看起來最多三十！來，我們換了它！一年365天，你就任性一天……怕啥？這兒又沒外人！”
梨梨很是心動。
現在她身上穿著的這套裙子，已經是她最喜歡的。也是在她身份地位所允許的範圍內，比較活潑的衣裳了。
但和這條大紅色的連衣裙相比……
就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梨梨拗不過桃桃，再加上她心裏也有點兒想……遂除下了身上這套中規中矩的A字裙與小西裝，換上了這件大紅色的撞色斜肩包臀連衣裙。
桃桃讚歎，“嘖嘖嘖，我姐姐簡直比電影明星還美啊！”
梨梨雙頰透粉，有些不自在，“這種連衣裙……腰部一點兒裝飾也沒有，會不會顯得我腰粗？肚腩突出？”
桃桃把她拉到穿衣鏡前，讓她自己看，“瞧瞧！美不美？”
梨梨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個絕世風華的美人。
那美人從頭頂到發絲、從額頭到足底……無一處不精致嫵媚！她頸脖修長優美，手臂有點兒肉嘟嘟的，但線條特別美，看著稍有些顯豐腴，可她那平坦的小腹、瘦得可憐的細腰……又完美的體現出了“美人腰”這仨字兒。
梨梨很喜歡，忍不住抿著嘴兒笑，粉黛不施的麵上泛著動人的神采。
桃桃叫嚷道：“三姐！看……”
梨梨又扭頭去看。
桃桃從剛才拆出來的禮物裏，拿出了一雙高跟鞋，“你這身裙子配這雙鞋，一定很好看！”
梨梨一看這高跟鞋，立刻就喜歡上了，隻還有些猶豫，“……我都好多年沒穿過高跟鞋了，就怕穿不慣，腳疼。”
桃桃，“試試唄！要是穿著不舒服就脫下來……不過我跟你說，杏杏很會買鞋，我現在全都穿她買的鞋，又好看又舒服！”
梨梨笑了，“那你也不看看她買的鞋都是多少錢的！隨隨便便都是幾大千！這一種高跟鞋啊怕要過萬了。”
“這些是她買給你的生日禮物！都是按你的尺寸買的，你不穿，還想讓她退回去？”桃桃說道，“你別管那麽多了，就那麽一天鬆快的日子，這裏又沒外人，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梨梨咬著唇兒笑，“那下午我婆婆來之前我再換回來。”
“由你！”
梨梨便又穿上了這雙高跟鞋。
說來也怪。
這高跟鞋看起來也有五六厘米高，但穿在腳上，非常的貼腳，很舒服！
梨梨穿著連衣裙、踩著高跟鞋在屋裏走來走去，完全沒有想像中的難受。
這時，桃桃又從禮物堆裏翻找出化妝品、非常精致的太陽帽、墨鏡和小號包包……
桃桃不由分說就把梨梨按在椅子上坐著，然後給梨梨化了個很豔麗的妝。
這下子，梨梨看著鏡子裏與平時判若兩人的自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不知道，原來她換上了漂亮的連衣裙、化了個妝，再把長發披散下來……會是這樣的美！是一種會給人帶來壓迫感的美。
“三姐，你太好看了！走，我們拍照去！”說著，桃桃拿起了她的寶貝數碼相機。
走到門口，見梨梨呆呆坐著不動？
桃桃又催了一遍。
梨梨這才紅著臉兒說道：“我、我這個樣子……也太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了。”
桃桃說道：“怕啥，霍華恩又不在！”
梨梨頓時釋然。
她咬著嘴唇站起身，和桃桃手牽著手兒走了出去。
眾人看到煥然一新的梨梨，全都齊齊瞪大了眼睛！
梨梨有些不好意思，桃桃卻問大家，“我姐姐好不好看？”
眾人都愣愣的點點頭。
倩倩大呼小叫，“天哪我三姨簡直比電影明星還漂亮！”
梨梨一笑，更顯風情。
桃桃拉著她奔向了田野。
無論是桃桃、還是梨梨，抑或是白盼金母子，大約是因為出身……她們對土地、對田園有著發自骨子裏的瘋狂熱愛。
白盼金一家把這個農莊打理得特別好。
還依著杏杏的吩咐，專門開出一塊不小的地，做為花園。又向桃桃要了不少名貴花兒的稀缺種子，在這兒種下。
花園雖小，但各種爭奇豔的花兒開得極好。
桃桃愛拍照，不住地對梨梨提出各種要求，讓她換姿勢。
四周空無一人，梨梨在妹妹麵前還是很放得開的。
很快，桃桃就給姐姐拍下了好多好多的照片。
很快，其他人也出來玩兒了。
桃桃就把大夥兒集中起來，哢嚓哢嚓的拍照……
拍完照，倩倩就嚷著要玩遊戲。
小丫頭鬼靈精怪的，想出了好多刁鑽玩法，但她人小鬼大的，也有照顧到年紀稍長的宋熙和趙紅軍的感受。
總之，大夥兒全都玩瘋了！
梨梨尤其興奮。
她的笑聲就沒停過……
直到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仔細思考了一下，梨梨連忙叫停，“好了好了我不玩兒了，突然想起來我連早飯午飯都沒吃……還被你們笑到胃疼！我呀，去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桃桃嗔怪道：“今天你過生日，還做什麽飯！倩倩，去喊你鷺鷺嫂子，讓她隨便下點兒掛麵給我們吃唄！哎喲我也餓了……”
倩倩跑去找鷺鷺了。
桃桃把梨梨拉到一旁，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幫梨梨按摩肩背。
梨梨被妹妹侍候得很舒服，她就脫下了高跟鞋，踩在矮凳上，看著眼前濃翠的山景，舒服得直歎氣，“哎喲這可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喲！”
桃桃笑道：“呆會兒我們隨便吃點，再去泡一會兒溫泉，那才叫舒服呢，晚上睡覺都睡得好點！”
梨梨哈哈大笑，“大熱的天氣泡溫泉！”
桃桃不以為然，“這叫以毒攻毒！”
姐妹倆正聊天呢……
突然聽到倩倩怯生生地喊道：“姨父好！”
桃桃：……
梨梨：……
不是，宋穗在非洲呢，倩倩喊誰姨父？
姐妹倆齊齊轉頭，看到了坐花叢深處的……霍華恩？
他坐在背蔭處，身上穿著深灰色的襯衣，完美的與樹蔭融成一體。
也不知道他在這兒看了她們多久了。
梨梨下意識就危襟正坐，還默默地穿上了鞋子。
桃桃則奇怪地說道：“……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啊？”
霍華恩站起身，過來了。
他定定地看著梨梨，微微的笑。
梨梨有些不自在，問他，“你什麽時候來的？”麵上還略帶著幾分緊張與不安。
霍華恩依舊癡癡地看著她，答非所問，“你真好看。”
一時間，梨梨竟然無話可說。
桃桃看到了女兒朝著自己招手的小動作，立刻扔下梨梨跑了。
倩倩就和媽媽咬耳朵，“媽媽，我去找鷺鷺嫂子的時候，鷺鷺嫂子說，姨父已經來了很久……大約是從我們拍照的時候就來了，他讓鷺鷺嫂子她們別聲張，然後一直坐在那兒看著我們！”
桃桃回頭看了姐姐姐夫一眼。
——梨梨麵上的恣意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她慣有的、謹小慎微的公式化笑容。
桃桃歎氣。
“走吧，咱們去看看你鷺鷺嫂子都做了些什麽吃的。”她帶著女兒離開，把空間留給梨梨和霍華恩。
霍華恩並非不知道他和梨梨之間的感情是有問題的。
雖然梨梨對他……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
但她過分懂事。
前幾天，宋秩去找霍華恩匯報一項工作。談完公事，霍華恩讓宋秩留下來吃飯，宋秩不肯，說他要趕回去給桃桃燒飯吃。
霍華恩就笑他，說他是模範丈夫。又說在他可見的時間和空間裏，桃桃一直在享福，但宋秩就一直忙完工作忙家務……
宋秩並不同意他的說法，“……得了吧，我充其量也就隻能算是個甩手掌櫃型的典型丈夫，你隻看到了我做家務、我侍候桃桃了。可在你沒看見的時候，全都是桃桃在照顧我！”
“我們一共有三個孩子，全都跟著桃桃長大。孩子們的吃喝拉撒、家教與學習，全都由她一人操持。她自己還有那麽繁重的工作，又還要參與千餘人的大村落的管理！你怎麽會以為她一直在享福？”
“要知道，在綠洲的時候，我一個月休四天……就算在那四天裏，我拚盡一切照顧她、替她做家務，那剩下的二十六天，誰來照顧她？我很感激桃桃對家庭、對我、對孩子的奉獻，沒有她，我就沒有家。”
“華恩，不管我怎麽做、做再多，也不及她幾十年如一日的照顧我和孩子們，所以我對她始終心懷愧疚。因為夫妻雙方不可能永遠隻有一個人在付出……這樣下去是會出問題的。”
聽了宋秩的話，霍華恩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意識到……
不知從何時起，他和梨梨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
他太忙。
忙到無暇顧及家中老小。
他母親年長，體弱多病，一年之中要住三四個月的院，他和兄長一共有四個孩子，也全都是梨梨在照顧……包括孩子們的吃喝拉撒、學習教養，乃至後來的結婚生子，全都是梨梨一個人搞定。
她沒有跟他說過一個“苦”或“累”字，對他永遠溫柔小意。
無論他何時回到家中，家裏總會因為有了她而變得溫暖可愛，她也總是溫柔體貼地照顧著他。
但宋秩說的也有道理。
——他霍華恩憑什麽要求白梨梨為了他而付出一切呢？
哪怕他們是夫妻。
想著馬上就是梨梨的生日了，霍華恩就問了身邊的人，他們是怎麽為妻子過生日的。
結果根本沒人答得出來。
大多數人的說法，就是——還能怎麽樣？下館子吃頓好的唄！給個紅包！或者買個禮物……
霍華恩聽了直搖頭。
梨梨在吃食方麵一向標準很高。
她尤其不愛下館子，一來是館子裏的大廚，廚藝還沒她好呢，二來是嫌棄館子裏的菜太重油鹽了、不健康。
後來，霍華恩向母親求助。
霍老太太倒是很高興，立刻給兒子出謀劃策，“你送給她一個禮物吧！首飾就很好……記著，天底下沒有不喜歡首飾的女人。”
但是——
霍華恩的工資卡由助理保管，他總是出差，開銷也大，再加上還資助了幾個孤寡老人……送梨梨首飾？
他根本買不起。
直到這時，霍華恩才意識到，他和梨梨結婚多年，不但沒有送過她禮物，甚至連家用也給得少。
估計梨梨還得貼她自己的工資和娘家人的補貼，才能養活那麽多的孩子。
霍老太太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你放心，梨梨很能幹的！咱家確實不富裕，但我也每個月貼補給她。再加上她好像也通過杏杏買了點兒股票什麽的……咱家不至於富得流油、可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窮得叮當響！”
霍華恩稍稍心安，然而仔細一品，心裏卻更加不是滋味。
又是一個“你放心”……
梨梨她……
霍老太太繼續說道：“華恩啊，媽要批評你……你可不能因為梨梨太懂事，你就真的把一切重擔全都壓在她身上，你就心安理得的一點兒家務事不管了啊！誒，難怪你和梨梨結婚這麽多年，親家母到現在都還不待見你！你說說要是我有一個女兒，嫁出去就守了望門寡，我心裏能舒坦嗎？”
霍華恩默然。
良久，他才說道：“媽，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彌補梨梨的，這方麵的事，以後您多提點我，好嗎？”
霍老太太幽幽歎氣，“我還能活幾年呀！你自己的媳婦兒不疼，要我替你疼……”
霍華恩心裏更加難受。
所以他才抽出時間，想陪梨梨好好過個生日。
他忙了好幾個通宵，才擠出時間來，在外頭買了一碗湯麵，回家讓梨梨吃。
其實他隻是想讓她在生日裏吃上他……至少是親手買的湯麵。
結果也不知怎麽一回事，又變成了她為他煮麵。
他絕不是想勞累她，可一看到她，無論她是在給他煮麵還是什麽的……無論她做什麽他都無法拒絕……
最後還是勞動了她。
可笑他當時還以為，梨梨是喜歡下廚的。
直到……
一大早的他趕回單位去處理緊急突發事件。忙完以後趕回家，卻不見了梨梨？再一問母親，他才知道原來梨梨每年過生日，都去了如意軒。
霍華恩又趕到了如意軒。
結果他看到了與認知中完全不一樣的白梨梨。
他的妻子白梨梨，向來冷靜理智、善解人意還溫柔體貼。她永遠麵帶溫柔羞怯的笑容，遊刃有餘的照顧他的家人，從容不迫的幫他處理一切工作上的麻煩，盡忠職守的成為他的部長夫人……
而眼前的白梨梨，身材好得又辣又颯，人也美得驚心動魄！
她就像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似的，和家人一起玩著幼稚的遊戲，毫無形像的大聲笑拚命瘋跑……遊戲玩輸了她笑得更暢快，出了醜她也不怕，跑掉了鞋也不怕……
她的歡樂，也感染霍華恩。
他傻乎乎坐在花叢裏，一邊被蚊子叮得滿身皰，一邊癡癡地看著妻子的另外一個活潑版本……
他還親眼看到，平時被白家人寵成心肝寶貝蛋的白桃桃，那麽用心的照顧梨梨，玩遊戲的時候根本就是一麵倒的偏向梨梨；更加在遊戲結束以後，還幫梨梨按摩……
所以，宋秩說得沒有錯。
不僅僅是夫妻雙方，不能永遠隻有一個人在付出……在桃桃和梨梨之間，也並非隻有梨梨在照顧桃桃。
桃桃也在用她的方式，回報和照顧了梨梨。
霍華恩閉了閉眼，心中無比愧疚。
看來，隻有他一個人是傻子。
他居然委屈了梨梨那麽多年！
霍華恩覺得這事兒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得好好和梨梨談一談。
此時已過淩晨, 別墅裏漆黑一片。
霍華恩一手緊緊地攥著口袋裏的東西，一手拎著塑料袋，快步上了樓。
輕輕推開臥室的門——
屋裏漆黑一片。
連氣息都是生冷的。
他並沒有聽到妻子熟睡的呼吸聲音？
霍華恩一怔, 也沒開燈, 就朝著大床走去。
還沒走近，他就看到床上空空如也, 枕頭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
霍華恩沉思片刻, 將拎在手裏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然後轉身去了孩子的房間。
他輕輕推開孩子的房間。
——屋裏亮著一盞小小的夜燈，黯淡昏黃的光芒將這不大的屋子照映得十分溫暖, 空氣中還透出了讓他感到熟悉的甜香。
那是梨梨和孩子的香體乳的氣味兒。
霍華恩輕輕地走近大床, 果然看到床前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大一小兩雙精致秀氣的拖鞋。
他笑了。
走到床邊, 霍華恩看到梨梨規規矩矩的麵朝外、睡在床邊；小小的孩子睡在裏頭……但小家夥的睡相可不怎麽好，整個人橫著睡, 一隻小腳丫直接擱在梨梨的腰線上。
他笑著輕輕抓過孩子的腳丫子，放到了一旁去。又越過梨梨, 拉過薄被蓋在孩子身上。
梨梨瞬間被驚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霍華恩低下頭在梨梨的麵頰上輕吻了一下，低聲說道：“是我, 我回來了……別吵醒孩子，我抱你過去。”
他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回到主臥。
梨梨睜開了眼睛。
如今是八月份, 正是炎熱的時候, 但這幾天突然降了溫, 她才去和孩子擠一張床的。剛才她在床上睡得暖和舒服, 這會兒被他放在這張冰冷的大床上, 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梨梨坐起身, 看了一眼掛鍾——已是淩晨2點鍾了？
她慵懶地問霍華恩，“這幾天這麽忙嗎？”
霍華恩“嗯”了一聲，說道：“這幾天在處理秋收的問題……”
梨梨，“那你何必來回折騰呢？你辦公室不是有張折疊床？這一來一回的……路上都要折騰掉兩小時。”
她想下床，低頭看向床前，卻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拖鞋？
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是被他抱過來的。
她的拖鞋這會兒還在孩子屋裏呢！
算了，先光腳去穿鞋吧。
梨梨正準備下來……
霍華恩阻止了她，“你想去哪兒？”
“我去給你煮個麵……哎，我先去孩子房裏拿拖鞋……”梨梨說道。
霍華恩，“我在外頭打包了一份湯麵回來，一塊兒吃？”
梨梨愣住，轉頭看向了他，疑惑地問道：“你在外頭……打包了一份湯麵？”
霍華恩點點頭。
“你……”
梨梨一時語塞。
——霍華恩平時身邊跟著五六個助理，還有兩位生活助理，安保人員和司機……林林總總少說也有十來個人。
什麽時候輪到他去外頭打包買東西了？
而且還是大半夜的？
他在哪兒打的包？他知道物價嗎？他身上有錢嗎？
隻見霍華恩笑著在床前半蹲了下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隻小巧的首飾盒。
他把首飾盒塞在她手裏，低聲說道：“……生日快樂。”
梨梨再次愣住。
生日……
啊，對！
明天確實是她的生日。
不對，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分了，今天就是她的生日！
梨梨很是意外。
她和霍華恩結婚好多年了。以往她每年過生日，他都會因為工作過於忙碌而缺席。
這還是他頭一次趕回來給她過生日。
“謝謝！”梨梨說道。
她打開了這隻小巧的首飾盒，裏頭裝著一隻鑲著寶石的戒指。
樣式還挺好看的。
“你買的啊？”桃桃問道。
霍華恩說道：“是前幾天我讓媽去買的……我這樣的身份，不好去逛商場，要忌諱的東西太多了。對了，中間那顆不是鑽石，鑽石我也買不起……媽說是水晶。”
梨梨又說了聲，“謝謝！”
霍華恩定定地看著她，眼含笑意。
過了一會兒，他才走到桌旁，打開袋子，拿出裏頭的飯盒，端到了梨梨身邊。
梨梨問他，“你身邊的人呢？”
霍華恩答道：“我沒讓他們跟著……也不是，餘彪一個人跟著我，我倆一塊兒騎自行車回來的。我跟他說，想買湯麵，他帶我去的胡瓜胡同。”
說話之間，他揭開了飯盒蓋子……
然後左右看看，他又殷勤地去端了個小幾過來，放在床邊，將那碗湯麵放在小幾上。
“快吃吧，”霍華恩笑吟吟地看著梨梨，說道，“過生日要吃長壽麵。”
梨梨笑了，再次說了聲“謝謝”，拿過筷子吃起了麵。
她熱愛美食，也是廚藝方麵的專家。
但外頭的宵夜鋪子裏賣的湯麵，過於追求味美，重油鹽重香料，根本吃不出湯底原本的味道……
梨梨不過吃了兩三口，就不想吃了。
霍華恩見她動作頓住，連忙問道：“怎麽了？這湯麵不合口味？”
梨梨笑道：“我怕胖。”
霍華恩，“你不胖！”
“吃完這碗麵就胖了。”梨梨說道。
霍華恩歎氣。
他就問：“你真不吃了？”
“不吃了。”
霍華恩，“那我吃吧！”
梨梨，“不用……你也別吃，我去樓下給你煮一碗湯麵，很快就能好。”
說著，她赤腳下了床，端著那碗打包回來的湯麵，先去孩子房間裏穿了拖鞋，這才急急忙忙了下了樓。
這碗打包回來的湯麵一點兒也不好吃。
但梨梨也沒有浪費食物的習慣，可以加工一下拿去喂公園裏的流浪貓。但這會兒霍華恩在，她不好當著他的麵這麽做。
梨梨順手把這碗湯麵放進冰箱，然後動手煮麵。
她的冰箱裏時刻塞滿了各種食材。
這會兒她從急凍層拿出了一包鮮蝦餛飩、一粒雞湯；又從保鮮層裏拿出了青菜、雞蛋、香蔥……
先是打火燒開水，然後將鮮蝦餛飩放進微波爐裏解凍，接下來洗青菜、泡上一會兒，再架油鍋煎荷包蛋。
水開了，微波爐裏的鮮蝦餛飩也已經化好了凍，直接放進鍋裏去煮，再下一把掛麵。
同時把她凍好的雞湯粒放進微波爐裏去解決。
——梨梨每個星期都會燉一隻雞，留一半兒雞湯不放鹽，晾涼了用食品袋裝好，直接放進冰箱冷凍層冰好。有時候早上起來煮麵的時候，不至於隻能吃上清水麵。或者隻有她一個人吃午飯的時候她也懶得煮飯，直接化凍一小袋雞湯、放進鍋裏煮開了燙一把青菜就好。
這會兒梨梨趁著湯麵和鮮蝦餛飩還在鍋裏翻滾，趕緊把小蔥洗淨，切碎。
鮮蝦餛飩和掛麵在鍋裏翻滾，梨梨順手將泡了一會兒清水的白菜撕得碎碎的，扔進了鍋裏，開始加入鹽、醬油來調味，同時她用剛才煎過雞蛋的油鍋加熱已經化了凍的雞湯。
掛麵和鮮蝦餛飩煮好了。
梨梨將掛麵挾進碗裏，鮮蝦餛飩放在麵條上，白菜葉也碼好，又將煮開的雞湯澆進碗裏，最後鋪上煎蛋，灑上蔥花、炸香的紫菜和炒香的芝麻粒兒。
梨梨煮麵的時候，霍華恩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癡癡地看著她。
直到她煮好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湯麵，並且示意他趕吃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下意識看了一眼腕表。
——梨梨隻花了十分鍾，就做好了一碗湯麵。
再一看，碗裏湯汁濃鬱乳白，金黃的煎蛋、圓潤白胖的鮮蝦餛飩，配著碧綠的香蔥和油炸紫菜……
實在是太誘人。
霍華恩沒能忍住，拿過筷子就吃了起來。
他親眼看著梨梨煮的麵。
明明也沒放著佐料，但這湯麵……實在是足夠鮮！而且這種鮮，還跟外頭夜宵店出品的湯麵完全不一樣！
佐料放太多，鮮香味足夠勁霸，吃完之後嘴裏泛苦還容易口渴。
但是梨梨做出來的飯菜，就像她的人一樣美味，還溫柔。
霍華恩吃了一粒小餛飩。
薄薄的餛飩皮，包著一隻小指尾那麽大的蝦，肉餡裏的蝦肉鮮甜爽彈，還混著綿軟的鹵肉泥，實在是太美味了！
麵條則吸足了雞湯的清淡鮮美……再吃上一口表皮被煎得酥脆，內裏卻仍是一顆溏心的荷包蛋，大約這就是人生最滿足的一刻？
梨梨突然“啊”了一聲，問道：“要不要給餘彪也煮一碗湯麵？”
霍華恩一邊唆麵，一邊說道：“不用，他自己也買了一碗，這會兒估計已經吃上了。”
“他人呢？”梨梨剛才下樓的時候可沒看見餘彪。
別墅裏有專門為他的助理和安保人員準備了一個休息房間的。
霍華恩說道：“我讓他回他宿舍去，今晚我不走了。”
梨梨哦了一聲，沒說話。
霍華恩三口兩口吃完了湯麵……連湯汁都喝得一滴不剩。
梨梨想收拾碗筷。
他不讓，直接捋起了袖子，端著碗筷走到向洗碗池那兒……
梨梨欲言又止。
——說真的，她並不信任他做家務的水平。他那樣隨便涮了幾下磷，就算洗好了？還不是得等著她來重洗？
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不要再跟他說這個了，早點休息吧。她明天再重新洗一次就好。
她等到霍華恩洗完碗，和他一塊兒上樓，又找出他的睡衣遞給他。
當他去洗澡的時候，她已經困得受不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然後又被散發出清新沐浴露香氣的他給吵醒。
她幾度迷失在他的熱情裏。
最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第二天，梨梨直接睡到中午，這才揉著眼睛起來了。
她渾身酸痛。
低頭一看，她胸前掛著條紅繩，墜子赫然就是……昨晚霍華恩送給她的那枚戒指。
梨梨拿著這枚戒指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拿了下來，裝進小首飾盒，隨便塞在了抽屜裏。
這時桃桃打電話過來，說在如意軒定了位子，讓她有空就過來。
梨梨奇道：“年年這時候你都一大早打電話給我，今天怎麽這麽晚？”
桃桃笑道：“本來我早上七點鍾就打電話過來了。你家黃阿姨接的電話，她跟我說，‘先生留字條給我，說不讓吵夫人睡覺，讓我送孩子去上幼兒園。所以桃桃你給參謀參謀，我要不要去幫你喊夫人聽電話？’……你說說，我哪裏還敢吵你？”
梨梨失笑。
她笑著說自己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她起床收拾自己。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是，鏡子裏的她……已經不年輕了。
雖然因為平時保養得當，頭發還是烏黑柔順，肌膚也是又白又水靈，但眼角已經輕綻出淺淺的魚尾紋。
她都已經五十多了。
家裏的四個孩子全都已經成家立業，明嬋也已經結婚，兩口子在外地工作……孩子們怕她和霍老太太寂寞，明程就把他的兒子留在霍老太太身邊，明永把女兒留在她身邊。
小家夥上幼兒園了，很乖，不認生、喜歡和同齡小孩子玩兒。
家裏的保姆有個年紀和小家夥差不多的小外孫女兒，梨梨就讓保姆常常把那個小女孩兒接了來，和明永的女兒一塊兒玩。
今天早上梨梨起不來，估計保姆已經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去了。
梨梨先是打電話下樓問了一回保姆，孩子的行蹤。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樣。然後她又打電話去了幼兒園，問了一下老師、孩子的情況……
知道孩子無礙，梨梨又給霍老太太打了個電話過去，“媽，晚上桃桃請吃飯，在如意軒。我先過去玩一會兒，回頭等兩個孩子放了學，您把倆孩子一塊兒領過來吧！”
霍老太太應下。
梨梨舒服的透了一口氣。
在一整年裏，她是部長夫人，是兒媳，是妻子，是母親……
隻有在她過生日的這一天裏，她才是白梨梨。
梨梨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如意軒是宋穗的產業，遠在京郊，是個農莊。
有果園、有菜地，有魚塘，還有溫泉池。
當然了，真溫泉是不存在的。但有個鍋爐房，可以燒熱水。
管理如意軒的人是白盼金和阿耀母子。宋穗付給他們一筆不菲的薪酬，同時，如意軒出產的農產品全歸白盼金母子所有。
他們要負責的，是如意軒平時的維護。
白家人三不五時會過來渡假，宋穗和杏杏有時候也會在這個屬於他的私人會所裏請客吃飯。
這幾年來，梨梨和桃桃過生日都在如意軒。
梨梨到了如意軒，吩咐司機離開。
阿耀的妻子鷺鷺滿麵春風地迎了過來，和梨梨打招呼，然後把梨梨接到了裏頭的豪華客廳那兒。
桃桃和宋秩、倩倩，以及宋熙、趙紅軍已經在這兒玩了好久了。
——四人正在打麻將，宋秩坐在桃桃身邊，負責幫她摸牌。
他摸到個好牌，桃桃就笑嘻嘻地喂他吃一粒炒香的花生仁；他摸到張爛牌，她就柳眉倒豎、抓住他的大手就掐一把他的手心……
見梨梨來了，桃桃起身，“宋秩你幫我打兩圈牌。”
宋秩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桃桃把梨梨拉到了她一早就準備好的客房裏。
客房裏堆滿了各種禮物。
桃桃指著堆成了小山的禮物，笑道：“……這些，都是杏杏給你買的！來，我們看看都有些什麽。”
然後姐妹倆就一邊拆禮物一邊聊天。
杏杏和宋穗去非洲談一筆大生意去了，趕不回來……事實上，家裏的兄弟姐妹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除非是過年，否則很難聚在一起了。
梨梨的生日和談鳳蕙的生日隻隔了兩天。
以前一家子還在一起的時候，姑嫂倆同時過生日。現在麽，大夥兒天各一方的，但凡能參加談鳳蕙的生日、就趕不上梨梨的生日……
梨梨也就習慣了，年年和桃桃一起過生日了。
因為她的生日是在八月份，在這個時候桃桃總是呆在在京都。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
桃桃拆出了一套定製的手工製連衣裙，驚為天人！
“我的天……三姐你穿這個吧！這條裙子真的很適合你！太美了！”桃桃慫恿道。
梨梨一看這裙子的樣式和顏色，也很喜歡，但覺得有些難為情，“我都年紀一把了……”
“瞎說！”桃桃嗔怪道，“我三姐看起來最多三十！來，我們換了它！一年365天，你就任性一天……怕啥？這兒又沒外人！”
梨梨很是心動。
現在她身上穿著的這套裙子，已經是她最喜歡的。也是在她身份地位所允許的範圍內，比較活潑的衣裳了。
但和這條大紅色的連衣裙相比……
就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梨梨拗不過桃桃，再加上她心裏也有點兒想……遂除下了身上這套中規中矩的A字裙與小西裝，換上了這件大紅色的撞色斜肩包臀連衣裙。
桃桃讚歎，“嘖嘖嘖，我姐姐簡直比電影明星還美啊！”
梨梨雙頰透粉，有些不自在，“這種連衣裙……腰部一點兒裝飾也沒有，會不會顯得我腰粗？肚腩突出？”
桃桃把她拉到穿衣鏡前，讓她自己看，“瞧瞧！美不美？”
梨梨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個絕世風華的美人。
那美人從頭頂到發絲、從額頭到足底……無一處不精致嫵媚！她頸脖修長優美，手臂有點兒肉嘟嘟的，但線條特別美，看著稍有些顯豐腴，可她那平坦的小腹、瘦得可憐的細腰……又完美的體現出了“美人腰”這仨字兒。
梨梨很喜歡，忍不住抿著嘴兒笑，粉黛不施的麵上泛著動人的神采。
桃桃叫嚷道：“三姐！看……”
梨梨又扭頭去看。
桃桃從剛才拆出來的禮物裏，拿出了一雙高跟鞋，“你這身裙子配這雙鞋，一定很好看！”
梨梨一看這高跟鞋，立刻就喜歡上了，隻還有些猶豫，“……我都好多年沒穿過高跟鞋了，就怕穿不慣，腳疼。”
桃桃，“試試唄！要是穿著不舒服就脫下來……不過我跟你說，杏杏很會買鞋，我現在全都穿她買的鞋，又好看又舒服！”
梨梨笑了，“那你也不看看她買的鞋都是多少錢的！隨隨便便都是幾大千！這一種高跟鞋啊怕要過萬了。”
“這些是她買給你的生日禮物！都是按你的尺寸買的，你不穿，還想讓她退回去？”桃桃說道，“你別管那麽多了，就那麽一天鬆快的日子，這裏又沒外人，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梨梨咬著唇兒笑，“那下午我婆婆來之前我再換回來。”
“由你！”
梨梨便又穿上了這雙高跟鞋。
說來也怪。
這高跟鞋看起來也有五六厘米高，但穿在腳上，非常的貼腳，很舒服！
梨梨穿著連衣裙、踩著高跟鞋在屋裏走來走去，完全沒有想像中的難受。
這時，桃桃又從禮物堆裏翻找出化妝品、非常精致的太陽帽、墨鏡和小號包包……
桃桃不由分說就把梨梨按在椅子上坐著，然後給梨梨化了個很豔麗的妝。
這下子，梨梨看著鏡子裏與平時判若兩人的自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不知道，原來她換上了漂亮的連衣裙、化了個妝，再把長發披散下來……會是這樣的美！是一種會給人帶來壓迫感的美。
“三姐，你太好看了！走，我們拍照去！”說著，桃桃拿起了她的寶貝數碼相機。
走到門口，見梨梨呆呆坐著不動？
桃桃又催了一遍。
梨梨這才紅著臉兒說道：“我、我這個樣子……也太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了。”
桃桃說道：“怕啥，霍華恩又不在！”
梨梨頓時釋然。
她咬著嘴唇站起身，和桃桃手牽著手兒走了出去。
眾人看到煥然一新的梨梨，全都齊齊瞪大了眼睛！
梨梨有些不好意思，桃桃卻問大家，“我姐姐好不好看？”
眾人都愣愣的點點頭。
倩倩大呼小叫，“天哪我三姨簡直比電影明星還漂亮！”
梨梨一笑，更顯風情。
桃桃拉著她奔向了田野。
無論是桃桃、還是梨梨，抑或是白盼金母子，大約是因為出身……她們對土地、對田園有著發自骨子裏的瘋狂熱愛。
白盼金一家把這個農莊打理得特別好。
還依著杏杏的吩咐，專門開出一塊不小的地，做為花園。又向桃桃要了不少名貴花兒的稀缺種子，在這兒種下。
花園雖小，但各種爭奇豔的花兒開得極好。
桃桃愛拍照，不住地對梨梨提出各種要求，讓她換姿勢。
四周空無一人，梨梨在妹妹麵前還是很放得開的。
很快，桃桃就給姐姐拍下了好多好多的照片。
很快，其他人也出來玩兒了。
桃桃就把大夥兒集中起來，哢嚓哢嚓的拍照……
拍完照，倩倩就嚷著要玩遊戲。
小丫頭鬼靈精怪的，想出了好多刁鑽玩法，但她人小鬼大的，也有照顧到年紀稍長的宋熙和趙紅軍的感受。
總之，大夥兒全都玩瘋了！
梨梨尤其興奮。
她的笑聲就沒停過……
直到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仔細思考了一下，梨梨連忙叫停，“好了好了我不玩兒了，突然想起來我連早飯午飯都沒吃……還被你們笑到胃疼！我呀，去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桃桃嗔怪道：“今天你過生日，還做什麽飯！倩倩，去喊你鷺鷺嫂子，讓她隨便下點兒掛麵給我們吃唄！哎喲我也餓了……”
倩倩跑去找鷺鷺了。
桃桃把梨梨拉到一旁，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幫梨梨按摩肩背。
梨梨被妹妹侍候得很舒服，她就脫下了高跟鞋，踩在矮凳上，看著眼前濃翠的山景，舒服得直歎氣，“哎喲這可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喲！”
桃桃笑道：“呆會兒我們隨便吃點，再去泡一會兒溫泉，那才叫舒服呢，晚上睡覺都睡得好點！”
梨梨哈哈大笑，“大熱的天氣泡溫泉！”
桃桃不以為然，“這叫以毒攻毒！”
姐妹倆正聊天呢……
突然聽到倩倩怯生生地喊道：“姨父好！”
桃桃：……
梨梨：……
不是，宋穗在非洲呢，倩倩喊誰姨父？
姐妹倆齊齊轉頭，看到了坐花叢深處的……霍華恩？
他坐在背蔭處，身上穿著深灰色的襯衣，完美的與樹蔭融成一體。
也不知道他在這兒看了她們多久了。
梨梨下意識就危襟正坐，還默默地穿上了鞋子。
桃桃則奇怪地說道：“……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啊？”
霍華恩站起身，過來了。
他定定地看著梨梨，微微的笑。
梨梨有些不自在，問他，“你什麽時候來的？”麵上還略帶著幾分緊張與不安。
霍華恩依舊癡癡地看著她，答非所問，“你真好看。”
一時間，梨梨竟然無話可說。
桃桃看到了女兒朝著自己招手的小動作，立刻扔下梨梨跑了。
倩倩就和媽媽咬耳朵，“媽媽，我去找鷺鷺嫂子的時候，鷺鷺嫂子說，姨父已經來了很久……大約是從我們拍照的時候就來了，他讓鷺鷺嫂子她們別聲張，然後一直坐在那兒看著我們！”
桃桃回頭看了姐姐姐夫一眼。
——梨梨麵上的恣意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她慣有的、謹小慎微的公式化笑容。
桃桃歎氣。
“走吧，咱們去看看你鷺鷺嫂子都做了些什麽吃的。”她帶著女兒離開，把空間留給梨梨和霍華恩。
霍華恩並非不知道他和梨梨之間的感情是有問題的。
雖然梨梨對他……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
但她過分懂事。
前幾天，宋秩去找霍華恩匯報一項工作。談完公事，霍華恩讓宋秩留下來吃飯，宋秩不肯，說他要趕回去給桃桃燒飯吃。
霍華恩就笑他，說他是模範丈夫。又說在他可見的時間和空間裏，桃桃一直在享福，但宋秩就一直忙完工作忙家務……
宋秩並不同意他的說法，“……得了吧，我充其量也就隻能算是個甩手掌櫃型的典型丈夫，你隻看到了我做家務、我侍候桃桃了。可在你沒看見的時候，全都是桃桃在照顧我！”
“我們一共有三個孩子，全都跟著桃桃長大。孩子們的吃喝拉撒、家教與學習，全都由她一人操持。她自己還有那麽繁重的工作，又還要參與千餘人的大村落的管理！你怎麽會以為她一直在享福？”
“要知道，在綠洲的時候，我一個月休四天……就算在那四天裏，我拚盡一切照顧她、替她做家務，那剩下的二十六天，誰來照顧她？我很感激桃桃對家庭、對我、對孩子的奉獻，沒有她，我就沒有家。”
“華恩，不管我怎麽做、做再多，也不及她幾十年如一日的照顧我和孩子們，所以我對她始終心懷愧疚。因為夫妻雙方不可能永遠隻有一個人在付出……這樣下去是會出問題的。”
聽了宋秩的話，霍華恩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意識到……
不知從何時起，他和梨梨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
他太忙。
忙到無暇顧及家中老小。
他母親年長，體弱多病，一年之中要住三四個月的院，他和兄長一共有四個孩子，也全都是梨梨在照顧……包括孩子們的吃喝拉撒、學習教養，乃至後來的結婚生子，全都是梨梨一個人搞定。
她沒有跟他說過一個“苦”或“累”字，對他永遠溫柔小意。
無論他何時回到家中，家裏總會因為有了她而變得溫暖可愛，她也總是溫柔體貼地照顧著他。
但宋秩說的也有道理。
——他霍華恩憑什麽要求白梨梨為了他而付出一切呢？
哪怕他們是夫妻。
想著馬上就是梨梨的生日了，霍華恩就問了身邊的人，他們是怎麽為妻子過生日的。
結果根本沒人答得出來。
大多數人的說法，就是——還能怎麽樣？下館子吃頓好的唄！給個紅包！或者買個禮物……
霍華恩聽了直搖頭。
梨梨在吃食方麵一向標準很高。
她尤其不愛下館子，一來是館子裏的大廚，廚藝還沒她好呢，二來是嫌棄館子裏的菜太重油鹽了、不健康。
後來，霍華恩向母親求助。
霍老太太倒是很高興，立刻給兒子出謀劃策，“你送給她一個禮物吧！首飾就很好……記著，天底下沒有不喜歡首飾的女人。”
但是——
霍華恩的工資卡由助理保管，他總是出差，開銷也大，再加上還資助了幾個孤寡老人……送梨梨首飾？
他根本買不起。
直到這時，霍華恩才意識到，他和梨梨結婚多年，不但沒有送過她禮物，甚至連家用也給得少。
估計梨梨還得貼她自己的工資和娘家人的補貼，才能養活那麽多的孩子。
霍老太太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你放心，梨梨很能幹的！咱家確實不富裕，但我也每個月貼補給她。再加上她好像也通過杏杏買了點兒股票什麽的……咱家不至於富得流油、可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窮得叮當響！”
霍華恩稍稍心安，然而仔細一品，心裏卻更加不是滋味。
又是一個“你放心”……
梨梨她……
霍老太太繼續說道：“華恩啊，媽要批評你……你可不能因為梨梨太懂事，你就真的把一切重擔全都壓在她身上，你就心安理得的一點兒家務事不管了啊！誒，難怪你和梨梨結婚這麽多年，親家母到現在都還不待見你！你說說要是我有一個女兒，嫁出去就守了望門寡，我心裏能舒坦嗎？”
霍華恩默然。
良久，他才說道：“媽，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彌補梨梨的，這方麵的事，以後您多提點我，好嗎？”
霍老太太幽幽歎氣，“我還能活幾年呀！你自己的媳婦兒不疼，要我替你疼……”
霍華恩心裏更加難受。
所以他才抽出時間，想陪梨梨好好過個生日。
他忙了好幾個通宵，才擠出時間來，在外頭買了一碗湯麵，回家讓梨梨吃。
其實他隻是想讓她在生日裏吃上他……至少是親手買的湯麵。
結果也不知怎麽一回事，又變成了她為他煮麵。
他絕不是想勞累她，可一看到她，無論她是在給他煮麵還是什麽的……無論她做什麽他都無法拒絕……
最後還是勞動了她。
可笑他當時還以為，梨梨是喜歡下廚的。
直到……
一大早的他趕回單位去處理緊急突發事件。忙完以後趕回家，卻不見了梨梨？再一問母親，他才知道原來梨梨每年過生日，都去了如意軒。
霍華恩又趕到了如意軒。
結果他看到了與認知中完全不一樣的白梨梨。
他的妻子白梨梨，向來冷靜理智、善解人意還溫柔體貼。她永遠麵帶溫柔羞怯的笑容，遊刃有餘的照顧他的家人，從容不迫的幫他處理一切工作上的麻煩，盡忠職守的成為他的部長夫人……
而眼前的白梨梨，身材好得又辣又颯，人也美得驚心動魄！
她就像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似的，和家人一起玩著幼稚的遊戲，毫無形像的大聲笑拚命瘋跑……遊戲玩輸了她笑得更暢快，出了醜她也不怕，跑掉了鞋也不怕……
她的歡樂，也感染霍華恩。
他傻乎乎坐在花叢裏，一邊被蚊子叮得滿身皰，一邊癡癡地看著妻子的另外一個活潑版本……
他還親眼看到，平時被白家人寵成心肝寶貝蛋的白桃桃，那麽用心的照顧梨梨，玩遊戲的時候根本就是一麵倒的偏向梨梨；更加在遊戲結束以後，還幫梨梨按摩……
所以，宋秩說得沒有錯。
不僅僅是夫妻雙方，不能永遠隻有一個人在付出……在桃桃和梨梨之間，也並非隻有梨梨在照顧桃桃。
桃桃也在用她的方式，回報和照顧了梨梨。
霍華恩閉了閉眼，心中無比愧疚。
看來，隻有他一個人是傻子。
他居然委屈了梨梨那麽多年！
霍華恩覺得這事兒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得好好和梨梨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