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梨梨的怒火
  第98章 白梨梨的怒火

  白梨梨下了班兒,回到單位宿舍收拾了一下。

  ===第276節===

  她在迎賓館工作,迎賓館是服務單位,年三十兒也必須有人輪值。梨梨是後廚唯一的點心師傅,所以一般上白班兒,隻有其他的炒菜大廚需要換休的時候,才跟她換班兒。

  今天拿到了春節期間的輪值名單,白梨梨就坐在宿舍的床位上研究了一下。

  同宿舍的服務員小紅問她,“梨梨你春節上哪一班兒啊?”

  白梨梨喜滋滋地說道:“看起來還算好,年三十兒不用來,初一、初二、初三連上三天早班,然後初六、初七、初八也是連上三天早班,再補休十一、十二、十三……還挺好的!”

  小紅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幫你排的班兒!”

  白梨梨一愣,麵上的笑容漸漸淡了。

  還能是誰排的班兒啊,袁純美唄!

  白梨梨來鬆市迎賓館上班已經四年了,她剛來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隻認識一個董明春。袁純美是董明春的閨蜜,也是迎賓館的辦公室副主任。

  因為董明春的關係,袁純美很照顧梨梨,一來二去的,年紀相仿的袁純美、董明春和梨梨就成了好閨蜜。

  袁純美身體不太好,她和丈夫孟國偉相戀多年才結婚,結婚以後又好幾年懷不上孩子,後來去醫院一檢查,才知她得了重病,根本不適合要小孩。

  幾乎所有的人都建議她不要生孩子……

  可袁純美覺得,一個沒有生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而且她很愛丈夫孟國偉,希望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同時她也奢望著,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孟國偉看到孩子,就如同看到了她。

  袁純美拚死生下了兒子孟軍軍。

  白梨梨來到迎賓館工作的時候,袁純美的身體已經很差了。白梨梨和袁純美玩得好,知道袁純美身體差,就時常搗鼓出一些藥膳,例如黃芪桂圓燉瘦肉、黃精紅棗燉雞、當歸黨參燉羊肉、天麻枸杞燉豬肺等等,打著試吃的名義,讓袁純美試喝。

  當初醫生斷言,說袁純美生完孩子以後活不過三年。

  袁純美的兒子孟軍軍三歲大的時候,白梨梨來了。

  而袁純美就靠著梨梨給她燉的那些藥膳、又靠平時梨梨和董明春多多開解替她分憂……終於又熬過了幾年的時光。

  再怎麽說,袁純美也是個癌症患者。

  哪怕她再怎麽強顏歡笑、故作堅強,也無法掩飾被病魔侵蝕的身體,她的氣色越來越差、生命力一點一點的消逝……

  本來梨梨一直都在為袁純美的病弱而感到難過。

  直到——

  這段時間以來,白梨梨敏銳地覺察到一絲不妥。

  那是袁純美算計的目光。

  以及,袁純美怪異的舉動……讓白梨梨感到不安,卻又無法說出口。

  小紅問白梨梨,“哎你今天不去給袁純美送湯的嗎?”

  “要去呢!”白梨梨說道。

  於是她就拎著藥膳走了。

  隻是,站在袁純美的辦公室門口,白梨梨隱約聽到屋裏袁純美和董明春正在說話。

  董明春的情緒挺激動的?

  白梨梨凝神細聽。

  隻聽到董明春激動地說道:“純美!你怎麽可以這樣想?我不允許你這麽做,你……你怎麽可以傷害梨梨呢?”

  這一句話,成功地阻止了白梨梨推門而入的舉動。

  然後白梨梨聽到了袁純美弱弱的聲音,“我、我也是沒辦法呀!明春,我快就要死了……我放心不下軍軍!軍軍還那麽小……再說了,孟家的條件還不錯,國強已經是科級幹部了,以後我娘家人也會看在軍軍的份上,善待梨梨的……”

  聽到這兒,白梨梨睜大了眼睛。

  ——什麽意思?袁家人為什麽要看到軍軍的份上,善待她白梨梨?

  董明春隱忍怒意,“那你問過梨梨的意見了嗎?”

  門外的梨梨就更懵了。

  ——什麽意見?

  隻聽到袁純美說道:“我也是為了梨梨好!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別人像她這個年紀的,早就已經結了婚,孩子都生了兩三個了!她呢,連個對象都沒有,單位裏誰不對她指指點點的啊?”

  白梨梨的心兒瞬間渾到穀底。

  別人在背後議論她,她是知道的,但她不在乎。

  ——她絕不會為了結婚而結婚。

  她並不抗拒結婚,是因為還沒遇上對的人,所以不願意輕易妥協。

  但她從來也不知道,袁純美居然也是這麽看待她的。

  隻聽到董明春說道:“那是以前!以前!現在梨梨的父母、兄嫂全都已經調到市委了!她爸爸的官兒可不比孟國強他爸差啊!梨梨結不結婚,連她父母、家裏人都不著急,我們更加是外人了,操這個心幹嘛呢?”

  袁純美沉默半晌,輕聲說道:“梨梨需要成家,她總是要結婚的。國強需要一個美麗體貼的妻子,替他張羅家庭瑣事……軍軍也需要一個善良溫柔的母親,好好照顧他……明春,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嗎?”

  站在門外的白梨梨瞬間如墜冰窟!

  董明春被氣得直喘粗氣,“我、我真想一巴掌打醒你啊袁純美!”

  袁純美突然就哭了,“我、我不也是為了他們所有的人嘛?我死以後,梨梨嫁給國強,他們夫妻和和美美,好好的對待軍軍……我、我是可能祝福他們的!我、我也希望他們好……嗚嗚嗚!”

  白梨梨聽不下去了。

  她拎著裝有藥膳湯的保溫飯盒,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袁純美的辦公室。

  坐在迎賓館的人工湖旁,白梨梨本來氣得想把藥膳湯倒進旁邊的綠化帶裏去……轉念一想,何必呢,這是她費了心思燉煮好的,倒進綠化帶說不定還會禍害花花草草。

  白梨梨賭著氣,將藥膳湯一飲而盡。

  到這時,她突然想通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袁純美和孟國強、孟軍軍一家三口的怪異之處。

  ——袁純美越來越喜歡在她麵前說起袁家的事、孟家的事,尤其喜歡提孟國強和軍軍的喜好,性格什麽的。

  不過,白梨梨以為袁純美自知不久於人世,對丈夫和兒子的眷念。

  ——孟國強常常來找袁純美,也總是有意無意去找白桃桃,他看向白梨梨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還總用一種……讓梨梨很不喜歡的口吻來說話。那種感覺,是兩人明明不熟、但孟國強使喚她就像使喚他媽一樣的熟悉和自然而然?

  孟國強並不是梨梨的朋友,所以梨梨特別反感這人,隻是照顧到袁純美的情緒,她才沒有去跟袁純美說。

  ——今年七歲的孟軍軍是個熊孩子。以前的孟軍軍就挺熊的,但有了袁純美的管教,還算是個聽話孩子。現在呢?孟軍軍對白梨梨越來越不客氣,呼來喝去的!

  白梨梨很討厭孟軍軍。

  在這天之前,白梨梨因為很珍視和袁純美的友誼,所以她一直忍著孟國強和孟軍軍……

  但是現在,別說孟國強和孟軍軍了,就是袁純美,她也不想再理了。

  ——沒結婚又怎麽樣?性格溫柔是錯,生來就該給你接盤?

  休息時間結束了。

  白梨梨回到了迎賓館後廚。

  果不其然的,袁純美的兒子孟軍軍已經在後廚那兒等著了。

  “哎!白梨梨你上哪兒去了?我都等你半天了!”孟軍軍嘀嘀咕咕,“……那個多味花生你再給我做一份,這回多做一點,別那麽小氣吧啦的……”

  白梨梨理都沒理孟軍軍,吩咐雜工蔣叔,“蔣叔,你把這孩子帶到袁科長辦公室去!後廚重地,閑人勿入哈!”

  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廚房。

  孟軍軍驚呆了。

  半晌,熊孩子囂張地大吼了起來,“白梨梨!我媽還沒死你就敢這樣對我?”

  白梨梨本來就討厭孟軍軍,過去也是因為那是她閨蜜的兒子她才忍著的。

  現在還需要忍嗎?

  白梨梨憤怒地吼回去,“你信不信……就算你媽沒死,從今往後你還敢在我麵前出現、惹事生非的話,我就活活弄死你?!”

  孟軍軍呆住,雜工蔣叔、以及站在門口的幾個職工見到白梨梨這麽憤怒、這麽凶的樣子,全都齊齊呆住。

  白梨梨年輕漂亮,又溫柔可親。平時大家都把她當成後輩看,但她其實是大廚,還是個廚師長。

  她淡淡對說道:“蔣叔,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後廚也是越來越鬆散,是時候好好抓一抓紀律了!要不然……迎賓館是政府接待貴賓的地方,後廚的衛生情況是最最最重要的!再讓我看到閑雜人等隨便進出,就別怪我記過和處分你們了!”

  說著,白梨梨帶著怒火走進了後廚。

  蔣叔趕緊一把抓住了孟軍軍,拎著他的衣後領子匆匆往袁純美的辦公室趕。

  而此刻,董明春已經離開了袁純美的辦公室。

  她的丈夫孟國強帶著兒子孟軍軍過來了,這會兒孟軍軍去後廚找白梨梨,他則在她的辦公室裏,夫妻二人互訴衷腸。

  袁純美低泣了兩聲,“國強,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對待白梨梨,但願她能替代我……與你們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

  孟國強皺眉,“你怎麽老說這個?”

  “國強,你回答我,你……願意娶她嗎?”袁純美仰著蒼白的病容,幽幽地看著他。

  孟國強心煩意亂地說道:“不知道,不會!你不還好好的嗎?說那些毫無營養的話幹什麽!”

  袁純美,“那如果我撐不過明天冬天呢?國強,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我、我是放心不下你和軍軍啊!”

  孟國強動容地看著妻子。

  “我隻要你,”孟國強低聲說道,“你好好把身體養好,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醫生不是已經說了,你現在已經是生命的奇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說到這兒,孟國強突然想起來什麽,說道:“對了,今天你喝了藥膳湯沒?”

  袁純美一怔,“沒有。”

  是呀,今天好奇怪!

  ——平時白梨梨每天中午都會送一份藥膳湯來給她,已經持續了四年。今天怎麽回事,白梨梨怎麽還沒來?

  孟國強皺眉,“現在都幾點了?這白梨梨也太不像話了!”

  夫妻二人正說話呢,然後有人推開了袁純美的辦公室門——正是後廚部的雜工老蔣。

  老蔣把正在哭鬧不休、還不住地拳打腳踢的孟軍軍拎進袁純美的辦公室,就立刻閃了出去,還反手關上門。

  孟軍軍大哭大喊,“我要殺了白梨梨!我要殺了白梨梨……我媽還沒死,白梨梨居然就敢欺負我嗚嗚嗚……媽個雞的那就是個表子養的!不要臉的賤貨……”

  熊孩子一邊罵、一邊哭、還倔強的想打開辦公室的門衝出去。

  好像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頭拉住,孟軍軍打不開。

  袁純美和孟國強被兒子惡毒又不堪入耳的叫罵給驚得目瞪口呆。

  ===第277節===

  “閉嘴!”孟國強怒喝。

  孟軍軍條件反射一般的就閉了嘴,也不敢再掰門了,回過頭,委委屈屈、抽抽噎噎地看著父母。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

  守在門外的老蔣立刻大聲音說道:“袁副科長!還是麻煩您看好家裏的小孩吧,白大廚說了,後廚重地、閑人免入!這本來也是我們後廚部的規矩,請您體諒我們,謝謝您呐!”

  老蔣說完就鬆了手,不再拉住袁純美的辦公室門,急匆匆走了。

  袁純美的親媽眼濾鏡太重厚,自動忽略掉兒子罵的那些汙言穢語,隻聽到了白梨梨欺負她兒子的那一句,不由得心如刀割。

  她連忙朝著兒子招手,“軍軍,媽媽的心肝,快到媽媽這麽兒來……快告訴媽媽,發生什麽事了?白梨梨她怎麽欺負你了?”

  孟軍軍眼珠子一轉,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我去求她給我做多味花生,一點點就好,可她不同意……媽媽,同學們都欺負我!他們都說我媽媽是病秧子什麽事兒都幹不了,隻有我拿著多味花生出去玩的時候,他們才會接受我……”

  “媽媽,你去跟白梨梨說,讓她給我做多味花生好不好?!嗚嗚我不敢去找她,我害怕!她還說了等你死了以後她要弄死我……不,她說,就算你還沒死,她也會打死我的嗚嗚……”

  這是孟軍軍慣使的伎倆。

  ——不管他有什麽過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隻要賴到小夥伴們的頭上去。再添油加醋地誇大自己受的委屈、隻字不提他是怎麽欺負別人的……最最重要的是,他必須要加上一句:別人嫌棄他有個病娘……那麽他的媽媽就一定會無條件答應他的所有要求!

  果然,袁純美的臉色霎間慘白。

  “我、我找她去!”袁純美站起身,準備去找白梨梨理論。

  孟國強皺眉,“你身體不好,就歇著吧,我去找她……順便去拿了你的藥膳湯來。”說著,他匆匆離開。

  袁純美看著丈夫的背景,咬住了嘴唇。

  她心如蟻噬,又恨又嫉又痛!

  ——恨她這如敗絮一般不爭氣的身子,明明有愛她的丈夫和兒子,可她卻沒法子照顧他們一輩子!

  ——讓她最最最嫉妒的是,白梨梨貌美溫柔,想必她死後,丈夫續娶了白梨梨,很快就會把她給忘到九宵雲外!就比如現在吧……他這麽急匆匆地趕去找白梨梨,誰知道他是去興師問罪的、還是去一睹芳容的?

  ——痛的是,她為丈夫和兒子選定白梨梨做為繼妻、繼母,圖的就是白梨梨是個溫柔好脾氣的女人。但是,白梨梨居然敢這樣對待她的兒子軍軍?

  袁純美忍不得了。

  她牽住了兒子的手,低聲說道:“走,咱們也去看看!”

  此刻白梨梨正在後廚忙得團團轉。

  ——今天也不知哪位領導來迎賓館吃飯了,點了藥膳養生湯、點心、甜品、主食和蒸品,全是梨梨負責的案頭。

  桃桃帶著小工,兩人忙成了陀螺。

  藥膳養生湯配好料、直接上高壓鍋燉煮!

  賓客點的蒸品是一條蒸鮮魚,小工負責殺魚去鱗……

  白梨梨則動手做主食——紫米薯泥水晶包。

  蒸好的紫米事先打成泥,用紅糖來調味;金黃色的紅薯也搗成泥,加奶粉和白糖調味。然後搓成兩條長長的大麵條,再將之絞成麻花狀,用刀切成小劑子,再輕揉成丸子備用。

  小工已經事先用澄麵加木薯粉揉好了麵,這樣做出來的麵皮就是透明的。桃桃把擀麵杖把澄麵皮擀得薄薄的,再把做好的紫米薯泥雙色丸子當成餡兒包好,上蒸鍋。

  這時,小工已經處理好了魚,又去處理山藥。

  梨梨就開始給魚去刺、調味,單獨上蒸鍋——魚有特殊的腥氣,不能跟甜品蒸鍋混用。

  這邊梨梨在忙,那邊的小工也飛快地把山藥給削皮切段,上了鍋,放進蒸雙色丸子的蒸架裏去一塊兒蒸。

  梨梨就做紅葡萄幹山藥糕的準備功夫。

  正忙到飛……

  孟國強陰沉著一張臉,走進了後廚,“白梨梨,你出來一下。”

  白梨梨看了孟國強一眼,心裏有氣,眼裏委屈,扭頭喊道:“蔣叔!你怎麽搞的?不是告訴過你閑雜人等不許進入後廚嗎?快把人弄走!”

  老蔣陪著笑臉過來了,“孟副主任,這後廚油煙大,可別把您給薰壞了,您看……外邊歇一歇,可好?”

  孟國強盯住了白梨梨。

  ——白梨梨穿著白色的大褂子,頭上戴著廚師帽,還按要求戴上了口罩,隻露出一雙略帶著幾分委屈淚意的眼,那濃密翹楚的纖長睫毛上掛著如仙露一般的星淚點點……

  教人看了,心生憐意。

  孟國強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妻子袁純美的提議——若她病逝了,就讓他續娶白梨梨為妻。

  白梨梨今年才二十五歲,她身材青春健美、性格溫柔羞怯,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單位裏暗戀她的男青年不在少數,就是不知為什麽,她一直不願意談對象。

  孟國強怦然心動。

  隻是……

  “你怎麽跟我說話的?我問你,今天你給純美送藥膳湯了嗎?怎麽不送呢?你不送你也得有個理由啊!還有,軍軍喜歡你、親近你,你說你那是什麽態度?有你這樣對待小孩子的嗎?”孟國強開始批評教育起白梨梨。

  但語氣相當的溫柔。

  白梨梨隻覺得惡心得要命!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孟國強用這樣帶著親昵意味的語氣來責怪她,就像媽媽在家念叨她和姐妹們一樣。

  事實上,她跟孟國強真的不熟悉啊!

  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了。

  氣得白梨梨操起菜刀就朝著孟國強衝了過去……

  孟國強被嚇了一跳!

  “你!你幹什麽!”他驚慌失摸地瞪著她。

  白梨梨拿著菜刀,冷冷看著他,卻大聲對老蔣說道:“老蔣,別怪我不客氣了!你三番四次的瀆職,這個月的績效獎金扣五塊錢!”

  老蔣大驚,“別!別別別啊白大廚!有話好好說……”

  然後一把抱住孟國強,死活拖著他往外走,“孟副主任!白大廚她現在真的很忙!您看看她案頭上擺著多少東西!您和她有什麽話想說……等她下班以後,你倆找個沒人的地兒,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好嗎?”

  孟國強震驚地看向了白梨梨。

  殊不知,比孟國強更驚訝的,當屬遲了一步才趕到的袁純美。

  袁純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她清楚地聽到老蔣說的那句“你倆找個沒人的地兒,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袁純美腦子裏繃得緊緊的那根弦,“嗡”的一聲,崩了。

  這時,孟國強被老蔣推搡著走到了後廚門口,和妻子袁純美、兒子軍軍打了個照麵。

  於是袁純美又看到了滿麵通紅(被氣的)的孟國強,心裏又是咯噔一下——孟國強的臉這麽紅,是、是因為他愛上白梨梨了?

  實際上,孟國強被氣個半死。

  但他又丟不起這個人,就瞪著袁純美“哼”了一聲,怒衝衝地走了。

  落在袁純美眼裏,她又驚疑不定地想——他這麽生氣,是因為被她看到、他在白梨梨麵前出了醜???

  袁純美如遭雷劈。

  軍軍拉她,“媽媽!媽媽你看白梨梨……”

  一副慫恿她為他報仇的樣子。

  袁純美又看向了白梨梨。

  ——隻見白梨梨站在她的工作區域裏,冷冷地掃了袁純美一眼,然後繼續忙碌地工作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純美的錯覺,好像白梨梨剁砧板的聲音又急又大,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倒像衝著她袁純美來的?

  袁純美忍不住又疑神疑鬼的:白梨梨為什麽會這樣生氣?難道說,她也已經愛上了孟國強,現在這般嫌惡的態度,是因為她袁純美還沒死?

  大雪天的,袁純美隻覺得好像有盆冰水從頭頂緩緩倒下,冷得她渾身發抖。

  軍軍忍不得了。

  他心想,既然媽媽不肯出麵,那就由他自己動手,好好教訓一下白梨梨那個賤人!奶奶說得對,必須要在白梨梨進門之前,先降服她,要不等到她過了門哪,說不定哪天就迷住了他爸,這有了後娘就有後老子!

  再說了,反正他親媽在,不管他做了什麽,總有媽媽給他兜底。

  於是軍軍摔開了袁純美的手,朝著白梨梨衝了過去!

  這回老蔣可把軍軍看得牢牢的!

  他一把抱住了軍軍,死活不撒手。

  軍軍大怒,嘴裏大罵著“你個老不死的吃紙錢的你明天被車撞死你全家死絕”……

  老蔣也怒了,“你這孩子年紀小小的怎麽嘴巴這麽臭?”

  軍軍掙不脫,就在老蔣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老蔣吃痛,“啊”的慘叫一聲,鬆了手。

  軍軍朝著白梨梨跑去。

  老蔣喘了兩口粗氣,將自己被咬得鮮血直流的手腕舉到袁純美麵前,“袁副科長,你看……”

  袁純美淡淡地掃了一眼,“老蔣,你年紀一把了,幹嘛要跟個孩子過不去?”

  老蔣呆住。

  這時軍軍已經跑到了白梨梨跟前,衝著白梨梨吐了一口口水,“臭不要臉的狐狸精!你以為你算老幾?你就是個破鞋!沒人要的醜八怪……”

  白梨梨大怒!

  袁純美卻有種大仇得報的淋漓暢快的感覺,不得由幸災樂禍地看向了白梨梨。

  白梨梨毫不猶豫地操起了菜刀,朝著軍軍狠劈了過去!

  軍軍被嚇傻了,尖叫,“啊啊啊啊啊媽呀!”

  袁純美也被嚇得不輕,“軍軍我的心肝兒……”

  白梨梨一刀劈空。

  但她的刀背,距離軍軍的臉龐隻隔了五厘米不到。

  軍軍感覺到厚重的菜刀劈過時帶來的勁風,扇得他通體透涼;鐵製菜刀透出的刺骨寒意……又嚇得他肝破膽裂!

  他雙眼發直,兩腿顫抖,額頭上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慢慢濡濕。

  白梨梨平時從不與人為惡。

  ===第278節===

  但今天,她真被氣死了,也被惡心壞了!

  白梨梨斜睨軍軍一眼,大聲喊道:“老蔣,你怎麽又隨便放人進來?是不是下個月的績效獎金也不想要了?”

  ——她並非沒有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但必要的裝腔作勢還要有的。

  老蔣急吼吼地說道:“白大廚!我攔了,沒攔住啊!您看看我這手……被那壞孩子給咬成了這樣!啊啊啊好痛啊流了好多血!”

  梨梨遠遠地看了一眼,確實看到老蔣的手腕上確實血肉模糊的一片,就吩咐老蔣,“老蔣,你上派出所報案去,然後去醫院包紮、開證明!回來把報案回執和醫院證明拿給我簽字,再去後勤科申請假期和報銷醫藥費!現在就去……”

  老蔣應了一聲,離開了。

  袁純美這才回過神來,尖叫道:“白梨梨,你居然敢這樣對我的孩子?”

  白梨梨冷冷地說道:“這條瘋狗是你兒子?”

  袁純美呆住。

  她回過神來,深呼吸,“天哪,梨梨……你怎麽了?我是純美啊,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居然說我兒子是瘋狗?白梨梨,我、我生了重病,即將不久於人世,我放心不下軍軍,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血脈的傳承……白梨梨,我不是一早就已經把他托付給你了嗎?你就是這樣對他的?”

  一說起這個,白梨梨心頭恨意狂湧。

  不過,身邊的小工提醒她,“梨梨,咱別理她……趕緊上菜吧,那清蒸魚的火候差不多了。”

  白梨梨深呼吸,強行壓下心頭的恨意,轉身繼續忙碌。

  清蒸魚火候正好,雙色水晶丸也已經蒸好了,高壓鍋裏的藥膳湯也已經好了……小工用精致的瓷盅盛好,等著梨梨調味。

  隻有紅葡萄幹山藥泥糕還差點兒火候。

  梨梨把藥膳湯的味道調好,讓小工端著,送到上菜台那兒去了。

  接下來,她就要準備甜品紅豆沙了。

  紅豆沙看似平平無奇,但工序也不少。一早就已經用高壓鍋煲煮好的紅豆沙,從表麵上看,顆粒分明,其實已經被燉得粉爛,入口即化。

  梨梨需要將紅豆沙先加熱,取出一半壓成泥,再加上紅豆水兒……

  這樣才能保證每一碗紅豆沙裏既有綿沙口感的豆蓉、還有顆粒分明有嚼頭,實際上也是入口即化的紅豆。

  最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就是得在已經裝碗的紅豆沙上放一塊奶凍。

  奶凍是梨梨自己做的——奶粉、澱粉、白砂糖加水熬煮一小會兒,然後倒進模子裏冷卻。

  上紅豆沙的時候,在滾燙的紅豆沙表麵放一粒奶凍子,等送到客人麵前時,奶凍子正好化開,赤紅的紅豆沙配上乳白的奶凍子,既好看、又提味。

  梨梨讓小工把紅豆沙也端到上菜台那兒,等著傳菜員過來取。

  她則揭開蒸鍋,將最後一道紅葡萄幹山藥泥糕拿出來。

  袁純美見白梨梨一直不理她,被氣得失去理智。再加上,她走到了兒子身邊,發現兒子被嚇得兩眼發直、渾身顫抖,好像還被嚇尿了……

  袁純美怒了,“白梨梨!你還是個人嗎?你把我孩子嚇成了這樣兒!軍軍是我的命!是我拚盡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孩子!他要是被你嚇壞了,我要你償命!”

  正好梨梨手裏端著一盤子紅葡萄幹山藥泥糕,

  正好袁純美揚起了巴掌,朝著白梨梨摑了過來……

  白梨梨後退兩步,沒避開。

  袁純美倒是沒有打到白梨梨,卻一巴掌將白梨梨端在手裏的鐵盤子給磕飛了。

  “咣當”一聲!

  潔白中透出一絲紅豔的紅葡萄幹山藥泥糕跌落在地。

  白梨梨冷冷地看著袁純美,彎下腰,拾起已經沾泥了汙漬的紅葡萄幹山藥泥糕,將之放在瓷盤裏,交給小工,吩咐道:“上菜!”

  小工呆住,“梨梨,這樣的東西怎麽能跟客人吃啊!”

  白梨梨笑了笑。

  她走到一旁,拿過紙筆唰唰唰寫了幾個字,交給小工,“好了,我已經寫下紙條解釋了,這盤子山藥糕是袁純美副科長弄成這樣兒的,貴賓想吃就想,不想吃的話就找袁副科長問一問唄,袁副科長做為迎賓館的領導,處理這些事……當然不在話下。”

  袁純美呆住。

  “白梨梨,你什麽意思!”袁純美怒吼。

  白梨梨催促小工,“快上菜。”

  小工被催得沒法子,隻好將那紙條放在那盤子髒汙了的山藥泥糕旁,匆匆送到了上菜台。

  後廚與前廳之間,有幾個窗口似的櫃台,那就是上菜台。

  ——前廳的服務員給貴賓點了菜以後,就會把菜單遞進這個窗台。窗台旁坐著個分菜員,她專門負責分揀,哪道菜是哪個大廚做。然後喊了大廚的助手、小工去領分菜單。小工拿了分菜單過來,大廚就開始做菜。做完之後,小工把做好的菜肴再送到上菜台去。分菜員畫勾、表示菜已上。

  但春節將近。

  迎賓館裏好多員工都請了假,沒人幹分菜員的活計。

  大夥兒幹活全憑自覺。

  一般是看到前廳有人遞了點菜單進來,就有小工跑過去取,然後大聲告訴各位大廚,要做什麽菜……

  於是,當梨梨的小工端著那一盤子汙掉的糕點剛一放到窗口那兒的時候,前廳那邊立刻有人推開了玻璃窗,將那份山藥糕給拿走了。

  袁純美驚慌失摸地尖叫,“不要拿走!不要……”

  “砰!”

  後廚噪音大,前廳那邊取走糕點的人完全聽不到袁純美的尖叫,不但飛快地取走了糕點,還重重的關上了玻璃推窗。

  袁純美震驚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梨梨。

  白梨梨現在手頭的活計已經全部忙完,她摘下口罩,看著袁純美,一字一句地說道:“剛才我是在忙工作,所以沒空跟你講道理。現在我已經忙完了……來,我們一樣一樣的講道理!”

  袁純美卻指著上菜台,“那個、那個……你把髒汙了的糕點拿給貴客吃?”

  白梨梨一笑,“是你弄髒的,不是嗎?”

  袁純美又急又怒,“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做的!”

  “那你上班時間跑到後廚來幹什麽?”白梨梨質問道,“你自己就是迎賓館的領導,你不知道‘後廚重地、閑人免入’的規矩?老蔣呢?”

  一旁的小工小小聲說:“梨梨,老蔣被袁副科長的兒子給咬傷了,流了好多血……現在已經去醫院包紮傷口了。”

  白梨梨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現在是上班時間,袁副科長的兒子怎麽可能跑到我們後廚來啊?”

  小工指了指畏畏縮縮站在一旁的孟軍軍,“喏,袁副科長的兒子現在還在那兒站著呢!”

  白梨梨就問袁純美,“所以袁副科長,能麻煩你解釋一下嗎?為什麽你兒子會在上班時間出現在後廚?你們想幹什麽?在食材裏投毒?還是想偷盜?或者說,你還有其他的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袁純美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山藥糕是你做的,這跟我有什麽關係!你、你不能仗著我生了病,就來欺負我和我兒子!”袁純美嗚嗚地哭,“白梨梨你還有良心嗎?你就是這樣對待一個絕症患者的?”

  白梨梨冷笑。

  “是,你是一個絕症患者,所以你就可以在上班時間裏,闖入後廚,打擾別人的工作,造成了損失後又以你是一個絕症患者來推托責任……袁副科長,是這樣嗎?”

  白梨梨問道。

  這時,她看到林主任匆匆趕了過來。

  ——林主任是市委領導,專門負責招待上麵來的賓客。

  但袁純美卻是背對著後廚門口的,所以全然不知道林主任已經進來了。

  袁純美一向以病弱示人,所有知道她情況的,全都對她表示出十二萬分的包容,因為她有病,人人都捧著她、護著她,有什麽好的都給她,平時被她占了便宜吃了虧,也想著算了算了她還能活幾年呢!

  就生生的將她捧到了無人能及的高地。

  白梨梨是第一個不買她賬的人。

  袁純美怒道:“白梨梨你自己說,我為什麽要在你上班的時候來找你?”

  白梨梨平靜地回答:“我不知道。”

  袁純美冷笑,“你自己說呢,還能美化一下你自個兒……要是我說出來,那可就不好聽了。”

  ——那份糕點已經被送出去,已成定局。

  回頭肯定會追究責任。

  唯今之計,就是她必須要盡快占領道德高地,才能在輿論上一麵倒的壓製住白梨梨,博取到眾人的同情,才能順水成章的把這個責任也推到白梨梨的身上去。

  “你不知道?”袁純美輕蔑一笑,“那好,就由我來……揭穿你的真麵目!白梨梨,你好狠毒啊!”

  白梨梨怔怔地看著袁純美。

  她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怎麽就把這種人……當成了好朋友呢?更可笑的是,直到今天她才看穿袁純美的真麵目!

  袁純美看到後廚裏除了少數兩個大廚還在抖鍋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呆可地看著這邊。

  袁純美帶著必勝的決心,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居然……趁著我生了病,想要勾引我家孟國強!白梨梨你還是人嗎?”

  圍觀的眾人大吃一驚!

  霎時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盯住了白梨梨。

  白梨梨恨得不行。

  她很清楚,人的本性就是八卦的,今天被袁純美這麽一造謠,她的名聲算是完了,就算辟了謠,以後別人說起她來,也隻會說“哦那個白梨梨啊,她一直不找對象就是因為跟孟國強怎麽怎麽滴……”

  但白梨梨也知道,必須冷靜下來,拆穿袁純美,才能盡最大可能挽回自己的名譽。同時還必須向其他人示警,不要再上袁純美的當!

  白梨梨笑了,問袁純美:“請問,我看上了你家孟國強什麽?是看中他老?是看中他肥?還是看中他長得醜?是看中他爸的官職比不上我爸、還是看中他的官職比不上我哥?還是說,你覺得我看上了你兒子……那種死了媽沒教養的驢蛋?”

  袁純美瞬間麵如滴血!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董明春就告誡過她,說現在梨梨的父兄已經從鄉下調到了市委,梨梨的二哥是部隊軍官,梨梨的妹夫更加大有來頭……人家是南都統帥唯一的親生兒子,又是京都第一司令員的養子……

  ——無論是孟國強的父母、還是袁純美的娘家,加一塊兒都不如白梨梨家的後台硬!

  袁純美呆了一呆,一時間竟然無法開口。

  白梨梨則盯著袁純美,眼圈兒紅了,一字一句地說道:

  “袁純美,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生了重病,有可能會死,我不想你死,所以我想方設法的了解各種中藥的藥性,每天花心思給你燉一盅藥膳,希望可以改善你的體質,挽回你的生命……這四年來我風雨無阻,哪怕我不當班、我回家休假了,我也依然會為你燉一盅藥膳。”

  “袁純美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你的身體好轉,跟我的藥膳湯水有沒有關係?一年有365天,一共四年多……1500多盅藥膳湯水啊,全是我自己自掏腰包為你做的……你算算看,我付出了多少!”

  “可是袁純美,你怎麽可以這樣算計我?”

  “是,我白梨梨已經二十五歲了可我還沒找對象……但我找沒找對象關你屁事啊?不是我白梨梨找不到對象!而是因為我認為我比大多數人優秀,我遇不到跟我一樣優秀的男青年所以我不願意將就!”

  “怎麽到了你的嘴裏,就變成了……你可憐我,覺得我是嫁不出去沒人要,所以你好心替我安排好後路……袁純美,你敢不敢告訴大家,你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第279節===

  袁純美愣住。

  ——白梨梨話裏話外的,好像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

  可是,她沒說啊?!

  難道是董明春告訴白梨梨了?

  袁純美記恨上了董明春。

  白梨梨說道:“你不願意說呢,是因為你知道、你的心思太齷蹉了說出來會被人戳斷了脊梁骨!那我來替你說吧!”

  說著,白梨梨緩緩環顧四周,對圍觀的眾人說道:“袁純美希望她死了以後,我能嫁給孟國強。因為我性子軟綿好拿捏,會好好的侍候孟國強和她的兒子,同時她還覺得我是個嫁不出去沒人要的,她把我介紹給她的丈夫,我還應該對她感恩涕零!”

  “對吧?”白梨梨問袁純美。

  眾人一片嘩然。

  “這就過分了,別說梨梨家裏不比孟、袁家差,就說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可能嫁給帶著孩子的二婚男啊!而且孟國強的兒子都已經那麽大了!”

  “真是不可思議呢,她還沒死、就想著替丈夫找下家!她丈夫是她爹、是她祖宗吧?要不怎麽這麽孝順呢?”

  “我以前一直覺得袁純美很可憐,今天才知道她這麽惡心!”

  “梨梨也是倒黴,跟這種人要好還被人算計!得虧她腦子清醒,要是蠢一點、慫一點的話啊,那真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哎喲我一想到梨梨自掏腰包給那個白眼狼送了四年的藥膳湯水,就覺得慪得慌!那得花多少錢啊,還救了她的命,讓她多活了這麽多年,去來算計恩人呢!真婊啊!”

  “我以前一直就不喜歡袁純美一家,總覺得怪怪的,現在才知道原來我的第六感這麽準的啊!”

  袁純美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泫然欲泣,“梨梨,我真的是……為你著想啊!你、你怎麽可能這樣惡意曲解我呢?”

  “我哪一句曲解了你的意思,請你指出來。”白梨梨寸步不讓。

  袁純美啞口無言,隻好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我……白梨梨,你這是要逼死我啊!”

  正好這時,手腕上包紮著紗布的老蔣,領著市委大院保衛科裏的兩個保安進了後廚,還一邊走一邊解釋,“……我們後廚的規矩就是‘後廚重地、閑人免入’,你們看,牌子還這兒掛著呢!可是袁副科長一家子就像瘋了一樣啊!”

  “先是她男人……孟國強跑過來莫名其妙和白大廚吵一架,被我勸了出去。然後袁副科長就帶著她兒子也來了,你們看,我手腕上的傷,就是她兒子咬的……哦,現在已經被包紮了起來,但是沒關係,醫務室替我包紮傷口的護士小方可以替我作證,我受的傷不輕……”

  市委大院裏就有保衛科,平時有糾紛多讓保衛科出麵調停。

  所以當白梨梨讓老蔣去報警的時候,老蔣先去了保衛科。

  然而袁純美卻一下子沒有認出保衛科的這兩個保安,隻是覺得這倆都穿著跟公安服差不離兒的製服,就覺得他們真是公安。

  袁純美臉色慘白,捂著心口處弱弱地說道:“哎喲,我、我不舒服……”說著,她兩眼一翻白,緩緩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