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南生以暴製暴
  第17章 白南生以暴製暴

  白桃桃衝過去開門。

  原因無它。

  雖然叫門的是陳大牛,但白桃桃隔著一道門也能感覺到門外有一團濃鬱的靈氣!

  ——肯定是宋秩到了!

  結果門一打開,她就看到外頭站著十來個漢子,有老有少,為首的一個是膘肥圓膀皮膚黝黑的壯漢,下巴處還生著一叢亂蓬蓬的胡子?

  這人正是陳蘭芬的大哥陳大牛。

  見到白淨嬌弱、美麗天真的白桃桃,陳大牛愣住,眼睛瞪得溜圓。

  他早知道白家有個傻子小美人,據說因為身體孱弱,白正乾兩口子把她護得很緊。太熱鬧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都不讓她去,怕她被嚇著……以至於陳大牛隻遠遠的見過她幾次。

  此番近距離得見,陳大牛被驚豔了。

  白桃桃皺眉看著陳大牛,雖然隔著至少三米遠,可還是被他身上的汗餿味兒給薰得不行。然後看到了站在人群後頭的宋秩?她露出燦若春花的笑容,喊了一聲“宋秩哥哥”,就貼著牆根往旁邊走了幾步、遠遠避開陳大牛,飛快地朝著宋秩跑了過去。

  少女甜潤嬌媚的嗓音讓陳大牛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心裏泛起不該有的心思,又覺得瘙癢得很,視線緊緊追隨著少女纖瘦婀娜的背影,身子酥了半邊。

  這時紅豆黃豆也緊跟著白桃桃身後,朝著宋秩飛奔了過去。

  “大哥哥!大哥哥!”

  “大——哥——哥來啦!”

  宋秩受寵若驚。

  無論是與生父相處、還是在養父母家,他從來也沒經曆過這樣熱情的迎接,一時間站在原地,都不會動了。

  白桃桃一把抱住宋秩的胳膊,忘情的深呼吸——

  還是仙帝……哦不,還是宋秩身上香,從如意村來到縣城,得倒好多趟車,可他身上就是清清爽爽的,白襯衣一塵不染,幹幹淨淨的完全沒有汗味兒,倒是透出一絲洗衣皂的清新香氣。

  以及,被濃鬱馨香的靈氣籠罩著,可實在是太舒服啦!

  桃桃臉上的幸福感遮都遮不住!

  宋秩:……

  他的存在,對桃桃來說這麽重要?

  就,挺感動的。

  他的心,悄然被不莫名的情愫給擠得滿滿的、又暖暖的。

  這時白南生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陳大牛這才回過頭,他生了一副銅鈴牛眼,看著白南生,也不知想起了什麽愉快的事,笑得見牙不見眼,“南生啊,聽說蘭芬已經生了?哈哈哈哈這可是大喜事啊哈哈哈……”

  明明是恭喜,可語氣裏卻增添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諷與得意?

  白南生被那刺耳的笑聲激怒,二話不說就一拳頭打了過去!

  陳大牛又肥又壯,白南生又高又瘦,看起來兩個白南生才能抵陳大牛一個。但白南生從小開始就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兒,一路打架打到大,最近幾個月又一直在部隊訓練,實戰經驗極豐富,出手又快又狠,一拳直接擊中陳大牛的下巴——

  陳大牛麵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消散,就兩眼一翻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那肥壯的軀體與水泥地麵相撞,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驚心動魄。

  眾人驚呆了。

  宋秩也被嚇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把抱著他胳膊的白桃桃給扒拉到他身後,然後把紅豆黃豆也護到了他的身後,警惕地盯著陳家人和白南生。

  這時,陳家人已經反應了過來,又驚又怒,紛紛叫罵著衝了上來——

  “白南生你發什麽神經!”

  “你是瘋狗嗎話也不說一句就打人!”

  “以牙還牙……哎喲!”

  “白南生你是不是在找死……”

  ===第25節===

  “你幹嘛打人……”

  還沒等他們罵完,就無一例外的全被白南生給放倒了!

  從院子裏搶出來的白家眾人們看了這場麵,無不目瞪口呆。

  陳菊香更是腿一軟,差點兒摔地上了!

  她本來還指望著娘家的男丁多,不怕和大房一家對峙,結果?十幾個牛高馬大的漢子,居然不敵白南生一個!

  陳菊香為了寬慰自己,恨恨地盯著南生,嘴裏喃喃說道:“你、你再厲害也隻有一個人,以後你回了部隊,你這一屋老小怎麽辦?哼,我們大牛二牛三牛打不過你,難道還打不過你家老頭子嗎?”

  白南生轉過頭,看了陳菊香一眼,雙眸赤紅。

  他猙獰一笑,走到已經暈倒在地上的陳大牛麵前,彎腰,兩手抓起陳大牛的一隻腳,往反方向一扭!伴之而來的,是“咯嚓”的一聲悶響!

  ——陳大牛的左腳腳踝以下,明顯呈變形狀。

  與此同時,已經暈死過去的陳大牛被生生疼醒,瞪圓了雙眼“啊”的慘叫一聲,又活生生痛暈了過去。

  眾人失聲驚呼!

  白南生殺紅了眼,轉頭問躺在一旁的陳二牛,“陳蘭芬肚裏的崽兒,是你的嗎?”

  被打趴在地上的陳二牛懵了,“啊?”

  白南生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抓住陳二牛的腳,如法炮製的一扭——

  “啊啊啊啊!”

  陳二牛慘叫一聲,也痛得背過氣去。

  白南生的目光轉移到另一人身上,再問:“陳蘭芬肚裏的崽兒,是你的嗎?”

  “不是!不是!!!”那人是陳氏宗族裏的一個男子,被嚇得拚命往一旁爬,“我沒有!我不可能和她有啥關係,又不關我的事!大牛二牛三牛天天把她鎖屋裏,我都沒見過她幾次……”

  白南生見此人眼生,便放過了他,轉眼看到了已經爬起身想要逃跑的陳三牛?

  他衝上前去,一腳踹向陳三牛的屁股。

  陳三牛跌了個狗吃|屎,放聲大喊,“救命!救命啊……”

  白南生直接一腳踩上了陳三牛的腳踝,厲聲問道:“陳蘭芬肚裏的崽兒,是你的嗎?”

  陳三牛慌忙否認,“不是……”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白南生便重重一踩!

  ——骨頭粉碎的聲音響起,且白南生的腳踩在陳三牛的腳上,深深地踩出了凹型!

  陳三牛淒厲的慘叫起來,“不要!啊啊啊啊啊啊……跟我無關,我可沒跟蘭芬睡過覺!沒有!啊啊啊啊救命……”

  白家眾人都驚呆了。

  這慘烈的場麵,讓一眾鄉親們膽裂心驚!

  談鳳蕙臉色慘白,撫著心口搖搖欲墜,白冬生連忙把妻子扶進院子。唐麗人也趕緊招呼著女兒們把一眾老人給扶回院子裏去……無人理會陳菊香,陳菊香被嚇得一顆心兒怦怦狂跳,最後捂著心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唐麗人也扶著白正乾回了院子。

  白正乾被氣得不輕,激動地說道:“為了磨他的性子,老子都把他送進部隊裏去了,你說……他這性子怎麽還是這麽衝動?他真是,不把老子氣死他不罷休是吧?”

  唐麗人也被氣得不輕,但想著在這個節骨眼上,家裏已經有人失去理智了,其他人就得冷靜冷靜再冷靜,隻得按壓住滿腹怒火,溫言勸道:“陳家那幾個也是蠻子,由著老二以暴製暴,說不定比我們講大道理還有用些……”

  隻可惜她之前策劃的那些計劃了。

  這時,院子外頭被打趴在地上的陳父終於回過神來,朝著白南生大喊,“南生!南生住手啊!”

  白南生已經失去理智。

  他獰笑著走到陳父跟前,蹲下,一字一句地問道:“陳蘭芬肚裏的崽兒,是你的嗎?”

  陳父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把蘭芬當成親閨女看的……”

  “是麽?那她肚裏的崽,到底是誰的種?”白南生一字一句地問道。

  陳父滿麵難堪。

  白南生,“陳菊香說,是陳大牛的?”

  全場震驚,一片嘩然!

  陳父臊得滿麵通紅,“我、我……我跟他們講了,說這樣是不對的,可他們也不聽哪!”

  白南生冷冷地說道:“不要跟我打馬虎眼!陳蘭芬肚裏的崽兒,到底是誰的種???要是不說,今天你們姓陳的全都給我斷條腿!”

  陳父哆嗦了一下,看了看趴滿了一地的傷兵敗將,心一橫,說道:“是大牛的種!”

  “啥幾把玩意兒是陳大牛的種?”白南生痞裏痞氣地問道。

  陳三牛還在淒厲得喊痛……

  陳父急得不行,隻得硬著頭皮說道:“按蘭芬懷孕的時間來推算,她肚裏的孩子……是、是大牛的種!”

  在場所有的白陳兩家人全都驚呆了。

  盡管大夥兒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此刻聽到陳父明明白白地說真相,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雖說陳蘭芬是陳家的養女,可她打小兒起被他們養大,跟親生的有啥區別?怎麽就……而且聽起來,這陳家父子似乎都有染指?天哪,簡直就是一窩畜牲!

  還有——

  白南生又問,“那是誰出的主意,讓已經懷了孕的陳蘭芬去勾引我的?”

  陳父猶豫了一下,眼神閃爍,“是、是蘭芬她、她喜歡你……”

  白南生冷笑,站起身走到陳大牛身邊,又回頭看了陳父一眼。

  “不要——”

  陳父慘叫一聲。

  晚了,白南生毫不猶豫地抓過陳大牛的另外一隻腳,直接“哢嚓”一聲擰斷了。

  這次陳大牛隻是抽搐了一下,醒都沒醒。

  倒在一旁的陳三牛被嚇得抖糠似的,哭道:“爸!二姑奶(陳菊香)出了這麽個屎計來害我們,要我們招惹上這麽個無法無天的閻王,你還護著她幹什麽!”

  陳父哆哆嗦嗦地說道:“南生,蘭芬懷孕以後,本來我們是想給蘭芬和大牛辦喜事的,是你奶說,不如讓你娶蘭芬,你家和氣,個個都勤快,嫁進你家的話以後日子好過……又說你找媳婦兒難,你媽為了讓你娶上媳婦兒,傾家蕩產都願意……”

  “你奶還和我們商量,讓蘭芬勾引你,然後把她肚裏的崽兒算在你頭上,到時候再找你媽要一千塊錢的彩禮。一千塊錢,足夠大牛二牛三牛每人花二百塊錢各娶一房媳婦,還能餘四百塊錢下來……還能讓你給大牛養兒子,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麽?”

  “所以我們就,就打了蘭芬一頓,逼著她勾著你去了玉米地……後來事成了,你媽拿了一千塊錢的彩禮出來,你奶分走了二百塊錢……”

  陳父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圍觀的眾人簡直無語了。

  白南生怒極反笑,又問,“那現在……這事兒我已經知道了,醫院那邊也已經查出來,陳蘭芬肚裏的崽兒跟我沒有關係,叔,你說咋辦呢?”

  陳父一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嗯?”

  白南生見陳父不說話,抓起陳大牛的一隻手,“哢嚓”一聲,幹脆利落的扭斷了。

  陳父:……

  “我、我們把蘭芬領回家去!”陳父心驚膽顫地說道,“當、當然不能讓你、讓你來養我們陳家的孩子……”

  “就這?”白南生不滿意,抓過陳大牛的另外一隻手……

  陳父慘叫,“手下留情……”

  晚了,白南生已經把陳大牛最後一隻完好的手給扭斷了。

  然後他走到了昏厥過去的陳二牛的身邊。

  這一回陳父再不猶豫,哭著說道:“我們把八百塊彩禮還給你……”

  白南生像掰蘿卜似的,直接扭斷了陳二牛的一隻手。

  “一千塊!”

  “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起來。

  接踵而來的,是已經昏過去、又被痛得清醒過來的陳二牛,響徹天地的慘叫聲,“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爸……”

  “一千五!”陳父哭著大聲喊道,“我給你一千五!不要再殺我的兒子了……”

  白南生朝著陳父痞裏痞氣一笑,也不說話,直接“哢嚓”一聲,又扭斷了陳二牛的一隻手。

  “三千塊!我賠給你三千塊!”陳父渾身哆嗦了起來。

  白南生一笑,“好,那就三千塊……梨子?梨子拿了紙筆過來,給陳叔寫欠條哩!”

  白梨梨木著臉,同手同腳地走過去,瑟瑟發抖地將紅豆黃豆寫作業的本子和筆遞給二哥;又同手同腳地走到牆根兒下,將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牆上,這才沒被嚇得滑倒在地。

  白南生,“陳叔你先寫……因為欠我的錢,所以把房子抵給我了,然後再寫十張一百塊錢一張的欠條,十張五十塊錢的欠條,和五十張二十塊錢的欠條……你那房子那麽破,我給你連房子帶地基的折算成五百塊錢,夠意思吧?”

  說到後來,白南生顯得特別和藹客氣。

  陳父:……

  就,挺害怕的。

  還有些不甘。

  ——憑啥連房子帶地皮的也給他啊?

  白南生見他猶豫,也不說話,就轉頭看向陳三牛。

  陳三牛被嚇得失禁,大喊,“爸!你答應他!答應他!”

  陳父傷心了,嗚嗚地哭,涕淚齊下,“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然後拿著紙筆開始寫——

  這時陳菊香被李翠兒狠狠地掐了一把人中,終於悠悠醒轉。

  “媽,您藏在抽屜裏的那五百塊錢,其中二百塊錢是分的南生的彩禮錢麽?”李翠兒好奇地問道,“……不能吧!您這麽厲害,把大嫂壓得死死的……一輩子就隻攢了三百塊錢?”

  陳菊香的眉毛狠狠地抖了抖,啞著嗓子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然而內心卻很狐疑:李翠兒是怎麽猜出,她那五百塊錢裏的二百塊,是分的南生的彩禮錢?

  再抬眼一看——

  陳家人仍然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第26節===

  陳菊香火了,站起來就指著白南生罵道:“白南生你這個有爹生沒娘養的小王八蛋!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啊?你真當老娘是個死人啊?我告訴你連你爹媽都不敢這樣跟我講話,你……”

  陳父賊眉鼠眼地看到陳菊香出來攪局,寫欠條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白南生就閑閑地看著陳菊香,“你說什麽啊?”

  然後一把抓住陳二牛唯一幸存的一隻腳,“哢嚓”一聲扭斷——

  可憐陳二牛隻抽搐了幾下,壓根兒沒清醒。

  陳菊香萬分震驚。

  白南生又慢悠悠地走到一邊哭、一邊蹬著條斷腿拚了命也想爬走的陳三牛身邊,一屁股坐在陳三牛的腰上,轉頭問陳菊香,“你剛說啥啊?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陳三牛放聲大哭,“陳菊香你個該死的老貨!要不是你出這個鬼主題,讓這閻王戴綠帽、騙他的錢還讓他給我們陳家養兒子……我們至於那麽慘嘛!你個老虔婆你怎麽不去死!”

  陳菊香聽了這話,更是震驚——所以,剛才她暈倒的時候,陳家人已經一五一十地全都說給白南生聽了?

  陳菊香滿麵慘白。

  白南生對陳父說道:“快寫啊!我還有事兒要處理呢!”

  陳父被嚇了一跳,低下頭繼續寫欠條。

  陳菊香轉頭問李翠兒,“剛才他們說了啥?”

  “那可不全都說了!”李翠兒興災樂禍地看著陳菊香,“比如說,陳蘭芬的十斤胖兒子是陳大牛的種!比如說,是你出主意,讓誆大嫂一千塊錢的彩禮錢,是你逼著蘭芬去勾引南生,給南生帶綠帽兒……”

  “媽,還有啥是你幹了人家沒說的啊?”李翠兒賤兮兮地問道。

  陳菊香揚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李翠兒一愣,捂著臉大哭,“你打我幹啥?這些話又不是我說的……”

  陳菊香回過神來,怒視著侄兒(陳父),心想當初有好處、有錢分的時候,這幾個就笑臉相對,“姑婆”喊得不知有多親熱。現在東窗事發了,就罵她是老虔婆,還罵她怎麽不去死?

  卻見陳父已經寫完了欠條,恭恭敬敬地雙手呈給白南生。

  白南生接過來,一張一張的仔細翻看,又一張一張地細數,確實包括了房屋轉讓書,以及十張一百塊、十張五十塊和五十張二十塊錢的欠條,這才滿意了。

  他站起身,對陳父說道:“好了,現在你再寫一張我和陳蘭芬解除婚姻關係的說明書……嗯,,寫好拿來給我簽字,再送到醫院去讓陳蘭芬簽字,正好你們村村長和支書也在,把這事兒辦好了你們才準回去……”

  陳三牛哭道:“南生,先送我們上醫院啊!”

  陳父也哀求道:“是啊南生,你和蘭芬的婚姻解除材料我馬上寫,但是救人重要啊!”

  白南生眉毛一挑,“你說什麽?”

  陳父一呆。

  他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我馬上寫!這就寫!”然後拿著紙筆唰唰唰寫好了,又恭恭敬敬地遞給白南生,“南生你看看……”

  白南生看了看,拿過筆,在材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喊,“梨子過來!”

  白梨梨哆哆嗦嗦地過來了。

  南生把簽了字的離婚材料交給梨梨,“你現在就送到醫院,讓陳蘭芬簽字去!你跟她說,她不簽也可以,那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兒子的親爹是怎麽死的吧!”

  白梨梨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把眼淚,拿著紙筆跑了。

  “媽!”白南生又揚聲高喊。

  沒一會兒,唐麗人就陰沉著臉,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到這時,白南生已經意識到因為自己的衝動,再一次打亂了母親的全盤計劃。就朝著母親嘿嘿嘿的笑,討好的說道:“媽,我和陳蘭芬離婚的事兒,我辦妥了,你看……分家的事兒,是不是現在辦?”

  李翠兒一眼,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分!這個家呀……必須分!”李翠兒大聲嚷嚷道,“都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不管怎麽分家,那都是當兄長的孝敬贍養老的……”

  陳菊香怒道:“你放屁!”

  然後霸蠻的一揚巴掌——

  李翠兒又結結實實地生捱了一記耳光。她嚶嚶地哭了,跑去找她男人白四叔,“你看你媽這暴脾氣!要是真分了家我可不跟她一塊兒住!你要是敢收留她啊……咱倆就離婚!”

  陳菊香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但這會兒不是跟李翠兒計較的時候。

  她轉過頭,用比毒蛇還陰冷毒辣的眼神,看了看白南生,又看了看唐麗人,揚著下巴說道:“別放你娘的屁了!老娘絕不同意分家!”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陳菊香凜然說道,“就算我是後娘又怎樣?就算我和你們的死鬼老子是半路夫妻又怎樣?我是他明媒正娶回來的!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們就別想撇下我不管!”

  她不敢和白南生硬拗,就衝著唐麗人桀桀怪笑,“你恨我又怎樣?我就是要你侍候我!我要你供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賺到的錢全部都歸我,以後我還要你跪著求我……不光是你,你和你的子孫,永遠都在跪在我麵前哈哈哈哈……”

  說完這些,陳菊香才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並且一想到以後可以把唐麗人往死裏折磨,她就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

  陳菊香很清楚,“父母在、不分家”是約定俗成的農村傳統。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步。

  再說了,白家四房人裏,二房窩囊、幹啥啥不行;三房沒有男丁,打獵種田指望不上;四房有她的三個金孫,卻架不住老四個是妻管嚴、李翠兒又是個吃裏扒外的賤貨。

  陳菊香不能不替自己的三個金孫著想。

  這些年下來,她那三個金孫好像被她給慣壞了?最大的富貴都已經十六了,肥壯得像頭豬卻天天躺在床上,不肯去上工,還成天嚷著要吃酒吃肉,還吼她,要她趕緊給他娶個媳婦兒……雖然福貴和貴財還小,但也要考慮到以後他們娶媳婦兒得花錢啊!

  這些,要靠老四和李翠兒?

  根本靠不住!

  可陳菊香也沒錢,這些年明裏暗裏的貼補四房,她的積蓄根本所剩無幾。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大房這邊搞錢。

  要不然,以後她的三個金孫可怎麽辦!

  現在大房居然想要分家?

  呸,除非她死了。

  白南生見陳菊香這麽囂張,不耐煩了,“媽——”

  “你給我閉嘴!”唐麗人罵他。

  白南生隻好乖乖閉嘴。

  唐麗人盯著陳菊香,皺起了眉頭。

  大房所有的人都氣得不行……

  族裏的長輩七太婆也怒喝道:“陳氏,你懂不懂什麽叫孝順?是,晚輩是應該敬重你,但你也必須慈愛!你不慈、她怎麽孝?這可是我們白家老祖宗傳下來的美德……”

  陳菊香直接打斷七太婆的話,“我教訓兒媳婦關你屁事啊?你誰啊你管那麽多!有這閑心管東管西的,不如早點兒下去陰曹地府,去幫閻王爺管一管生死簿!”

  七太婆被氣得猛烈地咳起嗽來。

  白南生壓不住火,大聲說道:“媽,你還跟這種喪盡天良的老雜碎講什麽道理啊!要我說呢,就不要分家!我把這老家夥的手腳折斷,再把她往地窖一關,三五天她就死了!”

  陳菊香愣住。

  “你、你這逆子!你敢!”陳菊香又驚又懼。

  白南生又露出痞痞的笑容,“你猜我敢不敢!隻要我沒有對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哪怕你告到公安局去,這也是家庭糾紛,公安最多勸幾句……但是老太婆啊,你猜我聽不聽勸?!”

  陳菊香傻傻地張大了嘴。

  “以後這分家的事啊,誰提我跟誰急!”白南生盯著陳菊香,笑了笑,又轉頭對他媽唐麗人說,“媽你放心,我回部隊以前,肯定會把這個老太婆解決掉的!”

  這時,李翠兒捂著火辣辣的麵頰,吼白四叔,“呐,你聽到了哈!要是白南生把你媽的手腳給折了,還給關進地窖裏了,你可不能管!你要是敢管,我就和你離婚!”

  白四叔沉默不語。

  陳菊香忍不住看了白南生一眼,莫名遍體生寒。

  再看看躺滿了一地的陳家人……

  陳菊香打了個哆嗦,越想越不對勁。

  ——確實大房一家子和善,隻出了白南生這麽一個異類。白南生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知道他一去部隊,她和陳家人是肯定要找大房算賬的?

  所以……

  陳菊香心亂如麻。

  是,如今她已經拿捏不住大房了,但至少二房、三房和四房,她還是可以拿捏得住的。尤其是二房,老二和老大是一母同胞,老大又一向友愛兄弟。隻要她拿捏住二房,也就間接等於拿捏住大房了。

  再說了,老大現在是村支書,肯定做不到事事和她撕破了臉……

  倒不如現在答應他們分家,先搞到一筆錢再說。不然,陳家被白南生搞得那麽慘,說不定會找她麻煩,這時候要是手頭有錢,至少可以暫時安撫住陳家。

  打定了主意,陳菊香深呼吸,指著唐麗人說道:“別說我沒給你機會談分家的事兒,可你看到我年紀大了就要把我掃地出門,一分錢不給?你起了這麽一個壞頭,族裏人也不答應的!”

  七太婆冷笑,“剛才還說關我屁事呢,現在又要宗族給你做主了?”

  陳菊香假裝沒聽見,“你給我三千塊錢,那就分家!”

  ——三千塊錢?!

  趴在地上的陳父與陳三牛一聽,眼裏頓時精光四射!

  唐麗人笑了,吩咐道:“杏子,去找你大嫂要鑰匙,開了箱子把咱家的家產全都拿出來吧!”

  眾人麵麵相覷。

  陳家人與陳菊香、李翠兒則十分驚喜。

  白杏杏脆生生地應了一聲,進院子去找談鳳蕙,沒一會兒就抱著個小匣子出來,將之遞給了母親。

  這小匣子不大,唐麗人將之打開,裏頭放著厚厚一迭有些泛黃的紙張,看起來頗有些年代感。

  唐麗人又吩咐女兒:“去搬幾張椅子出來,讓老人家坐下,我和你的嬸子們也好把這些陳年舊賬全都理一理。對了,你嫂子要是身子還好,讓她也來……讓把算盤也帶過來。”

  白杏杏招呼了幾位族裏的兄弟姐妹,大夥兒搬了條凳出來,於是白家長輩們全都坐下,白冬生也一手扶著談鳳蕙,一手拿著算盤過來了。

  唐麗人拿起小匣子裏的那些紙張,拿過最底下的一張,看了看,說道:“這個啊,是當初爹續娶陳氏的時候欠下的債,彩禮是五百斤大米,十匹布,一百斤棉花和一頭豬……這些都是借的,一直到爹去世都沒還清,是我和正乾一塊兒還的。喏,在這欠條上頭,債主還摁了手印,說欠款已收回,因為二十年才還清,所以他收了我們兩成的利息……”

  全場靜默。

  陳菊香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

  唐麗人吩咐談鳳蕙,“蕙兒,你把賬記著啊!”

  談鳳蕙點頭,先在紙上記賬,然後又撥弄了一下算盤。

  ===第27節===

  唐麗人就把這張條子傳給了四叔公,四叔公戴著老花鏡看過,又遞給七太婆,然後是白二嬸,白三嬸和李翠兒、以及族裏的幾個老人家全都看了一遍,最後紙條回到了白冬生手裏,白冬生拿給陳菊香看了一眼,又收好了。

  唐麗人又從那迭泛黃的紙條裏,拿起了最下麵的一張,先是喃喃念了一遍紙上的內容,然後開始了解釋……

  總之,這一疊厚厚的紙條,全是白家這幾十年來的債務。

  所有的借條、欠條全是唐麗人經手的,她都會在欠條上寫明借錢的原因。當唐麗人還錢給對方的時候,她會讓債主寫明已收到欠款並讓對方摁紅手印……

  一切債務都清清楚楚,有因有果。

  在這些欠條、借條中,最多的就是陳菊香的娘家來借錢、或以各種各樣的節日給陳家送禮送錢什麽的……

  金額比較大宗的,就是老二、老三和老四娶媳婦兒,生孩子,以及每年給陳菊香做生日的開銷。

  眾人都挺震驚的,一是沒想到唐麗人的心思這麽縝密,二是沒想到他家這些年來的開銷居然那麽大!

  一個多小時過去,談鳳蕙把總賬算清楚了。

  “……按著咱們現在的物價來算,阿奶嫁進白家四十年,花在她和陳家的錢,就有四萬六千多,再加上幾位叔結婚生子、看病吃藥什麽的……開銷一共十一萬多。”談鳳蕙說道。

  唐麗人微笑,“這些錢,全是我和正乾兩個人還的。”

  李翠兒不服氣,“這是公中的賬!說得好像我們沒啥貢獻似的!”

  然後又白了陳菊香一眼,小小聲逼逼賴賴,“死老太婆還有臉成天罵我貼補娘家!她自己還不是一樣?嫁過來四十年,一共貼補陳家四萬多塊,攤下來就是一年一千多塊呀!我們正朗一個月出三十天的工,一個月折算下來也才六十塊錢左右!她倒好,一年貼補兩個壯勞力給娘家,呸!”

  陳菊香臊紅了臉。

  陳家人也覺得老大沒有意思的。

  唐麗人,“老四家的,我倒要問一問你,你到底貢獻過啥?”

  李翠兒一滯,想了想,好像也對哦!自她嫁進白家以來,老四掙的錢全在她手裏,她確實沒有給過唐麗人和白正乾一分一毫……倒是每年年節下的,伸手找老大兩口子要東西要得理直氣壯。

  “那、那……那咱爹沒死的時候,總有家產剩下吧?那會兒我們老四還小,還不都是你們拿了!”李翠兒強辭奪理。

  七太婆麵色一沉,“你們爹死的時候,連娶繼室時欠下的債都沒還,哪兒來的什麽家產!”

  李翠兒:……

  她知道壞了,連忙問道:“那大嫂,你搬出這些陳年舊賬來,是幾個意思?難道說,你不準備分錢給我們了?”

  唐麗人打量了李翠兒一番,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在想屁吃呢!”

  李翠兒生氣了,梗著脖子大吼,“那我們不分家!”

  白正乾緩緩地開了口,“老二、老三、老四,這些年,我待你們不薄吧?”

  白二叔說:“大哥,我不中用得很,可能掙不了那麽多錢還你。要不我也寫幾張欠條給你?我還不完就讓擁軍和愛民還,擁軍和愛民要是還不完,還有小石頭哪……”

  白三叔和白四叔對視了一眼。

  李翠兒衝著白四叔低吼,“你要是提分家咱就離婚!”

  白正乾笑了笑,“以前哪我總想著,大家是一家人不要計較太多……所以我這一房人哪,除了桃桃和紅豆黃豆,無論男女都要去上工掙工分回來的,誰過不下去了,總有我補貼著。誒,再困難也絕不能讓你們餓著孩子,對吧?”

  “但是四弟妹說得對啊,最近呢我傷了腰,南生參軍了,蕙兒懷孕了……還因為我受了傷,你大嫂也必須留在家裏服侍我,一下子就少了四五個勞動力啊,那當然是沒辦法再上工,供你們吃喝了……”

  李翠兒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悻悻說道:“我不就說了那麽一嘴,至於這麽記仇嘛,還是這家裏的老大呢,這麽小氣巴拉的……”

  白正乾,“所以就分家吧!這些債呢,其實我和你們嫂子也已經還完了……當然了,要是還有誰嘰嘰歪歪的對這不滿意、對那不滿意,甚至還想分錢的,那我們就把債務也來分一分嘍!”

  陳菊香急了,“不給錢,還想分家?你們做夢!”

  白南生的聲音比她還暴躁,“爸,媽!咱不分家!這死老太婆殘廢了以後也不能是咱一家管!她嫁進咱家的時候,您和二叔都已經下地種田了,她沒照顧過您和二叔,現在她還想享您和二叔的福?”

  說著,白南生衝著陳菊香爆喝一聲,“你咋還不死?”

  陳菊香被他罵得……渾身一激靈,忘了自己想說啥了。

  白四叔問道:“大哥,分家的話,確實別的財產也沒啥好分的,就是房子……”

  李翠兒急死了,“白正朗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許提分家!你再提我就跟你離婚!”

  “那就離!”白四叔吼道。

  李翠兒陡然瞪大眼睛,“你——”

  白正乾沒理會李翠兒,答道:“房子,我和你大嫂已經商量過,祖屋留給你們,我們搬出去重新起屋。祖屋本來就不大,還擠著我們四房人,早就已經住不下了。我那有三間房,又加蓋了兩間,你們仨分吧。”

  白二叔說道:“要分家的話,我們也搬出來,另外再起屋吧,祖屋就留給老三和老四。”

  李翠兒一聽,轉怒為喜,“那敢情好,我們富貴兒、福貴兒和貴財終於可以一人一間屋子了!三嫂生不出兒子,哎,以後那幢祖屋就是我們的了!”

  白三叔臉色鐵青。

  白四叔狠狠地瞪了李翠兒一眼,也沒理她,倒是對兄長們說道:“還有一個,就是老娘的贍養問題……我知道再不能委屈大哥二哥了,確實這麽多年以來,都是大哥替我們撐著一片天,所以老娘的贍養就交給我和三哥……”

  說著,白四叔又對白三叔說道:“三哥,平時老娘多偏著我,你也從來不說什麽,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以後啊,每個月老娘跟著我吃二十天,跟著你吃十天,就是她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是我出三分之二,你出三分之一,你看怎麽樣?”

  白三叔冷冷地說道:“一人一半兒。”

  白四叔歎氣,堅持道:“我三分之二,你三分之一。”

  “那隨便你了。”白三叔不再堅持。

  陳菊香急了,“老四你是不是有病啊?怎麽能便宜了老大……”

  白南生,“我就說不要分家不要分家!就算要分家,陳氏也必須要跟著我們大房!”說著,他還朝著陳菊香笑了笑,雙手互捏,指骨關節發出了劈裏啪啦的響聲。

  陳菊香:……

  她算是明白了,隻要她一開口說話,這小子就來堵她的嘴是吧?

  但就是,還是挺害怕的。

  白四叔深呼吸,對四叔公和七太婆說道:“四叔公、七太婆,那我們就分家吧!”

  李翠兒尖叫,“白正朗你膽兒肥了……”

  白四叔大怒,站起身,一腳朝她踹了過去!

  李翠兒坐的是沒有靠背的條凳,也萬萬沒有想一向老實巴交的丈夫會突然當眾動粗,就被踹得直挺挺往後栽倒,半天都緩不過氣兒來。

  四叔公和七太婆歪著腦袋去看倒在地上的李翠兒。

  白四叔問道:“這分家要立文書嗎?”

  兩位老人回過神來,一人說道:“文書還是要立的。不過我眼睛看不清、手又抖,喊冬生來寫,我來念。”

  另一人說道:“八月十五開宗祠的時候要去跟祖宗說一聲……”

  至此,不管某些人是否願意,白家四房當家人已經一致同意分家了。

  白桃桃躲在宋秩身後,將這出鬧劇看了個完完整整。

  與此同時,她還汲取了好多好多從宋秩身上散發出來的靈氣……再加上以後都不必看到討厭的陳菊香和李翠兒了,她心情大好,麵上的笑容也愈發明媚起來。

  突然,身後有人用極不確定的疑惑語氣輕喊了一聲,“桃桃?”

  白桃桃一怔。

  ——這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好陌生!以及,她可是個鄉下女孩兒,又是第一次進城,為什麽城裏會有人認識她?

  她牽住宋秩的手,回頭一看,果然有個英俊青年站在她身後,還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白桃桃下意識喃喃地喊了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