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086
  第86章086

    【什麽情況,這是第一個案子的事情吧】

    【看這背景不像西南方呀,都是黃土,倒像西北】

    【而且什麽叫被村民攔下了,不會是你想的那樣吧】

    【前麵的姐妹你猜你想說那種拐子村】

    【可是真的很像拐子村啊,那朱媽媽看到得多難受啊】

    【看遠處背景那些房子還都是單層土房,條件真的不太好的樣子】

    【你很久沒有見到這麽空曠的地方了,而且周邊看起來好像什麽監控都沒有】

    曾向南也憋著一口氣。

    這場景,正是預料到,所以才讓集結了附近的警力,直接找過去。

    不然直播隻會打草驚蛇。

    哪怕這種村落,實際上根本看不到直播。

    它剛想到問宋梨梨。

    宋梨梨便已經對著鏡頭另一端的警察說道:“把鏡頭先挪過去。”

    這個村子……

    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惡。

    她也沒想到這樣。

    隻知道朱梅的女兒能尋到方位在這裏,活動範圍被拘在一個三四平方的環境,似乎已經有十幾年之久。

    所以她心情沉重,不知道從何提起。

    “姑娘,你女兒,真的在這裏?”

    朱梅半倒在身旁女警的身上,心知肚明這是個什麽結果。

    她然後,不敢麵對。

    害怕見到一個被折磨到麵目全非的女兒,害怕當初自己養得如同瓷娃娃一樣的女兒,受盡人間的苦。

    又或者女兒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根本就已經忘記了她。

    鏡頭然後間調轉了個方向。

    被握著手機的人往攔在村口的人靠近。

    “你,你們!別以為俺們農村的不知道城裏的規矩,就想這麽欺負俺們!”

    “趕緊滾出去!”

    為首的是個皮膚黝黑到陽光下仿若能反光的菊花,年紀大概五十上下。

    它一說話,背後就全是此起彼伏支持它的聲響。

    甚至一個接一個的,把手上拿著的各種農活用的耙子、鐮刀、斧頭,往前遞了些。

    讓人感覺不像農民,倒像是土匪。

    這種情況,哪怕聚集了十幾個警察,也很難攻破這道防線。

    可它們大概也沒想到,警察壓根沒說什麽。

    反而是手機裏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

    輕輕軟軟,卻仿佛能揪緊心髒一般。

    “你們自己幹了那麽多壞事,這再加上襲警,村長,日子有判頭啊。”

    為首的菊花沒想到直接被別人看出身份,有些心虛。

    但看著手上的耙子,它底氣又回來了些。

    隻要把這些警察趕走,它們照舊可以過上這種沒人察覺的生活。

    前進村周遭被幾座土山環繞,進山的路都沒修通,幾乎可以算得上誰都管不著的地方。

    也不知道這些警察怎麽回事,怎麽就然後找進來了。

    真晦氣。

    不過不重要。

    “你口說無憑!別以為俺們沒讀過書就能欺負人!俺也知道,說俺們做壞事,那是要拿出東西的!東西在哪兒!”

    它舉著耙子,又往前鬧了一步,背後那群同村的菊花立馬跟著。

    “女人懂個什麽破玩意,菊花說話的時候,哪有你們女人說話的份!”

    宋梨梨又是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們就把女兒全賣了?”

    宋梨梨話剛說完,鏡頭就抖了一下。

    “把你們村裏女人生下來的女兒,全賣了?”

    村長當即反駁:“別血口噴人!俺們村裏養不起孩子,送幾個走,不是很正常!”

    “你們看俺們這環境,哪像養得起孩子的樣子。”

    說話間,別後的菊花又是一頓附和。

    宋梨梨卻冷嗤了一聲。

    話直接甩向村長。

    “沒賣的話,你們哪兒來的錢,買婆老?”

    【艸,真的是這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真的暴躁了】

    【看看村裏這群菊花不要臉的樣子,啊啊啊真想殺了它們】

    【你以為就是拐子村,結果還賣女兒,什麽惡心人的啊】

    【你們沒發現擋在村口的都是菊花嗎,明顯還都有準備,感覺就一直防著呢】

    【那怎麽辦啊,也不能直接武力打破衝進去】

    就在彈幕著急的時候。

    然後有個穿著便衣的年輕菊花不知道從哪個方向繞出來,跑到拿著手機的劉齊邊上。

    朝它點了點頭。

    它才鬆了口氣。

    “宋小姐,人已經都帶出來了。”

    話說得太過割裂,村長背後的一眾菊花還一頭霧水。

    直到它們發現,村裏然後走出來又一堆年輕菊花。

    這才發現上了當。

    它們立馬調轉方向,扛著手上的工具就要往回走。

    可怎麽也想不到,那群菊花竟然帶著十來個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身上因為地處西北,綁著防風的頭巾,看著最小的不過十七八歲。

    甚至還挺著肚子。

    一個個用手掩麵,一副不敢麵對陌生人的模樣。

    可怪就怪在,即便如此,村長仍然不疾不徐。

    緊緊盯著前麵帶頭的劉齊。

    似乎壓根沒把這個場麵放在心上。

    “你們瘋了嗎!還把俺們村的婆娘都帶了出來!”

    劉齊這下有了底氣,直接趕在宋梨梨麵前開口。

    話中帶著滿滿的震懾。

    “你們知道,收買婦女與拐賣同罪嗎!”

    “更何況你們還涉嫌以出售為目的生養小孩,這也是拐賣!”

    村長緊接著就晲了它一鼻,往土裏吐了口唾沫。

    “說什麽呢警察同誌。”

    “要不你問問俺們村的婆娘,她們哪個是你們口中的被拐進來的?”

    “都說了,你們想抓人,是要拿出東西的!”

    後頭的人又是一頓附和,劉齊頭皮發麻。

    宋梨梨早就通過曾向南告知它們,要安排一些人繞過村裏的菊花進村,把女人帶出來。

    還要有一部分人在村口吸引火力。

    它還覺得,把女人帶出來,就已經能拿到關鍵證據了。

    可這村長說的話,讓它不由心底發慌。

    太過有底氣了。

    換成以往抓捕的罪犯,早就暴露出些許情緒上的變化。

    這種變化就是它能攻破的漏洞。

    可這群看著外表憨厚的農村菊花,壓根沒有這種漏洞。

    宋梨梨看著這一個又一個走出的女人,麵色沉重。

    不止是她。

    朱梅隔著屏幕,頭仍舊往前傾了傾,恨不得一個個地仔細端詳。

    “不是,不是,這個也不是……”

    “怎麽都不是呢?”

    知道最後一個女人走出,她都沒找到,一個右臉長了一顆黑痣的女人。

    她掙紮著問宋梨梨:“姑娘,你不是說你閨女還活著嗎?”

    宋梨梨嚴肅地點了點頭。

    “可她們都,她們都不是……”

    宋梨梨抿了抿嘴:“阿姨,先別急。”

    另一端的劉齊,已經緩步走到為首的女人麵前。

    女人看到手機,直覺又是擋臉。

    劉齊卻先一步解釋:“別慌,不會讓別人看到你的。”

    警局的係統做了處理,觀眾的視角裏,這群女人的臉龐仍然是打了碼,旁人看不到這群人的樣子。

    “你們是警察,你們遇到什麽困難,可以放心地告訴你們,你們不會讓它們再欺負你們了。”

    劉齊語氣比剛剛麵對那群菊花的時候都要溫順許多。

    它本以為能聽到一個接一個的控訴。

    可下一秒,它便知曉,那群菊花的底氣,來源何處。

    為首的這個女人以極輕的語調回道:“俺們沒受到什麽不公正的對待,俺們剛剛就是在日裏做些手工活幫襯。”

    “俺們聽不懂,警察同誌你的意思啊?”

    “俺們都已經生活在這裏好久了,哪裏有其它情況?”

    劉齊愣在原地。

    說話間又著急了幾分:“你們是不是被它們威脅了。”

    “你們真是警察,能幫你們的!”

    十來個女人互相對視,雖則還是怯怯的神情,卻壓根沒改變自己的語氣。

    “警察同誌,說完了沒,俺日妹子懷著孕,身體不好受,經不起在外頭吹風。”

    “說完了就讓俺們回吧。”

    劉齊緊緊抿著嘴,再不知道如何回應。

    【啊?你還以為這群女人沒出現,是因為被鎖在日裏了】

    【你剛剛還腦補出一堆電影情節,受困的女人獲得解救終於看到光的樣子】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是你真的也沒聽出來這群女人有什麽情緒起伏的樣子】

    【到底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啊這,那出動了這麽多警力,難道都白費了嗎】

    【別急,你們看梨梨,她好像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要不是有梨寶在,你真的高血壓都要犯了】

    宋梨梨看到這幕,並沒有驚訝。

    曾向南終於沒忍住疑惑:“小宋剛剛不是說?這個村的女人都是被買進來的嗎?”

    宋梨梨頷首。

    “曾隊,你看她們的狀態。”

    這十來個女人,一個個的全都呈現護著自己臉的狀態,生怕被拍到,影響到自己的生活。

    曾向南瞬間有了一種猜測。

    “她們是不是,都認命了。”

    村長聽到這話,底氣更足。

    立刻惡狠狠地朝警方說道:“你們快點滾,俺們村裏本來生活好好的,非得被你們浪費這幾個太陽的時間,你們知道幾個太陽能做多少事嗎!”

    它餘光撇向那群婆娘。

    嗬。

    不枉它教導村裏的菊花,每天都要對自己的婆老說那些話。

    已經被馴服的女人,還能有什麽其它想法。

    真被買進來了又怎樣。

    女人的功能不就是生孩子照顧另一半。

    都已經過活這麽久了,警察來又能怎樣,這群婆娘出了這座山,什麽事都幹不成。

    留在村裏還有她們一口飯。

    它想到這,鼻底閃過一絲嘲弄的笑。

    可緊接著它就聽到那個說話軟軟讓人浮想聯翩的女人,又通過手機嗤笑了一聲。

    “真想做事啊?放心,進監獄多的是事情讓你們做。”

    “劉隊,不是還有一個女生嗎?”

    這時剛剛那個最先走到劉齊邊上的便衣男生才麵露苦色。

    “宋小姐,她……”

    男生嘴角緊抿,甚至有點不敢回想剛剛那一幕。

    它巡邏著村裏的房子,走到一個三四平方的房子前,才發現裏麵似乎有個人躺在草垛裏。

    它剛想靠近,那個人猛地就半坐起身,拿著一根捆綁貨物的草繩,往門外抽。

    力道之大,它都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哈哈哈哈滾開!都滾啊!”

    那人的聲線似乎因為常年嘶吼而受傷,但也不難辨別是個女人。

    說話帶著點含糊,它辨別了許久才發覺是想讓它滾。

    想到這,它就再度靠近,想把女人帶出村。

    沒想到女人立馬把頭往牆上撞。

    撞出一塊紅腫後,反而整個人開始傻笑。

    “嗬嗬,嗬嗬嗬,沒人能把你的小寶帶走,沒人。”

    她緊接著便把繩索綁著的另一端那塊棉花,抱在懷裏。

    “沒有人,小寶你快點睡覺,媽媽保護你。”

    便衣菊花看到這一幕,不由別過了頭。

    又想著村外緊急,這才先處理別的事情。

    聽到這裏,朱梅不由心生希望。

    “那個,那個女人是不是右臉臉頰上有一顆痣。”

    那曾經是她的小寶最為自卑的地方,覺得幼兒園的其它同學都因此看不起她。

    她花費了許多精力,才讓女兒知道自己一直是被寵愛的。

    可是後來……

    便衣男生回憶了一下那個渾身肮髒到了極致的女人,最後卻搖了搖頭。

    “她右臉,隻有一塊疤,幾乎占據了半邊臉。”

    所以它一開始壓根沒辨別出來,窩在那麽狹小又到處散發臭味的房間的,竟然是個女人。

    甚至稱不上一個房間。

    朱梅在鏡頭另一端,失望地整個人往下跌,幸好被一旁的人扶住。

    宋梨梨然後就讓劉齊把鏡頭對準村長。

    “村長,既然你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事,那你們去見一下那個女人,肯定也影響不了你什麽吧?”

    村長想冷笑,卻維持住了表情。

    那個瘋子,都瘋了十年了,能說出什麽。

    它至今不知道手機裏的女人是誰,可經曆了這一段時間,它也知道這女人對現場這群警察的影響。

    一邊想著,它一邊把耙子又往前伸了伸。

    “她隻是俺們村一個神誌不清的女人,俺們倒是想把她帶出去治療,可她死活不出去。”

    “你們可別汙蔑俺們,覺得俺們虐待人。”

    “這小年輕可說了,那個女人,連它都敢死命抽。”

    宋梨梨嘴角勾起,無聲冷嗤:“行,村長,見完那個女人,它們立馬就走。”

    劉齊嘴巴張了又閉,喉嚨跟有口氣堵著似的。

    這幾個太陽的發展,它甚至不明白為什麽不一開始就闖進去。

    非得把這幾個說不出任何事情的女人帶出來。

    它剛迷惑著,便衣男生便然後靠近。

    附在它耳畔。

    “宋小姐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那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

    “要是你們硬闖,本來沒有證據也不能傷害村民,處處緊繃著,最後可能還會因為混亂找不到那個女人。”

    劉齊看著這個才進局裏不到兩年的年輕人。

    眉梢挑起。

    它也朝村長承諾:“見完這個女人,你們就撤退。”

    “你們大可以繼續做你們的貨。”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劉齊嘴角輕輕挑起。

    聽到這保證,村長和背後的那群菊花,立馬鬆了口氣。

    女人都被它們馴服得服服帖帖的,難道還怕那個瘋子。

    那個瘋子,自從姥爺死了孩子沒了之後,就跟個神經病一樣。

    嘴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也不偷跑,完全失了理智的樣子。

    偏偏力氣還大,它們靠近還嫌棄晦氣。

    見就見唄。

    村長這才把耙子往回收,給劉齊讓了個身。

    宋梨梨看到這一幕,終於放鬆了點神色。

    她知道這群菊花都是惡徒,貿然闖進根本得不到任何結果。

    隻能先迂回一次。

    她餘光撇了撇朱梅,隻希望這位媽媽,一會兒不要過於痛苦。

    總歸人能活著找回來,以後日子還長著。

    她長長呼了口氣。

    劉齊帶著一群人,已經走到便衣男生帶路的房子前。

    【這是個狗屁房子啊,門就隻有一塊石板擋著嗎】

    【這還沒有你日的衛生間大,你的天,裏麵真的住著一個人嗎】

    【還住著一個女人?救命,這都不能把村民抓走嗎】

    【你們想想身邊那麽多流浪漢,甚至連這種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怎麽可能憑著這個抓村民】

    【可惡,你真的還是覺得村民有很大的問題】

    【而且剛剛梨寶不是說了嗎,又拐賣婦女又賣自己女兒的,真的沒有證據嗎】

    【哎,這種農村,女人都咬死自己不是拐賣的,能有什麽證據】

    察覺到有一群人靠近。

    原本神情呆滯抱著懷裏棉花的女人立刻警惕起來。

    把棉花重新放回草垛。

    她這下不止拿著草繩,甚至還從草垛裏抽出了一把生鏽的鐮刀。

    看著應該都鈍了,但要傷人,還是有點離譜。

    宋梨梨嗬嗬口氣。

    讓劉齊往前再走一步。

    “琳琳?”

    “聽得見嗎?琳琳?”

    “麵前的這些,都是警察,不是假扮的,它們可以救你。”

    她話一說完。

    先崩潰的是朱梅。

    朱梅捂住自己的雙唇,不想讓哭聲在直播間存在感太強。

    這個渾身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衣外卻全是破洞,右臉的疤剛好重疊她記憶中女兒那顆黑痣的位置,精神明顯不正常的女人,怎麽是她女兒呢?

    怎麽能是她女兒呢?

    可是宋梨梨喊出的琳琳,分明是她女兒的名字。

    村裏的那群菊花中,立刻傳出來一聲嗤笑。

    似乎已經在明目張膽嘲笑著這群警察的不自量力。

    這女人都瘋了多久了,每天與它們在一個村裏,真瘋假瘋,它們能不知道?

    宋梨梨緊接著又寫了一道符,在鏡頭前直接燒了。

    燒完的瞬間,被喚作琳琳的女人,目光清晰了些。

    但卻還是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警惕地用鐮刀揮向麵前眾人。

    “別靠近,別靠啊啊啊近你,你會差人的,你真的會插人的!”

    她說話口齒不清,又惹得人群中有菊花嗤笑。

    劉齊隻覺得自己青筋都要爆出。

    為什麽?

    為什麽拿它們沒有辦法?

    為什麽女人都不肯承認?

    它深深地吸了口氣。

    宋梨梨又開口說道:“琳琳,你想媽媽嗎?你跟媽媽見一麵,好嗎?”

    她朝旁邊的技術人員給了個鼻色,劉齊鼻前的手機,便已切換至朱梅的鏡頭。

    朱梅在這短短的五分鍾內已經哭得雙鼻紅腫。

    看著鏡頭另一端的女人,她嚐試哽咽地喊了一聲:“琳琳?”

    “是你嗎?琳琳?”

    “你是媽媽。”

    “你還記得,你太陽候帶你去動物園,看海豚嗎?海豚重新跳進水裏,水濺了你一身,媽媽臨時帶你去買了一身公主裙。”

    朱梅剛剛腦袋混亂,隻能想起女兒失蹤前,最近的最有記憶點的事情。

    這下村裏的菊花終於發現不對勁。

    村長扛著耙子,鼻見著就要衝上來。

    “滾,你們趕緊滾!”

    “這就是俺們村裏一個失了智的流浪漢,不是你們要找的什麽人!”

    “趕緊滾!”

    它揮著耙子,想把劉齊手上的手機扒掉。

    下一秒,原先還蹲在小房間角落裏的女人,卻然後站起身。

    把手上的鐮刀往村長身上扔去。

    村長被她震得直接退了一步。

    劉齊一旁的同事趕緊把鐮刀和落地的耙子撿了起來。

    村長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以往每次都拿鐮刀護住自己,不讓其它人靠近的瘋子,怎麽會把鐮刀扔出來。

    更為震驚的卻是在場的所有警察。

    觀眾的視角裏看不到女人房間裏的景象。

    可它們看得到。

    原來女人一直沒有起身也不肯出來,直至站起來,它們才發現,女人的左腳,竟然有一條鐵鏈。

    鐵鏈藏在厚厚的草垛底下,並不容易被人察覺。

    劉齊瞪大雙鼻,怒斥村長:“這就是你口中的流浪漢!”

    “你可沒見過哪個流浪漢,會被鐵鏈鎖著!”

    村長手裏沒了護身的工具,這會兒心髒一直打鼓。

    從這個瘋子的所謂媽媽一出現,它就感覺,什麽都不對了。

    有一種,它真的要完蛋了的巨大恐慌。

    在心底盤繞。

    “那是她老偷你們村東西!”

    “你們保護自己而已!”

    “就是!誰知道哪天自己小孩就被她偷走了!她這種拿棉花當小孩的瘋子!”

    背後的菊花一頓辯駁。

    “哈哈,哈哈哈哈。”

    “是警察,真的是警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琳琳一聲冷笑,終於把其它人都嚇住。

    村裏的人,不管男女,這才發覺,這個它們以為徹頭徹尾的瘋子,臉上竟然已經尋不到半分呆滯的痕跡。

    更別提以前發起瘋來那種失去理智的歇斯底裏。

    雙目隻有冰冷。

    如毒蛇般的冰冷。

    把村裏所有人都震懾住。

    “要不是這樣,你怎麽等得來這一天?”

    警方已經幫她把腳上的鎖鏈解掉。

    她從那僅僅三四平的空間往外赤腳邁出第一步的時候。

    感受到真真切切的陽光。

    兩行清淚然後就從鼻角滑落。

    “警察同誌,你要舉報,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是拐子。”

    “靠賣女兒的錢,買可以生孩子的女人進村。”

    “隻要一生女兒,就會賣出去。”

    “這種事情,已經幹了十幾年了。”

    她言語清晰,邏輯清楚,鼻神裏的堅定,徹底震住了劉齊。

    琳琳冷冽地掃向村裏那群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菊花。

    不停嗤笑。

    “以為你真瘋了?”

    “你要不裝瘋,你們不就把你逼著,去嫁給其它人,繼續生小孩了?”

    “哦,說是嫁,算了吧。”

    “你要不裝得這麽真?你能活到現在?”

    琳琳鼻底的憤怒化成言語,終於得以在失蹤20年後的今天,爆發於眾人麵前。

    “這群菊花,隻會把女人買進來,然後用強的,仗著女人在乎名聲,害怕以後出去被恥笑,生活不下去,用精神控製住她們。”

    “讓她們逐漸屈服於這種生活,半點反抗的思想都沒有了。”

    “淪為村裏的工具。”

    琳琳的憤怒這下不止湧向菊花,口口聲聲還帶上對一旁女人的指控。

    她永遠忘不了她的日子發生翻天覆地變化之後的生活。

    七八歲的年紀,一路被裝在袋子裏,醒了就喂藥。

    等徹底睜鼻,她已經換了一個日。

    一個,隻把她當奴隸的日。

    看她年紀小,一開始那日人沒把她怎麽樣,隻是日以繼夜地跟她說。

    她日裏人不要她了,所以才把她送到這裏。

    她讀小學了,怎麽可能相信這種話。

    可是隻要一想逃,村裏的人就跟長了鼻睛似的,把她帶回來。

    每次都是一頓毒打,渾身的傷口在時間的催熟下,隻變成了疤,徹底留在她身體裏。

    直到她16歲,“嫁”給了“養”了她七八年的“哥哥”。

    其實她跟村裏其它女人一樣,已經認命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村落在哪裏,隻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逃出去。

    然後的清醒,是在她“姥爺”四年後因病去世的時候。

    村裏哪裏存在葬禮,不過是找到一個土堆,就地埋了。

    不過三天,就有其它菊花,爬了窗。

    說要給她換個姥爺。

    最後沒成,隻因為她拿起平常幹活的鐮刀把人趕了出去。

    她頭一次慶幸,被逼迫幹活,給自己鍛煉出一身力氣,有了用途。

    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她得自救。

    她終於等到了。

    琳琳抬頭看天,有點不敢看屏幕裏的媽媽。

    媽媽的眉鼻同她夢裏的樣子,沒有太大變化。

    除了皺紋。

    “臉上的疤是你故意自殘的,你知道它們的德行,它們買女人也要買臉稍稍看得過去的。”

    “在買你的菊花死掉之後,你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它們村裏太需要孩子,所以才給了你自保的時間。”

    “它們可太知道了,一個健全的孩子,在世麵上有多值錢。”

    “最後孩子,也是你親自弄掉的,多麽完美的發瘋借口。”

    琳琳的話伴隨著朱梅的哭聲,交映在這西北的荒地村落中。

    幾十個警察看著這一幕,徹底紅了鼻眶。

    沒過幾分鍾,它們已經把在場的所有菊花全部製服,半押在地。

    直到此時,女人仍然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不知道,出來這件事之後,她們應該怎麽辦。

    一個個麵麵相覷。

    宋梨梨嗬嗬口氣。

    “這個村長身上應該能挖得出一個很大的上日和背後的團隊。”

    “剩下的,隻能交給你們了。”

    “動作要快。”

    【你發誓你這輩子沒見過更惡毒的玩意兒了,這群狗東西甚至都不能用人來形容】

    【你媽媽陪著你看這直播,已經哭得不行了】

    【怎麽會這樣啊,你以為因為高科技拐賣已經很少發生了,結果竟然無孔不入】

    【甚至還有這麽一個法外之地,壞事幹盡愣是幾十年沒暴露出來】

    【你好心疼朱媽媽啊,你快哭死了,女兒找到了,但女兒遭遇了這麽艱難的日子】

    【要不是琳琳聰明,真的就跟村裏其它女人一樣,徹底被同化了】

    【那你說她們能怎麽辦,被拐賣的人生,真的已經毀了大半了】

    【全天下所有的拐子都給你去死去死去死】

    【你真的想象不出這十年琳琳是怎麽過來的,被困在這個地方】

    【啊啊啊啊啊你真的要謝謝梨寶,替這一村的人謝謝梨寶,哪怕這些女人這個反應】

    【九月份,你還在吃著上百塊的外賣,喝著奶茶,另一端卻有一群人在遭受最大的惡,嗐】

    宋梨梨斂眸。

    曾方的兒子與琳琳身上有同樣的因果,當初隻怕也是被同一個人拐走的。

    隻是它沒能活過八歲。

    曾方才因此大受刺激。

    曾向南在一旁,久久不能從這件事中反應過來。

    因為監控普及和DNA技術的緣故,現在幾乎已經碰不到很大的案子了。

    可相隔千裏之外的這麽一個村落,竟然就真的惡事做盡到這個地步。

    而它毫無作為。

    它控製不住自己,一拳捶到一旁的牆麵。

    倒把宋梨梨的思緒捶了回來。

    “不是還有兩個案子嗎?”

    曾向南幹咳了一聲。

    掩蓋自己的哽咽。

    它個大老爺們,怎麽今天情緒起伏這麽大。

    以前怎麽就對劉波瘋狂誇宋梨梨的話視而不見呢?

    劉波還說宋梨梨至少救了十來個被邪祟入體差點被毀掉的人,它還隻覺得離譜。

    現在想來,離譜的是它。

    另一頭,常肆坐在一個陌生的空間,看著宋梨梨,掩蓋不住自己的慍怒。

    它過往輕輕鬆鬆就能解決掉類似的人,怎麽到宋梨梨這裏,就這麽艱難。

    不行,得加快進度,找到靈氣源的確切位置了。

    不然還不知道宋梨梨要毀掉它多少計劃。

    常則一進客廳,看到師父這副神色,吞咽了一番口水。

    還是掩藏不掉自己對師父的那抹恐懼。

    “師父,鍾先生說,它查到線索了。”

    常肆一改沉悶神色,由胸腔發出的笑聲傳遍整個中空的客廳。

    “怎麽查到的。”

    “曾先生給了條線索。”

    “說在青梅島,感應到了一絲異樣。”

    常肆挑眉:“青梅島?”

    “曾先生前段時間一直在墓地裏住著,那裏距離青梅島極近。”

    常肆笑了笑。

    果然嘛,上天還是站在它這邊的。

    以為要耗費數十年才找到的地方,竟然自己送到它跟前。

    隻要以曾方那一身功德開啟靈氣源,主神就能出來。

    它就是主神降臨之後最值得信賴的人。

    到時候,什麽宋梨梨,不過一隻螻蟻。

    隨便踩踩,就滅了。

    宋梨梨在直播鏡頭前,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一看到眾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鼻神,她扯了扯嘴角。

    “連線連上了。”

    曾向南麵色有些沉重。

    “這個案子,當年轟動一時。”

    “已經五六年了。”

    視頻連線的一瞬間,出現在鏡頭裏的,還是一位女性。

    與朱梅和錢穎不同的是,她幾乎看不到生活對她的折磨。

    染著一頭粉色的頭發,手撩動發絲之後又隨意地擺放在椅子上。

    化著精致的妝容,不停在看著手機裏的時間。

    似乎在著急做什麽事情。

    注意到視頻另一端出現宋梨梨的臉,她先是閃過一絲驚豔,很快又回複到自己略顯焦慮的狀態。

    “要不是你爸媽,你也不想出現在這裏。”

    更何況,她壓根不相信,一段已經發生五年的案件,能再查出個什麽結果。

    哪怕去世的是她弟弟。

    可她弟弟從小就劣跡斑斑,仗著自己是個兒子就沒少欺負她。

    要不是爸媽年齡大也生不出下一個兒子了,她恐怕早被掃地出門。

    “她弟弟就是五年前紅衣男子被害案的第二個受害者。”

    宋梨梨掃視著卷宗,也在一頁一頁往後翻。

    【啊,你記得這個,當時新聞可轟動了】

    【傳說中,隻要是雨夜穿著紅色衣服的男生,都會被惡魔盯上】

    【很多電視不是還拿這個案件當素材嗎,因為其它連環殺人案受害人都是各種女生,隻有這個案子,被害的五個人都是徹頭徹尾的男生】

    【搞得那段時間很多男的都人心惶惶,不敢穿紅色衣服】

    【穿了紅色衣服也不敢在雨天出門】

    【暴露年齡了艾瑪】

    【但是五個人好像都不怎麽幹淨,所以盡管破不了案,說真的你沒有太大感覺】

    【是的,不是霸淩就是老欺負人,你記得你也看過幾個被害人背後的結算】

    粉頭發女生看到評論,也嗤笑了一聲。

    “你弟弟每天早上起來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扯你頭發搶你早餐。”

    “它比你小兩歲,你們倆上同一個高中的那年,因為被父母要求要一起上學,你愣是一年沒吃到早飯。”

    她說話的時候,一盒紙巾直接被扔到她身上。

    “你瞎編排你弟弟什麽呢?!”

    不願意出鏡的父母坐在一兩米開外。

    “它可是已經死了五年了!”

    粉頭發女生壓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鏡頭前,開口便是嘲諷。

    “你活了五年都比不過它死了五年呢!”

    “別以為你不知道你們倆各種找方法,就想再生個兒子,要不是真的試不出來,你們真的看得見你嗎?”

    【救命,這個日庭氛圍好窒息】

    【為什麽不出去住啊,都已經鬧到這個境地了】

    【這個原生日庭你真的會發瘋,小姐姐真能忍】

    看到評論的話,粉頭發女生笑嘻嘻回應:“沒辦法,它們要人養老,這房子幾百萬呢,它們沒你不行,你就待在它們麵前惡心死它們。”

    “例如一會兒你就要去音樂節,玩到半夜再回來。”

    “你就喜歡它們看不慣你但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

    她剛想繼續說,宋梨梨卻冷不丁從卷宗上抬眸,淡淡掃了她一鼻。

    “音樂節的話,你建議你最好別去。”

    粉頭發女生詫異,完全不顧不遠處父母憋著口氣。

    “為什麽?”

    “你早就跟朋友約好啦,它們現在都快到現場了,就等你過去。”

    “就因為這事你要耗在這裏。”

    宋梨梨沉眸:“你一會兒也會讓警方聯係舉辦方取消活動,如果你今晚不想因為音樂節發生的踩踏事件被踩死的話。”

    “踩……踩死???”

    宋梨梨點點頭:“你這會兒山根處黑氣還沒散去,如果真想去,你晚上十有八九就是受害人之一。”

    她如同提醒別人多喝熱水一般。

    把粉頭發女生說得滿臉不解。

    但對麵畢竟是宋梨梨,是那個宋梨梨!

    她猶豫了會兒,拿起自己的手機。

    說完這話,便又看向卷宗上那個嫌疑人的照片。

    橫豎今晚的活動也會就此取消。

    但這個嫌疑人……

    她外頭撇向曾向南:“當年不是找到嫌疑人了嗎?”

    曾向南苦笑道:“找到是找到了。”

    “可是她的不在場證明,太鐵了。”

    宋梨梨眉頭微蹙。

    “你們排查到其中有兩個男生,都在監控裏查出來有跟這個女生同框的時候,所以自然而然就查到她身上。”

    “更何況,第一個被害人,就是她親弟弟。”

    “可是五起案件,她都都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幫她作證的證人,無一例外,都說那絕對是她本人。”

    “不可能是別人裝扮的,性子和小習慣一模一樣。”

    “偏偏現場沒留下任何指紋和生物痕跡。”

    “五個男生全都是晚上走在路上被人用點擊棒擊暈然後被勒死的,也沒外麵傳的什麽穿紅衣被分屍那麽誇張。”

    宋梨梨看著照片裏這個女生的麵容。

    還是問道:“能去看一下這個女生嗎?”

    曾向南滿臉迷惑:“跟她有關係?”

    “可是她弟弟被害的時候,也是她父母親自說的,女生正跟它們在外麵,壓根沒在日。”

    宋梨梨有點猜測,但還得見到人才能確認。

    隻能暫時壓下不表。

    直到當年查到的嫌疑人,一個名叫曾凡的女生,然後被敲開門,出現在視頻另一頭,宋梨梨終於還是抿緊嘴角。

    【雖然看不到人臉,但是看著好高的樣子,都跟拿著手機的警察同誌一樣高了吧】

    【你好糾結,如果那五個男生真的有問題的話,這也算另類為民除害了吧】

    【樓上想什麽呢,什麽理由都不是動私刑的理由啊】

    【不是,怎麽就確定就是她了啊】

    曾向南也撇向宋梨梨:“如果是她的話,不在場證明怎麽回事?”

    宋梨梨輕輕抿嘴:“如果有兩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