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立後
  第77章 立後

    和蕭恪所料不差, 喪儀一過,就有人要提立後一事。

    早朝上,已經有人提了出來要趕緊立後, 還說了一大堆什麽“皇後乃國母, 不可不立”之類的胡扯的大道理,曆史上又不是沒有後位空懸的皇帝,也沒見人家因為沒有冊立皇後就要亡國了。

    蕭恪全當聽了個樂子。

    待下麵的人說話,蕭恪晾了一會兒, 才緩緩開口,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 讓寧福宣讀聖旨。

    這是一道冊立皇後的聖旨, 冊立的是正是蘇清意。

    然而這道聖旨宣讀過後, 那個站出來提立後的大臣並沒有滿意:“陛下, 蘇氏出身低微, 怎配當一國皇後, 做大渝女子之表率?臣認為,皇後應從世家之中挑選出色的女子,萬萬不可立一個商人之女。”

    這也在蕭恪的意料之中, 但是這番話聽著,著實是令蕭恪不舒服極了。

    “愛卿可真有意思。”蕭恪已經不是第一天坐在這裏跟這些朝臣打太極了, 但他是第一次語氣這麽不好。

    蕭恪道:“愛卿真夠薄情寡義的, 國家有難時, 就逼蘇氏掏銀子, 人家多少嫁妝填進了國庫裏?如今還算安穩,就嫌棄起她的出身來了, 愛卿這叫什麽?”

    有武官高聲道:“陛下, 臣知道, 這就叫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朝堂上頓時嘩然一片。

    被當眾打臉的那個文官站在大殿中央,臉都給氣綠了:“這怎麽能一概而論!”

    蕭恪:“這為何不能一概而論?怎麽著?愛卿是人,別的人就不是人了?愛卿是父母生養的,別的人就是打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那文官連忙跪下:“陛下,臣絕對沒有此意!”

    “愛卿沒中舉之前不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當了這些年的官,就認為自己要高人一等了?”蕭恪雙手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上,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往下走,走向跪著的那個大臣。

    “元德皇後才下葬幾天,你就想讓朕去跟別的人新婚燕爾,民間尚且有妻死,夫為之服喪一年,你卻讓朕在此時再娶,愛卿,在你眼裏,發妻就如此輕賤?”蕭恪彎下腰,冰冷的目光幾乎要將這個官員洞穿。

    官員“撲通”一下,腦袋就往地上磕去:“臣隻是一心為陛下著想,絕無此意啊!還請陛下明鑒!”

    “明鑒?”蕭恪直起身,雙手負於身後,緩緩走動,“既然愛卿求朕明鑒,那就趁此機會,朕來鑒上一鑒。”

    “你是三十二年前中舉的,在未中舉之前已經在老家成親生子,你的發妻勤勞善良,也很會經營,愣是供起了你讀書,還贍養你的父母,後來你進京趕考,高中之後成了縣令,去縣上赴任,你這一去,就和人知州的女兒好上了,為了迎娶知州的女兒,你謊稱自己並未婚配,且家中無父無母,知州見你孤身一人還能考中,定是個可靠的,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你。”

    那官員開始渾身顫抖,官袍都讓他給抖出了難看的弧度。

    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愛卿呐,你可真是夠心狠的,連著妻子、孩子,還有年邁的父母一個也不要了,考中之後你一次也沒有回過家,隻派人送了一紙休書回去,斷了你和你發妻的夫妻關係。”蕭恪走到那官員的身後,一腳蹬了出去,“你怎麽這般有本事呢?”

    官員被蕭恪踹得一個趔趄,直接翻倒在地,醜態百出。

    同僚開始議論紛紛。

    “虧我先前還覺得他對妻兒好,原來隻是對如今的妻兒好,瞎了眼了。”

    “糟糠之妻尚不下堂,他發妻也真是可憐,居然攤上了這麽一個男人。”

    “那現在的妻子要是不知道她丈夫還有這麽一段過往,那也挺慘的。”

    眾人聲音再小也小不到哪裏去,那個被蕭恪一腳蹬倒在地的官員麵如菜色,驚疑不定。

    所有官員,特別是曾經跟蕭恪站在對立麵的那些人,此時都怕死了蕭恪,蕭恪能找到一個人的把柄,自然也能找到第二個、第三個……沒有人知曉蕭恪究竟握著多少人的把柄,也就是說,他們想要跟蕭恪對著幹,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虧心事兒。

    “愛卿,你說你自己要當個受人唾棄的人渣也就罷了,怎麽還想拉上朕一塊兒,嗯?”蕭恪繞到官員的身前去,垂眸凝視他。

    “陛下,陛下。”那官員終於在驚恐中回過了神來,他伸手去拉蕭恪的袞服,“臣知錯了,臣真的知錯了。”

    蕭恪躲開官員的手,抬頭間目光睥睨:“此人連自己的父母妻兒都能說不要就不要,又怎麽會真心顧我大渝百姓?來人,將此人剝去官服,拖下去,永世不得為官!”

    大殿外的侍衛瞬間湧入大殿,將地上還在苦苦哀求的官員給強行拽了起來往大殿外拖去。

    眾人見狀,無一不是恭敬垂首,無人敢多看一眼,任憑他哀求得有多麽情真意切。

    蕭恪一甩袖走回龍椅前坐下:“諸位愛卿,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還能說什麽?生怕自己不會成為下一個被蕭恪清算的嗎?

    在先帝的手下幹久了,他們習慣了先帝的無能暴虐,習慣了先帝的愚蠢,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蕭恪,蕭恪能輕易拿出一個人的把柄,那就說明他早就已經在暗裏裏籌謀多年了。

    蕭恪表麵上看起來遠遠沒有太大的危險性,又或者說,蕭恪曾經隻是收斂著自己的爪牙沒有發力,否則敢招惹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怕是都沒有好果子吃。

    其實蕭恪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以前他不是皇帝,而他想要成為皇帝,那自然而然的就不能將事情做絕了,有些人他還用得著,他現在是皇帝了,皇帝是什麽人?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他還是還像從前那般客客氣氣的,那他才是要完蛋了。

    “陛下聖明!”蕭恪自己的人在此時立即站出來呼應,有了他一個高呼,其他的人也紛紛地跪了下去,嘴裏高喊“陛下聖明”。

    要麽就按照蕭恪說的,立蘇清意為皇後,要麽就得有人站出來,誰敢站出來?上一個被剝了官服拖出去的就是前車之鑒。

    蕭恪很滿意這些人的識時務:“既然諸位愛卿都沒有意見,那麽立後大典就同朕的登基大典一道舉行,禮部全權負責。”

    眾人的心頭又是一顫,立後大典和登基大典一道舉行,這是多高的榮寵?

    這位新帝,是真的把蘇氏給放在了心上。

    直至散朝,都還有朝臣不理解,蕭恪怎麽就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了?

    “想必你們家裏一定成天雞飛狗跳吧?”有人站出來嘲諷了兩句,“有的人打著用女人勾住陛下的主意,也不看看陛下是不是會沉溺於女色之中。”

    新帝不是先帝,不是一個看見美人就會走不動道的男人,拿對付先帝的手段去對付他,活該沒有好結果。

    況且若是新帝自己想,那後宮中還能少得了女人?長得好看的宮女多了去了,當皇帝要寵幸幾個宮女也無可厚非,且瞧著吧,看看新帝究竟是真的對蘇氏極盡寵愛還是一時新鮮,時間會證明的。

    蕭恪今個擺平了立後一事,心情那叫一個輕鬆愉快,連批折子時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蘇清意人在太極宮哄孩子,一道聖旨就來了,還是蕭恪親筆寫的,蓋著國璽和蕭恪的私印。

    寧福宣讀聖旨,蘇清意領著一大幫人跪下接旨,這聖旨她越聽越顯得不正經,前麵還是非常嚴肅的,到後麵蕭恪怎麽花了那麽大的篇幅來誇她?這是立後的聖旨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褒獎她的聖旨。

    “娘娘,領旨謝恩吧。”寧福將聖旨合好,彎下腰將聖旨放入了蘇清意的手中。

    蘇清意接下了聖旨:“臣妾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過恩後蘇清意被扶著起身,寧福又笑眯眯地從身後的小太監那裏拿過一個托盤:“皇後娘娘,請接過鳳印。”

    鳳印下方是一塊漢白玉,上麵是黃金鑲的鳳凰,象征意味十足。

    蘇清意把聖旨交給鈴鐺,又拿起了鳳印,這鳳印不光是皇後的身份象征,在某些時刻,皇帝無法作為時,鳳印蓋下,也是算數的。

    這鳳印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是一個女子所能拿到的最高權柄。

    “陛下還有政務要處理,讓奴婢轉告娘娘,午膳不必等了。”寧福躬身,“陛下說,娘娘怎麽高興就怎麽來。”

    蘇清意捧著那枚沉甸甸的鳳印,腦子有點發懵。

    蕭恪當真是……在用心待她。

    寧福宣讀完了聖旨之後回去複命,蘇清意讓鈴鐺把冊立為後的聖旨和鳳印都收好,坐在小晚晚的搖籃邊出神。

    蕭恪真的做到了打破阻礙立她為皇後,朝堂上定然是有人反對的,蕭恪是如何處理的?

    炭火盆子裏的火星炸了一下,將蘇清意給炸得回了神。

    她想了想,覺得不能就這麽坐著,她也得做點什麽。

    “碧靈,讓禦膳房直接將午膳送去宣政殿。”她要找蕭恪一道用午膳去。

    ……

    晨起就等在皇宮大門外的婦人和她帶來的小姑娘,終於等到了聖母皇太後傳召,她們坐上皇宮裏專用的轎子,朝著永寧宮去。

    轎子裏,那姑娘怯怯地拉著婦人問道:“母親,你說太後娘娘會答應讓女兒給陛下當皇妃嗎?”

    婦人抱著女兒,十分自信:“這是自然的,你和陛下是表兄妹,親上加親有何不好?”

    姑娘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紅暈,早就聽聞陛下年少有為,英姿勃發,而且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嫁給陛下,她一定會很幸福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