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逼迫
  第71章 逼迫

    老皇帝是在睡夢中直接被人給拖起來的, 蕭濟宏下手很重,直接把被子一掀開,拖著老皇帝就扔到了地上。

    被這麽一摔, 再怎麽樣也該醒了, 老皇帝睜開眼便是怒罵:“哪個混賬東西!”

    蕭濟宏麵無表情地拖起老皇帝往外走:“你爺爺我。”

    老皇帝這輩子哪裏受過這樣的羞辱,而且居然有人堂而皇之地來到了他的寢殿,禁軍都是死的嗎?

    “你個亂臣賊子居然敢這麽對朕!朕要誅你的九族!”老皇帝在被蕭濟宏拖拽的過程中大罵著。

    蕭濟宏沒理他,拖著人扔到了蘇清意的麵前:“側妃, 屬下已經將陛下叫醒。”

    老皇帝見到蘇清意居然理所當然地坐著, 而他像條死狗一樣被蕭濟宏給拖拽過來, 差點一口氣沒能上得來。

    “你要造反?蕭恪要造反?朕要殺了你們!”吼著吼著, 老皇帝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蘇清意歪了歪頭:“造反?誰要造反?陛下您自己嗎?”

    “陛下不如說一說, 您都幹了什麽好事兒, 才會讓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和左右金吾衛, 足足六衛, 變成瘋狂叩宮門的叛軍!”

    老皇帝暴怒的老臉上露出驚疑的神色:“你說什麽?”

    蘇清意很輕地笑了一下,隻是笑得充滿了殺意:“陛下酣睡,自然是不知不過短短半日, 京城就開始變天了。”

    老皇帝怔了許久,然後發了瘋似的吼叫起來:“魯才盛不會背叛朕的, 你在胡說!”魯才盛正是醇國公的大名。

    “老東西, 你果然做了什麽。”蘇清意一掀鬥篷蹲了下去, 垂首死死盯著老皇帝, “你是不是和那個老匹夫謀劃想要蕭恪的性命?”

    老皇帝雙眼驚懼,身體也顫抖起來:“你、你怎麽會知道?”

    他和魯才盛的談話絕對不可能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他連伺候自己的大太監都趕得遠遠的, 和魯才盛謀定了如何要蕭恪的性命, 她是猜到的?她怎麽會猜到的?

    蘇清意緊抿著唇,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是對老皇帝嘲諷加謾罵。

    怎麽會有老皇帝這樣的父親?他居然勾結外人去要他親兒子的性命!

    “魯才盛呢?他人呢?朕不信他會背叛朕!”老皇帝還無法接受事實,隻想找到魯才盛問個明白。

    “先帝聖明一生,有你這麽個兒子真是不幸。”蘇清意重新坐回去,冷漠地看著老皇帝在地上亂爬。

    魯才盛這個人可要比老皇帝聰明太多了,隻要老皇帝把軍權放給魯才盛,魯才盛有的是辦法搞事情,先前是有蕭恪頂著,老皇帝的軍權才穩固,蕭恪不在,老皇帝這腦子,注定了隻能被魯才盛給玩得團團轉。

    “蕭濟宏,分些人去保護淑妃娘娘和皇後娘娘。”蘇清意身邊有鈴鐺和蕭濟宏兩個武藝高強的人,她並不擔憂自己的安全,反倒是淑妃和皇後身邊,得叫人去保護好,要是再出一遭張氏那樣的事情,蕭恪一定會非常難過。

    老皇帝發了許久的瘋,終於發完了,他不顧形象地哀求起了蘇清意:“你快給老五傳信,讓老五來護駕!隻要老五來護駕,朕就讓老五當太子!”

    蘇清意躲開了老皇帝,她嫌髒:“陛下真是有意思,殿下不是您親自支去剿匪的嗎?您要我怎麽把殿下從那麽遠的地方給叫回來?”

    老皇帝的那張老臉,越發難看。

    “陛下倒是提醒了我。”蘇清意眯了眯眼睛,“為了大渝的穩定,陛下不如先寫下傳位聖旨。”

    老皇帝瞪大了眼睛:“你想幹什麽!”

    蘇清意招了招手:“來人,請陛下去書房,筆墨伺候。”

    蕭濟宏隨手提起老皇帝,逼問了大太監書房的位置。

    大太監因為伺候得老皇帝舒心,在老皇帝那裏很是得臉,從來沒有見過這般陣仗,也嚇了個半死,兩條腿哆哆嗦嗦,

    蕭濟宏把老皇帝按在書案前,又看了一眼那個太監:“磨墨。”

    老皇帝在蕭濟宏的手下掙紮:“你們這是造反!朕是皇帝,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朕!”

    蘇清意在後麵緩步而來:“陛下最好還是配合一些,不然的話,為了不給魯才盛抓到陛下的機會,我隻好先取了陛下的性命了。”

    老皇帝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他驚恐地望著蘇清意,他不理解,為何一直以來都對自己恭敬有加的蘇清意,會有這麽恐怖的一麵,她就好像個麵容姣好的惡鬼,她看向自己時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陛下的這條命,要還是不要,全憑陛下自己定奪。”鈴鐺找了把椅子來,蘇清意就坐在了老皇帝的對麵,看著老皇帝。

    死還是活,老皇帝再不甘心也會選擇活。

    大太監見老皇帝自己都妥協了,也沒什麽好說的,給老皇帝鋪上了聖旨用的朱紅色綢布,用鎮紙壓好,往硯台裏加了些水,老老實實地磨起了墨。

    老皇帝握上毛筆,正欲落筆,便又聽蘇清意道:“陛下怕是不會寫傳位聖旨,不如我念一句,陛下寫一句。”

    老皇帝險些將毛筆扔到蘇清意的臉上:“你別太過分了!”

    蘇清意混不在意,隻是道:“其實這道聖旨,也不必陛下親自寫,我隻是給了陛下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罷了。”

    生命為重,宮中禁軍如今都去了宮門處和叛軍交戰,這裏的人全是蘇清意帶來的,蘇清意確實可以隨時取了老皇帝的性命。

    老皇帝咬牙忍下今日的恥辱,想著等叛亂平定後再收拾蘇清意。

    那時他定要叫人剜了蘇清意的眼睛,叫蘇清意再也無法直視他,還要砍去蘇清的手足,丟去喂狗!

    “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嚐不以天下事為首務。然朕登基數載,富有四海,卻未致天下以安樂,海宇之內未嚐升平,人民無以樂業,朕所思之,愧對大渝列祖列宗。”

    老皇帝筆下一用力,一道刺眼的墨痕橫貫綢布。

    “蘇清意!”老皇帝拍下毛筆,“你這是在羞辱朕!”

    蘇清意惋惜道:“看來陛下打定主意要死得轟轟烈烈。”

    她給了蕭濟宏一個眼神,蕭濟宏便拔劍架在了老皇帝的脖子上。

    “陛下,今日的一切都是您自找的,若非您和魯才盛勾結起來欲要蕭恪性命,魯才盛也不能掌控軍隊,您也不會淪落到這個田地,冤有頭債有主,都是您自己而已。”

    老皇帝本就垂垂老矣,被蘇清意這麽一說,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

    “朕……寫就是。”在英勇赴死和苟活之間,他還是選擇了苟活。

    他不認為他的親生兒子會對他如何,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隻要蕭恪回了京城,他就還是大渝至高無上的皇帝,蘇清意讓自己受再多的屈辱,他都會百倍奉還。

    蘇清意不耐地催促道:“沒有聽見陛下說什麽?還不快收拾了,重新拿一張綢布過來。”

    大太監屁滾尿流地按蘇清意說的去做。

    他在這皇宮裏待了幾十年了,從小時候去了身子進宮至今,見過的女人形形色色不知幾何,唯獨不曾見過蘇清意這般的。

    太駭人了。

    蘇清意本不是個弑殺之人,她又不習武,更沒有在刀山血海裏待過,她原是嬌養著長大的小姐。

    若非一夕之間被老皇帝的一手操作氣得心神都起了火,她也不會走如此極端的方式。

    她甚至不敢去想待這場叛亂過去後,京城的大街小巷裏是否會有彌漫不散的血腥味兒。

    她手起刀落利索,但她也是真的沒有見過,刀劍之下的人間煉獄。

    重新鋪上朱紅綢布,蘇清意吐了一口氣,複述了一遍:“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嚐不以天下事為首務。然朕登基數載,富有四海,卻未致天下以安樂,海宇之內未嚐升平,人民無以樂業,朕所思之,愧對大渝列祖列宗。我朝承襲先烈,本應享先烈遺德,隻朕在位期間,庸碌無為。太,祖皇帝之後,成王蕭恪,人品貴重,曆練有成,既得軍心,亦得民意,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老皇帝提筆寫下最後一個字後,扔下了毛筆,脫力感侵襲了他的四肢,他直接癱軟在了椅子上。

    蘇清意看著老皇帝那和蕭恪比起來天差地別的一手字,心生嫌棄,當了幾十年皇帝就這水平,批折子時有沒有被臣子在背後議論過?

    不過以老皇帝的性格,多半也不會在意也就是了。

    “辛苦陛下,還不快扶陛下回去歇息?”蘇清意直接自己拿過國璽,親自蓋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體字是那麽順眼。

    大太監攙扶著老皇帝回寢殿,兩個人都怕得要死,這些人的目光一個比一個冷。

    蘇清意等著這份傳位聖旨墨跡晾幹後收了起來,交給了鈴鐺保管:“收好了。”

    她逼老皇帝寫下這麽一封罪己詔似的傳位聖旨,就是對蕭恪登基的最大支持了,皇位這東西圖的就是個名正言順,子奪父位,傳揚出去終究不妥當,有了這份傳位聖旨,蕭恪就是板上釘釘的大渝皇帝。

    況且傳位聖旨已經寫下,那麽老皇帝能夠利用的價值也所剩無幾,等到徹底用不上老皇帝的那一刻,她就送老皇帝去死。

    老皇帝不配壽終正寢,他對不起河間侯府,對不起為國盡忠的太尉,對不起大渝將士,對不起大渝百姓,他合該早早地死掉,下地獄去。

    “側妃,已經很晚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奴婢守著您。”鈴鐺見蘇清意難掩疲憊之色,勸道。

    蕭濟宏也道:“請側妃放心,殿下臨行前交代過,若有狀況,要護好側妃,有我等在,側妃盡管把心放進肚子裏。”

    蘇清意割了好久,才說了一聲“好”。

    她有點兒……想蕭恪了。

    她想蕭恪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