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辭行
  第189章 辭行

    【九月十七日,東南省,省城】

    解炎與另一名見過王爺祝呈長相的刺客分頭行動,解炎去了解元家裏,另一名刺客去了名次靠後的一個考生家裏,但兩者都與王爺長得不像,都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解炎本以為鹿鳴宴是另一個機會,但上一任布政使被抓,新任布政使跟高盟穿一條褲子,竟允許高盟的兵一部分駐紮在省城。

    而高盟似乎也得到了什麽消息,鹿鳴宴這天,布政使司周圍五百步以內被士兵團團圍住,除了赴宴的官員、鄉試中榜考生、各位考官之外,一隻鳥都不許飛進去,有些考生步行,但更多人是坐著馬車進的包圍圈,馬車裏的人解炎完全沒有機會見到。

    裴夫人那天消失後也一直沒有消息,至此省城的線索基本全部斷了。

    “現在怎麽辦?老大?”一個刺客問解炎道。

    他們已經在客棧裏窩了兩天,老大一直在思考,卻不安排任務。今天突然把大家叫來集合,想必是有了新的計劃。

    “去金砂鎮,白馬村”,解炎道。

    *

    九月十七日這天謝佑齊在靜德書院的書房裏,把謄抄的榜單又看了一遍,捋著胡須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坐在他對麵的劉尋卿笑道:“再看也看不出個花來,不就隻中了三個。”

    謝佑齊聞言咳了兩聲:“你不也是三個?彼此彼此嘛。”

    劉尋卿沉默之後,謝佑齊又把裴芝奇的卷子拿到手上再看一遍,歎氣道:“這樣的文章都不能取中解元,這東南省的貪官看來還是沒抓盡哪!”

    “知道你心疼學生,不過考了第三也好,這樣告誡他不要懈怠,明年二月會試之前都不可放鬆,還是要認真讀書。考了第一說不定驕傲了,反而誤事”,劉尋卿道。

    謝佑齊收起卷子思索道:“你這麽一說我心裏頭好受多了。”

    “喲,說曹操曹操到,你的寶貝學生來看你了”,劉尋卿望向院裏正走過來的裴芝奇,對謝佑齊說道。

    謝佑齊於是也往門外看了一眼,然後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朝外走去。

    *

    向外走的謝佑齊碰到向裏走的裴芝奇,他將學生帶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泡茶說話。

    沒想到學生剛放下謝師禮,一開口,就讓他驚訝得差點連杯子帶壺一起掉在地上。

    “你說什麽?也許不能進京趕考,是什麽意思?”謝佑齊問道,由於驚訝聲音頓時大了好幾分。

    裴芝奇站起身來,向老師拱手道:“如學生所言,因為家裏的關係,現在隻能等消息,京城也許能去,也許不能去。若不能去,學生就隻能止步於鄉試。”

    “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讓你連進京趕考都要誤了?若實在必要,我可以請山長給首輔張大人寫封信,請他出麵,助你們兩方調解調解,這樣如何?”

    裴芝奇搖搖頭。

    “嗬!真沒看出來,你家裏人難不成得罪的是當今聖上不成?在聖上麵前張大人都能說得上話,你這個小忙都幫不了?”

    裴芝奇又搖搖頭,說道:“不是張大人說不上話,而是學生目前還不知具體情況,也不知該如何調解。待過幾日回鄉,我會再問問父親母親,若他們肯說,屆時若有希望調解,我再找老師幫忙想辦法。”

    謝佑齊長舒一口氣:“行吧,既然是這麽個情況,你也沒什麽更好的法子,你回去之後打聽清楚,有任何需要,及時來找我。”

    裴芝奇向謝佑齊行禮道:“多謝老師。”

    謝佑齊歎道:“坦白講,你是我這次中舉的三個學生裏最有希望取中進士的一個,若你不能考了,今年我就要輸給劉尋卿那個老頭子了。”

    聽了老師的話裴芝奇微微笑了,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問道:“敢問老師,另外兩名中舉的學生裏有沒有秦進秦兄?”

    謝佑齊答道:“有,他名次靠後,也算是中了,不過他參加完鹿鳴宴便回鄉了。”

    “原來如此。”

    謝佑齊又說道:“不管你去不去京城考會試,該給你的東西我還是先給你,你先不要荒廢學業,好好讀書,不要放棄。”

    裴芝奇點頭答道:“學生明白。”

    說罷謝佑齊起身,在書架上拿下來一疊紙和幾冊書,放在裴芝奇麵前,說道:“這些是我按經驗整理的一些會試題目,還有一些好的文章,上麵我都詳細批了注解,你拿回去好好研讀,裏麵還有一冊書,是我自己編撰的,整理了會試通過後,殿試的注意事項,什麽能寫,能寫到什麽程度,什麽話絕不能說,裏麵寫得很清楚,你務必好好閱讀並記下來。萬一會試過了,那便是一個水深火熱的朝堂,稍不留心就會粉身碎骨,你切記,以後遇到什麽難解的事都可以回來問我,也可以問山長,明白嗎?”

    裴芝奇站起身,朝謝佑齊作揖道:“老師之恩,學生沒齒難忘。”

    “沒齒難忘就好好讀書,若能進京,就好好考,以後做了官,多想想東南省,能為家鄉百姓做些事,也不枉我們費心教你。”

    “學生謹記。”

    說罷謝佑齊坐下,讓裴芝奇也坐下。裴芝奇坐下後添了熱水泡了茶,給老師和自己都倒上新的一杯。

    喝了一口茶之後,謝佑齊又道:“說起來,萬老板他們家祖祖輩輩供養書院,就是希望東南省能多出些人才,回家鄉做官為百姓做些實事,可從這裏出去的才子們,要麽留在京城不願回來,要麽回來最終做了貪官,哎!你要切記,在朝堂上守住本心,比考鄉試和會試可要難多了。”

    “學生明白,定會謹記老師教誨”,裴芝奇應道。

    接著謝佑齊嗬嗬笑了:“今天一見,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下一麵,我還是少說教些罷,免得你日後回憶起來和我見的最後一麵,全是這些糟心的話。”

    裴芝奇微笑著搖頭道:“老師的教誨每個字都很重要,學生受益匪淺,哪裏會糟心。”

    “以後不管你去不去京城,麵雖難得一見,書信可以長往來,我一直就在這靜德山上。”

    說著說著,謝佑齊竟有些傷感起來。明明才教了不到一年時間,學生要離開了,心中還是有些難受。

    裴芝奇答話一定會記得給老師寫信,謝佑齊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兩人又聊了些其它話,直到太陽快要落山,裴芝奇才告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