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京城,王府殺機(一)
  第175章 京城,王府殺機(一)

    【京城,扶國親王府內。】

    北方的秋天一場秋雨一場涼,下過兩場雨後,七月底的京城即使太陽出來了,熱度也不再像夏天那麽煎烤,變成早晚偏涼中午炎熱的天氣。

    但畢竟秋老虎餘威尚存。這天中午親王府內一間奢華似宮殿的房裏,精致的金色盤子放在銅鍍金的底座上,盤子底下鋪了雪白的冰塊,冰塊上麵放著葡萄和去皮切好的桃子,趁出一個冰爽可人的果盤。

    果盤旁邊坐著一個婦人,不到四十歲的模樣,臉頰削瘦顴骨微凸,不是什麽慈眉善目的長相;她頭上的簪釵步搖、耳飾項鏈手鏈還有手指上的飾物,無不鑲金帶銀、珍珠寶石,身上穿的是京城最近時興花色的雲錦寬袖長袍。

    她拿起果盤裏一顆葡萄嚐了一口,便朝身後的侍女說道:“拿走吧。”

    侍女行禮應了一聲“是”,忙小心翼翼端著盤子退下去了。

    旁邊站著的管事忙躬身道:“可是酸了?是小的沒安排好,還請嚴妃責罰!”

    嚴妃輕輕歎氣,她眼睛微閉,手指扶著眉尾輕按,緩緩說道:“不酸,隻是嚐一口覺得有些涼。這天氣,熱了想吃涼的,真吃一口又太涼,總不在舒服的點上。”

    管事忙陪笑道:“您說得太對了!”

    嚴妃一隻手臂撐著腦袋,似是有些倦意,她一邊欣賞另一隻手上新來的寶石戒指,一邊漫不經心地對管事說道:“讓解炎進來吧。”

    管事忙點頭答是,接著走了出去朝等在門外身材高大身穿黑衣腰間挎刀麵色凶狠的男子招招手,那男子便動身朝門裏走來。

    管事又回到自己剛才站的位置,彎腰等著伺候主子下一個吩咐。

    解炎進了門直直跪下低頭道:“解炎見過嚴妃。”

    嚴妃瞥了他一眼,揮揮手讓侍女們都出去。待侍女們出門並將門順手關上後,她眼中略顯出不滿的神色,輕飄飄說道:“起來吧。”

    解炎起身站好,但頭仍低著。

    嚴妃看著他,問道:“現在可查清楚了?”

    解炎拱手低頭答道:“查清楚了。”

    嚴妃“嗯”了一聲,又道:“說說吧。”

    解炎回道:“今年六月伍管事所說,京城外三十裏荒山村村頭有人醉酒無意間吐露,二十年前他夜裏偶然看到有一男一女抱了一個嬰兒匆匆下了荒山,經查確有此事。”

    聽完嚴妃似並不震驚,隻淡淡問道:“那一男一女是何人可查清楚了?”

    解炎答道:“目前猜瑪?麗?測是裴夫人在京城集市上偶然救下的同鄉夫婦。據查裴夫人剛進府時一日路過集市,看路邊一男一女似是難民,被其他乞丐欺負,男的暈倒在地女的也瀕臨餓死,一時心軟將兩人帶回府上照料,詢問之後發現兩人竟是東南省的同鄉,兩人恢複之後還在城外荒山村給他們買了幾畝田安家,半年多之後兩人突然不知去向,田也悄悄被陌生人變賣,從此銷聲匿跡。”

    嚴妃冷笑一聲:“猜測?查了兩個月就給我猜測兩個字?那我養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解炎重新拱手低頭道:“嚴妃息怒。自嚴妃讓我調查此事以來,我收買了一個年前跟著李管事一起去東南省辦事的仆從,試探那邊有沒有消息,還真被我探聽到,李管事在東南省時曾偶然見到過一個俊俏男子顯得十分驚訝,後來他還在省城的一座寺廟裏見過一對裴姓夫婦,我猜,他已經將此事稟告過大長公主,並已經見過裴夫人所生的兒子。”

    嚴妃問道:“確定是兒子?”

    解炎答道:“八九不離十。”

    嚴妃似是忍著怒火道:“難怪裴氏今年七月初說她要去東南省省親,說是省親倒也沒錯,原來是想去見她兒子。這裴氏二十年來老老實實,唯唯諾諾,沒想到是個假樣子,背地裏膽子大得狠!我隻比她晚了半個月進府,當年她剛進王府五個月,便說要去城外三十裏荒山頂上的小寺廟為亡父誦經半年,大長公主這個蠢貨身為王妃什麽都沒發現竟然就同意了。現在才知道,原來這裴氏是跑去山頂偷偷生兒子了!王爺完婚之後整年不在家,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她竟然也敢瞞下來,後頭幾個月還稱病臥床不出門,現在仔細想想,她這心計可真是深極了!”

    似乎是氣不順,嚴妃站起身來在屋裏慢慢踱了幾步,旁邊的伍管事忙上前攙著。

    嚴妃仔細琢磨琢磨,又琢磨出幾個問題。

    她問解炎道:“你說和李管事年前一起去東南省辦差的夥計,他當時也看到裴氏的兒子了,跟王爺長得很像吧,李管事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夥計怎的沒認出來?回來之後都沒提過此事?”

    解炎答道:“王爺已經一年多沒回京了,這夥計是半年前剛來的,還沒有見過王爺的麵。”

    嚴妃輕歎一口氣,走兩步似是累了,又被伍管事扶著重新坐下,自言自語道:“以前這個蠢公主時而同情姓裴的,時而又生她的氣處處針對她,但是最近幾個月卻對這個裴氏好得很,噓寒問暖,經常去裴氏的院裏轉悠,姓裴的說要去東南省,馬上就同意安排。細細想來,以前大長公主還偶爾會找我聊天說什麽知心話,這好像有兩年都沒來過了,嗯……”

    旁邊的伍管事忙低頭道:“難道是大長公主發現了……”

    嚴妃冷笑一聲,眼中帶著不屑的神色:“就算大長公主發現了她終身不能有孕的原因是我進府前三年每日給她孝敬的各種湯水,又能奈我何?東南省的嚴總督是我親爹,兵部尚書是我外公,瑾王認我做了幹妹妹,就算她去找小皇帝,小皇帝也替她做不了主,要是跟嚴家翻臉了,小皇帝跟咱們的王爺祝呈兩個人加到一起,輸贏都未可知呢。就算我現在把裴氏和她的兒子一起殺了,把證據遞到王爺手上,最多也就關我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什麽事也不會有的。他們現在根基不穩,不可能跟我嚴家翻臉。而我,我們嚴家就指望著我的兒子早日繼承王位,不費吹灰之力去掉一個強敵呢,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伍管事忙低頭道:“嚴妃說的是!”

    嚴妃又道:“這大長公主現在似乎聰明些了,她應該在我們這裏也安插了耳目,知道我最近在查這件事,所以將裴氏順勢送走以為這樣能安全許多。”

    伍管事忙道:“那有必要……”

    嚴妃抬手阻攔道:“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