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娘子是家裏的財政大臣
  第三十六章 娘子是家裏的財政大臣

    “咳咳”,黎小刀清清嗓子,小聲道:“相公,咱們去省城銀子夠嗎?租房子要花多少銀子啊?省城一日三餐會不會很貴?一年的花銷要多少啊?住書院不用花錢,但是拜老師要花嗎?花的話一般是多少呀?”黎小刀對古代的物價沒有什麽概念,她隻了解書和紙還有街上小吃這類買過的東西的價格。

    沒錯,娘給自己塞銀子時自己說的那些話都是逞能,其實心裏一點底兒都沒有,她從來沒問過相公關於錢的事情,但是往後日子要過下去,這個話題遲早還是要聊的。

    裴芝奇聽娘子說完,輕輕笑了,原來娘子在擔心錢的事情。

    “娘子無需多慮,明年一年的花銷應是夠的”,裴芝奇安慰娘子道。

    他看到這麽說娘子還是一臉愁容,於是詳細解釋道:“省城租個獨門獨院的一進院,一年大約一二十兩銀子;一日三餐和府城價格相當,差距不大;住在書院裏不僅有一日三餐和住的地方,每月還可領二百文生活費,至於拜師的修金和節敬等費用,倒是難以預計,每個老師都各不相同,隻能和同窗交流之後才能清楚。”

    黎小刀這才放下心來,她輕輕舒了一口氣,自己身上有出嫁時娘給的五十兩和在府城賺的三十兩一共八十兩,聽起來是夠的,這下心裏踏實多了。

    從來沒問過相公有多少錢,但如果是這個花銷,相公即使身無分文也不打緊。

    裴芝奇眉毛微蹙,忽然像想明白了什麽似的,豁然開朗道:“是我之過,娘子持家,我卻不曾給娘子交代過來龍去脈,這才害娘子擔心。娘子稍待。”

    黎小刀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裴芝奇便起身下床,點亮了蠟燭,然後打開房裏打包好的一個小竹箱,從中取出一個大木頭盒子和一把鑰匙,木盒子搬過去放在床邊的地上。

    黎小刀身穿裏衣坐起身來:“相公這是做什麽……”

    裴芝奇忙從衣架上拿了娘子的外衣給娘子披上,柔聲道:“穿上吧,小心著涼。”

    黎小刀將外衣裹在身上緊了緊,挪挪身子坐在榻邊,對裴芝奇說道:“相公也披上衣服,畢竟冬天了,還是有些冷。”

    “好”,裴芝奇答應之後也取來外衣,兩人都披好衣服坐在榻邊,裴芝奇用鑰匙打開木盒。

    裏麵是擺放整齊的銀兩,銀兩大多數都是一小錠一小錠,還有一些碎銀,除此之外盒子裏麵還有一些紙張。

    黎小刀明白了,這是相公的家當。

    裴芝奇拿出紙張,按順序檢查沒問題之後拿給黎小刀,“這些是銀兩的賬目,盒子裏一共一百八十八兩,外加碎銀大約二十兩左右。”

    黎小刀遲疑著接過賬目,看到那是以月份為單位記錄的賬目,起始時間是相公十歲的時候,一直記到上個月,隻有進賬沒有出賬,應該是存款的數據。

    十歲時有個一次性的基礎數值一百二十兩,十歲之後每月一兩,偶爾有些月份沒有存,應是有用錢的地方。

    十二歲之後每月除了常有的一兩銀子,每年十一月或者十二月還有不是整數的一筆碎銀存入。

    裴芝奇見娘子賬目翻看得差不多了,便指著這些數據向娘子解釋:“十歲那年爹娘給了我這個盒子和鑰匙,裏麵有一百二十兩銀子,說是從我出生算起,每月一兩,這一百二十兩是幫我存了十年的數目;十歲之後按月仍然每月一兩,十二歲之後每年這些不是整數的碎銀,是中了廩生之後每年從官府領的收入,每年大約十二兩,這十二兩用作日常花銷,若有剩餘便會存在這裏;我的日常支出從十歲起便自己安排用度,這些年讀書花了一些,中秀才之後賺了一些,增增減減現在存下來的就是這些了。”

    黎小刀唏噓道:“相公,成親前媒婆隻說你家家境也不差,但沒想到竟然是中產……呃中等富裕的人家。”

    裴芝奇微笑無奈搖頭道:“十二歲中了廩生之後我本想將銀子交還給父親母親,對他們說我有收入了,不用每月再給我銀兩,可……父親母親說這是我必須收下的銀子,不能推辭,每月都是一兩,銀子的去處讓我自行安排,執拗不過,我隻好暫且存起來。”

    聽了這話黎小刀心裏感覺奇怪,必須收下的銀子?父母給孩子錢會有這樣說法的嗎?

    裴芝奇將盒中銀兩清點一番,對娘子道:“沒錯,銀錠一共一百八十八兩,碎銀要稱了才知道準確的,但應該有個二十兩左右。”

    清點完之後他將鑰匙放在娘子手裏,微笑道:“從今天起,娘子就是它的主人了。”

    黎小刀連忙搖搖頭,將賬目放回木盒,又把木盒鎖好,然後將鑰匙又塞回裴芝奇手心拒絕道:“我不要。相公不是亂花錢的人,自己保管著就行。”

    裴芝奇為難道:“這……娘子還是收下吧,娘子是家裏的女主人,理應掌管錢財。這兩個月來是我疏忽了,竟沒有意識到要給娘子交代一下。”

    黎小刀調皮道:“我這個家中掌管錢財的財政大臣覺得相公財務管理得很不錯,特授權相公繼續掌管家中財務”,說罷還拉過相公的一隻手,掰開相公的手心,有模有樣地用小拳頭在相公掌心裏“蓋了個印”。

    裴芝奇聽著新鮮的話語思索著微笑道:“財政大臣?這是個什麽臣?管理錢財的應是戶部尚書才對?”

    黎小刀朝相公神秘笑道:“相公沒聽過的話還多著呢,待會兒我再說一個給相公聽,不過這鑰匙相公還是自己收著。”

    執拗不過,裴芝奇便不再勉強,若來日娘子需要,再給娘子也行。

    她督促相公快把錢盒子放回小竹箱,然後下了床,在衣櫃裏費力地取出自己的那個包袱放在桌上,咣啷一聲響,她打開包袱,裏麵是自己的八十兩銀子。

    她從裏麵取出十兩放回衣櫃,準備明早隨身帶著,然後把剩下的七十兩用包袱包好,也放進了小竹箱。

    “這八十兩銀子讓我背著走我也背不動,取出十兩應急用,剩下的放一起吧!”

    裴芝奇點點頭,把裝錢的木盒和包袱在小竹箱中放好,又將小竹箱鎖好。

    忙活完之後黎小刀取下披著的外衣放回衣架,然後又鑽進了被窩裏。

    裴芝奇整理好之後也脫了外衣,吹滅蠟燭,上了榻。

    兩人重新躺下。明日就要出發去省城了,今夜也不知道能不能早些睡著。

    裴芝奇躺好後輕聲問道:“娘子剛剛說還有別的我沒聽過的話,是什麽話?還請娘子指教。”

    剛剛那話黎小刀說出口便有些後悔,想著相公也許沒聽清或者忘了就不打緊,沒想到相公竟專門來問。

    蠟燭吹滅後房間裏黑黑的,即使有月光也難以看清黎小刀現在微紅的臉頰。

    算了,說就說罷,咱是新時代女性,說句小情話有什麽好害羞的。

    她在心中練習了幾遍,覺得自己醞釀好了,便清清嗓子,翻個身湊到相公耳邊輕輕說道:“相公,我……我……”

    剛剛明明在心裏練習得好好的,怎麽一正式上陣,又說不出口了?

    她敗下陣來,紅著臉翻身背朝著裴芝奇。